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小雅點了點頭:“就讓我試試吧,我儘量勸他自首的。如果他拒絕的話,我想也有辦法讓他認罪的。”
洛翰一見她同意了,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但是這個笑容,在他之前的嚴肅面容後,就顯得讓人感到有些後脊背發冷了。
“既然你同意了,那麼我就不在這裡多呆了。對了,如果你有辦法的話,也順便打聽一下在唐天澤背後的那個人是什麼身份和底細。”
洛翰說完站起身向外走去。
夢小雅也跟着他,兩個人再次回到了一樓。
“怎麼,你們這麼快就把事情談完了?”安妮依舊笑臉迎上前問道。
洛翰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安妮,真是抱歉打擾你的正常工作了。我和小雅之間的事情談完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就此告辭了。”
說着,他大步流星的向着門口走去。
安妮也是很聰明的,看了看洛翰,又看了看夢小雅,就知道他們剛纔談的事情並非一般。
她也沒有挽留洛翰,就這樣看着他離開了。
然後她拉着夢小雅的手就近坐了下來:“你還好吧?”
“還好。安妮,我現在有事情要離開,如果我下午沒有回來的話,就麻煩你給言天錦說一聲讓他接孩子。”
“有什麼事情你就先忙去吧,這些事情都交給我好了。不過,做什麼事情可都要萬事小心啊。”安妮囑咐了她幾句。
夢小雅急匆匆的從安妮的餐館出來,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車旁,打開門坐了進去。
啓動,很快的她開着車就出現在了街道上。並且向着言氏集團的方向疾馳。
她知道,現在的這個時候唐天澤一定在那裡。
*
唐天澤正在辦公室裡,他的腳下是一個微型的高爾夫球道。
在測算了距離和力道之後,他在球杆袋裡挑選出了一支球杆,然後回到立着白球的地方。
瞄準……
就在他正要揮杆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這讓他感到有些意外,當然球也同樣的打偏了。
他皺了皺眉頭,頓時一股火氣上來了。
可是正要開口罵人的時候,只見夢小雅出現在面前。
憤怒的神情立刻換了一副模樣,笑臉相迎:“小雅,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怎麼來的時候也不通知一下。看我這裡,剛剛搬進來還有些亂。我想好了,過兩天就叫人把這間辦公室重新佈置一下。這裡的擺設真的是太陳舊了,太礙眼了。我坐在這裡很不舒服。”
夢小雅轉身把辦公室的門一關,幾步走到唐天澤的面前:“我來這裡,並不是對你如何打算裝修這裡感興趣。我是有事情想當面問你個清楚。”
“哦,原來是有事而來啊。那麼就不要站着了,請坐吧。”唐天澤拿着肩頭搭着的毛巾,輕輕的擦了擦臉。
然後坐到了一旁的會客用的沙發上。
夢小雅就坐在他的對面。
“幹嘛表情這麼嚴肅,雖然是談事情,也要有一個輕鬆愜意的範圍不是嗎。說吧,到底有什麼我可以回答你的。”他依舊和以前一樣,整天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
如果不是對他有所瞭解的話,還真的會被他表面所矇蔽的。
面對唐天澤,夢小雅也不用拐彎抹角了,他直接就問:“小陳是不是你滅的口?”
“小陳?哪個小陳。”唐天澤說着,他挑了一下眉頭,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小雅,你是不是最近看港片太多了,什麼滅口不滅口的。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看着他一臉坦然的樣子,彷彿這件事情好像真的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他越是這樣,就越讓夢小雅感到氣憤:“當初我真的是看錯人了,還以爲你是一個真男人,現在看來你也不過是個僞君子。居然連自己做過的事情都不敢承認。我給你過機會,可是你卻沒有好好把握。既然如此,那自當有讓你開口的地方,今天就算是我沒來過。”
說着,她站起身,轉身向着門口走去。
剛剛還滿臉寫着‘並無此事’的唐天澤,在她將要離開的那一剎那眉頭微微的皺了皺。
他怎麼可能不記得小陳這個人呢,解決他的時候可還是自己親自動的手。只是夢小雅在這個時候向他提起此事,難道有什麼蹊蹺不成?
