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如同童話一般,睡美人悠悠轉醒,睜開那美麗的雙眸。
袁彎彎還有一點恍惚,待到清晰起來時,她纔看清趴睡在牀邊的人。
這讓她想起從前自己也是這麼趴睡在這人的牀邊的,時光倒轉,如今是他在她身邊守候着。
她微微一笑,試圖着起身,她並不想吵醒熟睡中的人,卻又忍不住尿意,不得不起身。輕手輕腳地走進廁所,連這裡都這麼熟悉,這讓她又想起了獄中的那人。
那時候,她給他做飯,她幫他洗澡,她日夜陪伴着他,那抹幸福的笑快要溢出嘴邊……
如果能回到從前,應該能回到從前吧?她問自己。
袁彎彎上完廁所,洗了把臉,她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覺得哪裡怪怪的,又和平時有些不同,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
她走出來,蘇曉生已經醒來,一臉微笑地看着她。
“怎麼醒了?”袁彎彎笑問。
“我剛剛覺得牀晃動了一下。”蘇曉生嘴角揚了揚,聲音有點低啞,恐怕和休息不夠有關。
不知怎麼了,袁彎彎瞬間一臉呆愣,彷佛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吃驚得說不出話來。爲什麼曉生他……袁彎彎打住內心的念頭,壓下疑惑。逐漸恢復過來,說:“本來想着不要吵醒你,讓你多睡會的,沒想到還是把你吵醒了。”
“沒事,反正我也睡得差不多了。”蘇曉生收起倦色,一臉溫和。
袁彎彎的疑惑更深了,她差點脫口說出來,但鬼使神差地,她竟住了口,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來,只暗自思索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彎彎,你再躺會吧,我回家一趟。”蘇曉生說完,就往外走。
袁彎彎也沒有阻攔,只是盯着他離開的身影沉思。
躺回到牀上的時候,袁彎彎才驚訝地發現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病服,而且內裡什麼都沒穿!還有,似乎身下還墊着東西……天吶!爲什麼想到這裡,全身會感覺到一陣酥麻!袁彎彎直了直腰板,揮散那奇異的感覺。
這時,敲門聲響起,袁彎彎高喊一聲:“請進。”
粗枝大葉的小文拎着一袋水果走進來,她仔細瞧了瞧病牀上的袁彎彎,見她安好,心中也舒了心。
小文隨手將水果放在牀頭的櫃子上,坐在牀邊的凳子上,一臉高興地說:“彎彎,你沒事就好了,昨天擔心死我了,幸好後來蘇曉生說你沒事了。今天我把你的情況和副臺長說了,她讓你好好休息,別操心電臺的事,已經安排好人暫時代你的班了。”
袁彎彎淺笑,說:“謝謝你,小文。”
“謝什麼呢,我們不是朋友嗎?”小文嗔怪地看了一眼袁彎彎。
後來她們閒聊了幾句,快九點的時候,小文因要趕着去上班,便離開了。
小文前腳剛走,李婷婷後腳就跟着到了。
李婷婷滿臉焦慮之色,快步走進病房。
“彎彎,你怎麼樣了?沒事吧?”李婷婷上前一把抓住袁彎彎,上下左右地察看,就怕哪裡沒瞧到位。
袁彎彎看着李婷婷一臉緊張關心的樣子,心中不禁欣慰。
“好了好了,婷婷,你停下來,我沒事,你放心。”袁彎彎按住了李婷婷的手。
李婷婷深深地看了一眼袁彎彎,問:“真的沒事?”
“真的,千真萬確!”袁彎彎微笑着肯定。
李婷婷鬆了一口氣,說:“那就好,擔心死我了。”
袁彎彎叫李婷婷坐下,待李婷婷緩過氣來,才問:“對了,婷婷,你是怎麼知道我進醫院了?”
袁彎彎有點奇怪,按說,蘇曉生沒有李婷婷的電話,也不會通知她纔對啊。
李婷婷有點吞吐,猶猶豫豫才說:“是他今天早上打電話來和我說的,我問他怎麼知道的他也不肯說,只說知道你進了醫院,具體情況並不清楚。”
李婷婷微低着頭,只可以看到她緩緩蠕動的脣,說完,她悄悄擡眼看了看袁彎彎。
袁彎彎聽了,李婷婷話中的“他”必是小嶽無疑,她沒有像上次聽到李婷婷一提到小嶽就雷霆大怒。她不但沒有絲毫怒色,反而微笑着對李婷婷說:“婷婷,我覺得你說得對,我也想通了。過去確實是我在逃避過錯,沒有勇敢面對,所以,現在我決定,不再怨怪別人,有的事,要自己親自去化解。”
李婷婷聽了,也替袁彎彎高興,“彎彎,你想明白了就好,深埋心裡不敢面對的那纔是心患。其實,小嶽他也是有錯的,如果當初他不幫着齊韋珉來設計陷害湯定宇的話,或許事情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但是不管如何錯,他願意彌補過錯,我便願意給他一次機會。彎彎,你也應該給自己一次機會纔是。”
李婷婷的這一番話說到袁彎彎的心裡去了,是啊,她也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不管結果如何。袁彎彎對自己說,同時也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袁彎彎展露甜美笑顏,“婷婷,我想這次小嶽能夠幫我。”
李婷婷只向報社請了一小時的假,沒呆多久便離開了。
說來也奇怪,李婷婷剛走不久,蘇曉生就回來病房了。
袁彎彎心中嗤笑,想着今天真有趣,一個一個輪着來。
“你手裡提着的是什麼呀?”袁彎彎看着蘇曉生提着個嶄新的飯盒進來,好奇問。
蘇曉生笑而不語,把飯盒放在小圓桌上,慢慢打開,取出上層的一個小碗和湯匙,再將糖水倒出,端到袁彎彎的面前。
袁彎彎看了看眼前深紅色的液體,冒着嫋嫋熱氣,皺了皺眉,問:“這是什麼?”
