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拎着棍子,在燕傑面前來回踱步。燕傑盯着他手中的藤棍,脊背一陣陣發涼。
“師兄。”燕傑委委屈屈地叫。
“閉嘴。”燕月冷喝。
“月師兄。”燕傑小聲地叫,看燕月瞪他,燕傑只好垂下頭。
“再問你一遍,娶不娶冷小襖?”燕月拿棍子敲桌子。
燕傑不說話,開始褪褲子,露出奼紫嫣紅的屁股來,“師兄照死了打吧。”燕傑很有骨氣地道。
燕月氣得,一腳踢過去,燕傑被踢趴在地,忍不住哎呦出聲。
他就知道月師兄雖然也兇,卻不似老大和大哥般真的手狠,看了自己這一身的傷,必是捨不得真打。
“明明是你自己招惹的冷小襖,如今卻又反悔起來?是不是真的討打?”燕月拿了棍子到底沒打燕傑,只又敲了敲桌子。
燕月鬱悶啊,怎麼老大非把這種“逼婚”的差事交給自己呢。
燕傑也鬱悶,冷家人是不是有病啊,好端端的就來了一封信,讓自己向冷小襖提親,這也沒什麼可氣的,最可氣的是竟然是向小君爲冷小棉提親。
燕月嘆了口氣,自己在桌子上坐了,用腳尖踢踢燕傑:“滾牀上趴着去吧。”
燕傑呲牙咧嘴地爬起來,蹭着趴在牀上,腫起來的半邊臉朝着燕月
燕月看燕傑略腫脹的臉,因緊挨着牀,更顯得胖,不由笑道:“怎麼看怎麼都是豬頭豬腦的樣子,難爲冷家的人還巴巴地想要你做女婿。”
燕傑撅起嘴,道:“師兄別取笑了,快幫小杰想個辦法吧。”
燕月自桌子上躍下,“能有什麼辦法。信是寫給師父的,師父吩咐了老大,老大又吩咐了我,你如今抗命不遵,我自然難脫干係,只看老大在師父面前如何回話了。”
燕傑愁眉苦臉地道:“師兄,怎麼辦呢。”看燕月欲推門而出,忙喊道:“師兄等等。”
燕月回頭道:“還有什麼話?”
燕傑支起腦袋:“月師兄,小君她,可答應冷家的婚事了嗎?”
燕月瞪了燕傑一眼,轉身而去。
燕傑趴在牀上,渾身上下地難受,小君和那個冷小棉沒什麼啊,沒聽說兩人有什麼聯繫啊,怎麼冷家就來提親了呢?
又恨恨不能平:這冷小棉實在是歹毒地很,明知道我與小君不清不楚的嗎,還提親,還讓我向小襖提親,便宜你當大舅哥還不算,還讓我叫小君大嫂嗎?
這個親,死活不能提。
燕傑有些慶幸,虧得大哥燕文非常得楊榮晨器重,倚爲臂膀,蓄意栽培,將大哥留在軍中繼續磨礪,這要是大哥來說此事,自己不得又掉幾層皮呢。
想到大哥燕文,又想起義父周棋。義父向來是唯師父馬首是瞻的,故此將此事全由師父定奪。師父要忙的事情很多,纔將這種兒女情長的瑣事交給老大處理。
小卿師兄對小君和燕傑的事情也知道一些,故此才吩咐了燕月來辦此事,想來還有迴旋餘地,否則,只遣含煙師兄來吩咐一聲,不就了事了嗎,何須燕月師兄來“問”我的意思呢?
