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內堂

第107章 內堂

“賢弟不知道。”洛中小院的內堂之中,幾碗酒下肚以後,這何進就已經變得廢話連連了。“我家裡情況特殊,我生母早死……”

“節哀。”

“哎,實在是太早,已經記不得對方模樣了。然後呢, 我現在的母親便帶着我弟何苗一起嫁了過來,說是嫁人,其實是世道不好,算是兩家人合在一起過日子……等兩家財貨聚在一起,我父親也頗善經營,一時倒也是衣食無憂,然後還連續添了兩個妹妹,一個如今正是在宮中了。可誰能想到,我年歲還未及冠的時候,忽然有一日,我父居然也離世了……”

“那遂高兄也是辛苦。”

“誰說不是呢?”何進愈發無奈,白皙的臉上居然閃過了一點淚痕。“我難道不曉得嗎?那些人背地裡都說我是屠戶出身,也說我妹妹是屠家出身,可說這些話的人哪個不是家大業大不愁吃穿?當日的情形,我若不裹起頭巾,提前加冠去經營屠業,誰來養活我一家五口?!若非是無奈至極,我難道就想去做屠戶?去守孝揚名,去接着在私學中讀書不好嗎?”

公孫珣愈發肅然起敬,感情人何進不僅是個殺豬的宋玉,還是個勵志愛家的典範!畢竟,這話說的有道理啊,爹突然就死了, 然後上有一個後母,下有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和兩個異母的妹妹, 不殺豬的話一家五口吃什麼?

“交淺言深了。”何進自知失態, 便趕緊抹了一把眼淚,然後就站起身來告辭。“不過今日也是與文琪一見如故,日後你我都在洛中,不妨多多來往……”

言罷,這何進卻是微微拱手,然後一臉懇切的看着公孫珣,似乎是生怕對方拒絕。

“瞧遂高兄說的。”公孫珣趕緊扶住了此人……開什麼玩笑,且不論此人本身到底如何,可無論怎麼樣,人家都湊到跟前了,也沒必要和對方生分啊?“不說其他,若日後遂高兄來我這小院中喝酒,難道我還能逐你不成?”

“那日後就要多多叨擾了。”何進不由大喜。

講真,現如今的何進其實處於一個極度尷尬的位置上。

劉寬微微捋須,依舊面不改色:“聽聞北宮禁中頗爲得力的張讓張常侍,已經讓自己剛剛成年的養子張奉娶了何貴人的妹妹。而且還聽人講,便是另一位頗得力的趙忠趙常侍,也是與何貴人頗爲相得……對了,你所言那與宋家有姻親的曹孟德,當日不是打死了蹇碩的叔叔嗎?如今蹇碩也是頗受天子信任。而且莫忘了,如今執掌朝政的王甫王常侍,之前還進言說宋皇后的姑父謀反,爲此,皇后的姑姑直接死在了獄中。”

但不管如何,光祿勳府也好、太尉府也行、衛尉府也罷,此處總是那副鬆鬆垮垮的樣子。公孫珣進門時,看門的老僕正在吃飯,而且還抱着一壺酒在那裡喝的痛快,見到人來都不知道招呼一聲,也不曉得是跟誰學的!

“文琪怎麼此時纔來啊,莫非是想蹭我家的飯嗎?”劉寬眼看着着自己兒子劉鬆引着公孫珣進入自家內堂,卻是直接笑呵呵的從高腿飯桌前的大椅子上站了起來。

“已經議定了,前日的朝會上,三將全都貶爲庶民。”在目送自己夫人帶着大部分家人婢女離開內堂後,劉寬這纔不急不緩的答道。“其實也是早就猜到的事情,只不過突然日食,我作爲太尉都去職了,那這事也就不好再扯皮了。”

劉寬目瞪口呆,許久方纔言道:“我只是怕你在尚書檯失了計較,所以與你分說洛中形勢,何言教你誅宦了?還是王甫這種當朝第二位的大宦官?”

總而言之,師生二人一邊喝粥一邊說着各種事情,從日食說到朝中人事,從北疆局勢說到南蠻反亂,最後理所當然的回到了公孫珣最關心的朝中熱點。

“市井出身,便是得了官身又如何,真以爲能和我等經學士人共列嗎?”

“夏育的事情已經了結,我明日便要與他辭行,回遼西去了……”

沒錯,這劉寬家中的傢俱居然全都是緱氏義舍那邊的樣式了!當然了,考慮到劉婆婆只求舒服不講禮儀的爲人,也不是不可接受。

“檀石槐那裡,我自問已經盡全力捅了他一刀;天子這裡,想要讓他如武帝一般認錯,宛如夢囈;至於臧旻,公允來講,倒也勉強可以稱得上是非戰之罪……然而,自天子以下,臧旻以上,如曹節、王甫、段熲、夏育、田晏五人,若沒有機會倒也罷了,若有機會,老師你說,我公孫珣既然逃出生天來到洛陽,又怎麼能無動於衷呢?”

