第 50 章

含煙雖然是拎了棍子,不過捱打的並不是隨風,而是月冷。月冷受罰,向來規矩,一聲不吭地硬挨,反是跪在一邊的隨風不停地小聲抽噎着,隨着含煙棍子的起落,哭得越發地委屈。

月冷臉色蒼白,痛得緊咬牙關,冷汗涔涔,勉強擡頭看隨風一眼,目光中滿是無奈:棍子又沒打你身上,你哭得這麼起勁幹什麼,不是招着師兄一會再教訓你。

小卿踱步進來,略皺了眉,含煙忙停了棍子,屈膝見禮:“老大金安。”

“師兄。”月冷抽着涼氣,請安。隨風看見小卿,晶瑩的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卻強忍着沒掉下來,只是看着小卿不說話,那萬般委屈卻又隱隱不發的模樣看着就叫人心疼。

小卿已經訓含煙道:“你這罰人呢,還是演戲呢?還有沒有點規矩了?隨風這般哭哭啼啼地你竟由着他去?”

“小弟知錯。”含煙垂首。

“你也是太縱着他了。”小卿不理隨風幾乎泣血的表情,冷冷地道:“下次他若敢哭啼,你就給我打得他哭不出來爲止。”

“是,小弟下次一定改進。”

小卿揮了揮手:“月冷先帶隨風下去上藥。”

月冷謝了師兄寬責,過去扶起隨風欠身告退,小卿命含煙起來,看了看天色,沒有說話。

“師兄有事吩咐?”含煙恭敬地問。

“是有點事情讓我煩悶。”小卿淡淡答道。

含煙靜待下文。

“是小莫的事情。”小卿轉身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示意含煙坐在他身邊。

“小莫他正值年少,很多觀念可能還不太成熟,如果受了不好的影響或暗示,我很擔心會對他的成長不利。”

“小莫他敢?”含煙微笑道。

“敢不敢的不一定,但是會不會就有可能。”小卿不無一絲擔心。

“小弟愚鈍,請師兄詳示。”

“是宋玉樓的事情。”小卿斟酌着措辭:“小莫處理此事上,頗有些不妥和錯處。這些我也罰過了。但是近來他的言行上,讓我有些許擔心。”

小卿站起身來,將包裹和書信的事情簡單地告訴含煙:“單不說他在事情處置上的錯誤,我只擔心他在思想上是否會有所偏頗,當然這些不過是我的擔心罷了。”小卿淡笑。

“小莫膽子不小。”含煙皺了眉:“既讓師兄擔心,實在該予以重責。”

小卿笑道:“我如何不想打他。”

含煙也很奇怪,爲何老大這次會如此忍耐。

“說來真是……”小卿咬了咬脣,還是對含煙道:“我此行來時,太后姑奶奶有懿旨給爲兄:對師弟們要以教化爲主,少動家法,當重責者輕緩,當輕緩者則免。”

含煙不由大爲驚訝:“太后姑奶奶如何會給師兄這樣的吩咐?”

小卿淡然一笑:“總之是有這樣的吩咐。”想到這裡不由有些氣惱,小莫就是知道此事,剛纔罰他時,纔敢巧言求饒,心裡更是恨恨地:“燕月,你個破孩子,敢向太后告的我狀是不,等有機會,看老大我如何‘疼’你。”

“以後很多事情,都需要你替爲兄分憂了。”小卿笑眯眯地看含煙。

“小弟分內之事,小弟謹記。”含煙欠身受教。

“很好。”小卿滿意地起身:“你現在先去替爲兄好好‘教化’一下小莫。”

“是。師兄放心。小弟這就去重重教訓於他。”含煙欠身欲行。

“也不可太重了。”考慮到三叔和四叔的性情,小卿叫住了含煙,“別耽誤明早給三叔、四叔請安就是。”

含煙領命而去。

旁邊侍立的燕雨不由替小莫師兄掬一把同情之淚:既然不耽誤明日的請早,那就是至少得打得今天晚上爬不起來纔是。老大,這還叫“不可太重”。如今想想,還是燕雲師兄最好了,都不曾這麼狠罰過自己兄弟。

“你去玉翔那,”小卿吩咐燕雨:“叫他準備下功課,晚飯後我會考校。”

燕雨退下去,小卿望望夕陽,感覺心情好了很多,踱步往月冷、隨風住的屋子去。

隨風趴在牀上,一手卻死拽着褲子,不讓月冷給他上藥。月冷正低聲勸慰,隨風蹬着腿道:“說了不上就是不上,反正也疼不死。”

小卿的腳步聲讓隨風將最後兩個字含混在嗓子中,小卿揮手讓月冷免禮,“你繼續。”

隨風拽着褲子的手頓了一下,然後乖乖地自己褪了褲子,讓月冷幫他塗藥。隨風的屁股上早就一片青紫,幾條檁子已經隱隱透着血絲。隨着月冷的動作,疼得一顫一顫,卻把頭埋在枕頭裡,不出聲。

