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宋在一座古老的橋上面停下來,往回看才發現自己剛剛看似毫無目的地,其實是一直下意識的按着這些天她和薄慕堯走過的路行走的。
她是想遇到薄慕堯麼?
遇到他做什麼?向他解釋?還是請求他原諒?
這都是可笑的事情,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可身體不由自己的大腦控制,直到此時清醒過來,她也在江邊站了許久了。
天都開始黑了,夜幕降臨下來妗。
黎宋知道自己此刻眼睛必定腫的很厲害,因爲她睜開都這麼困難了,出來的急,連手機都沒帶,外婆他們必定是找瘋了吧。
想到這,她便斂了斂神,順着原路往回走跬。
舅舅出門去尋她去了,舅媽一直守在庭院等她,看見她回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宋宋,你終於回來了。”
黎宋勉強朝她勾了勾脣,本來過來這裡是想看看外公外婆他們,順便給自己放個假的,沒想到卻平白鬧出了這麼多事。
玄關處沒有看到薄慕堯的鞋子,舅媽跟着進來,順着她的眸光輕聲道:“慕堯他已經回桐城了。”
她怔忪了很久,輕輕的點了點頭,面對着外公外婆他們的眸光,她也什麼都不願意說,上了樓。
路經疼疼的房間時,她腳步頓了下來,剛想打開門,那扇門卻自動打開了,傅靳年從裡面走了出來。
“宋宋……”
也許今天下午她那巴掌真的是用了狠力的,所以他俊美的臉上到現在還泛着微紅的巴掌印。
她拒絕與他的眸光相遇:“我現在很累,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回到了房間,關上了門,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翻衣櫃,裡面只剩下自己的衣服了,薄慕堯是真的走了……
一陣失落涌上心頭。
黎宋暗罵自己沒出息,她不是才鼓起勇氣想要和薄慕堯離婚麼?
現在不是很好?
也許在傅靳年說出了那樣的話之後,他已經認爲從頭到尾她都在騙他。
薄慕堯這個男人,黎宋很瞭解,他什麼都能容忍,但是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欺騙,他認爲她已經一次又一次的踐踏他的底線了,所以,怎麼可能會再容忍下去?
隨後,她也將自己的衣服全部都從衣櫃裡抱了下來,放進了來時帶過來的拉桿箱,又將疼疼的東西也盡數放了進去。
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不然只會讓外公外婆爲自己操更多的心而已。
……
對於她突然要回去,外公外婆沒有阻撓,因爲他們都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臨走的時候,外婆一直握着黎宋的手:“宋宋,有什麼事要跟外婆說啊。”
黎宋抱了她一下,還是習慣性的將心事藏在心底最深處:“外婆,我沒事。”
蔡司澤和黎汐也要回去桐城,所以和他們一起。
起來的早,疼疼還沒睡醒,被傅靳年抱在懷中,舅舅送他們幾個去了高鐵站。
……
黎宋在飛機上也毫無睡意,靠在椅子上轉來轉去的,似乎是找不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最後睜開眼睛去看身旁的男人。
傅靳年也恰巧在這個時候轉過頭,視線與她的交接在一起。
黎宋眸光平靜:“傅靳年,你欠我一個解釋。”
傅靳年嘴角盪開,眼神輕柔:“我還以爲你永遠也不想聽我解釋。”
“六年前我生日那個晚上,怎麼會是你?你那時候明明已經去了美國的,既然你早就知道了疼疼是你的孩子,爲什麼你一直不說出來?還有,既然那時候不說出來,爲什麼選擇在現在說出來?”
傅靳年眉毛挑了挑,聲音醉人:“你一口氣問了這麼多個問題,希望我回答哪個?”
