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都怪那華山!害我差點耽誤了正事!”蕭瑟猛然想起還沒尋找王芸呢,忙御起碧影,浮道半空中,四處張望。
突然,蕭瑟眼光掃到遠處小溪,只見王芸正蹲在那裡,蕭瑟來不及多想,趕忙飛了過去。
蕭瑟躍下碧影,定睛一看,原來是王芸正在洗兩隻兔子,“今晚又能品嚐到王芸師姐的手藝了,真是享受!”蕭瑟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王芸看到蕭瑟疾馳而來,回頭對蕭瑟嫣然一笑,道:“天馬上就黑了,我捉了兩隻兔子,咱倆也好墊補墊補。”
“呵呵!王芸師姐你烤的兔子,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王芸瞪了他一眼,輕聲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油腔滑調了!”
“這個.……呵呵!”蕭瑟訕訕一笑,走到跟前幫忙。
王芸心裡卻是極美的,她剛出來沒多大一會,蕭瑟便來尋她,也證明了她在蕭瑟心中的地位。不過蕭瑟卻不知王芸會怎麼想,只是情不自禁的對她多了那麼幾分關心。
稍過一會,兩人清洗好了兔子,蕭瑟點燃了枯枝,紅彤彤的火焰照在兩人身上,一人手中持着一隻棍子,上面插着收拾好的兔子,金黃色的兔肉隨着時間流逝悄悄的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兩人細細的品嚐着手中野味,不過在王芸強烈要求下,他們互換了手中烤兔,蕭瑟歉意的看了看王芸手中那焦糊了一片的兔子,道:“王芸師姐,那個還是給我吧!”
“哎呀!你怎麼這麼羅嗦,趕緊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火光下,王芸一雙水眸不時的看向蕭瑟,不知何時還能有這等與他獨處的機會。
突然,蕭瑟側頭,擦了擦帶着幾絲油污的嘴,“王芸師姐,記得你說這烤肉技巧是在你下山執行歷練任務的時候學會的吧。”
王芸不明白蕭瑟爲何如此問,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你們執法一門修行豈不是很苦。”
“呵呵!”王芸輕笑了一下,道:“開始的時候是感覺挺苦,不過慢慢習慣了也就不覺得了。”
王芸看着火中起伏的火苗,彷彿勾起了她的回憶一般,“我從小便沒了父母,與祖母相依爲命,記得六歲那年,祖母也離我而去,無依無靠的我被師父收入門下,執法一門的修行在沐雲宗算是最艱辛的,六歲的我每天都要做好多功課……”
王芸朝着蕭瑟笑了一下,“也不知哪來的毅力,我拖着疲憊的身子,堅持不懈的修煉,漸漸的得到了師父的認可與欣賞,但欣賞之後便是更加困難的挑戰。”
說到這,王芸話鋒一轉,“記得那是我九歲那年,奉師命去沐雲宗腳下漓山深處歷練,山裡豺狼虎豹衆多,但惟獨沒有吃的。三天沒吃飯的我已經飢腸轆轆,不巧這時候從前方串出來一隻猛虎,我當時嚇壞了,拼命的跑,那猛虎在後面拼命的追,終於,我下定決心,拿出師父賜給的寒刃,回手將那猛虎擊倒。當時我餓極了,從周圍隨便找了點樹枝,割下一塊虎肉,在火堆上烤的半生不熟便就着山泉水大口吞下。漸漸的,我也習慣了這種果腹的方式。”
聽到這,蕭瑟怔住了,這般經歷卻是他不曾有的,而看向王芸的眼神裡,頓時多了幾分欽佩。
“你不用這般看我,若是換你落得我這番場景,也會如此的!”
蕭瑟並未着急答話,起身向火堆裡添了些柴禾,之後看着燃起的紅色火苗,頓了頓道:“我也是個孤兒,被人棄在山路上,爹孃正好下山回來,便把我收養了。你雖然從小失去雙親,但我根本不知道我親生父母是誰!”
“砰!”王芸的心猛地顫了一下,原來蕭瑟也是個孤兒,同樣處境的他們最能感受到互相心中的那份孤獨。
“養育我的曉風村是個很美的地方,在我眼裡再沒有任何地方能超越。那裡靈山秀水,萬頃青松,山間野果隨處可見,各種生靈在山上自由自在的生活,繁育。”說到這,蕭瑟眼中升起水霧,自己出來兩年了,不知爹孃現在可還好嗎?
