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薩心頭一顫,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六爺!小睫她真的出事了?!”
“五日前……在慎刑司內嚼舌自盡。”呂衍緩緩吐出密函中最後一句。
“……”嚼舌自盡四個字一出,葛薩眼睛一熱,雙手緊攥成拳。
“這事暫時不要讓老三知道……”說到這呂衍頓了頓,“最好連老二也莫要說,你知道他和老三一向是無話不說的……”
“……葛薩……明白。”緊攥成拳的手漸漸放開,葛薩道:“六爺,葛薩先出去了。”
看出葛薩情緒是不穩定的,可是他自己也何嘗不是呢?
“嗯……去吧。”呂衍點了點頭,“記得兩個時辰後來見本王。”
呂衍用的是本王而非我,無非是在提醒葛薩現在的局勢和狀況不是沉溺個人情感之中的時候。
葛薩低頭應道:“六爺放心,葛薩知分寸。”
說罷,葛薩大步出了營帳,而呂衍則深吸一口氣緩緩閉目。
半響後,呂衍睜開眼,緊抿着薄脣將那長摺疊好的密函緩緩打開,視線再度停留下密函上那三行小字之時。
莫小小……秦語睫……薄脣微動,呂衍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一個是他以爲已經死了的人活了,一個是他以爲可以活的人死了,就在同一天,一個大婚出嫁,一個自盡於皇城之中的慎刑司……真是諷刺呢……
眉頭微蹙了下,呂衍從桌案下抽出一支空白的卷軸打開,研了磨,執起筆開始用心的在白卷上描繪着,而記憶也如同手中的筆,一點點在腦海中暈染開來……
‘六爺,等小睫回到西厥那日,六爺一定要幫小睫畫一副丹青哦。’
‘呵……你的丹青可比我繪的好。’
‘纔沒有呢,六爺的人物丹青纔是最好的。’
‘……好,我答應你。’
‘……六爺……小睫,小睫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在小睫……在小睫回到西厥之前,六爺可以不爲別的女子繪像麼?’
‘我能給哪個女子繪像?’
‘六爺答應小睫好嗎?’
‘……好。’
‘小睫一定會回來的!小睫喜歡大漠!’
呂衍手中畫筆疾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名身着斜襟長袍,身形妙曼窈窕,長髮隨風而舞的女子便在畫卷之上成了型。
可是,當呂衍的筆尖觸上那還空白着的臉龐之時,手卻忽然頓了下來。
面目爲何如此模糊……模糊得他都下不了筆……
停頓太久,一滴墨汁落下,污了那窈窕女子的面孔,再無落筆之處……
長長的嘆了口氣,呂衍緩緩放下筆,隨即又從桌案下抽出一支卷軸緩緩打開。
畫中女子白色的素錦長袍,腰帶和邊角點綴着鳳凰花瓣,紅脣微啓,眉目微揚,似巧笑,又是嬌嗔,唯妙唯俏,似有破畫欲來之勢……
爲何?爲何同是憑藉着記憶,同是在他知道她們死訊之後……他卻連秦語睫的面目都記不住了呢?
搖了搖頭,呂衍將畫卷一一收起,罷了,等本王血洗京都之後,再帶你的骸骨回西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