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吳悠卻沒有這麼樂觀和知足,在趙子衿去取化驗結果的時候,她還是問出了心裡的擔憂。
——柳金醫師,請你誠實的告訴我,我的懷孕機率是多少?
——不到百分之五十。吳小姐,您的子宮曾經受過創傷,過量的出血,手術的不當,最後的結果是一側輸卵管停止工作,所以您的懷孕機率比常人來講已經少了一半,而後來的非自然再次流產,已經……所以,您唯有放寬心態,耐心等待,只是機率小,並不是沒有,我的話,您明白麼?
“想什麼呢?”紅燈的間隙,趙子衿看着身邊一直髮呆,沉默了好長時間的身形如是問道。
“沒有。”吳悠緩緩搖了搖頭,並不打算將方纔的思緒告訴他,明知他不會放手,只是徒惹他擔憂罷了。
知道她不想說,趙子衿便也不再問,因爲要抽血化驗,一早晨她都沒吃任何東西,只是在檢查完後,喝了幾口蘇打水,體貼的將車裡的暖風溫度調的高了些,看一眼已經變爲綠色的交通燈,腳下油門一踩,車速極快的劃出。
尚雅和趙晨光在出門前已經囑咐自中國找來的家政保姆熬好燕窩銀耳粥等一系列補品和早點。
是以,兩人在一回到別墅的時候,滿屋的香氣便勾起人的食慾。
可是很多食物是聞着香,吃着卻不是那麼回事兒了,補品,本來就很膩,吳悠只是用了小半碗燕窩銀耳粥,就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了,心裡很是鬱悶的想着,她只不過是去做了次檢查,又不是小產,至於這麼個補法兒麼,不竄鼻血纔怪呢。
看着趙子衿一口一口一口的用着餐,想着他那個……恩,因大補而竄鼻血的樣兒,吳悠強忍着笑意纔不至於笑出聲來。
趙子衿用餐間隙,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有些異樣的表情,遂皺了皺眉頭,問了句:“不舒服?”眸裡是毫不掩飾的關心和擔憂。
“嗯,沒有,就是沒什麼胃口,我先去洗個澡,你慢慢用着吧。”說完,便放下手中的餐具,上了樓。
趙子衿哪裡還有心思繼續用餐,倉促的吃了幾口,便也上了二樓去等着。
吳悠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立在窗邊打電話,說的依舊是他聽不太懂的語言,從發音和單個的音節,她依稀能夠猜測的出大概是德語,因爲米蘭的分公司裡就有德國籍的員工,聚餐的時候,她聽她會不經意的冒出一句。
很生硬的發音,如同那個以嚴謹著稱的國家,這也是她當初放棄修習德語的原因。
不過不得不承認,趙子衿的聲調略略低沉,偶爾一聲上揚的尾音,劃過好聽的音節,在她聽來,的確要比那些德國佬們發音好聽。
掛了電話,趙子衿回過身來,看着兀自在一旁吹着頭髮的身形,幾步走過去,自然的接過她手中的吹風機一下一下撩撥着她的頭髮。
有人代勞,吳悠自然樂得輕鬆,便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吹得半乾的時候,趙子衿便收了吹風機。
“這算怎麼回事兒?半途而廢麼?”吳悠擡眸看他一眼,故意打趣着說道。
“頭髮不能全吹乾,傷頭皮,說了多少次了,總是記不住。”趙子衿笑道。
“切,這些沒譜兒的事兒你也真信!”她還記得雜誌上說頭髮吹得半乾容易頭疼呢,誰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啊。
吳悠穿着淡粉色的居家服,襯得皮膚更是白皙,沐浴後的面龐不施脂粉,如清水出芙蓉般清雅動人,偏偏那雙透着靈氣的美眸還一眨一眨的,引人遐思。
“悠悠,不要這麼看着我。”趙子衿眸色一暗,啞聲說着。
兩人早已不是不諳世事的少男少女,看着他眸裡流轉的光芒,吳悠驟然明白幾分,面上也染了幾分尷尬之色,遂趕緊轉了話題問道:“剛纔誰來的電話?你說的是德語?”
