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對良心的自責和無法被原諒的過錯,魔將深知自己永生也無法贖去自己的滿身罪責。便是一死又如何?卻怎麼也無法阻止大魔界再一次揮兵百萬妖獸侵略玄黃。”
“於是,他再一次找到了天才修真者,告知了他自己的想法,即便不能抵消自己所犯下的過錯,他也希望能夠爲玄黃的衆生萬物做一些事情。他的一個決定,便有了現在的你——刑邪。”
這時,算命老頭早已沒了剛纔那副玩世不恭的輕浮樣,神色略顯嚴肅,好似也對着上古魔將的故事頗爲尊重。便是一言一語,竟也透着十分難以見得的尊崇。
刑邪目光一窒,思緒也在瞬間停止,好似呼吸也這個時候絕了下去。雖然事先他便聽聖母說了一些,但現在又聽算命老頭仔細道來,卻令他再一次陷入了難以自拔的迷茫和掙扎。
沒等刑邪多加思考,只聽算命老頭又道:“因爲大魔界有規定,便是戰敗的人將受到懲罰,他的殘軀將被大魔的妖巫煉化,然後製造出威力更加大的可御之物。”
“魔將深得大魔界傳承,也自是百般明瞭這個規矩。倘若他就此回去,身軀再度被煉化,也免不了再生什麼比他還要厲害的事物出來!”
“如果他能偶留下大魔精血,那這一切就都不重要了。縱是自己再被煉化,那再被製造出來的事物也會打些折扣,而他更可以將自己的精血通過戾氣培養起來,希望以後能爲自己做些贖罪的事情。”
“可這時,他又發了難,這精血該由誰去培養?正在魔將爲自己的計劃有些着急的時候,他結識了一隻即將飛昇仙域的花妖,便是大地聖母了。”
“最終魔將留下了精血,玄黃這裡的事情將由花妖聖母和天才修真者來善後,而他則是隻身孤影,帶着背叛返回了大魔界。從現在的情形看來,魔將的殘軀果真被煉化了。”
“經過如此長久的時間,那大魔竟有捲土重來,這當中肯定是有了更加強大的力量,纔會使得他們這般有恃無恐,繼而再度冒犯玄黃。”
說完,算命老頭緩緩轉過身來,雙目眼光閃動。但身體上卻多了幾分遲滯,變得老態龍鍾起來。刑邪依舊直直盯着算命老頭,見他說完,甫道:“天才修真者便是白衣五鬼的開創祖師?”
算命老頭一驚,而後淡淡的道:“不錯,我剛纔的話裡所說的天才修真者正是我白衣五鬼的開創祖師爺。我便是白衣五鬼第九任傳人,真名方紅鶴。”
刑邪雖然實現知道一些,但偶然聽算命老頭道來,心中卻還是忍不住一驚。對面的方紅鶴望了他一眼,又復而轉過身去,不再看向這裡。
“你剛纔所說的四維星魂,我在南荒也曾遇到過,難道我所遇到那顆和梵音寺輸送封印之箭的那顆便是上古傳承下來的那顆麼?”刑邪問道。
“不錯,”方紅鶴十分肯定的答道,頓了頓,繼續道:“自上古開始,那顆名喚‘武曲’的星魂便一直飄蕩在這世間,其行蹤極度詭異,無人可以知曉。”
“它移動的速度亦是百般驚人,可謂是玄黃世界裡稱得上最快的事物。之所以此番能夠輕易捕捉它,便是因爲我將白衣五鬼傳承下來的那顆碎片交給了梵音寺的空寂方丈,然後集衆人之力催動它自身所潛在的巨大力量。”
“只要受到同性相吸引,它必定會前來尋找。而我們傳送封印之箭,也便是靠了它了。只要集合這七顆星魂碎片,以後倘若有需要的地方,只要催動法陣,便沒有誰可以抗衡它的!”
說道這裡,算命老頭臉上不禁浮起幾絲自豪之意。頓時,底氣也十足了起來,胸口那是挺得筆直的。之後刑邪又問了幾個問題,便各自散了去了。
臨走之時,方紅鶴忽又叫做刑邪,道:“魔將還留了一樣東西給你,是一件威力巨大的輔助法寶,對你絕對有妙用。”
“在哪裡?”聞言,刑邪亦是被提起了興趣。算命老頭笑了笑,道:“此法寶名喚‘人魔’到時你便會知曉了。”方紅鶴昂首望天,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許久之後,又道:“唉,我便再教你一套功法吧......。”
臨到分別之時。“前輩,”忽然,邢淨羽陡然出聲問道。算命老頭一窒,不禁將目光投了過來,道:“什麼?”