“不過,”公孫珣正色詢問道。“學生隱約記得,這宋氏家大業大,乃是洛中一等一的名門……想來宋皇后也是有所依仗的吧?”

“那何貴人又有什麼依仗呢?”公孫珣喝完一罐粥,抹了下嘴,卻是忽然問道。“只有一子嗎?”

這種事情,在公孫大娘口中算是階級歧視,可在當今世人耳中,卻是理所當然。

“多謝老師提醒,學生明白了!”公孫珣豁然起身。

“這倒也是。”劉寬微微笑道。“宋家是數百年的名門,可以追溯到前漢名臣宋昌身上。而且,早在百年前就出過一個皇后……彼時這位敬隱皇后雖然以貴人之身被竇皇后所妒,嫁禍巫蠱,再被毒死,然後親子也被廢掉了太子之位,但其孫卻是本朝在位近二十年的先孝安帝。”

“老師,堂中只有你我二人……你公允地說上一說,若論此戰首尾,該以誰罪責爲重?”

劉寬目視對方良久,卻忽然釋然,便鬆開了對方的衣袖:“文琪,天子也是我學生,我心裡明白,他這人終究還是講究一箇舊情的……而文琪你,若事有不諧,不妨來我府中,總能保你一番平安的。”

就這樣,師生二人閒話兩句便直接入席,然後……呃,然後繼續閒話。畢竟嘛,從劉寬這裡得到的訊息可就比大街上打聽來的高端多了,不然爲什麼要來這裡喝豆粥。

公孫珣不由正色行禮:“老師安心,此事不用你如何,你只需要安坐於府中,觀小兒輩行事便可!”

“我是偷偷過來的。”公孫瓚也不進屋,更沒有喊僕人、侍從起來點燈的意思,而是努力壓低聲音與自己族弟交談。“有一事要告訴你!”

不過……

“這王甫,”公孫珣忽然面露異色。“照理來說,他應當是執政日久的宮中老人了吧?此番竟然要幫着新人對付宋皇后嗎?”

“還有一事,”公孫珣也不想在此事上面多言,便低頭喝了一口豆粥,復才問道。“請老師明言,當今皇后到底是個什麼局面?”

“老師所言不差。”公孫珣先是在門廳處躬身而拜,又朝坐在那邊的劉夫人正式一禮,這才一本正經的走了過來。“我今日剛到洛中,妻子、隨員、賓客、義從,全都去了緱氏那裡安頓,剛纔在自己院中與人喝了一頓空腹酒,着實無味。沒成想,送人回來路上看到老師門前老僕在那裡喝豆粥喝的香甜,實在是忍耐不住,便進來尋一些來喝……”

公孫珣徹底明白過來了……這宋皇后與何貴人之爭,儼然已經不止是所謂的後宮爭寵了:

于禁中,這是新舊兩批宦官的內鬥!

於朝堂,這是成年後的天子掃蕩舊時權貴的好時機!

“……”

話說,自從北疆折返,這些日子裡,公孫珣看似隨意,看似無動於衷,但心中卻一日都沒有忘記那高衡死在路邊的模樣,也一日都沒忘記與兩名心腹所言報復之事。只不過,開始的時候礙於事情太過顯眼,不得已暫時放了過去而已,後來更是遠隔千里,多說無益,便強行將這件事情藏在心底,連對上自己母親時都未談及。

“我確實已經明白了。”公孫珣起身凜然道。“王甫的爪牙在於段熲,而段熲在朝,所依仗的不過是田晏、夏育二名舊部,現如今兩將被貶爲庶人,那他自然算是失了爪牙;然後這廝又貪財好權,惹得天下人怒目之餘,居然在宮禁中也反覆無常,以至於在宦官中也失了立場,儼然早就根基不穩……換言之,若此時能有潛心用力,或許能誅除此僚,以正朝風!”

但如今,既然來到洛中,又逢政潮迭起之時,正可大有所爲,便不免在人畜無害的劉寬面前失了態……所幸,這位海內長者終究是個明白人,又有一份如此親密的香火情,這纔沒有捅出簍子來。

劉寬難得一怔,但終究還是恢復了平日裡那種笑眯眯的姿態:“文琪倒是消息靈通,這纔回洛中第一日……”

“那你爲何還要……”

這不廢話嗎,將來的事情不靠年輕人難道還能靠老年人?至於說漢室安危,講真,那似乎就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事情了。

“這我自然曉得,不需要多言。”公孫瓚把聲音壓得更低了。“我是想告訴你,明日我先走,然後那夏育、田晏似乎也有離開洛中歸鄉的意思,少則三五日,多則半月一旬,他們就要結伴往涼州老家去了……我現在住在段熲的光祿大夫府上,得趕緊回去了,省的他們生疑。”

“而宋皇后的哥哥宋奇,也娶了前大長秋曹騰的侄孫女……”

公孫珣不禁大笑:“當着老師的面我也不自吹自擂了,當日之事,不過是盡人事而聽天命罷了……僥倖活下來了而已!”

