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萬萬想不到楚凌雲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霜妃哪裡還說得出什麼,越發惱羞成怒:“你、你……”

“原來你不是這樣想的。網”楚凌雲滿臉驚訝,“你的意思是,讓我留在這裡陪着你們一起死?”

霜妃更加無言,憋了許久才一咬牙扭開了頭:“總之,你若要只管自己逃命,我也攔不住你,但我就不信你真的能一輩子安心!”

楚凌雲笑笑:“我沒什麼不能安心的,別忘了我們已經恩斷情絕。”

霜妃大怒,片刻之後突然冷笑起來:“恩斷情絕又如何?再恩斷情絕,你也只能陪着我們一起死了,放心,我們會在地獄團聚的!”

楚凌雲看着她,眸中的冷意更加明顯:“要讓你失望了,無論如何我死不了。”

霜妃急怒交加,哪裡還說得出半個字來?

便在此時,其中一個隱衛說道:“王爺,這兩人嘰嘰喳喳的好不煩人,請您稍等,屬下幫您選個清靜些的地方。”

隱衛的辦事效率果然非同凡響,不多時,兩人便將楚凌雲接到了另一處牢房,不僅清靜,而且乾淨得多。霜妃自是氣得滿臉鐵青,徐澤湖的眼中卻閃過一抹興奮,彷彿終於等到了期盼的一刻。

在隱衛的保護下急匆匆地回到琅王府,早已得到消息的秦錚等人立刻呼啦一下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着:

“王妃,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啊,爲什麼王爺突然變成了別人的兒子?”

“王爺被抓到死牢裡去了,是真的嗎?走,我們快去救他!”

“都別吵。”一片吵鬧聲中,端木琉璃開了口,聲音雖然並不高,卻瞬間把所有的嘈雜都壓了下去,“先跟我進來。”

進入大廳,衆人各自找好位置落座,她將事情經過簡單講述了一遍。秦錚立刻忍不住叫了起來:“怎麼可能?王爺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都絕對是皇上的兒子!”

“沒錯!”邢子涯也跟着用力點頭,“王爺那樣的氣質風範,絕對出身皇家,假冒不了的,這件事肯定另有蹊蹺!”

端木琉璃點頭:“我已經命人去保護凌雲,一時半刻他絕對不會受到什麼委屈,我們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出真相,就算他的父親真的是徐澤湖,我們也可以死心了。”

“絕對不是,我敢發誓!”秦錚舉起了手,“王妃快說吧,要我們去做什麼?”

端木琉璃沉吟着:“如今最大的疑點,就是霜妃爲何一口咬定凌雲是徐澤湖的兒子。須知當年她一方面跟徐澤湖偷情,另一方面也被父皇召去侍寢,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身懷有孕,孩子究竟是誰的很容易混淆,但她卻無比堅定,這一點根本講不通!”

後宮妃子何時侍寢、何時有孕都是有明確記錄的,如此才能夠證明所懷的的確是皇家的血脈。換句話說,如果霜妃侍寢的時間和她與徐澤湖偷情的時間距離太遠,那麼等她身懷有孕之後,可以很容易判斷出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但是這樣一定會被查出問題,絕不可能拖延到今天才暴露。

反之,如果兩者的時間相隔太近,那就不容易分辨出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除非能像今天一樣做親子鑑定。可是霜妃對這一點毫不猶豫,其中絕對存在問題!

這個問題本身並不難理解,可是如今她面對的不是大老爺們就是雲英未嫁的姑娘,而且對於排卵期這回事不甚瞭解,因此各自面面相覷。秦錚更是撓着頭問道:“王妃,什麼意思啊?”

端木琉璃無奈,只得詳細解釋了幾句,末了問道:“這下明白了嗎?所以我懷疑霜妃一定有問題,她肯定隱瞞了什麼。”

衆人恍然大悟,秦錚更是立刻點頭:“明白了,那麼我們該從何處下手開始調查?”

端木琉璃顯然早已有了初步的計劃:“秦錚,你要做的就是悄悄去查一查當年霜妃侍寢和有孕等相關的記錄。另外,再查一查當年是哪位太醫負責照顧她的龍胎,曾經與她有過接觸的太醫都要一一查明。當然,一切都要悄悄進行。”

秦錚點頭答應,邢子涯已經搶先開口:“王妃,那我呢,我做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做。”端木琉璃搖了搖頭,“你的開顱手術剛剛做完,現在必須臥牀靜養。”

邢子涯皺眉:“可是我……”

端木琉璃一擡手打斷了他:“放心,來日方長,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否則你要有個好歹,豈不是永遠沒有爲王爺效命的機會了嗎?”