“言天錦雖然被判有罪了,可是畢竟現在有緩刑,也算是他得了大便宜。我覺得你應該感到慶幸,然後陪着他好好的過這段緩刑的日子就行了,幹嘛還要追究這件事情不放,況且那個姓郭的也沒有得到什麼好。”
在唐天澤的概念裡,他是有些無法理解她的邏輯到底是什麼。
當然,他是不會把自己的過錯算在自己頭上的,而只會把這些都歸咎在別人身上。
夢小雅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他,那眼神中充滿着不可思議的神情:“你的意思是不管是我還是言天錦,都要爲現在的處境感到欣喜,或者說是感到僥倖,就像是得到了天大好處一樣嗎?”
唐天澤點了點頭:“爲什麼不呢?當時發生的事情根本就不在我的可控範圍之內,如果實情鬧得更大些,不還是言天錦咬吃不了兜着走嗎。”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所有的問題都是我們自找的,完全和你沒有一點關係一樣。但是我告訴你說:如果當初你不把那個郭局長弄到這裡來,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你就是那個因,但是所結的果卻要我們替你承擔責任。今天我算是真正的認識你了!”
夢小雅不再想聽他的一派胡言了。本來還想在他的嘴裡套出一些話來,可是現在看來,也許自己在還沒套出他的話前,就會被他給氣出一個好歹來。
她憤憤的離開了辦公室,並把門重重的摔上。
安靜的走廊裡,猛地出現了‘砰’的一聲響。
唐天澤看着再次空蕩蕩的辦公室,顯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摔吧,反正這裡我是打算徹底的裝修一遍的,無所謂。”
然後他輕輕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不過,他表現出來的輕鬆也只是維持了短短的幾分鐘時間,接下來他再次被一個問題困擾了自己。
今天夢小雅來到這裡,劈頭蓋臉的問小陳的事情,難道她又發現了什麼?
夢小雅回到自己的車裡,首先要做的就是連忙給洛翰回了電話,然後將整個事情的經過都跟他說了一遍。
洛翰也是沒有想到他居然在這個時候了還要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小雅,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像他這樣狡猾的對手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既然他的嘴硬,那麼我們就不費力氣了,直接法庭上當堂對質。對了,你有沒有查到在他背後的那個人身份底細了嗎?”
夢小雅最不想面對的就是這個問題,她心裡什麼都知道,可是真的要說出來還是有些爲難的。
就算是她對李探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可是怎麼說呢,最後的那一步還是有些難以做出來。
“我還沒有頭緒,給我一些時間。”
“嗯,也好。不過我希望不要等的太長了。你知道這一次去找唐天澤,彷彿就是已經讓他們有所警覺了,時間拖得越長,就會越容易讓他們銷燬一些重要的證據。你作爲一個法律工作者,應該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吧。”
“我儘量吧。”
“我們這裡時間也很緊迫,如果是我們先找出來了,到時候可能會來不及通知你而採取行動了。”
“好的,無論是你還是我,只要有目標下落了就通知一下對方。免得浪費時間和資源。”夢小雅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她這一刻將頭抵在了方向盤上。
這真是一個最大的難題了,難道真的要權李探自首?這一點估計是有些難做。
給洛翰舉報就更加的難做。
但是到了現在,應該在難做也要做了,面對李探的也只有一條路了。
*
午飯過後,李探正坐在搖椅上閉目養神。
這兩天來真是夠讓他感到鬧心的。
這裡看來是已經呆不下去了,不然的話向唐天澤一定會給自己惹出點什麼事情來。
好在再過上幾個月,自己就能夠退休了。
恢復自由身之後,他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離開這裡,甚至是離開這個國家。
就算是他還是會想念陸露,會想念他唯一的女兒夢小雅。
可是他知道,自己和女兒之間的這條鴻溝是不能夠跨越了。與其相見如仇人一樣,那就不如干脆不要再見面。
如果想的時候,派人打探一下也就可以了。
想着想着,他隱隱約約的聽到從窗外傳來了汽車的聲音。
他還以爲是唐天澤回來了,便沒有起身去開門。
不過,很快的他就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而且聽的出來,敲門的一定不是唐天澤。
暫且不說他本來就有鑰匙,就是敲門的聲音,也不會聽起來有些無力的感覺。
夢小雅站在門口,敲了第一遍的門,沒有人來開門。
緊接着,她又敲了一便,聲音比剛纔的那一次還要響亮。
終於能夠聽到了一些的腳步聲。
接着門開了。
李探看到夢小雅站在門口,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當然,夢小雅看到他也沒有說話。
看着她不知怎麼,從嘴裡說出這麼一段話:“又有什麼東西丟在我這裡了?”