“只是前次出塞兵敗,”公孫珣忽然色變,笑中帶怒,儼然是情緒上涌,再也壓制不住的模樣。“數萬邊地兒郎死的不明不白,無數北地豪傑如一條野狗一般倒斃在野草之中無人收屍,便是我公孫珣……老師之前不是也親口所言‘死中求活’嗎?大丈夫生於世間,如此一番‘恩遇’,難道不該有所報答嗎?!”

“大兄直言。”

劉寬微微搖頭感慨:“文琪啊,我固然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物,可真沒想到你會這麼有本事!死地求活,覆敵王庭不說,還讓後軍得以脫身……京中議論,你這一戰,真的是有古名將的姿態!”

“今日去郎署,恰好遇到了何貴人的兄長何進,倒是個俊逸人物。”

“也就是那曹孟德的妹妹了?”公孫珣猛的一驚。

劉寬愈發無言,而眼瞅那邊公孫珣行完一禮後居然直接起身就要離去,這下子,這位當朝衛尉自然是更加心驚肉跳,便趕緊起身叫住了對方。

公孫珣聽到此處真是愈發想笑,渤海王劉悝可是先帝,也就是那位埋在宣陵的那位桓帝的親弟弟,也是當今天子當年最直接的皇位競爭者……而且,五年他因爲拒絕給當政大宦官王甫支付五千萬錢的賄賂尾款,結果被後者直接安了個謀反的罪名告到了天子那裡。

“文琪!”來人遠在堂外就輕聲喊了起來。

“大兄方心。”公孫珣輕鬆答道。“我已經有書信給我岳父,必然有你一番好處,只不過今年的孝廉你怕是趕不上了,還要再等一年……”

而在就公孫珣坐在黑洞洞的內堂之中,藉着涼夜平復心境之時,不知何時,院外卻忽然傳來一片窸窣之聲,居然是有人半夜摸進了院子裡。而公孫珣怎麼說也是名震北疆的白馬中郎,自然也沒有什麼懼意,便直接按刀而起,迎了出去。

不過話又得說回來,香火情是之前三位皇帝的,現如今的天子可不是桓帝的親兒子,當日這場婚姻怕就是洛中前朝的舊親貴與這新天子之間的交易……頗有一番相互作出保證的意味。

“……”

“誰讓他當年貪那五千萬錢呢?”劉寬微微擡眼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對面的學生,燭光下,此時的劉府內堂已經只剩下師生二人了。“掌權太久,自以爲能夠爲所欲爲,但他卻不曉得,便是統攬大權也要講究一個操守的。而若論宦官的操守,我生平所見者,以當日的大長秋曹騰最爲出色,所以他能夠讓家族延續到此,而且漸漸爲士人所接納;而今日的大長秋曹節,雖然只有曹騰五分功力,但想來也能善終;唯獨這王甫……”

果然,正如公孫珣所料,宋皇后確實和當今天子感情不睦,而當何貴人生下一名皇子子,並一直存活到現在以後,她就很自然的多出了一位最直接和最有力量的挑戰者。

除此之外,當然也免不了這出身被人歧視的問題。

公孫珣不由抱着已經半空的粥罐笑道:“確實早該猜到,士人們既想救下臧公,又想殺了其餘二將;而宦官們既要嚴厲治罪以推脫責任,又想盡量保住作爲爪牙的二將性命,但是偏偏三人罪責相似,只能給個相同的處置……來來往往,最後只能是這個結果。”

想想也是,這年頭人家曹節作爲一個宦官去主管朝政以後,也一定要逢人便說,我家祖上是做過兩千石的,你們不許歧視我!然後上到天子下到士人,還真就認了!

而一個屠戶……沒聽到今日那羽林左監許永在門口喊的話嗎?

“當今宋皇后的姑姑,嫁給了前渤海王……”

劉寬越發感嘆:“能在那種局勢下活下來纔是天命所鍾,看來將來漢室的安危怕就要依仗你這樣的年輕人了!”

