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我可沒時間跟你聊,也沒什麼跟你好聊的。”紀夫人冷冷一哼,依舊是那一副拒人於千里的冰冷模樣,目光掠過千尋落在肖雅楠的身上。
那目光裡,有千尋渴望得到卻仍未得到的一個長輩對後輩的寵愛和袒護。
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就算不是親生的,也是深有感情的。即便犯有過錯,那也只是因爲愛得太深。紀夫人甚至覺得,其父親的陰謀,這個孩子並不知情,她並不願意將這個親生女兒般看待的孩子歸於肖秋棠的幫兇。
只是,到底生了些戒備,就像心裡突然多了一根刺,梗得胸口生疼。
如果不是因爲雅楠在,她倒是想跟這個成了她兒子妻子的女人聊上幾句,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對於紀夫人的反應,千尋早有預料,所以談不上什麼打不打擊,只是如何攻克這個準婆婆的心,還真是件頭疼的事。抗戰有八年,不知道取得這位老太太的心要多久。
“那紀夫人到我這兒來,難不成跟肖小姐的目的一樣,到我這兒來閒逛閒逛?”
她並不認爲,因爲救過這個老太太一次,就能得到老太太的另眼相見。冰凍三日,非一日之寒,老太太對她的成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紀夫人走到肖雅楠身邊,“怎麼講這裡也算是你的半個地盤,你俘獲人心的本事倒是不錯,連個小秘書都肯替你強出頭,我總不能讓我家雅楠在你們這裡受欺負,是不是?”
肖雅楠得意地朝千尋斜挑了下眉。
千尋就當沒有看見,“紀夫人可真會說笑,您看肖小姐現在像是被我欺負的樣子嗎?”
人家現在自娛自樂,快意得很。肖大小姐要能被欺負到,天底的女人可都是弱者了。
“量你也不敢。”紀夫人微微一哼。
千尋輕輕一笑,“紀夫人,您錯了,我不是不敢,而是學不來某些人的不擇手段。人心都是肉長,肖小姐是您從小看着長大,您對她的感情非同一般我理解,只是我也想提醒紀夫人一句的是,披着羊皮的狼始終是狼,始終變不成羊。肖小姐能對我做的那些事,有朝一日您若行事不如她意,難保不會也用在您的身上。”
此話一出,肖雅楠立即激動,手指着千尋罵道,“溫千尋,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你討不到媽的歡心,就在這裡說這麼卑鄙的話,你無恥,你還要不要臉。”
千尋輕翻白眼,無恥的人說無恥,最沒臉的人說臉皮,怎麼聽着都是件可笑的事,“肖小姐,人不心虛不用這麼激動,路遙不一定見馬力,但日久一定見人心。我倒希望肖小姐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能待紀夫人如當初。”
“媽,你別聽這瘋女人胡說八道。”肖雅楠很清楚,如果連老太太這個靠山都失去了,那她反敗爲贏的機率永遠都是負數。其實她亦很清楚,這輩子想贏得紀君陽的心已絕無可能,但她就是不想溫千尋這個賤人過得太得意。
“媽相信你。”紀夫人拉着她的一隻手以示安撫,然後目光凌利地轉向千尋,“溫小姐,這實在不是你應該說的話。”
只是,知道了那麼多的背後陰謀,老太太的心裡也開始有點茫然了。
千尋聳了聳肩,“那就當我沒說。”
有了紀夫人的安慰,肖雅楠底氣十足地,“你以爲憑你三言兩語就能破壞我跟媽的感情?做夢。”
千尋說,“那你最好別讓紀夫人這個夢醒了,要不然,她得有多失望。”
“神經病,媽,我們走吧。”肖雅楠挽過紀夫人的手臂作親密狀。
千尋已是巴不得她這句話,就怕請不走這尊神。
紀夫人原本以爲要不動聲色的將雅楠拉離這裡,得費幾句口舌,倒沒想到才一來,就被溫千尋三言兩語就激得急着要走,到底是溫千尋嘴皮子功夫變得厲害了,還是雅楠的心事被說中惱羞成怒了?
但無論哪種,有一點她不得不承認的是,此時的溫千尋已與五年前不可同日而語。
只是她們走出辦公室還沒有多遠,身後忽然又傳來一聲,“肖小姐,你落了東西。”
兩人回頭,只見千尋拎着一個包似笑非笑地站在門口。
肖雅楠原本就是有些故意地將自己的包遺忘在那裡,好再次找着藉口來尋釁滋事,但顯然,千尋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只得恨恨地鬆開紀夫人的手臂,轉身去拿包,同時不忘了在千尋的耳朵說,“有什麼好得意的,媽永遠也不會接受你的。”
“那可不一定,畢竟做母親的可不想最後連兒子都失去。”千尋微微一笑,也以同樣的姿勢俯首帖耳說給她聽,“但是,你永遠也叫不了她一聲婆婆。”
什麼纔是最有殺傷力的話?這話話便是。
戳着了痛處,肖雅楠的臉色慢慢地由白變紅,由紅變青,再從青變到了黑,可謂精彩紛呈。
“慢走不送。”
等到她們離開,千尋回到椅子裡深陷進去,深鎖眉頭揉着額。回想紀夫人臨去前的那一瞥,頗有深意。但一時半會,她猜不出其中含義。
是警告嗎?似是而非,可她又想不出別的,着實讓人頭疼。
小柔和於東走進來,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以爲是紀夫人給了她難堪,小心翼翼地說,“千尋姐,要是紀夫人說了什麼重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氣着了身體。”
千尋搖了搖頭,“我沒事,倒是小柔你,剛纔摔了那麼一大跤,有沒有摔着哪裡。”
小柔窘然,想着自己如同青蛙一樣地摔倒在那個女人面前,一定給千尋姐丟了臉,十分抱歉地說,“千尋姐,對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瞧她緊張的樣子,千尋感覺好笑地,卻板着個臉孔,“沒怪你偷聽,不過,我倒好奇的是,你什麼時候跟於東一樣也被紀君陽給收買了,原來我身邊安插了這麼多眼線啊。”
“什麼叫收買跟眼線嘛,千尋姐你說這麼難聽。”小柔不樂了,替紀君陽說好話,“紀先生也是怕你被她們騷擾欺負才讓我們看着點的,又不是要我們監視你,他是關心你擔心你才這樣的嘛,你千萬別誤會他。”
“知道了,小管家婆。”千尋無奈地嗔了她一目,自己又沒說紀君陽不給她人身自由,瞧她這急的模樣,“不過小柔,以後碰見肖雅楠,別再正面起衝突,她這個人報復心強,你以後儘量避着點。”
可不能因爲自己,給人家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適當的提醒還是有必要的。
但小柔顯然還沒有學會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不,又嚷起來了,“可我就是看不慣她囂張的樣子,不就是有個富翁爹,她要沒那個爹,她能神氣得起來嗎?”
“這個世界,我們看不慣的人有很多,囂張的人也不少,脾氣衝動解決不了問題,要靠這個。”千尋指了指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