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去就又被其他人搶光啦!大家快衝啊!”劉嶸在後面扯着嗓子一煽風點火,城裡的流民們便是再也按捺不住,扶老攜幼,嘶吼着便是往那大鍋跟前衝去,到跟前沒舀到幾碗,大鍋便是見了底,衆人也不待別人慫恿,又舉着手中的陶罐、陶碗,一溜煙地往一里之外的下一個大鍋跟前跑去,生怕自己落下了別人一絲一分。十餘萬人宛如脫繮野馬,奔騰而去,在地上揚起一陣塵煙,一眼望去,蔚爲壯觀!
劉嶸在後面看着得意一笑,在心裡道:初始畏縮,其後盲從!果然都是中國人,假不了啊!
劉嶸此計一出,長安城中的流民便是盡數奔了出去,大街上剩下的稀稀落落的百八十人,在劉嶸等人虎視眈眈的眼神關照之下,個個宛如芒刺在背,站着不動也忍不住大腿哆嗦。他們之中,有些人是將匕首帶在了身上,有些卻是出於謹慎事先藏在了隱蔽角落,待夜幕降臨統一起事的時候再取出來,本都是勇猛的精銳,現如今卻是基本上陷入了束手就擒的悲慘境地。
“都給我拿下!”劉嶸和劉徹二人異口同聲地命令一聲,周遭的漢軍甲士便是嘶吼着往那些人撲去。這些平日裡耀武揚威的匈奴人,下了馬,丟了弓箭,又沒有甲冑,除了塊頭大一點之外,和漢人沒有什麼區別,再數十倍漢軍甲士的圍攻之下,不過是堅持一刻鐘而已,除了那些嗝屁翹辮子的之外,其餘衆人全部都被生擒活捉。
劉徹欣慰地望了一眼鬥志昂揚正在打掃戰場的漢軍甲士,細想一下,便是對周亞夫道:“大將軍,請你再立即安排人手,在整個長安城中搜捕追拿,破廟,道觀,大街、小巷,一個地方也不許漏過!凡是那些流民模樣卻是不肯出城的,盡數抓進長安大牢!”
“喏!”周亞夫朝劉徹抱了抱拳頭,隨即領人而去。
劉嶸此計將真正的流民與那些混進長安城中的匈奴人一舉分辨出來,只要他派遣重兵逐處搜查,想必那些扮作流民模樣的匈奴人是cha翅難逃的!這樣一來,長安城防可就是鐵桶一塊,牢不可破了!軍臣這內外夾攻的詭計也該自此宣告破產纔是!
如果說絕谷之戰之後,漢匈之間勉強可以稱得上是打了個平手的話,那麼,這一翻又粉碎了軍臣如此詭計,舉手投足之間,竟然是抓住了這麼多匈奴俘虜。心腹之患反倒是成了對付軍臣的殺手鐗,數千匈奴精銳的命都在漢朝手裡握着,軍臣在本身就力量不足的情況下要還想賴再賴在漢朝不走,那可就要仔細想想了。
從平安縣城開始的這一連三場勝利,漢朝已經是漸漸將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手裡!身爲漢朝的大將軍,周亞夫本應歡心纔是,可是帶着衆部下一路走去,周亞夫卻是眉頭緊鎖,鬱鬱寡歡。劉嶸
冒充皇太子,矯詔與匈奴人議和,擅自許諾四十五萬石糧食,無論是哪一條,安在別人身上,都是十惡不赦的死罪!
在皇后的授意下,在自己暗地裡地鼓動下,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大臣開始彈劾劉嶸,皇上只將他關押在長安大牢而不是天牢死囚,已經惹得很多人的不滿和抗議,怎麼今天卻是直接放出來了呢?
更令人擔心的是,此次從長安大牢中將劉嶸接出來的不是皇上的心腹晁錯,而是當今太后!莫非太后也是知曉了劉嶸的真實身份不成?
滿朝文武無人不知,在竇太后這麼多子孫之中,她最愛的乃是幼子樑王劉武,以及皇長孫廢太子劉榮。如果太后也開始護着他的話,即使是這劉嶸犯了死罪,又有幾人還敢不知死活地彈劾聲張呢?
適可而止,就此放過他?方纔老太后對自己說的話也是意味深長,說漢朝將來都是劉徹的,這是在表明自己在皇位繼承上的態度嗎?又或者說只是當前形勢下的緩兵之計?
說起來當年廢長立幼一事,老太后可是一直反對的,皇上在羣臣的催促下,在社稷大局的考量下,這才頂住了老太后的壓力。可即使如此,在劉徹被立爲太子,劉榮獄中畏罪“自殺”之後,老太后便是一直不待見同爲自己親孫子的劉徹,甚至還一度有逼迫景帝劉啓立樑王劉武爲皇太弟的行爲。現在,自己最疼愛的皇長孫回來了,她卻說劉徹是太子,將來整個大漢朝都是他的,這話又到底能信幾分呢?
