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你爲何能分辨出我不屬於這方天地。”
高空之中，有一道溫和的聲音傳入青年的耳中。
青年一直低着頭，一直看着下方。
那曾是廢墟，卻是因此人的步步踏聲中起了銀色。
於是，廢墟迴流、那處處溝壑在月光之下有了填補，起處處綠濃。
只是，青年感受到身旁的那名白髮男子、生機在逐流。
春意與生機、同源一處。然而，此刻卻是春意在增長，生機流逝。
青年知道，這是這名界外強者以自身生機、反哺天地。
這一路，已是三日。
這三日，行了多少路？
青年不知，只知曉、很長很長。
在此之前，他從不知曉、原來世間還有如此快的速度。
此速，怕已經堪比光。
青年所見，只有白厚的雲。以及、下方的隨波而現的綠濃。
他沒有想到、界外的強者、並不是所有人都嗜血嗜殺，其中也有好人。從前，他看到了表面，終究是斷章取義。
那些降臨此方天地界外強者中、也有好人。正如這名白髮男子。
三日前，他刺了這名白髮男子數千劍。
這是一名大能，在這遺忘之地、可稱爲神。這是他們神族血脈後裔一生的追求。
成爲真神，便能將平凡的一族、開啓神脈、這一整個種族的人、便有更大的機會步入神道。
若是，那帶領整個種族入往神脈的強者，神道的路途走的更加遠、更加的高。
那麼，這名強者的族人、體內流淌的真神血脈也將更濃。
這名白髮男子、若是神族。便有資格創造一個新的神族。
雖說，這是後啓神族，不是最爲古老的那一脈。在這處天地、無法佔得種族強十，那也能帶領整個種族、踏入萬強之列。
神族遺脈，皆是出過真神。只是隨着真神的隕落，絕大多數走上了衰弱的道路。甚至，從輝煌中走向覆滅。
當年的二神族，便是如此。曾經祖上、何等強大，挺大真神巔峰、堪比人族滅境大能。
但在隕落後，二神族難以再出一位真神，到如今，一族只剩數百人。
但這畢竟是真神族，曾經爲百強之列。只要有血脈存留，那麼在今後的歲月中，終究會出現真神。
二神族是幸運的，因爲他們遇見了楚程。否則、在當世天地壓制的情況下，那位老者窮其一生、也無法入玄，無法帶領整個種族、走向輝煌。
對於楚程的提問，青年想了想、開口道：“這裡是神地，曾經衆神獸誕生於此。在我們身上、多多少少那種氣息。”
“什麼氣息？”楚程眉頭一挑，好奇問道。
青年想了再想，又道：“我也不知如何說，這或許只有神族血脈後裔，才能感受到的。”
“這方天地，難道就沒有人族修士？”楚程再次開口。
“有人族，但數量極其稀少。但，如今的人族、卻是凌駕於所有神族之上。也只有古神十族聯手，纔有把握抗衡人族。”青年想了想，開口回答道。
人族，這從出生便沒有任何天賦血脈的種族，卻是逆天的可怕。誕生了一位又一位可震一方的強者。
對於萬神屹立、卻輸於人族，楚程沒有感到任何意外。有些人、一出生便站在極高點，那是歸於身後的勢力與資源，所以、起步點比尋常人要高了不少。
只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也不會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麼。正因爲，沒擁有如神族一般的血脈天賦，故而需要自身努力、一步一步，向着前方走，開創屬於自己的道。
“既然這方天地，有人族。那你如何將界外修士與此界的修士、區分出來？”
只有這一點，讓楚程感到意外。
青年回答道：“還有一點，就是前輩您與此方天地格格不入、這種感覺、讓人很是不舒服。就像.......不過、現在比第一次所見、要好的多了。”
青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將心中的話說出口。
“就像什麼？不妨直說。”楚程笑了笑，並沒有轉頭看向青年，而是把目光落在遠處。
“就像...過街的老鼠。”青年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過街的老鼠？”楚程又笑了，只是笑容逐漸開始收斂。
笑容之後，便是面露寒霜、更是殺機從心底升起。
“我大概知曉你想表達的是何意了。”楚程輕聲開口，而後沉默。
這是天地的壓制，雖然、這壓制很小、小的可以不計。但終究沒有被此方天地承認。
所以，纔有青年所感受到的那種氣息。這種氣息，楚程根本就沒有絲毫察覺。但這青年、應該不會亂說妄言欺騙他。
“他說，如今、那格格不入的氣息、減少了一些。難道、是因爲在三日前以己力超度了那些亡者？”楚程心中喃喃開口，好像明悟了什麼。只是心底的殺機愈來愈濃。
這殺機很濃，濃的讓身旁的青年難以呼吸。
但青年並沒有感到慌張驚恐，因爲這殺機、並不是涌向自己這裡。
青年擡頭，在濃重的喘息中望向前方，四周的景物一道光陽暴增之下，飛速變化。但他的目光、一直在瞭望遠方。
遠方有些陰沉，氣息也有些壓抑。
隨着不斷接近，這種感覺愈來愈強了。
“前輩...你要出手了嗎。”
話語剛落，楚程還未來得及開口，千萬裡外、便是響起一道巨響轟鳴。
下一刻，帶給青年的感官、便是毛骨悚然。
天地之中、再現血紅、相繼而來的是滾滾滔天黑霧。
這黑霧太過浩瀚了，其中更是夾帶着數千如同雷霆般的黑柱。每一道黑柱砸落便是帶起大片血紅。
這是大片血的顏色，血霧剛剛飄起，剎那之間、便瞬間蒸發。
這是被吞噬，被吸收。
青年臉色蒼白，止不住的顫抖。四年前的慘境，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煙塵瀰漫，血色亂綴。
這一刻，楚程已來到此方天地。到處都是刺鼻的腥血味，一望之下、皆是乾屍骸骨。
有一道黑茫從遠方破空朝着此方而來，楚程伸手之中、便是將其握住。
這又是一個頭顱，泛着腥臭。
這整個頭顱、已經被吸噬成幹。但那一張嘴、還是在一張一合。
有細微的聲音，那是兩個字。
“救命。”
頭顱，在黑暗中、看到了那一頭白髮，便以爲看到了光芒。
在那佈滿死灰、瀰漫着恐懼與痛苦的雙眸中，終於閃起最後的亮光。
那是希冀、甚至是狂喜。
“一路走好。”
在楚程的掌中，涌現起烈火，頭顱剎那成灰燼。
而後，在他的掌中、出現了一朵清蓮。
（抱歉，最近實在沒精力。只能保證不會太監。還有四百章就完本了。爭取在今年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