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四五

韓府的北苑對含煙來說無疑是陌生的, 阿爹從來不讓她往那個地方去。

印象中,似乎阿爹自己也極少去到北苑。

只是,今天那個白影又是誰?

含煙往那人影消失的地方尋了過去, 走了一路都沒有看到人。

她站在北苑外, 探頭往裡面看了一眼, 雜草叢生, 並沒有看到什麼人的蹤跡, 正欲轉頭就走,卻聽到院子中傳來一陣悶哼聲。

她壯着膽子進去,環視院中, 空無一人,那悶哼聲彷彿是她的錯覺一般。

眼睛看到右邊那扇緊閉的房間門, 含煙記得她小時候偷偷跟阿爹來過一次, 就是看着他進了那間門, 而含煙再跟着進去的時候,就沒見了他的身影, 那白影會不會……

不再多想,含煙擡起腳步往那扇緊閉的房門走去。

心突然突突的跳了起來,越靠近那扇門,便跳得越厲害。

她試探性的伸手推了推,竟意外的一推就開了。

屋內與屋外的雜草叢生截然不同, 屋裡面乾淨整潔, 入眼的, 便是一副畫, 一副佔滿整個牆壁的畫, 畫上是夕陽下的大海,深藍的海水、展翅欲飛的海鷗, 隱隱間似乎能聞到海水的味道,能聽到海浪的聲音,似能看到一波波海浪打在沙灘上。

含煙驚歎,世上竟有人有這樣的筆力,將大海畫得如此生動!

她壓下心頭的震驚,環視一週,卻發現房子裡竟全部是一幅幅的風景畫,有秀麗的河山、有江南的小橋流水、有翻騰的雲海、有大漠的落日,每一幅都讓人仿若身臨其境一般。

只是,這屋子除了畫,便再無一物,環視一圈也沒有看到一個人。

江公公的聲音在門外提醒:“夫人,時候不早,該回宮了。”

含煙雖想在這屋中多待上一陣子,卻也知道,她這番想着要回來看看對於皇帝來說已經是有些過了,便應了一聲出去。

剛走未兩步,又見得房間角落似乎有一本手札,一時好奇,她便過去撿了起來,隨意翻開首頁,脖子上彎刀吊墜的圖像赫然畫在本子上,清清楚楚。

含煙慌忙將手札藏在身上後,纔出了門。

轎子晃晃悠悠,含煙手中摸着剛撿來的手札,心裡出奇的平靜。

回到宮中已是傍晚,皇帝今日竟然沒有來煩含煙。

用過餐後,確定四周無人她方纔敢將撿來的手札拿出來看。

含煙萬沒想到,那本手札竟是她孃的親筆筆記,其中記載了朱雀門的創立與銷聲匿跡的過程。

她更沒想到,朱雀門表面上是殺手組織,實際上卻是先帝爲了當時還在京中的胞弟晉王培養的一批死士,若單一的朱雀令只能下暗殺令,若是兩枚朱雀令合二爲一,便能號令三萬死士。

只是先帝有意爲晉王培植勢力,晉王卻無心朝政,獨獨對作畫情有獨鍾,更在其妻子晉王妃的死而永遠離京,這才解散了朱雀門。

因着其妻子的願望便是看遍這西陵國的山川湖海,他便踏遍山川湖海,用筆紙畫下所見到的一切。

傳聞晉王離京後,就再沒人見過晉王的人。

無端端想起今日在北苑看到的那一幅幅畫卷,想起屋裡和屋外截然不同的樣子,含煙腦中生了個大膽的想法——傳聞中失蹤的晉王,其實一直都在韓府!

兩枚朱雀令能號令三萬死士……

若是三萬軍隊,許是沒有再大的用處,可是三萬死士,尤其是在京城的死士,隨時能夠威脅到皇上的帝位,也難怪他會急着找朱雀令,只是含煙想不明白爲何他現在纔開始找。

正在含煙晃神之際,江公公出現了,他依舊是彎着腰,垂着首:“宋夫人,皇上有請。”

該來的還是來了……

含煙攏了攏衣服,隨着江公公出了毓秀宮。

只是含煙詫異的是,江公公並未把她往皇上的寢宮帶,而是帶着她到了御書房。

更讓人詫異的是,御書房外,竟是跪了黑壓壓的一片。

含煙不敢亂看,只能垂首跟着江公公往御書房走去。

“皇上,宋夫人到了!”

偌大的空間,只有江公公尖細的嗓音迴響。

“進來吧。”

皇帝的聲音似有些疲憊,含煙看了眼外面黑壓壓的一片,推門進了去。

皇帝擡頭看了含煙一眼,便又垂下頭去,看着手中的摺子。

含煙也沒出聲,只心中盤算着若是他待會兒問起朱雀令,她要怎麼說。

良久,含煙才聽到皇上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些都是彈劾宋太師的摺子,你怎麼看?”