夢小雅看了他一眼,然後閃身走進房裡。
“你昨天送來的果籃這不,還在桌子上原封不動的擺着。不過少了兩個蘋果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要找什麼就找吧。”
李探知道自己和女兒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可聊的話題。
夢小雅看着跟着自己進來的李探:“我這次來就是找你。”
“找我?我們之間好像已經……”李探說着,做了一個無奈的樣子。然後慢悠悠的向着窗臺走去,然後在那裡停下了腳步。
他看着窗外,在道路旁有兩排光禿禿的樹。
而其中一個最高的樹頂上,一隻喜鵲正忙着搭窩。
看到這裡,他的嘴角微微的上翹。
夢小雅看着他的背影,在最後一次組織了一下語言和措辭之後說:“我今天來是讓你自首的。”
李探聽完立刻笑容消失不見了,他回頭很不可思議的看着夢小雅:“你說什麼,剛纔我沒有聽清楚。”
夢小雅看着他,又把剛纔的話放慢,然後聲音又提了提:“我是說,今天來是讓你自首的。”
“自首?我爲什麼要自首,難道我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情嗎。言氏的事情,我們也是按照合法手段拿來的。何談自首一說?”
看着李探,他的表情似乎和唐天澤如出一轍。
“要是爲了這件事情,我犯不上過來。而且,言氏即便在你們的手裡,我也不會再爲此事糾纏下去了。孰是孰非你我心裡都明白的。”
“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自首……我知道你是學律師的,自然也會懂得一些規矩。這個詞可是需要慎用啊,不然的話,就算你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會再多說一句話。”
這下可好了,還真的是一個胡攪蠻纏,一個裝聾作啞。
“我不管你想自首什麼問題,當然你要是能夠把你所做的所有壞事都說一遍的話,我也不反對。我來這裡,可是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呵呵,最後一次機會……”李探默默的念着,還不是的輕輕的搖了搖頭:“你讓我從哪裡說起呢?”
“當然是從你們如何勾結起來,到一步步的得到言氏結束。”
李探點了點頭:“要是這件事的話,那麼就要從你丟的時候開始了。”
夢小雅皺了皺眉頭,不過她沒有吭聲。
接着李探簡單的講述了一下怎麼一步步和唐天澤得到了言氏的過程。
他覺得現在已經是木已成舟了,就算是給她說了,就憑着她也不能夠把自己怎麼樣。
當然,他還在跟自己打一個賭:那就是夢小雅在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會怎麼做。
夢小雅聽的十分認真,甚至到某一個環節的時候,她就更加仔細的聽。
當然,對於言政天的去世,以及之前怎麼下套,騙取言飛遠父子的事情,也一下子都說了出來。
“你想聽的我都講完了,那麼你是準備把我直接送警局呢,還是就此就當什麼也沒聽過。”
李探說着,轉身回到茶几前,把放在那上面的菸斗拿了起來。
他一邊裝着煙,一邊仔細的觀察着夢小雅態度的變化。
夢小雅總算知道了,這樣的一個佈局居然是有這麼大。有很多都是自己不知道的。
而知道的,也不過是他們利用言於峰進入言氏,以及之後發生的事情。
李探此刻的形象,算是已經在夢小雅的內心裡徹底的沒有一點點的正面形象了。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一個父親。”
李探抽了一口煙,然後淡淡的笑了笑:“怎麼,是讓你失望了吧。”
“失望?”夢小雅對他冷冷的笑了笑:“我有什麼可失望的。從小到大,我憎恨的一個角色,就是父親。”
不錯,在她童年到開始在言氏工作的這段時間,有多少事情都是因爲這個所謂的父親-夢勝添,而引起來的。
當然,有很多是因爲他護着自己的親女兒,還有就是爲了和言氏搭上關係,恨不得把自己當作禮物送給言天錦……
這些可都是記憶猶新的事情。
她不知道爲什麼,怎麼自己的兩個父親,一個夢勝添,還有這個親生父親李探,他們看起來外表都是很光鮮的,但是事情做的卻又是那麼的卑鄙呢?
反而自己的乾爹莫錦城,雖然他身世不入前兩個那麼的光鮮,但是他卻真正的做到了一個親生父親,對女兒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
對於夢小雅咬牙切齒的說出這樣的話,李探雖然心裡有所預料,但是依舊還是感到像是有很多的小刺紮在自己心口一樣。
夢小雅接着說:“如果你能夠主動的去自首的話,那麼我或許在以後你服刑的這段時間會去看看你。但是別高興的太早了,如果你矢口否認的話,我就沒有辦法了,他們應該也會很快的找到你。”
“他們?”李探對夢小雅嘴裡突然又冒出來三方頗感興趣。
他看了看夢小雅:“你說的該不會指的是警方吧?”