“都回答,一個一個的來。”
或許在昨天黎宋是驚慌失措的,但是現在她卻已經恢復了理智。
“ok,那一個一個的來。”傅靳年正了正身:“首先,六年前你二十歲生日的晚上,我是專程回來了的,放你房間不是有一條項鍊,那就是我帶回來給你的禮物,後來傅家那邊有急事,所以我纔在早上不得不回去,第二,我在美國遇見你的時候,你已經懷着疼疼了,你堅決認爲孩子就是薄慕堯的,我那時候雖曾想過孩子也有可能是我的,但畢竟不確定,而且懷着疼疼的時候,你還一度患上憂鬱症,我要怎麼去再給你一個巨大的打擊?至於我爲什麼這麼多年沒有說出真相來,也很簡單,你那時候情緒不穩定,曾經想過自殺,所以還是和之前一樣的理由,不想打擊你……”
“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所以也一直都沒有說,直到兩年前你嫁給薄慕堯,我更是不可能說出來的,要是疼疼和薄慕堯親子鑑定的結果沒有出來的話,就讓你們一直認爲孩子是他的又何妨,宋宋,只要你高興,可是親自鑑定還是出來了,你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你外公外婆不諒解你……”
“所以你便選擇在昨天過來,將真相說出來?”黎宋接過了他的話,緩聲道。
“孩子是我的,他並不是別人口中連爸爸是誰都不知道的小野種。”傅靳年換了一種方式回答她。
疼疼是聰明孩子,看到薄慕堯沒有等他們一起回去桐城,心裡也猜測到黎宋也許又和他吵架了。
但是他沒有問出來,一路上都是沉默的,在飛機上睡覺,下了飛機就乖乖的任黎宋牽着手,跟着她回家。
傅靳年將他們送回去景湖花園之後,黎宋在門口擋住了他,明顯不願意讓他進去,接過了行李:“你也累了一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傅靳年也識趣,不會強行跟着進去,他站在門口處,薄脣揚了個弧度:“宋宋,你是不是在怪我將真相給說出來?你看,現在你對我這麼的排斥。”
黎宋迴避着他的眸光:“靳年,我只是覺得腦子很亂,還不能接受,你讓我靜一下。”
傅靳年點了點頭,揉着疼疼柔軟的短髮:“好好休息。”
黎宋並沒有在家好好休息,而是將疼疼交給李嫂照顧,自己開了車往黎家去。
她記得傅靳年說的那條項鍊,她起初沒有注意到,後來有一天收拾房間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就放在她的牀頭櫃上面。
生日當天她收到了些禮物,其中也不乏名貴的,所以她也沒怎麼在意,只是隨手將鏈子放在抽屜裡了。
她出國的幾年,房間也還保持完好,裡面的東西,黎家人也沒怎麼翻過,兩年前她回來的時候,東西也都還在。
管家給她開的門,一開門就滿臉的欣喜,迫不及待的將好消息相告:“二小姐,大小姐回來了。”
黎宋表情淡淡的:“嗯。”
以黎堂之和趙芹那樣勢力現實的人,書香世家,小康家庭的蔡家,他們必定是看不上的。
蔡家在一般姑娘眼中,是一個很不錯的歸宿,可是在黎堂之認爲,卻是遠遠配不上黎家的。
還沒走到客廳她就感覺到一股沉悶,詭異的氣氛了,如她料想的一樣,黎堂之對蔡司澤這個女婿不滿意,因爲他沒有強大的背-景與權勢,更沒有富可敵國的財產。
儘管他沒有說話,一直都在沉默着,但是他的表情已經泄露了他心內真正的想法。
看見她走來,幾人都擡頭看向她。
“爸,阿姨。”
她輕聲的打了聲招呼之後,並不準備摻和進去他們的事情當中,畢竟,蔡司澤雖然是她的表哥,但是黎堂之的想法,誰都不好左右。
她來到了自己原先在黎家的房間,雖說她在婚後就基本上沒有回來這邊過夜,但是黎家家大業大,房子大的嚇人,房間也多得是,所以她這間房還是保留着。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條項鍊,依舊躺在梳妝櫃的抽屜裡,在最底層壓着,一直都被她遺忘了一樣。
房門沒鎖,只是掩着,黎汐透過門縫看到了在牀上坐着失了神的黎宋。
她禮貌的敲了敲門,黎宋轉過頭,看到是她,幾不可見的緊了緊眉心,她已經走了進來,與她一同坐在牀上。
“我表哥呢?”黎宋先開口。
“管家帶他去酒店了。”
黎宋聽着她淡淡的無關乎感情的聲音,很想問出來一句“你怎麼不陪他去?”
