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哥陪着老爹去休息了,蘇陽雖然還處於懵懂狀態,但他還是乖乖地什麼都沒有問,一直陪伴着老爹。而彼岸與若添幾個人簡單聊了聊,這才清楚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天他們兩個帶着小九一起離開後,老爹一直不肯回家,他堅信彼岸和方眠很快就會回來,他想要留在小屋裡等他們。
因爲拗不過他,若添和劉哥只好也跟着留下來,四個人在小屋裡默默地等到天黑,卻依然沒有等到他們。
最後無法,蘇陽畢竟還是個孩子,不能留他一個人在家中。老爹合計了一下, 決定先回家給蘇陽準備好飯菜,而後第二天天一亮他再來。若添和劉哥便帶着他先回家了,只留春夏在小屋繼續等。
將老爹送回家後,劉哥和若添回到麪館,準備着接下來的便當。同時若添也做好了長久打算,她收拾了幾件衣服,又將幾包泡麪塞進包裡,和劉哥商量着第二天一早去接着老爹一起去小屋。
可就在第二天早晨,他們忽然聯繫不上老爹了。無論是打電話,還是去他家敲門,都不見老爹迴應。
他們意識到出事了,立刻回麪館找到方眠留給他們的備用鑰匙打開門衝了進去。可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老爹和蘇陽並不在家中。
甚至,文竹和彼岸留下來的小鬼也全都不見了。
若添急了,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逮住小區裡的小鬼就問。問了幾隻鬼之後,終於有隻小鬼說,他半夜的時候看到一個戴着黑白麪具的鬼魂出了小區,而他的身後,有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兩個男人的身後,是幾隻唯唯諾諾低着頭的小鬼。
若添立刻反應過來,那個戴着黑白麪具的鬼魂是文竹。可是文竹將他們帶去了哪裡,這隻小鬼卻不得而知。
她失魂落魄的和劉哥兩個人找遍了附近的各個地方,甚至尉遲老先生那裡也去問過了,但就是沒有任何消息。
焦急間,劉哥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麪館旁邊的快餐店老闆打來的,說他看到有兩個男人走進了麪館,特地打來電話問問他是否認識。
劉哥詢問了兩個男人的特徵,確定那就是方老爹和蘇陽,急忙將這件事告知若添後,他們迅速衝回了麪館。
他們趕回麪館的時候,發現老爹和蘇陽已經被控制了。他們面對面坐在13號桌上,目光空洞且毫無光彩。而他們的身邊,站着抱胸而立,眼神輕蔑的文竹。
最令人驚訝的是,文竹的旁邊站着兩排小鬼,他們個個都面朝文竹低着頭,表情唯唯諾諾,像是很害怕他。
若添就是在那一刻才明白過來,文竹原來並不是什麼可憐的魂魄虛弱的小鬼,單憑這兩排小鬼的樣子,就證明他的背景絕不簡單。
當時的她,還沒有意識到這就是傳說中的閻王,她只當是某個陰力強大的鬼魂,爲了達到某種目的而接近彼岸和方眠。又或者,他是看上了彼岸身體裡的諦聽心臟。
所以,在劉哥什麼都沒有看到便徑直走上前的時候,她攔住了劉哥,對着文竹開門見山的問:“你想要什麼?”
卻不料文竹只是冷哼一聲,漠然開口:“我想要小花。”
她花費了近一分鐘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小花便是方眠。她皺皺眉,忽然想起叫方眠小花的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是……
思緒就到這裡了,“閻王”二字還沒有說出口,她與劉哥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
與其說是陌生的地方,倒不如說是一個空蕩蕩的地方。周遭什麼都沒有,就像是四面白花花的幕牆將她困住。她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身體很飄忽,像是魂魄離開了身體,她稍一用力,甚至還可以飄起來。
她的第一反應是,她死了。可人死後不是有引魂師來引魂嗎,怎麼會在這裡?她開始衝着四周喊着其他人的名字,同時不停的往前方走去,企圖走到這幕布的盡頭。
但無論她怎麼喊怎麼走,都沒有終點,也沒有看到其他人。漸漸地,她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冷,不知從哪個地方灌進來寒風,吹的她不停的顫抖。
她只好縮着身子蹲下身來,雙手抱腿讓自己暖和一點。
她不知自己在寒風中蹲了多久,頭頂的白色幕布忽然被撕開了一道裂縫,她昏昏沉沉的擡頭看了看,還沒看清裂縫裡有什麼,自己的身體就被急速的吸了出去。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看到了春夏。她以爲方眠和彼岸回來了,立刻坐起來抓住春夏的手。
“眠眠回來了嗎?他們回來了嗎!”