刑邪臉色平淡,輕聲的道:“人魔之戰真正開始的時候,你會去南荒戰場麼?”這時,空氣中的氛圍好似猛然改變,帶着幾分淡淡的憂傷。
算命老頭長呼一口氣,亦是淡淡的回道:“不知道,再看吧!我老人家都這把歲數了,幹什麼事情都覺得撐持。年紀大了,我也該爲自己尋一
個傳人了!”
聲音越傳越遠,最終徹底消失在天際。刑邪回過身來,不知不覺竟是有些失落的感覺。好似在隱隱之中,心裡竟又浮起幾分不易拭去的陰霾,
久久也難以揮去。
在狹小的巷道里行了一段,刑邪這才祭起剜心,御空而起。身影在天際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極北的方向而去,不多時便徹底不見了蹤影。
半日後,極北之地望月崖九玄門,在九玄門最爲突兀的地方——望月聖地處。刑邪偶爾會去那裡專心潛修,融合自己的功體和五志決,這事已
經耽擱了好久,卻也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每天除了必要的修真時間,刑邪多半會去寒冰石室裡待見上官雨虹。靈一師太說了,只要能夠尋到帝如來遺落所遺落的八部浮屠,讓雨虹再度
重生便有希望了。
雖然四海茫茫,前有妖魔,後有擂鬥,但這些都不是阻擋他的理由,只要這次大戰結束之後,他準備傾心去尋找八部浮屠,以了結自己的滿身
思念和自責。
每一次帶着幾分迷茫走進寒冰石室,然後和上官雨虹低語一番,最後出來的時候,他總是能從迷茫中回醒,找到真諦,這樣的生活他已經習慣
了。
這日,刑邪正在石室之中,忽然有人前來稟報說上官雲已經醒轉過來。刑邪身軀一震,然後隨之而走下了崖去。
穿過寬闊的環山木質棧道,刑邪直直走進九玄待客居。走進上官雲的房間,此刻,那個曾經梟雄一世半百老人徹底放下尊嚴,竟是嚶嚶嗚嗚的
哭了起來。
哭聲裡滿是自責和淒涼,世事如此滄桑?刑邪看着那個早已垂老如斯的身軀兀自在那裡因爲哭泣而不停顫抖,不滿皺紋的臉上亦是老淚縱橫。
突然,他感覺眼前這個人是那麼的可憐,僅僅因爲一時過錯而造就自己的遍體悲哀。爲什麼又要如此?二人皆沒有說話,刑邪直直的站立在那
裡,然後傾聽上官雲的哭聲,心思隱隱爲之而牽動。
不知過了多久?靈一師太也行了進來,向刑邪招呼了一下,而後便又走了出去。刑邪望了一眼那個半坐在牀上的悲哀身影,然後轉身行了出去
。
跟在靈一師太后面,二人踱步在寬闊的環山棧道上。靈一揹負雙手,神色一片宗師風範,不怒而威。沿途不斷有迎面而來的弟子前來躬身作揖
,皆被靈一師太揮手打發。
望了一眼神情低迷的刑邪,靈一師太甫一道:“你打算怎麼安置他?”此話意義明顯,那個他自然便是指上官雲了。
刑邪聞言,心思如水,不知在想些什麼?頓了一下,淡淡的道:“我也不知該怎麼辦?我此行將要趕赴南荒,是生是死尚未熟知?前程一片渺
茫。”
靈一皺了皺眉,道:“那日你在梵音寺的一舉一動我其實看得很清楚,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這許多事情強行壓在你一人身上,真是難爲你
了!”
刑邪聞言,並未答話,心間不禁浮起些許失落,真的難爲了他麼?只聽靈一師太又道:“我九玄門自古有定,不會招收男弟子。”
接着換了副語氣,道:“他卻是雨虹的父親,這個的確有些令人爲難。又因爲你這層關係,我便是如何也不會將他趕出師門的。”
“那不如就這樣吧!我給他安排一個守山弟子,這樣也不算違反了我九玄門規,也正好安排了他,你覺得怎麼樣?”
聞言,刑邪猛然擡起頭來望着靈一師太,雙目眼光閃動,急道:“如此甚好,那我便代他感謝師太了。”
靈一臉上竟也難得的浮起半分笑意,道:“何須謝我?這裡面的關係如此複雜,我也並非是那無情無義之人,畢竟他的女兒便是......。”
後面的話靈一沒有再說出來,神色早已變得黯然起來。便是刑邪也猛然被牽動,心情不知怎的?也在剎那間多出幾分哀傷過來。
寒風呼嘯,雪花飄灑,遺落在天地的每一個角落。寒風中,似也帶着點點哀傷,叫人忍不住爲之牽動,莫名生出幾分憂傷,那般疼痛?
好似奏響天地悲歌的音弦,時而高升,時而低伏,每每在高潮之後的寂靜裡帶給世人哀傷,繼而掀起無法言喻的疼痛,那些早已劃過歲月的往
事,忽又在此刻被撩掛出來,悸動着無數人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