蘇曉生笑着看着袁彎彎,說:“快喝吧,趁熱,是生薑紅糖水,我聽別人說女孩子喝了有好處。”說着,蘇曉生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臉上微紅。
袁彎彎想起自己來了月事,頓時明瞭,她隨後又問:“那昨晚是誰給我換的衣服?”她接過蘇曉生手中的那碗糖水。
“當然……是護士了!”蘇曉生差點脫口而出,想起昨晚浴室裡的畫面,又有一種氣血翻騰的感覺,白皙的臉上更顯潮紅。
幸好袁彎彎聽完他的話後,就小口小口地喝起糖水來,並沒有注意到他的不自然。
等袁彎彎把生薑紅糖水喝完,蘇曉生將碗匙放好。來到袁彎彎身旁,對她說:“遲點呢,會有外賣過來,有你愛吃的。”
袁彎彎聽了,心中一陣感動,昨晚山林走失,一定是他救回的自己,凡事體貼周到,他真的完美到無可挑剔。
想着想着,袁彎彎禁不住地熱淚盈眶起來,對蘇曉生說:“曉生,謝謝你,一直以來,都在我身邊照顧我,守護我。”
她的眼睛猶如一顆黑珍珠般散發着迷人光芒,讓人不自覺被她吸引,移不開視線。蘇曉生用他那溫暖寬厚的手心,包容袁彎彎那雙纖纖玉手,那一刻的留戀摩挲,竟讓他不想放開,永遠緊緊地抓在手裡。
蘇曉生的眼神不同以往的淡然相視,此刻他的眼裡飽含着汩汩深情,凝視着袁彎彎,似乎在訴說着內心不可抑制的感情。
這異於尋常的感情,袁彎彎自然也感受到了,她試圖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裡抽出,但是不管她使多大的勁,都無濟於事。
“曉生,你怎麼了?”袁彎彎問,一臉的疑惑。她不知道蘇曉生爲什麼今天會怎麼反常,似乎有點不像平時的他。
“彎彎,如果我說,我想一輩子都守候在你的身邊,你願意嗎?”蘇曉生不理會她的試圖抽離,只一心想抓住這深深愛戀的人。
“當然可以了,別忘了,我們是一家人,你是我的哥哥。”袁彎彎故意忽略蘇曉生那炙熱的眼神,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彎彎,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種。”蘇曉生沒有任何放棄的意思,緊緊相逼,將話說得清楚明白:“我愛你,我想以愛人的身份在你的身邊,陪伴你,守護你,永遠。”
袁彎彎頓時不知所措起來,她根本沒想到蘇曉生會對她產生這種超越親情的感情,他們是親人啊,怎麼能這樣呢?她斷然拒絕:“曉生,我們是不可能的,別忘了,我們是兄妹,雖然不是親生的,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名義上我們還是兄妹。如果你今天是因爲身體不舒服而胡言亂語,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聽到,你回家休息吧。”
“什麼名義上的兄妹?我們根本沒有在一個戶口本上,你入的是10多年前去世的離異的姑姑家的戶口,我們根本不存在名義上的兄妹關係。再說了,只要兩人相愛,又何必在意他人的目光?”蘇曉生說什麼都不願放棄這份感情。
“我們相愛是沒錯,但是我們只是親情的愛,兄妹的愛,無關男女之愛。”
一聽這話,蘇曉生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手握得更緊了,直到袁彎彎直喊痛,他才稍稍鬆開,但他對這感情卻依然堅持:“我不是!我清楚自己對你的感情,那是愛情。我希望不管以後如何,我都能在你的身邊照顧你,呵護你,直到白頭。如果這樣你都要曲解成親情的話,我只能說你不敢面對我對你的感情!”
是嗎?袁彎彎自己也怔住了。她只知道自己確實對蘇曉生只有親人般的愛,從小他就善良單純,什麼都讓着她,面對任何事情都會擋在她的面前,不讓她受傷害。他爲她的付出,她曾感動過,也一直感動着,只是,她一直認爲,那無關愛情啊。是什麼時候開始,這份純真的感情變了質,演變成了男女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