邢子涯無奈,只得不甘不願地退在了一旁。端木琉璃安慰地衝着他笑了笑,接着轉頭看向了狼鷹:“你和狼武負責去查一查這些年霜妃和徐澤湖偷情的細節,比如說時間、地點、見面的頻率等等,同樣凡是與此有關的都不能放過。”

兩人點頭答應。

目前來說,能夠做的只有這兩件事,其他的都必須等這兩件事有了定論之後再做決定。

不過剛剛想到這裡,就聽“嗖”的一聲,面前已經多了一道人影:“琉璃,到底怎麼回事?”

端木琉璃擡頭一看,來人居然是藍醉,不由苦笑了一聲:“你來得倒快,這次不會又是盟魂血咒起了作用吧?”

“什麼血咒,京城上下早都傳滿了。”藍醉皺着眉頭,“所有人都在紛紛議論,說狼王原來並不是皇上的骨肉,而是霜妃與別人偷情所生,是真的嗎?”

好快的速度啊,是楚凌躍的傑作吧?天色剛亮,居然就已經滿城風雨了?

端木琉璃剛要回答,“嗖”的一聲,面前又多了一道人影:“琉璃,到底怎麼回事?”

這次來的人是蘇天寧,他同樣眉頭緊皺,眼中閃爍着一抹寒意:“是不是有人栽贓陷害?”

他話音未落,“嗖”的又是一聲輕響,來的人是楚凌飛,而且問的話幾乎也一模一樣:“三皇嫂,到底怎麼回事?”

端木琉璃忍不住苦笑:“還有人來嗎?有的話我一塊說明,免得……”

“有!有!有!”話音未落,果然有人回答,擡頭看時,楚凌溪與楚寒薇已經爭先恐後地奔了進來,“三皇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如此一來,端木琉璃反倒有些奇怪了:“寒薇,你就在宮中,怎麼不去問父皇,而要捨近求遠呢?”

“我去過了!”楚寒薇氣喘吁吁地回答,“可是父皇根本就不見我,他說誰都不見,想一個人靜一靜。”

端木琉璃點頭嘆了口氣:“好吧,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第二次將事情經過講述一遍,所有人的反應完全一樣,異口同聲地說出了四個字:“怎麼可能?”

“我們也覺得不可能,所以正在查。”端木琉璃點頭,“放心,我想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藍醉皺了皺眉,突然起身:“我去把狼王弄出來。”

“你坐下吧!”蘇天寧一把拽的他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凌雲如果想走,他早就出來了,之所以留下不就是爲了查清楚真相嗎?”

端木琉璃微笑:“凌雲有你們這些朋友,我們都很欣慰。不過真相也有可能是他的確是徐澤湖的兒子,那麼他……”

“能不能不說廢話?”藍醉哼了一聲,“你是不是認爲天底下就你一個不俗,不會在乎狼王的身份,而我們就全都俗不可耐?”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點頭,端木琉璃只得撫了撫額:好吧,算我說了一句廢話。

雖然衆人都十分心急於趕快把楚凌雲從死牢中弄出來,但端木琉璃既然已經有了比較合理的部署,他們也就只好耐着性子,先等等再說。爲防萬一,蘇天寧還是立刻從天狼中挑選了一部分精英,讓他們分成兩路人馬,分別去支援秦錚和狼鷹。

如今一切都是未知,接下來就得看他們的調查結果。雖然不放心,但在端木琉璃的勸說下衆人也就先後離開了,隨時等候消息。

可是藍醉卻不肯走,淡淡地說道:“我沒有趁虛而入的意思。不過如今狼王還在牢中,我留在這裡就算幫不上什麼忙,至少可以給你一些精神支持。”

端木琉璃微笑,聲音卻前所未有的溫和:“我要告訴你,這正是我最需要的。”

是的,她並不怕面對這些挫折,無論怎樣的艱難險阻她都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但是在這樣的時候,她卻不喜歡孤軍作戰,她需要親人、朋友,哪怕對方什麼也不做,或者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只要他在那裡,讓她安心就可以了。

藍醉聞言,眼中也浮現出一絲暖意,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溫和地說道:“那麼我會一直留在這裡陪你,直到狼王平安歸來。不過我的耐性不大好,如果他不快點回來的話,我就去把他搶出來。”

眼看着天已大亮,忙碌了一夜的衆人都又累又餓,端木琉璃便命人準備了早餐,吃飽肚子之後才能繼續作戰。

誰知還未放下碗筷,侍衛便來稟報說無名公子求見。端木琉璃這纔想起今日一早還約好了要給他做手術,可是如今這樣的情形,她怎麼可能有那樣的心思,只好對他說明手術延期進行了。