可終究沒有問出來。
黎汐並不愛蔡司澤,至於爲什麼會在一起,爲什麼會想結婚,那只有問她自己才知道了。
黎汐注意到她的手裡拿着一條項鍊,微微疑惑:“這項鍊……”
當着她的面前,黎宋將項鍊放進了首飾盒:“你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她與黎汐從小就不親,雖然兩人沒有鬧過什麼樣的矛盾,但基本上都是互不理睬的,她不會認爲她此刻進來是想找她談談心或者是敘敘舊的。
“我是想告訴你,六年前你生日那天晚上,傅靳年是回來過的,我看見過他,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黎宋一怔,看着她的臉,抿着櫻脣,很久都沒有說話。
……
夜晚。
薄慕堯將車停在路邊,將手臂搭在方向盤處,深邃的眼眸盯着從樹影下走過來的男人。
男人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快速的坐進去:“薄少。”
“晚上帶着墨鏡看得清走路?”薄慕堯看着他臉上掛着的墨鏡,緊了緊眉心:“怎麼樣了?”
“這是職業習慣。”男人呵呵的笑道,並將墨鏡摘掉,從懷裡掏出來一個文件夾遞給他:“這是我這幾天調查時夏得到的資料。”
看到薄慕堯打開文件袋翻看了,他想了想又出聲了:“沒有什麼異常,將照片寄到薄家和薄氏的人,應該不是她,薄總,你爲什麼沒懷疑你身邊的那個韓秘書呢?”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薄慕堯快速的瀏覽了一遍,時夏確實沒什麼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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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男人看他沉默下來了,試探着出聲。
薄慕堯將文件袋放進車後座:“你先回去吧,有什麼需要我會再聯繫你的。”
薄慕堯將六年前發生的事情理了一下,他確實對那一晚沒有什麼記憶,而他讓人查了時夏和黎堂之這些最爲可疑的人,也沒有查出什麼。
他好像是掉進了一個局。
那人在暗中觀察他,並不慌張,沒走一步都很有計劃。
先是將照片寄給他,讓他弄清楚孩子是黎宋的。
然後,同樣的照片寄到了薄家,逼的他們去做了親子鑑定,這最後的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吧?
……
黎宋沒想到薄慕堯會出現。
她開車回來的時候,看見他就站在她那棟樓的門口,背對着她,身着白色的襯衣,身材頎長挺拔,一手抄在口袋裡,一手拿着手機在打電話。
大樓裡的住戶進進出出,不免都多看了幾眼這個站在門口處的英俊男人。
有好幾個小女孩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都用一種近乎癡迷的眼神在瞧着他。
他是給她打的電話,放在包裡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她聽見了,可沒接。
她冷嗤一聲,覺得那男人到哪都能招蜂引蝶,可真厲害,簡直就是一株爛桃花!
在停車庫待了好一會,直到電話也不響了,她覺得那個沒耐心的男人等不到她的人,打她的電話不通,應該回去了,這才慢悠悠的下車。
大樓門口果然沒了那男人的身影,她放心的從包裡拿出電子卡放在門鎖上刷了一下。
男人的動作遠比她的要快,一氣呵成,直到他都已經站在她的面前了,她還在想,他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薄慕堯都要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了:“故意躲開我?”
“哪能啊。”黎宋立馬換上了笑臉:“躲誰也不能躲薄少啊。”
她說話的陰陽怪調,薄慕堯只當沒聽見,長腿買過去,按了電梯的按鈕。
黎宋看了眼對面,真想爬樓梯上去,要是她擔保自己能快的過電梯的話。
電梯門“叮——”的一聲在他們面前打開,薄慕堯就這樣拽着她的手強行將她拉進去,從裡面出來的人都一臉怪異的看着他們。
“鬆手!”黎宋用力去甩他的手,要不是電梯裡還有其他人的話,她真想扇他兩巴掌。
礙於這裡還有人,黎宋不敢太用力的掙扎,他正好抓住了她的軟肋,拿捏住,愈發的得寸進尺,將她拉往自己這邊來。
終於熬到了七樓,其他住戶也已經離開了電梯,黎宋走出電梯門口:“你過來做什麼?”
“收拾東西跟我回薄家。”
“……”黎宋正拿出鑰匙開門,聞言立刻轉過頭去:“我爲什麼要跟你回薄家?”
他慢慢的靠近了,將她困在門與他的懷抱之間,捏着她的下巴:“這是你欠我的。”
“我什麼時候欠你的了?”
“把門打開,我不想和你在這裡吵。”薄慕堯捏着她的手將鑰匙插進去了,哐當一下子開了門,然後迫不及待的將她抵在了玄關處的鞋櫃上,廝磨着她的脣瓣。
——
(抱歉,臨時有些事,這麼晚纔回來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