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紅霧,不知爲何,還沒有消散,而張麒天此時,卻是陷在了一個巨大的禁制之中。
四顧看去,漫天漫地的,都是渾噩的泥沼,即軟且黏,張麒天陷入其中,行動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將自己的**運轉起來,絲絲黑色鬥氣瞬間從身體內竄出,焚燒着周圍的一切。
張麒天略微鬆了一口氣,身邊的壓力,似乎減輕了一點,但卻失去了方向感,根本不知何處纔是洞口,何處纔是退路,左右茫然的走動一下,張麒天卻是赫然開口:“這裡是大師的住處麼?我是家族供奉,特來求見。”
裡面並沒有聲響,張麒天待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甚是尷尬,但過了一會兒,卻聽裡面有着蒼老的聲音傳出:“哦,是供奉啊,有什麼事嗎?”
雖然出了聲,但是禁制卻並未解開,張麒天心下也是不由有了一點怒火,但想到自己有求於人,也只得強壓怒火,開口說道:“我對禁制有興趣,想要看一下古書上的禁制製作法門。”
周圍的泥沼,似乎忽然間顫抖了一下,片刻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張麒天面前,豁然開朗,不遠的地方,露出了禁制大師的洞府,愣了一下,回想起自己近在咫尺,卻無法動身,不要說尋找洞府,就是退出去,都沒有了辦法,心中也不由暗自佩服這禁制的功效。
卻見那洞府門口,赫然出現一人,身着一身玄色長袍,但卻是一頭雪白的髮絲,一張臉面上,遍佈着皺紋,處處透露着蒼老,但一雙眼睛,卻是明亮無比,張麒天細心觀察下,這老者的雙手,也是雪白如玉,絲毫不像是老人的手,反而像是豆蔻年華的女子,那溫潤的柔荑。
上下打量了張麒天一頓,這老者,站在洞府前,緩緩的開口道:“你真的對禁制感興趣麼?禁制可不簡單,你願意爲他付出多少時間。”
老者打量張麒天的同時,張麒天也在打量着老者,此時聽到對方的問話,思索片刻後,回答道:“我需要禁制,我不知道我會爲他付出多少時間,但修煉之外,我可以全部用來研究禁制。”
老者驀地眼色一亮,而後拱手說道:“我叫司徒定,若你是真有興趣,便叫我一聲師兄,家族內的孩子們,怎麼沒有一個願意來學禁制的”而後,頓了頓,司徒定的語氣中出現了一絲滄桑,緩緩說道:“他們不懂,他們不懂。”
說完這幾句話,老者的雙手,驀地翻飛起來,腳下踏着步罡,他的速度並不快,但不知爲何,張麒天的心中,卻是有着一種快到極處的感覺,而老者的雙手,卻如穿花蝴蝶,連續不斷的隨着步法碰觸在空氣中。
張麒天愣愣的看着老者的動作。
司徒定在這片刻間,卻如同是幻化做了幾個人,向着四面八方的空氣同時衝去,肉眼可見的鬥氣手印,消散在空氣中。
片刻之後,司徒定猛然一停,如同瞬移般,回到了洞府門口,而張麒天的身體卻是不受控制的猛然一抖,片刻後,卻彷彿是有一座大山,從身上移了開來,輕鬆了不少,張麒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心中知道是老者將剩餘的禁制解了開來。
“師兄,我叫張麒天”此時,張麒天卻是誠心的感到佩服,前面的禁制,顯然是更爲厲害的禁制,而自己竟然對這些禁制,絲毫沒有察覺,想到此處,張麒天心中也是一陣後怕。
他微微躬着身,恭敬的看向了面前的老者。
司徒定臉色紅潤了幾分,開口道:“既然你肯學,那就進來吧”司徒定說罷,轉身走入了自己的洞府,張麒天緊隨氣候,身前的這些空地上,果然已經沒有了禁制的存在。
走進洞府之中,卻是有着一股濃郁的酒香瞬間衝進了張麒天的鼻子,張麒天聳聳鼻子,這酒氣濃郁無比,香氣傳播間,已是讓人微醺。
司徒定走入洞府內,隨地便做了下來,轉回身,看着張麒天,待看到張麒天聳鼻子時,司徒定笑笑說道:“看來師弟也是好酒之人啊,我這兒有好酒,是專門讓煉丹大師煉的,和俗世的那些普通玩意兒不一樣,這酒,就是翻海境界的,喝一罈下去,也得爛醉如泥”,說着,司徒定隨手在身邊打出幾個手印,片刻後,一個酒罈凌空飛了過來。
兩人各倒了一杯在面前,司徒定輕輕的抿了一口,臉上的紅潤再增幾分,看着張麒天說道:“師弟,以你的天賦,怎麼會想到學禁制呢?”