命人將他請了進來,端木琉璃剛要開口解釋,無名已經搶先說道:“王妃什麼都不用說,我明白,我這病已經拖了十幾年,不差這一時半刻。因此我這次來並不是爲了催促王妃給我治病,而是想問一下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一定盡力。”

端木琉璃搖頭:“耽誤了給你治病我已經很不安,不敢再勞煩。你先回客棧等候,我想大概用不了多久,此事就可以徹底解決。”

無名遲疑片刻:“閒着也是閒着,就請王妃吩咐吧。”

端木琉璃依然搖頭:“真的不用,你先回去吧,大不了如果有需要我再叫人去請你。”

無名無奈,只得寒暄幾句之後便帶着無名氏退了出來。走到門口,藍醉正好從外面走了進來。彼此打了個照面,當藍醉看到無名的時候,幾乎面無表情,可是當他的目光與跟在後面的無名氏對上,那雙藍汪汪的眼中卻突然掠過了一道微微的光芒。

與此同時,無名氏更是覺得心中有個地方似乎被輕輕地撥了一下,說不出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跟着兩人便擦肩而過。

藍醉繼續走進了大廳,可是當他在桌旁站定腳步,卻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眼。誰知拐角處的無名氏也同時回了一下頭,兩人的目光再次在空中相遇。只是一個剎那,無名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門外。

這一幕當然完全落在了端木琉璃的眼中,她突然心中一動:難道……

不等她說什麼,藍醉已經淡淡地開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你多心了。”

端木琉璃不由微笑:“我沒有要說什麼,是你多心了,這算不算是心虛?”

藍醉皺了皺眉,彷彿想要藉此掩飾什麼:“你還有這些閒工夫,不必爲你家夫君擔心是吧?”

端木琉璃滿臉無辜:“誰說我不擔心,我擔心得要命。”

藍醉原本已經坐了下來,聽到這句話卻突然站起身說道:“你留在這裡,我出去看看,或許會打聽到什麼也說不定。”

看着他離開,端木琉璃不由撓了撓頭。她還是很希望藍醉能夠儘早遇到他的真命天子,免得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她這個假冒的血族後裔身上。可是這個無名氏來歷不明,誰知道她是什麼身份?萬一兩人並不適合在一起,藍醉這心不就白動了?

當然,他不過是多看了無名氏兩眼而已,未必就有她想的那個意思,還是替自家夫君擔心擔心吧!

原本以爲藍醉這一去必定要耽誤一些時間,誰知端木琉璃還沒喘幾口氣,他居然就快步走了回來,眉頭微皺:“琉璃……”

端木琉璃有些意外:“怎麼回來得這麼快?不會是已經打探到什麼消息了吧?”

藍醉搖頭:“我剛剛走到府門口,便看到楚凌躍帶着幾名隨從往這個方向來了,我得看看他是不是想來欺負你。”

端木琉璃挑脣:欺負我?只怕他還沒那麼大的本事。

果然,兩人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守門的侍衛便前來稟報,說四皇子未經通報便要闖入府中,隱衛不讓,雙方正在對峙。

端木琉璃冷笑,揮手示意侍衛退下:“我還沒死呢,敢硬往裡闖?走,去會會他!”

藍醉的臉色更是好看不到哪裡:敢欺負他這血族唯一的後裔,找死!再這麼不知死活,我讓蝙蝠咬斷你的喉嚨!

府門口,數名隱衛一字排開,將整座府門護得密不透風,莫說是人,只怕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站在他們對面的楚凌躍滿面怒容,正在厲聲呵斥:“你們這羣不怕死的東西,還不快給本王讓開!否則本王稟明父皇,讓你們一個個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端木琉璃挑了挑脣,上前幾步淡淡地開口:“珩王好大的火氣呀,只不過有火你到別處去撒,跑到我琅王府大呼小叫來算怎麼回事?”

隱衛見她到來,早已自動向兩旁讓開,目光卻緊緊地盯在楚凌躍及他的隨從身上。狼王早已交代過,任何人不得傷害王妃,不管對方是誰!一旦發現任何不對,殺無赦!

不過看到她,楚凌躍臉上的怒容早已消失不見,甚至笑得十分和氣:“琉璃,你總算來了,看看這幫奴才有多不像話,居然敢攔我?我有很重要的話跟你說,我們進去談。”

藍醉聞言,臉上露出強烈的不同意之色,端木琉璃倒是笑了笑,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接着讓開了身子:“既如此,珩王請!”