腿部有幾處青紫,背部也有些錯落的腫痕,雖然不多,卻很寬,邊緣都微微發紫。這傷痕小卿卻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分明是被劍鞘打出來的。

小卿笑道:“隨風你做錯什麼,讓含煙怒得竟用自己的佩劍打你。”

隨風聲音仄仄地:“是隨風錯,隨風不敢辯過。”

小卿看隨風果真委屈地不輕,笑笑對月冷道:“月冷,你說。”

月冷欠身應了。小卿讓月冷趴在隨風旁邊,一邊幫月冷擦藥,一邊聽他講述。

今日一早,含煙帶了兩人出去,直奔幾百裡外的一座山峰,當地人稱之爲獵人峰。

獵人峰地勢險要,山高陡峭,山內叢林密佈,百獸出沒,平時人跡罕至,越往深處,樹高蔽日,幾乎無路可尋。

當然,這道路雖然難走,卻難不過含煙兄弟三人。三人很快登上峰頂。含煙在峰頂略一觀望,指着左側的一處深□:“放鷹圖上標示的位置就在那座深谷之中。大家小心些。”說完後,縱身先行躍了下去。月冷和隨風緊隨其後。

兄弟三人如飛翔的雄鷹,幾個起落間,已下至谷底。谷底空氣到比峰頂還要清新,有溪水潺潺,野花浪漫。

含煙卻有些皺眉。這谷底實在太安靜了,不過偶有蟲鳴,竟是連稍微大點的動物,莫說狼熊,竟是老鼠和兔子也不曾有半隻出現。

月冷笑道:“這裡似乎有人來清過場了。”

含煙冷哼一聲,當先往旁側的一座巖洞躍了過去,隨風和月冷相對笑笑,隨風吐了吐舌頭,對月冷脣語道“師兄好像不太高興,要小心啊。”

巖洞內也很乾淨,洞頂透下縷縷光線,洞內雖然不甚明亮,景物倒是清晰。

一個天然石柱上,一個鐵函端正地擺放在上面,四個斗大的字分外清晰:絕世秘籍。

含煙負手而立,看着那個鐵函,看了一會,回身縱了出去:“毀了這裡。”

三人站在山腰,看着巖洞轟然巨響中,岩石紛飛坍塌,一時碎石瀰漫,塵土飛揚。

“何人有這麼歹毒的心思,竟然在那鐵函下埋了幾十公斤的炸藥。”隨風笑道:“幸好是咱們發現這裡,若是其他人來,沒準就中了圈套。”

原來真正的寶藏早已被人取走,取走寶藏之人,放了一個假的鐵函,並在鐵函下連有引線,只要移動鐵函,就會引爆下面埋藏的炸藥,將整個山洞全部炸燬。若是貪戀寶藏之人,看了“絕世秘籍”四字,貿然而動,只能是葬身於此。

放鷹圖是真的,可惜卻早有人捷足先登,取走寶藏,卻仍將放鷹圖散之武林,凡是得了此圖來尋寶藏之人,都可能會遭此毒手,那取走寶藏之人,心地實在歹毒。

“難道,這會是金戈洗月軒的落陽所爲?”隨風猜測道,隨即又否定道:“可是,那位落軒主似乎不是那麼陰險歹毒的人啊。”

三人走下獵人峰,取了道邊栓的馬匹,返回鏢局。行至半路,正值晌午,含煙和月冷在樹蔭下坐了,放了馬去吃草,又命隨風去山泉取水。

隨風拿了水袋,轉過一處山坳,正在溪邊取水,會覺身後有響動,回頭看時,卻是環兒一身黑色勁裝,俏生生地站在那裡,水汪汪地眼睛看着隨風。

“環兒,你怎麼在這裡?”隨風有些驚訝。

環兒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隨風。”環兒撲到隨風身上,淚落如珠。

隨風身軀微僵,卻未推開環兒,只是扶住了環兒的胳膊:“怎麼了?你不是和秦家堡的那個秦什麼在一起嗎?怎麼會到這裡來?”

環兒收了收眼淚,搖頭道:”他……已經死了。”

“死了?怎麼會?”

“我殺了他。”環兒的母親黑媚兒幽靈般出現在兩人跟前。

“秦家堡的人,也想取我綵衣宮的人,他也配。”黑媚兒陰沉沉地道。

“你這小子,老身倒是看着不錯。讓你考慮入贅我綵衣宮的事情,你可考慮清楚了?”黑媚兒逼視着隨風。

“娘,您讓環兒慢慢勸他。”環兒忙攔到隨風身前。低聲對隨風道:“你快走。”

“勸什麼勸?”黑媚兒怒道:“你還不快去抓住他,讓他領着咱們去尋紫貂寶藏。不用再和他羅嗦了。”

“前輩還想要紫貂寶藏嗎?”含煙帶着月冷走了過來。目光掃過隨風,森涼的寒意讓隨風不寒而慄。

“原來我好女婿的師兄也在這裡,那真是太巧了。”黑媚兒咯咯笑道。

“何人是前輩的女婿?”含煙看着黑媚兒,冷冷地問。

冷淡的聲音竟讓黑媚兒再也無法笑得出聲,她卻不肯服輸,手一指隨風道:“自然是他。他曾私會環兒,兩人定了終身。怎麼,你是他的師兄,卻不知道此事嗎?”

