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我要一直陪着你

葉伯備下了午飯,喊他們用餐。老人家格外有心,每個餐盤上都擺了幾朵花瓣。雖然不能吃,卻芳香四溢。

白慕寒紳士地爲她拉開椅子,自己則坐在對面。

唐曉晨伸出筷子準備去夾魚肉,眼角的餘光瞥見葉伯。見葉伯孤零零的站在那兒,有些不忍心。

“葉伯,跟我們一起吃吧,您做了這麼多菜,我們也吃不完。”唐曉晨對着葉伯微微一笑,語氣謙卑有禮。

葉伯慈祥地搖搖頭,拒絕道:“你們吃,我待會兒去廚房吃點就行。”

雖然葉伯嘴上這麼說,但她注意到,葉伯眼裡有一絲渴望,應該是很想跟他們一起吃飯。

葉伯獨自守着這一片花圃,除了白家父子,想必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所以見他們過來,纔會如此熱心。

唐曉晨給白慕寒使了個眼色,她知道白慕寒不發話,葉伯絕對不敢坐下來。

收到她的暗示後,白慕寒扭頭看着葉伯,眼帶笑意,“葉伯,您是長輩,不用這麼拘謹,坐過來一起吃吧。”

“哎!”葉伯滿臉堆笑,坐在離唐曉晨稍遠的位置。

或許是因爲習慣了主僕有別,葉伯的行爲十分拘束。爲了緩解葉伯的尷尬,唐曉晨主動給葉伯夾菜。

葉伯一邊拿碗接,一邊道謝,“夠了,夠了,你們多吃點。”

“葉伯,麻煩您了,您這麼大年紀,還要反過來照顧我們。”她家境普通,沒有與生俱來的等級觀念,所以只把葉伯當長輩,恭恭敬敬地對待。

葉伯受寵若驚,忙誇她人好,還要她多吃點兒。

她留心觀察了一會兒,發現葉伯眼角帶淚。可能是很久沒跟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感觸比較深。

唐曉晨好奇,隨口問了句,“葉伯,您的家人都是做什麼的啊?”

此話一出,白慕寒忙擡頭看她。白慕寒的表情不大好,可能是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唐曉晨面露尷尬之色,正要轉換話題,卻聽葉伯說,“不要緊的,這麼多年過去,我已經不傷心了。”

“傷心?”唐曉晨微微蹙眉,聽不懂葉伯的話。

葉伯放下碗筷,皺紋密佈的臉上泛出一絲哀傷,“我老婆死得早,我一直沒有再娶,所以膝下無子,只有我這一個孤寡老人。”

“對不起,葉伯,我不知道。”唐曉晨不好意思地咬了咬脣,想安慰葉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本來其樂融融的一頓飯,因爲她的無心之失,弄得多少有些壓抑。雖然葉伯一再強調沒事,她心裡卻過意不去。

飯後,唐曉晨尋了機會,親自去跟葉伯道歉,葉伯卻跟她說起了年輕時候的故事。

原來,葉伯十七歲時的初戀就是他後來的妻子。他的妻子有病,身體每況愈下。葉伯辛辛苦苦地培植花草賺錢,卻還是湊不齊醫藥費。

機緣巧合之下,葉伯認識了白慕寒的父親。白慕寒的父親替葉伯拿了手術費,最終還是沒能挽回妻子的性命。因爲重病的緣故,葉伯僅有的孩子也胎死腹中。後來,葉伯爲了報恩,就留守在這片花圃裡。他一個人在這呆了二十多年,每天與花花草草作伴。他放不下妻子,一直沒有再娶。

葉伯還說,真正的孤單不是你身邊空無一人,而是你心裡空無一人。

唐曉晨聽完連連點頭,正要起身去找白慕寒,葉伯又道:“唐小姐,你是個有福的人,要懂得珍惜。少爺從沒有帶任何人來過這個地方,你是第一個。”

“我知道,葉伯。”唐曉晨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跟葉伯辭別。

她回去找白慕寒的時候,白慕寒並不在屋子裡。她沿着四周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白慕寒的身影。

就在唐曉晨快要放棄之時,她一擡眸,遠遠地看到有個人影在土坡上。

他在那兒幹什麼?

唐曉晨快步爬上去,快要接近白慕寒時,又悄悄地放緩腳步。她有心捉弄白慕寒,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一塊墓碑。

墓碑的落款寫着白遠風,這裡面葬的是白慕寒的母親。

“笨蛋,過來。”白慕寒雖然沒回頭,但光從腳步聲判斷,已經知道是她。

朝夕相處的人,不知不覺中,她的一舉一動都會滲入到腦子裡。所以他不需要用眼睛看,只需要用心去聆聽。

“這是我媽媽,好看嗎?”白慕寒蹲在墓碑旁,伸手撫摸着母親的遺像。

唐曉晨心中五味雜陳,頷首道:“伯母長得真好看,你比較像伯母。”

“爸爸經常這麼說,可我對媽媽一點印象都沒有。從我有記憶以來,凌美華就是我的母親。”白慕寒緊抿着脣,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她知道白慕寒心裡難過,便將他抱在懷裡,試圖安慰他。

在外人眼裡,他是高高在上的白總裁,可他心裡的傷痛又有幾個人明白。如果人生可以選擇,他寧願不要這些虛名,只想做個普通人。有爸爸也有媽媽,有這世界上最簡單的親情,還有一份隨遇而安的愛情。

“笨蛋,我常常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不應該把你留在身邊。”白慕寒將頭靠在唐曉晨的胸口,滿臉落寂。

唐曉晨柔聲安慰道:“我知道你害怕什麼,尤其是看到母親躺在這裡,你更加害怕。但你要相信我,我答應過你不會死,就一定會兌現自己的承諾。”

“你真的不會死,對嗎?”白慕寒仰頭看着她,那眼神,單純得像個孩子。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白慕寒,就像是將一汪清泉注入了他眼中,純潔得沒有一絲雜質。

面對這樣的他,她怎麼忍心拒絕,“放心吧,我一定不會死。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我們老了,頭髮白了,牙齒也掉光了,我們還要在一起。我還要活得比你長,不讓你一個人孤單。”

“等到我們老了就搬來這裡住,這裡的空氣很好,環境也很優美。沒有人打擾我們,就我們兩個人。”

唐曉晨邊說邊憧憬着往後的美好生活,她這麼一遍一遍給自己灌輸,就好像提前看到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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