張麒天也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酒水入口,化作一團火氣,順着喉管一路而下,進入腹內時,卻是猛然間化開,向着四肢百骸流去,全身瞬間便是暖洋洋的,極其舒服,而且這酒水裡,明顯是加上了一些藥材,遇到鬥氣之時,便會使得鬥氣更爲強盛一些。
“沒什麼,就是對禁制比較感興趣而已,畢竟,多一點東西,也能更好的在亂星海生存下去”酒水綿厚有力,張麒天深深的吸口氣,纔開口說道,不過,他並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司徒定看了張麒天一眼,又喝了一口酒,笑笑,說道:“這酒呀,是個好東西,你想學禁制,我就會教你,不過,我現在也已經到了瓶頸,這禁制越到後來,就越是難,你確定你要學麼?”
張麒天一舉杯,仰頭將一杯酒全部灌了下去,渾厚的酒力,頓時便讓張麒天頭腦有些微微的暈,臉上也有着一絲潮紅。
“我確定”張麒天端着空酒杯,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的老者,斬釘截鐵的說道。
司徒定一招手,洞府的深處,一道綠瑩瑩的光芒向外射來,司徒定一把握在手裡,看了一眼,才說道:“這是禁制的一些基礎,你先回去將這些研究透徹了,再來找我,下次,不要直接闖,站在外面叫我就可以。”說罷,將手中的玉簡,向着張麒天扔來。
一把握住,張麒天拱手說道:“謝謝師兄,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耽擱,先回去了,待我研究清楚便來找你。”
老者喝着自己的酒,眼睛中滿是滄桑,似乎是經歷了無數個輪迴,積澱了無數東西,也沒有管張麒天,只是一口口的喝着自己杯中的酒水。
張麒天轉身而出,隨着他身子的走遠,那洞府前的禁制,層層佈下,烈陽當空,張麒天卻突然感覺,背後的洞府內,是一片壓抑的陰霾。
飛身而起,不過片刻間,張麒天便回到了自己的洞府,小狗趴在它自己認定的窩裡睡着了,發着微微的鼾聲,張麒天也沒有去叫它。
心神沉入手中玉簡,一串串碧瑩瑩的蠅頭小字,出現在張麒天的腦海之中,片刻之後,這些小字一閃,向着靈魂匯聚而去,手中玉簡,啪的一聲,變成了粉末。
張麒天睜開眼睛,玉簡中的文字,都已經進入了他的腦海,但想要真正的製造禁制,還需要他自己研究。
但根據這玉簡中所記載,禁制,是用特定的手勢,步罡,引動這天地間的氣息,凝聚成特定的環境,造成特定的效果,而禁制,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等級劃分,只是根據自己的水平,威力不同,這玉簡中記載,上古時期,甚至有禁制可以移山倒海,再造乾坤。
轉身出洞,張麒天手裡,卻是按照那玉簡上所記載的方法,緩緩的擺動,但來回數次,這手上也並未有異樣的感覺出現。
張麒天的性子,最是堅韌,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摸索,而雙手,由於不斷的練習,速度也是越來越快,到了最後,雙手便如同是有着千百根指頭一般,幻化着各種圖形,而到了這種地步,張麒天的手上,才勉強的感覺到了有一絲的氣息凝聚上來,附在手的皮膚上。
但僅僅是手還遠遠不夠,禁制的建造,還需要配合步罡。
張麒天看手中已經可以勉強做到千絲萬縷,不絕不滅的境界,腳下微微一動,還未開始移動,擺下步罡,雙手便是猛地一個顫抖,本就微薄的那一絲凝聚氣息,迅速的消散在了空氣中。
張麒天一愣,下意識的看看雙手,但片刻後,一咬牙,張麒天再度揮舞起雙手來,天地間的氣息,被這雙手攪動,逐漸的有一些凝聚起來,隨着雙手的翻飛,而到處移動,但每次張麒天向外一踏步,這些氣息便如同受到驚嚇一般,迅速的遠離,消散在空氣中。
再一次無奈的嘆口氣,張麒天擡頭,看着半空那一層濃濃的霧,天色已經黯淡下來,西方的太陽,也已經有一半,落到了海里,剩下的一半,也並不願意在這裡停留,不斷的下降着,終於,在某一個時刻,太陽的最後一絲光輝沒入了海里,天地,再次迎來了月色。
濃霧上方,有着薄薄的月色透入,張麒天靜靜的看着這月色,口中微微嘆氣了一聲。
那人,你還好麼?
不知,何時才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