想到這裡,燕傑有幾分安心。其實,他並不討厭小襖,娶過家門也無不可,不過前提是,小君不嫁給冷小棉,而且小襖也不能爲大。
登堂入室那可是有講究的,尤其是結髮之妻。那是要相夫教子安一家的。燕傑琢磨,按性情說,小君雖然溫柔,卻稍顯柔弱,小襖活潑好動,又失之威嚴,最好就是靈犀了,有容有貌,武功又好,又有手段,做當家主母是最好的。
然後是小君和小襖,按先來後到來說,也是小君排在前面,做個側室,小襖排在第三。以後再來的,只能排四、五、六、七……,燕傑想着就笑,自己娶這一堆媳婦開枝散葉,爹孃九泉之下,一定甚爲欣慰吧。
想着有趣,燕傑無意中,想要翻身,右臂捱了牀,尚未吃力,已痛得他悶哼一聲,鮮血立時又殷了出來,燕傑痛得眉峰緊蹙,這裡被大哥打了一馬鞭,力道極重,皮開肉綻,幾乎見骨。
燕傑嘆了口氣,又想起程美麗來。想起自己已虧負了程美麗,不能再讓靈犀失望了,還有小君,當然,還可以有小襖。
當日軍中,玉翎、燕傑、浩威與逐月、逐影、靈犀之間已經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就在此時,忽然三聲鑼響。
衆人皆朝鑼響處望去,丁二道:“是樂營要處罰官奴了。”
這邊的男人便如潮水般盡皆涌過去了。
逐月眼睛一轉,笑道:“咱們的恩怨也不是一招兩式便能解決得了,不如先去看看熱鬧。”
燕傑自然也是好奇,而且聽丁二所說官奴,不由想起程美麗來,也不知她現在如何了,如此有機會,正好去探探。
玉翎微點了頭,燕傑便一拉浩威道:“走,也看看去。”
所謂的樂營,就是軍中營妓聚居之所,排排的瓦舍密佈,前面諾大的空地上,一隊兵丁押着七八個女子,另有大羣女子涌在空地四周,或表情冷漠,或哀傷哭泣。
燕傑等到時,四邊空地已圍滿了人羣,那隊兵丁已搭起一個個刑架來,準備行刑。場內的女子都忍不住哭泣出聲,並哀求饒命。
爲首的兵丁冷喝道:“這幾個官奴,竟敢私逃,按規矩鞭責五十,以儆效尤。”
場內的女子們,哭聲就更大了。
燕傑皺了眉,仔細向那些女子看去,那些女子多是凌亂了頭髮,都穿着綠色的羅裙,擠做一團,實在不好分辨。
這邊兵丁已經過來,抓起那些女子來,女子們徒勞的掙扎,最終都被吊到刑架上,縛了雙手雙腳。
爲首的兵丁一揮手,喝道:“行刑。”
行刑的兵丁早已一人拿了一根鞭子,在刑架旁站好,聽了命令,一起過去,竟是動手脫下那些女子的下裙來。
那些女子被縛手腳,根本無力反抗,不過幾下功夫,盡都裸了身體,白晃晃地掛在那裡。
玉翎、浩威皆有些後悔不該來湊這個熱鬧,正待離開,卻見燕傑瞪大了眼睛,正盯着其中一個女子看。
玉翎臉一沉,擡手一個巴掌打過去,燕傑忽覺掌風撲面,輕一仰臉,躲了過去,臉上卻也紅了,忙道:“翎師兄息怒,那個女子,是程美麗。”
那邊“噼啪”的聲音已響了起來,伴隨着女子的哭叫聲。行刑的兵丁並不留情,一鞭一鞭的血紅印在那白色的肌膚上,女子的叫喊哭泣,已轉爲啜泣的呻吟,隨着軀體的顫抖,邪惡着美麗。
只有最左側的一個女子,凌亂的被冷汗浸溼的發下,掩映不住她年輕姣好的面容,她仰着頭,目光直直地看着頭上的天,身軀隨着鞭子起落晃動,手腕腳腕上的血跡森然。
她不哭不喊,只是眼眸中透射出絕望的猙獰。
浩威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
燕傑哪還忍得住,身形一展,剛要拔地而起,玉翎已經伸手按了他,人羣閃動處,魏丁、燕文行了過來。
燕文含着警告的目光,已經盯了過來。
“回去訓練。”魏丁命令着,揮動着手中的一根馬鞭。兵丁們立刻轉身。
燕傑哀求的看着哥哥,燕文的目光更冷。
皮鞭的噼啪聲還在繼續,抽打程美麗的兵丁獰笑着一鞭一鞭,兇狠地抽打,程美麗已經耷拉了頭,彷彿已經昏迷過去,忽然又挺了頭,她看到了燕傑,呆滯而絕望的臉忽然有了變化,是悲,是怒,是哀求,她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燕傑忽然甩開玉翎的手,剛想張口,只聽“啪”地一聲,燕傑左臂的衣袖如蝴蝶般飛散,鮮血立刻涌了出來,滴滴在地上。
燕文寒着臉,手中的馬鞭指着被抽倒在地的弟弟,沒有話。
燕傑終是不敢再動,玉翎對燕文一欠身,過來扶起燕傑。浩威也過來想攙扶燕傑,燕傑甩開浩威的手,往營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