當然,周亞夫自己如今也不能肯定劉嶸到底是不是廢太子劉榮,但皇權爭奪,激烈而又殘酷,一絲一毫都大意不得!爲了能保住太子殿下的皇儲之位,自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滿朝文武,包括是皇上在內,都以爲自己是太子黨的中堅力量,倘若是哪天太子倒了,恐怕在此之前,自己已經是身敗名裂了吧?當年胡亥要奪皇位,他矯詔不光要除扶蘇,還不忘除了扶蘇倚仗的大將蒙恬,而自己現如今不正是太子的蒙恬嗎?
自己當初受了皇后娘娘和長公主的矇蔽,竟然是捲入了這撲朔迷離的皇儲爭奪戰之中,幾番博弈之後,越陷越深。正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太子殿下雖是聰穎,現如今他與那劉嶸看起來也處得融洽,可太子也畢竟年輕,不知世事險惡,莫要被別人設計了纔好!
此番漢匈會戰,劉嶸有大功,卻也有重罪,皇上一向賞罰分明,即使是大義滅親的事情以前也是有過的,這一回羣臣一心,正是除掉劉嶸的大好時機,到底是一不做二不休,還是僧看佛面,適可而止?何去何從,還是應該去找皇后娘娘仔細商議一翻纔是!
想到此,周亞夫粗粗將搜捕城中各處喬裝流民的任務
安排給兩個得力的部將之後,便是匆匆跨上馬,一揚鞭,徑直奔皇宮而去。
話說,劉嶸這邊還不放心,與劉徹一起也帶領一隊大頭兵,向城管攆小販似的,將那些喬裝成流民進來的匈奴人攆得四處亂竄,破廟、深溝,長安城中凡是能藏得下一隻老鼠的地方,他們都想給翻了個底朝天!如此細緻地搜查,當然也導致了搜查進程的不盡人意,畢竟長安城還是太大了!
劉徹不住地徵調各處閒散兵丁衙役,將整個長安城劃分區域,責任到人,即使是這樣,等將這長安城地毯式搜查了一遍之後,已經是日落黃昏了。好在這一翻搜查也是收穫不小,共逮捕匈奴人一千有餘,並且另一邊,經過黑暗的封建社會慘無人道的刑訊bi供之後,一個匈奴百騎長在滾燙的烙鐵和璀璨的金銀珠寶之間,明智地選擇了第二個。
按照這位業已棄暗投明的匈奴百騎長所提供的線索,劉嶸他們很快又鎖定了長安城太平湖上的一隻船舫,並且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地擒拿住了身肩重任,卻是在高檔娛樂場所陰暗的包間裡花天酒地的一幫匈奴將軍。
劉嶸提議,將其中一個長得最醜卻也最下流的匈奴將領的豬頭割下來,快馬送與城外的軍臣,告訴他長安城中穩如泰山,安如鏡水,他那裡應外合之計已然失效。現如今再想攻陷長安已經是癡人說夢,大漢朝狩獵三圍,網開一面,只要匈奴人老老實實地撤回草原,漢朝隨即遣人將這三千俘虜送回去,否則數十萬漢軍四面合圍,那麼人困馬乏的匈奴軍隊就是想走恐怕至少也得再蛻一層皮了!
將剩下的一幫窩囊廢盡數關進密室之中後,劉嶸與劉徹二人一起加緊審訊。劉嶸走進一間密室,二話不說,先是將那個已經被綁成了糉子似的匈奴首領竭盡全力海扁一頓,以發泄自己這些日子裡的淤塞不平之氣。
而另一邊的劉徹聞着隔壁房間裡傳出來的陣陣慘叫之聲,也搬了一個胡椅在另一個匈奴將軍跟前坐下,饒有興致地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問道:“你可知道我來找你幹嘛嗎?”
那匈奴將軍心中強迫自己不要去在意隔壁房間裡傳出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也不要去想那別人拳頭下鮮血飛濺,鼻樑坍塌的恐怖場景,強作鎮定地冷冷一笑,道:“哼,無非就是想從我口中得知我們與大單于相約的作戰計劃而已,我匈奴勇士悍不畏死!誓死忠誠於大單于!我是絕對不會向你們漢軍透漏一個字的!”
劉徹輕輕一笑,擺了擺手,道:“你誤會了,你們大單于這裡應外合、內外夾擊的算盤我早就知道了,還要你說?你聽不到對面的慘叫聲嗎?那纔是在審訊呢,而我之所以過來呢,不過是因爲等待得無聊,想找你做一個實驗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