夢小雅點了點頭:“所以我纔會給你兩個選擇,我希望你能夠一次性選對了。”
“好的,我會好好想想的。”李探說着,他有深深的看了夢小雅一眼:“你真的對那個小子一心一意了?可別忘了,他可是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我這樣做,也算得上是爲你出惡氣。”
“算了吧,你不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安裝上一個冠冕堂皇的帽子罷了。作爲一個法律工作者,我只能說只有正確的面對了自己的過錯,才能夠得到寬恕。”夢小雅雖然並不向對他講這些,因爲她看的出來,這些話對他來說一點點的感覺都沒有。
李探手裡拿着菸斗,一口口的吸着煙。他心裡盤算着什麼,夢小雅可是一點也看不出來的。
“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我看你也沒有什麼必要再跟我浪費口舌了。告訴他們,如果想要搬倒我,就拿出實質的證據出來。當然,我估計他們也是什麼也都拿不出來纔會讓你過來當說客的吧。”說到這裡,他顯的還是有些洋洋自得的。
他知道的是,自己就算是做了一些什麼,旁人即便是看不過去,或者感到有問題,但就是無法對自己怎麼樣。
夢小雅真的是徹底的放棄了最後一點點的希望,他們父女倆的性格簡直太接近了,對待自己認準的事情一條道跑到黑……
“記住,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了,你和唐天澤一樣油鹽不進。”
“哦?呵呵,那隻能說他不愧是我李探的徒弟。我看你今天是白忙活了。雖然你是我的女兒,但是卻和我不是一條路。我有時候也在想,你如果和我們在一起該多好。言家能夠給你的,我這裡照樣也差不了多少,他們的錢。而我這裡有權。在這個社會裡,有錢算不了真正的財富,只有權利纔是真正的用之不竭的財富。”
李探越說越感到心情激動。他把這一輩子的精力全部都傾注在這上面了。
*
洛翰和夢小雅在早晨簡單的交談之後,已經開始部署人力,一邊暗自調查唐天澤這個人的底細,並且積極的着手挖掘站在他背後的人。
而另外他也在確保小陳的安全問題。
自從小陳醒來後,已經和洛翰接觸過了。
當洛翰亮明瞭身份之後,小陳就已經認清了現實情況,接着他將自己知道和參與的事情全盤都說了出來,並且在筆錄上簽字確認。
當然,他所知道和參與的,都是與郭局長相關的。
也因此,讓一直以爲小陳死了,而故意隱藏了自己大多犯罪事實的郭局長,再次罪行加重。
‘五毒’之中他也算是佔了‘四毒’,看來他這輩子只能是在監獄裡交代了。
在審訊小陳的時候,洛翰不僅知道了唐天澤蓄意謀殺的罪行之外,同樣也印證了唐天澤背後人物的也是政府官員的推測。
但是,對於小陳這樣級別的人,是不知道這個人物的真實身份,更不要說是姓甚名誰了。
他隱隱的感覺到,自己將要接觸到的人物並非一般。
也正在活得完小陳的第一手資料之後沒多久,他接到了夢小雅打來的電話。
“小雅,有什麼事,是需要我的協助嗎?”
夢小雅開着車正從李探那裡回來的路上:“一會有時間嗎,我想和你再談一談。”
“沒問題。那我們在哪裡見面?”
“還是安妮那裡好了,如果還在營業的話,也不用擔心什麼,可以完全放心的。”
*
安妮小廚。
洛翰趕來的時候,正是生意火爆。
安妮見到他迎上來,微微的笑了笑:“她已經在樓上了。”
夢小雅坐在辦公室裡的沙發上,焦急的等待着。
她已經來這裡半個多小時了。
“真是很抱歉,我現在才趕過來。怎麼,你這麼着急找我,是不是你那邊有什麼困難?”洛翰推門進來,他們之間現在也不用說些什麼客套話了。
夢小雅在等他來這段時間裡,思想上做了最後一次的小小鬥爭。一直在揭發於不揭發之間做選擇。
不過,在洛翰來了之後,她看起來已經做出了選擇。
“洛先生,對於今天早晨咱們之間談的那件事情,我覺得有些事情你應該事先知道的好。這樣,你也好有個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