春夏的臉色很難看,她抓緊了若添的手,於心不忍的搖了搖頭。
她愣了愣,視線忽然越過春夏看到了她身後的其他人。
是方老爹,蘇陽,劉哥,以及許久未見的葉紫蘇。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極其難看的表情,方老爹將蘇陽摟在懷裡,眼角滲出了淚珠。
她環視一週,發現他們正在一個陰暗的地方,四周都是散發着冰冷氣息的石頭,而不遠處,竟是古代牢籠一般的監獄式的門。
“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我們這是在哪裡?”
春夏回頭看了看由柱子拼成的門,低沉迴應:“我們,現在在陰間的第一層地獄。”
“啊……地獄!我們怎麼會在地獄!”若添驚慌的站起身來,劉哥急忙上前扶住她。
“我們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這裡了,剛剛有個自稱驅魂師的傢伙來告訴我們,這裡是第一層地獄。”葉紫蘇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個所謂的閻王,打算拿我們來威脅方眠。”
經過詢問,若添得知他們的經歷與她差不多。都是突然昏了過去,而後在四周都是白的空曠地方呆了很久,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了。
經過作爲引魂師的春夏分析,他們並不是真的在地獄,而是魂魄離開了身體,被強行關進了地獄。第一層地獄是陰間刑罰最輕的地方,這裡沒有傷人身體的刑罰,有的只是以冷氣侵害魂魄,令其魂魄虛弱。
“閻王特地派一個驅魂師來告知我們這裡是地獄,或許就是爲了讓我們知道,我們現在的命,全都握在眠眠的手裡。”春夏最後做了總結,她頓了頓,臉色凝重的看了一眼黯然失神的老爹,“眠眠走之前,將曼珠沙華和種子,都藏進了方叔叔的口袋裡,可是……”
“可是,那些東西卻被搶走了。”老爹替她說了下去,話音未落眼淚就順着臉頰流了下來,“那天你們把我送回家之後,我就發現陽陽已經睡着了,不管我怎麼喊都喊不醒,正當我急得要命準備送他去醫院的時候,面前出現了一個人。”
他轉過頭來,看着若添:“是一個臉上戴着面具的男人,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再也動彈不得,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從我的兜裡翻出了一個盒子,和一片花瓣。那花瓣在男人的手裡變成了幾株紅色的花,那個時候我才知道,眠眠把它們藏在我這裡。可我……卻沒有保管好,還是被搶走了……”
蘇陽迷茫的擡頭看了看他:“叔叔,我聽不懂……”
方老爹搖搖頭:“沒事的,陽陽,你跟好我,哪裡都不要去。”
春夏走過來安慰着他:“叔叔,那個男人是閻王,同時也是文竹,他若是想要得到,你是不能反抗的。不要自責,眠眠不會怪你的。”
話雖這麼說,但老爹還是萬般後悔的摟緊了蘇陽,無聲的落淚。
“所以,你們一直在第一層地獄裡,直到被放回來嗎?”彼岸插嘴一句,皺眉問道。
若添點點頭:“我們不知在那裡等了多久,那裡很冷,我們只好抱在一起取暖。後來,我們見到了白無常。”
“老白?我們去陰間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她……”
“白無常是來救我們的,黑無常在外面看着,她就在門外不停的念着什麼,可是不管她怎麼念,我們還是無法離開。”春夏嘆口氣,“白無常說,或許是因爲我們是被閻王親自關進來的,除了閻王,誰也別想把我們救出去。”
又過了一段時間,正當他們因爲寒冷而昏昏欲睡的時候,身體忽然再次像是被抽走一般,緩緩地醒了過來。
之後的事情,彼岸已經知道了。
“現在怎麼辦,我們怎麼去救眠眠?”若添壓低了聲音,不想讓老爹聽到眠眠的名字,“你有主意嗎?”
彼岸稍一思索,開口道:“我試過了,鬼門關上有玉帝親自佈下的結界,而且是專門針對我的,我無法進入。而你們幾個陰力太弱,更不可能進去……”
“我可以。”
一直在角落裡沒有說過話的紫蘇忽然舉起了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可以去陰間。”他繼續說道,“黑虎必定還在記恨着我,他若見到我,一定會將我重新抓回去的。到時候,我可以在陰間與你裡應外合,將方眠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