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問你,那林卓你可有印象?就是那個新科狀元郎,春日宴上很出風頭的,你對他是什麼印象?”還未等慕容傾雲解釋,皇后便又發了問。
慕容傾雲不知所云的看了皇后一眼,她皺了皺眉,有些不明白皇后忽然提起林卓是什麼意思,可也還是乖乖道,“有些印象,他風姿綽約,有許多小姐傾心於他。”
慕容傾雲的這番話不誇不貶,根本聽不出她的態度,皇后想要的可不是這些話,她低吟了一番,又笑着問道,“那你覺着他如何,比起王軒又如何?”
慕容傾雲心中很是不安,她皺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卻又說不出,她抿着脣,雖是彆扭,卻還是回答道,“他挺好的,比起王軒……比王軒好多了。”
她說的是實話,皇后娘娘很是滿意,她又上前了幾步,握着自家閨女的手拍了幾下,她道,“那就好。”
那就好?慕容傾雲滿心疑惑,“母后,我一進門你爲何就問我林大人如何?”
“這不是想知道他在你心中印象怎麼樣嗎?我和你父皇商量過了,這王軒咱們是嫁不得的,可這事傳成這個樣子,我們也還是要給百姓個交代的,我們思來想後也沒想出什麼解決的辦法。”
“索性這主人公還是可以換的,我和你父皇交通了一番,都一致認爲林卓是個不錯的選擇。”皇后娘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也沒有絲毫隱瞞的把自己和皇上的打算說了出來。
皇后的這番話,信息量實在有些大,聽得慕容傾雲暈暈乎乎的,可有些弄不明白的她還是找到了關鍵點。
按着母后的意思,是想來個偷樑換柱,直接將她嫁給林卓?慕容傾雲皺緊了眉,白了臉。
“母后,我……”慕容傾雲開口,想把實情說出來,可話都到嘴邊了,卻又吐不出來了。
來找母后之前,她也有做心理準備,她知道,這事若暴露出去了,不僅是她,容淮也要承擔一定責任,倘若再不小心傳出去了,那掀起的風波絕對不會比她與王軒現在的流言小。
所以她很不想將容淮牽扯進來,她略顯沮喪的垂下眉眼,畢竟容淮從未喜歡於她,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願,他不該因爲她的歡喜而承受無妄之災。
不管最後父皇是如何處理她與他的事的,他都會因爲她而受到影響,她不想這樣,特別是在她表明心意,而他用那種方式來拒絕她以後。
才十來歲的姑娘,還從未好好接觸這個世界,心裡總帶着些高傲的。
“怎麼了?”皇后聽出了慕容傾雲的欲言又止,擡頭看了她一眼,略帶疑惑的問道。
慕容傾雲咬了咬脣,皺緊了秀眉,多次話到嘴邊可卻又吐不出來。
皇后眯眼,試探道,“你可是還有什麼話要同母後說?”
慕容傾雲擡起頭,眨着雙眼一動不動的看着皇后,心中閃過的卻是容淮的臉,猶豫良久,她還是低下了頭,微搖了搖,張脣吐出的是和心裡想的完全不同的話,“沒有,我只是在想,我與那林大人從未交談過,就這樣貿然的結親,或許會有些尷尬。”
“這有什麼,外面的那些姑娘家結親前沒見過夫婿的也有不少,到時成親了再好好相處不也一樣。”皇后寬慰她,“何況我家姑娘向來都是個惹人喜愛的。”
這話可完全不像皇后平日裡會說出口的,慕容傾雲聽到後,還略微的愣了一下。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慕容傾雲便也下定決心將那夜的事藏在心底了,那林大人是母后看中的,想必也是不錯的,反正她也嫁不了心悅的人,那嫁給誰還不一樣?