含煙默然……

他叫她來,不可能只是爲了問她的看法,遂低着頭沒有出聲。

心中卻隱隱明白他想要做什麼。

果然,皇上揉了揉眉心,語氣似很疲憊:“阿煙,我們三人算起來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朕這回即便是有心保住宋太師,也無能爲力了。”

直覺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她說什麼,含煙便也繼續垂着頭默不作聲。

皇上似也不在意,道:“這麼多年的情分,若讓朕定宋太師的死罪,朕心中也是難受,不如我們來交換條件,如何?”

總算說到正題上了,含煙擡頭看着他,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皇上放下筆墨,從龍椅上走了下來,鋪開書桌上明黃的聖旨,蓋上玉璽,道:“你將朱雀令給朕,這聖旨上只要不是寫讓朕禪位,其他的條件都可以,如何?”

用朱雀令換蓋了玉璽的空白聖旨?

含煙心中動了動,她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想要的也並不多,只是希望他能夠放過宋謹言,只是若有了聖旨做保障,他該不會出爾反爾罷?

想了想,她還是開口,道:“我幫你勸宋謹言辭官還鄉,你放我跟宋謹言平安離開,我再將朱雀令給你。”

這朱雀令本就是皇家之物,放在她身上,也只會讓他惦記着,不如就給了他去。

皇帝似有些不敢相信,道:“就這麼簡單?”

含煙篤定回到:“就這麼簡單。”

心放下一大半,她原本進得宮中只是爲了查查朱雀令到底有什麼作用,想用它來發揮最大的使用價值,直到皇帝提出條件,她才明白,他要的,不過就是宋謹言放權,既然他想要宋謹言放權,而宋謹言也打算放了,她也樂得順水推舟。

皇上又問:“那你們什麼時候離開?”

含煙回到:“半月後,明日你送我出宮,待我們出了京後,自然會讓人把朱雀令交到你手中。”

若能走得了,自然是走得越早越好。

皇上聞言,似送了口氣,道:“一言爲定。”

含煙無甚表情,只淡淡道:“若是沒什麼事,我先退下了。”

既已達成共識,她也不想在御書房逗留。

臨走時,卻又忍不住道:“皇上,不是每個人都喜歡權力,你沒有必要拿宋謹言當你的眼中釘肉中刺,我瞭解宋謹言,對他來說,步步驚心的朝堂遠不如鄉野裡的自由自在。”

雖含菸嘴上沒說,心中卻是無比明白,皇上將她留在宮中的真正用意除了想要朱雀令以外,怕是還想要用她來做宋謹言的軟肋。

有時候含煙真的不明白他們的想法,一個時時擔心臣子權力過大威脅到自己,一個時時擔心皇上不會放過自己。

明明是很簡單的辭官還鄉,到了一國之君和朝廷重臣腦中卻變了模樣,皇帝擔心臣子是不是想要篡位,臣子擔心皇上不會放過自己而做十足的準備,然而,宋謹言這樣的準備,卻更讓皇上猜忌起來。

含煙真心想問他們這樣猜忌來猜忌去的活着難道不累嗎?何不簡單一些呢?

然而,後面的發生的事情卻證明,並不是他們複雜,而是含煙的想法太過簡單。

半個月一晃而過,馬車徐徐駛出京城的時候,含煙着實鬆了一口氣。

真好!終於可以離開了……

宋謹言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摩挲着手中的扳指,看着車窗外不知想着什麼。

原本急行的馬車猛的停了下來,車外響起一陣嘈雜聲,而宋謹言卻是一臉終於來了的樣子。

含煙正要往車窗外看去,宋謹言卻一把將她的頭按了回來,輕聲說了句:“乖乖跟阿瑤呆在裡面別亂動,也別往外面看。”

說完,便跳下馬車,車伕架着馬車疾馳而去,含煙目瞪口呆的看着宋謹言行走自如的腿,想起昨日裡,他才已腿腳不便爲由讓她推着他四處轉悠,越發搞不懂他們在想什麼了。

不一會兒,外面便傳來兵器相撞的聲音,以及各種吼聲。

含煙下意識的往窗外看去,卻見得馬車外已打成了一片,眼睜睜看着禁軍模樣的人手起刀落,黑衣人的人頭便滾了下來,咕嚕嚕滾了許久,而宋謹言不知去向。

含煙心中慌亂,勒令車伕停下馬車想要回去找宋謹言。

剛下車便覺得頭後一重,轉過身卻見阿瑤和車伕笑得詭異,心下一涼,這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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