王芸見狀,不忍蕭瑟傷心,趕忙岔開話道:“真的那麼美嗎?如果有機會,我真想去你說的曉風村看一看,縱使永遠的住在那,想也是願意的!”王芸此話,暗示頗多,只不過蕭瑟卻沒能聽得出來。
蕭瑟笑了笑,轉頭看向王芸道:“那當然好了,我也是這麼想的,等修行大成便向師父辭行,回到曉風村,一輩子住在那,守護那一方天地。”
王芸又是一怔,一個沐雲宗出類拔萃的弟子,修行的目的居然是保護一個山村的百姓,若是被外人聽到,定會大聲嘲笑,不過此時王芸心中對蕭瑟的那抹愛意卻愈加濃了。
沒有太多的豪言壯語,卻字字擊在王芸心頭。那種平淡的百姓曰子,也是她最想要的,最渴望的。
明天就要回沐雲宗了,曰後怕是很少能與他見面了吧!想到這,王芸再不想壓抑心底的情感。
“蕭瑟,你可有喜歡的人嗎?”
“這、這個……”蕭瑟聽到王芸這麼問,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道:“自是有的。”
“哦!”王芸忐忑不安,心中暗道:“會是我嗎?”
“從三年前見她第一眼我便喜歡上她了!”蕭瑟將王芸當成朋友,坦白道。
殊不知這番話如一潑冷水,當頭澆在王芸熾熱的心上,王芸臉上神色頓時暗了下去,淡淡問道:“是你師姐吧!”
“嗯!”蕭瑟點了點頭,卻不知王芸爲何如此表情,還以爲她舊傷未好,忙問道:“王芸師姐,你臉色怎麼突地這般難看,是不是昨天的傷……”
“我沒事!”王芸打斷蕭瑟的話,接着道,“我也喜歡一個人,那人雖離我很近,但卻如天涯海角般遙遠。”
“這個……”蕭瑟並不知道王芸說的是誰,不過可以肯定,王芸與那喜歡之人定是還沒能相互傾訴。蕭瑟笑着安慰道:“王芸師姐你不必如此,喜歡,那就直接說出來好了。”
王芸聽完,突地一聲苦笑,心道:我又何嘗不想呢,不過還是就此作罷吧,因爲自己與他之間已經隔着一座無法翻越的大山,那山便是他的師姐,凌珊兒。
王芸感覺積累了多年的疲憊感突然襲來,喉口一甜,鮮血涌上,不過被她硬生生的壓了下去,眼睛黯然的望着那燦爛的火苗,心中卻彷彿跌進了冰窖一般。
“祝福你們!”王芸突然燦爛一笑,看向蕭瑟,明天就要分開了,今夜便好好的留下一些回憶好了。
“呵呵,我還沒來得及向她表白呢。”蕭瑟臉突然紅了。
“不怕,看得出來,你那師姐是很喜歡你的。”王芸臉上依然滿是笑容,但心卻彷彿被這火焰灼燒一般疼痛。
“蕭瑟,這兩天,謝謝你照顧我!”王芸站起來向蕭瑟俯身行了個禮。
“王芸師姐,你這是做什麼?”蕭瑟見狀趕忙將王芸扶起,“我們本是同門師兄弟,互相幫助本是應該的。”
王芸看着蕭瑟真摯的眼神,緩緩坐下,“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
“當然可以啊!我們本是同門弟子,而且我早已將王芸師姐當成朋友!”
“嗯!”王芸重重的點了點頭,“我們是朋友!”
雖然不能與他相戀,但能夠時常的見到他,便也心滿意足了!想到這,王芸的心裡稍稍的舒服一些。
突然,王芸從懷中拿出一物,一枝墨綠色的的竹笛,道:“蕭瑟,你可喜歡笛聲嗎?”
“嗯!”蕭瑟點了點頭。
隨着話音落下,一縷婉轉的笛音,在這漫漫的黑夜裡,悠然響起,盪漾在幽谷之中。
一縷縷婉轉的旋律,滿含着纏綿、幽怨。
蕭瑟看着王芸清麗的臉上劃過一道淚痕,彷彿在應和着笛聲一般,忍不住心中升起一分憐惜。
她,有着莫大的傷心事吧?
他,卻不懂她的情愫。
兩人就這般,度過了在琅琊山最後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