慕容傾雲收回被皇**着的手,垂在了身側,目光有些釋然,她遙望遠方,似乎看到了那個看見第一眼就讓自己心動的身影。
她想,這樣也好,這樣至少也不會牽連與他。
“好,我都聽母后的。”慕容傾雲沉默了良久,最後還是鬆了口。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帶着捉摸不清的情緒漂浮在空中。
“那便好了。”皇后大大的鬆了口氣,也沒再過多的計較傾雲的不對勁,只拉着她坐到了椅上,開始囑咐道,“母后與你說……”
慕容傾雲乖乖的聽着皇后的囑咐,還時不時的點着頭應和,可那呆滯的雙眼卻完全暴露了她的心不在焉。
宮殿外,有些過了花季的花在風的吹拂中飄落大面積的花瓣,都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可這場景還略有些淒涼。
許顏離開慕容傾雲的宮殿後是打算直接出宮的,可快走到門口時卻又改變了心思,她在想,這事不管怎麼說都與容淮有干係,她是不是該去告訴他一聲。
許顏看得出來,其實慕容傾雲不想把容淮扯到這件事情裡來,可這件事情既然已經傳出去了,那就不是說掩蓋就可以掩蓋得了的。
出宮之前,傾雲雖然答應她會好好考慮和容淮談談這件事,但是就依着傾雲以往在容淮面前的慫樣來看,把希望寄託與讓她自己去和容淮說,這顯然不太可能。
許顏深嘆了口氣,她與容淮是趣味相投,可慕容傾雲卻更是她自小到大的摯友,她不願意看到她一個人默默的承擔下一切。
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她都不想再看到傾雲那般迷茫無措的模樣了。
可……傾雲不管是在殿上的沉默不語,還是在他們面前諸多考慮才吐露實情的模樣,都完全的說明她是不願意容淮知道此事的,她這般直接去找他,會不會……
許顏抿了抿脣,轉過身,雙眼看向長廊的遠處,面露躊躇。
也不知是不是命運故意的安排,就在她猶豫不決間,容淮忽然從遠處朝她走了過來,他見到她站在這,還衝她揚頭打了個招呼。許顏則面容複雜的看着朝自己越走越近的他。
“你也是要出宮嗎?”容淮看了眼她身後的宮門,開口問道。
許顏心情複雜,心中正翻滾着各種情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對他點了點頭。
“那便正好了,我今日還要在城內逛逛,許小姐可否爲我帶路?”容淮與許顏已接觸過一段日子,他知曉她的性子是不會過度在意男女之別的,所以便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許顏又抿了抿脣,良久後,她擡起頭,微搖了搖。
容淮見她一直不說話,心中也有些奇怪,但到底許顏與他還只是萍水相逢的姑娘,人家的事他也不好過多的摻合,所以他也只道,“那無礙,許姑娘有事我便自行在城內逛逛吧。”
容淮說着,對她作了個揖就要離開,許顏卻忽然開了口,“容大哥,你先等等。”
聽到許顏的聲音,容淮停住了腳步,有些疑惑的轉頭看她。
許顏擰了擰眉,面色糾結,她雖然開口叫住了容淮,可心中還是猶豫不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跟容淮說外面的那些流言。
“是有什麼事嗎?”容淮見到許顏這般模樣,本就感覺許顏不太對勁的容淮心中越發詫異,他也沒再急着走,轉個身就走回到了許顏面前。
他寬慰她道,“沒事,你且慢慢說。”
許顏擡眸,滿臉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她有些彆扭道,“其實,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就是……”
許顏從未覺得自己是如此擰巴的一個人,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卻還是沒有把最重要的事情說出來。
最後,她看了一眼一直在耐心等待她吐露實情的容淮,越發着急,可越着急卻又越說不出來,最後還是丟下一句“也沒大事”便落荒而逃了。
容淮也沒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許顏匆亂的背影,深皺起了眉。
他那已經跳了一上午的右眼皮應景的又跳了好幾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心中的某處開始發散不安,這種異樣的情緒帶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主子,我知道許小姐要說的是什麼事!”一直跟在容淮身側的陸能將許顏剛纔的彆扭盡數的收到了眼底,他雙眼一轉,就想起了昨日在走廊某處聽到的議論。
“哦?那她要說的是什麼?”容淮皺了皺眉,轉頭看向陸能。
陸能猛地向前走了一步,朝四周看了一圈,確定四下無人後,才小聲道,“主子,許姑娘要說不說的應當是傾雲公主的事。”
“傾雲公主?”容淮下意識的反問,他摸了摸跳的越來越嚴重的右眼皮,略顯疲憊道,“她又出了何事?”
陸能眨了眨眼,又將聲音壓低了一番,說話間的神態還帶着幾分高深莫測,他道,“主子還記得前幾日與那傾雲公主一同在外過夜的事?這事也不知怎的,竟傳出來了!”
“啪——”容淮大手指上的戒指忽然碎成了兩半,容淮不動聲色的將它捏到了手中,雙手交疊的放在了身後,面上的神情卻絲毫未變,他道,“繼續說。”
陸能跟了他多年,自是感覺到了他不多的情緒,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陸能嚥了口口水才繼續道,“只是這傳出來的人不是您與傾雲公主,而是王軒和傾雲公主,這兩天,關於他們的消息在百姓的口中傳的很是火熱。”
容淮捏了捏手中碎成兩半的扳戒,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收起了一向冷淡的模樣,他抿緊了脣,心中竟隱隱有些緊張,他問,“爲何會這樣傳?皇上可知曉這件事了?”
一句話剛問完,容淮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他擡眼又問道,“這孤男寡女在外同度了一夜,在慕國是該如何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