劉寬哈哈大笑,然後趕緊吩咐旁邊的婢女添飯添碗。而趁着這個當口,這位剛剛從三公任上下來的衛尉,卻是直接迎上去,並伸出自己的那雙黑乎乎的手,把住了自己這個學生的胳膊。

他是外戚,可是妹妹卻只是個貴人,而不是那種能讓他一步登天的皇后,而若不是皇后、太后家的外戚,那好像沒什麼用吧?然而,非說他是個廢物外戚似乎也不是很準確,因爲他妹妹生下了如今唯一一位尚未夭折的皇子,母以子貴可是後宮中最常見的事情,這說明他和他的家族其實還是很有前途的。

“文琪。”劉寬拽着自己學生的衣袖,誠懇言道。“你要做什麼,我是攔不住也不會攔得的,但你要與我直言,這次回洛中,到底爲何如此激烈?三言兩語便要行如此之事?”

“老師,你既然如此問我,我就直言好了。”公孫珣看了眼自己被對方扯住的袖子,不由嗤笑道。“那王甫擅權自專數年,海內洶洶,想要殺他的人不計其數。不過,這其實與我無關,我也懶得計較……”

“原來如此。”劉寬面露恍然,然後便緩緩給又自己這個最看重最欣賞的學生大致講解了一下宋皇后的局面。

“你明白什麼了?”劉寬大惑不解。

“然也。”劉寬從容答道。“總而言之,這宋氏盤根錯節,確實是洛中一等一的名門,其婚姻、世交幾乎遍佈洛陽。再加上宋皇后本人年紀雖小,卻行事謹慎,從不越矩,所以也向來受洛中名門所期待……”

而兩樣加一塊,勢必要扯上那個老問題,也就是宦官與士人之間的對立!

而考慮到當今天子之前面對黨錮問題時展現出來的性格,恐怕洛中確實要掀起一連串的風雨了。

但與此同時,他家族的風險也很大,因爲當先一個,擋在何貴人前面的宋皇后本人似乎在洛中風評極佳,基本上是挑不出毛病的;其次一個,也算是後漢一朝老劉家的特色了,這家人身體都不行,子嗣艱難不說,夭折、早死的事情更是層出不窮……換言之,指不定哪天那位才一兩歲皇長子就直接夭折了,那到時候何進還有何家到底算啥啊?

公孫珣絲毫不以爲意。

而這麼一想的話,事情似乎就複雜了。

天色將晚,何進迷醉而走,公孫珣親自送對方出門,又派了兩名護衛跟着照顧對方,然後便直接轉身去了旁邊劉寬的府上……當然,如今這已經是衛尉府了。

言罷,身着黑衣的公孫瓚轉身從院子裡面打開大門,便迅速的抽身走了出去。

“大兄!”公孫珣一時驚愕,旋即釋然。“劉師說你在夏育身邊,怎麼此時回來了!”

話說,孝安帝距離此時不過五十年,而之後的順帝、桓帝也都是安帝的直系子孫,換言之,這宋氏已經以頂級親貴的身份居於廟堂之中,然後在洛陽平安享受了近五十年的外戚風光。

而且不說別人,據公孫珣觀察,只是這何進怕心中心中隱約認可這種說法的……畢竟他出身南陽宛城,所謂宛洛一體,這地方世家豪族林立,從小長在這個地方,耳暈目染,也是自覺低人一等!

此種情形之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對他和氣的公孫珣,不願撒手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老師這是何意啊?”公孫珣當即不解。“添了碗筷卻不許我坐下嗎?”

劉寬當即笑眯眯的搖頭:“你們年輕人就是喜歡一針見血,不給別人留臉面。”

最後這麼一段話,從頭到尾,公孫珣都一言不答,只是直身默立而已。而一直到公孫瓚消失許久,他才鬆開了手中的刀把,一臉平靜的走出去,將院門重新插上,然後回身休息去了。

公孫珣當即面露恍然。

最後,這位渤海王外加他的妻子,也就是宋皇后的姑姑了,在獄中不堪拷打,被迫自殺,全家百餘口更是沒一個活下來的。

公孫珣躬身大拜,這才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而回到就在劉寬府邸旁的小院中,他兀自還有些氣不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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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及入洛,以中郎拜尚書檯行事,晚謁寬。相談至夜,將走,寬度太祖年歲日長,雄氣漸成,乃臨門拗其袖嘆曰:‘吾本漢臣,然今觀漢室興亡,將操於文琪手也,望慎之!’太祖不知其意,兼以前言誅宦事宜,乃徐答曰:‘王甫根基已動,小兒輩自破敵,恩師但於內堂安坐。’寬自知失言,遂釋袖而笑。”《舊燕書》.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紀

PS:感謝書友輕輕巧巧呵呵的二度飄紅和臺妹的第五次飄紅打賞。上一章的後漢書有失計較,我改成了世說新語……感謝大家提醒,還是儘量保持後漢書的純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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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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