聞言,趙子衿點了點頭:“嗯,德國的合作商,那纔是一幫教條的老頑固。”最後,還帶了幾分調侃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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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德國人的嚴謹和死板是出了名兒的,這就是我討厭德語的原因,哪像法語和意大利語說起來朗朗上口。”吳悠點首應着。她的頭髮已經長到肩膀以下,半乾的髮絲微微有些蓬鬆和凌亂,原本的齊劉海也早已經長長,斜斜分在了兩側,半露出光潔的額頭,襯得她的臉龐更是小巧而精緻。
只不過純黑的色澤令她的臉色看起來有幾分蒼白,想着先前在醫院裡的那些檢查,趙子衿的心裡便一陣陣糾的難受。
“悠悠,抽個空兒頭髮去上上色吧,好麼?”趙子衿出聲提議着。
“爲什麼?”吳悠疑惑揚眸。
“我喜歡,這個理由成不成?”趙子衿脣角勾了幾分肆意的笑,他至今仍清晰的記得婚後每每沐浴後她一頭慄棕色波浪大卷發鬆鬆的垂在肩上,神采飛揚,靈透動人,而他顯然是沒打算告訴她這些真實的原因。
“好。”這一次,吳悠沒有任何猶豫和疑問的點頭應着。
“少爺,牛奶已經熱好了。”門口傳來兩下輕輕的敲門聲,而後是保姆的聲音。
趙子衿起身走過去,片刻後,手裡便拿着一杯牛奶走了過來。
“趙子衿,你不要告兒我這是準備給我喝的啊?”吳悠搶先警告道。
脣角勾着溫柔的笑容,重新坐回她身邊,將裝着牛奶的玻璃杯湊到她面前,柔聲哄着:“悠悠,一大早晨了,你幾乎沒吃什麼東西,這杯牛奶一定得喝了,嗯?”
“我沒胃口,真的。”吳悠辯解着,那碗燕窩粥太膩味兒了,現下還隱隱的在胃裡翻攪着呢。
“要我餵你?嗯?”趙子衿壞壞的笑了笑,調侃道。
“不要。”
“那你自個兒喝?”
“不要!”
“只能二選一。”
“不要。”
於是,一場因爲牛奶而起的拉鋸戰足足爭執了好長時間,最後,以吳小悠童鞋完勝。
不過,她看着趙某人一臉關心的失落的表情,心還是有些軟了,遂強忍着胃裡的不適感,妥協的喝了小半杯。
“你先出去吧,我要小睡一會兒。”吳悠衝着身邊人說完,而後便順勢將身體陷進了柔軟的牀褥中,一番折騰人的檢查,說不累是假的。
而趙子衿將剩下的半杯牛奶放在了牀頭櫃上,身子也一歪,便躺在了她身側,伸出一隻手臂將她半圈在了懷裡,另一手則是緩慢而輕柔的探上她小腹的位置,徐徐問道:“還疼麼?”
吳悠身形一僵,旋即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輕聲回道:“好多了。”說不疼是假的,每一次的檢查,那些冰冷的器械探入體內,總是提醒着她那些大概一生都永遠無法忘卻的切膚之痛,那些失去了再也無法回來的血脈相連。
“都過去了,以後不會了,相信我。悠悠,我再也不會要你痛了。”趙子衿一字一句說的極其緩慢,卻那樣清晰而堅定,是的,他再也不會要她承受那些痛苦,從今而後的每一天,他會把她好好的護在身邊,寵她,疼她,愛她。
灼熱的溫度自他的手心蔓延在小腹,流轉到四肢百骸,吳悠緩緩的轉過身子,面對着他瞧過來的視線,微微探了探身子,在他脣上輕吻了下,眉梢眼角是漾開的如花笑容:“好,我相信你!”
“悠悠。”低沉的嗓音裡含着太多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深情。
“嗯?”吳悠擡眸,兩人的視線隔的那麼近,呼吸交纏在一起,鼻尖幾乎相貼。
趙子衿就那麼看着她精緻的面龐,一時呆怔,她的眸太過清亮澄澈,閃着琉璃般般璀璨的光彩,令他的心裡驟然綻放開滿腔的柔情,擁住她嬌軀的手愈發收緊,卻小心的不讓她感到難受:“謝謝。”片刻的沉默,相對的凝視中,他緩緩的吐出,帶着虔誠和感恩。
“謝謝上天讓你在我的生命裡出現,謝謝你的家人給了我守護你的機會,謝謝你,讓我愛你!”話落,輕吻,他的所有深情和愛意全都賦予了她,吳悠,吳悠,就如他的親人一直所做的那般,他會護她一生,快樂無憂。
落地的玻璃窗,灑下的暖暖日光,交融在king size的大牀上,還有那雙緊緊相擁的身形,凝眸,對視,流轉的愛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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