“娘,您別亂說。”環兒忙去拉黑媚兒:“隨風他根本沒有答應娶女兒。”

“你這死丫頭。”黑媚兒一個耳光打在環兒臉上:“連個男人都籠絡不住,還有臉說。“

“啪”地一聲脆響,隨風被含煙一個耳光打倒在地。含煙負手而立,臉色平和,彷彿不曾動過手一般。隨風卻是半邊臉都腫了,卻忙爬起來,垂手站到含煙身後,臉上火辣辣地痛,卻一聲也不不敢吭。

“前輩,令愛既然說清楚了,前輩日後也不要誤會,免得對令愛的名節有損。舍弟不周之處,晚輩自會教訓。”

黑媚兒看了看面前的三個英俊少年,終於沒有必勝的把握,冷哼了一聲,縱身躍走。

含煙當然不會阻攔。

環兒看着隨風欲言又止。卻又不願意就這樣離去。

隨風剛想說話,忽然腿上一痛,已被含煙一腳踢倒在地。

含煙也不說話,掄起手中的劍,帶着劍鞘噼裡啪啦地往隨風身上打去。

環兒滿面通紅,又求情不得,終於掩面而去。

隨風被師兄打得有些發懵,待醒悟過來,環兒已經沒了蹤影。

含煙停了手,上馬先行。月冷這纔過去扶起隨風,隨風又委屈又痛又害怕,也不敢多說,眼看師兄盛怒而去,只得忍了疼痛上馬,跟着師兄一起返回鏢局。

回到鏢局剛下了馬,含煙已經過來踢打着隨風進了跨院,命燕雨去拿藤棍了。

隨風咬了牙跪在那裡,心裡也是難受,月冷看隨風的模樣,不由有些擔心,隨風要是不認錯,敢和含煙師兄硬抗,那真是找死了。慌忙攔到隨風身前,搶先認錯:“是月冷的錯,月冷擅自允許隨風去見環兒。”遂把自己和隨風曾到秦家堡的地牢裡探視過環兒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但是隨風絕對未曾和黑環兒有私定終身的事情。”月冷連忙保證。話音未落,藤棍已經如預料中砸了下來。但是月冷卻沒預料到會這麼疼。十幾下打下來,他幾乎跪不住了。隨風看月冷因爲自己受責,眼淚再忍不住,一個勁地掉下來。好在這時候,小卿來了。

聽着月冷講述,隨風越發委屈起來,眼淚開始掉在枕頭上。

這邊小卿給月冷上好了藥,又淨了手,命下人換上新水來。小卿絞了毛巾,給隨風擦臉,隨風躲着不讓擦。小卿將毛巾遞給月冷,卻笑隨風道:“看你這委屈的。含煙還打錯了你們不成。敢揹着師兄亂作主意,就該捱打。”

月冷趴在牀上道:“是,師兄教訓的是。”

隨風哽咽道:“是,當師弟的就該捱打。”想起這些日子,自己被含煙師兄幾次教訓,尤其還是當着環兒的面被打,忽然傷心得無以復加,放聲大哭起來。

小卿讓他哭了一陣,纔在旁勸慰道:“雖然你是該打,不過含煙罰得也重了一些。”見隨風哭聲漸小,又低聲道:“含煙也是,就是你再該罰,也不該在外人面前打你,你總也不是小孩子了。”

“師兄。”聽了老大的話,隨風終於收了哭聲:“師兄,含煙師兄欺負我。老大給我做主。“”

小卿給隨風擦了臉,道:“嗯,一會我罰他。”

隨風有些高興,隨即又有些擔心:“老大要怎麼罰含煙師兄?”

“一會拿棍子打他。”小卿說的輕描淡寫,又去絞了毛巾,給隨風擦手。

“啊……”隨風有些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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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其實,其實含煙師兄也沒錯。”隨風一邊溫順地由着小卿給他擦手,一邊小心翼翼地道。說完,又看月冷,讓月冷說話。月冷假裝沒看見,趴着專心地品味疼痛。

“師兄。”隨風沒法子,只好對小卿道:“是隨風的錯,隨風不聽含煙師兄的吩咐,該罰。隨風不用老大給我做主了。”

“不用我給你做主了?”小卿笑着給隨風蓋了被子。

“當然不是。”隨風急忙道:“老大能不能和含煙師兄說說,以後罰我時,輕一些打啊。”

“行。”小卿笑道:“你們兩個好好先趴着,一會記着吃晚飯。對了,不用等含煙了,他今晚上會到我房裡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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