楚凌躍瞬間得意萬分,盛氣凌人地掃視了那些隱衛一眼,大踏步地走了進去。端木琉璃隨後跟上,卻對着衆人打了個手勢,意思很明顯:跟進來。

進入大廳,楚凌躍不等端木琉璃招呼便大刺刺地落座,看着她笑得十分溫柔:“琉璃,三皇兄的事已經成了定局,我原本以爲你會十分難過,這纔過來看望的,不過看到你沒什麼事,我就放心了。人嘛,就是應該往前看,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再想也沒有用,你說是不是?”

已經成了定局?誰說的?

端木琉璃微微冷笑,面上卻十分平靜:“珩王所說的十分重要的事就是指這個?”

楚凌躍點了點頭,越發含情脈脈:“昨晚回去之後,我一直放心不下,你過得好不好對我來說當然就是最重要的事。不過,順便還有幾件小事要跟你說。”

藍醉勉強剋制着想要一拳把他打飛的衝動,在秦錚耳邊說道:“我好想把他的眼珠子摳出來,免得他再那麼色眯眯地看着琉璃。”

“我也是。”秦錚咬了咬牙,低聲迴應,“不過,那樣未免髒了我們的手,不如我們一起把他打飛?”

藍醉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隱約的笑意:“我剛纔也是這麼想的,想不到我們倒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還身無綵鳳雙飛翼咧!”秦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卻突然賊兮兮地笑了起來,“不過說實話,你那身無綵鳳雙飛翼王妃不是不能練嗎?不如你教我幾招怎麼樣?”

藍醉學着他剛纔的樣子翻了個白眼:“那本秘籍我早已送給狼王了,想學你問他去。不過現在好像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秦錚想了想,點了點頭:“有道理,那就聽聽珩王會說些什麼。”

這邊兩人雖然嘀嘀咕咕說得十分熱鬧,卻半點沒耽誤楚凌躍的話。聽說是幾件小事,端木琉璃點了點頭:“說吧!”

楚凌躍笑了笑,擡起頭四處打量了一番:“琉璃,這琅王府已經住不了多久了,不知你在這城中可有什麼喜歡的地方嗎?告訴我,我把它買下來,好讓你住得更舒服。”

端木琉璃笑笑:“不用,我住在這裡挺好的,而且會一直住下去!”

明白她這句話中的含義,楚凌躍的笑容一僵,眼中已經掠過一抹陰狠,接着搖了搖頭:“琉璃,我原本以爲你已經想開了,想不到還是這麼執迷不悟!對於三皇兄難道你還抱着幻想嗎?”

端木琉璃不答,跟這種人根本沒有什麼好說的:“珩王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儘管有些惱怒,楚凌躍還是盡力剋制着自己,只是笑容比方纔更加陰沉了些,擡起頭掃了秦錚一眼,他接着說道:“三皇兄既然只不過是徐澤湖的孽種,他已經沒有資格再統領天狼和隱衛,所以我已經稟明父皇,父皇答應將他們都交給我,由我統率。”

聽到這句話,反映最大的當然還是秦錚,他早已氣得咬緊了牙關:無恥,這簡直是無恥,無恥的程度令人咂舌!

隱衛和天狼是狼王費了多大的功夫才訓練出來的,他居然想來撿現成的?不把你揍的滿地找牙,我就不是隱衛的龍頭老大!

藍醉雖然不知道楚凌雲訓練這兩支部隊費了多大的心血,但是看到楚凌躍臉上那該死的笑容,他卻感到渾身上下連一根頭髮絲都萬分不爽,一雙拳頭也已經躍躍欲試,不定哪一刻就會揮到楚凌躍的臉上去!

端木琉璃也有些意外,但是她的怒氣卻是冰冷的,而且隱藏在眼底深處,臉上反而更加溫和:“珩王怎麼會動了這樣的心思?你不覺得很可笑嗎?隱衛並不是御林軍,是不歸父皇調動的,即便是他,也不能將隱衛轉送給任何人。”

這話倒是不假,說是隱衛,其實就相當於死士,是各皇子的秘密部隊。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皇上能夠做主將一個皇子的死士轉送給另一個皇子的,楚凌躍這話,是說的有些可笑了。

可是楚凌躍卻顯然並不這樣認爲,仍然大刺刺地說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只要是屬於東越國的一切,父皇都有權利做主,更何況是小小的隱衛?我看得上他們是他們的福氣,否則就憑他們是三皇兄的舊部,便該殺無赦。”

這幾句話終於令秦錚變了臉色,冷笑一聲開口:“珩王給的福氣,咱們可不敢拿,而且咱們既然跟了狼王,這一輩子就是狼王的人,就算死也不會再另投他人,珩王還是留着你的福氣給別人吧!”

那麼明顯的不屑令楚凌躍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砰”的一拍桌子厲聲喝道:“大膽!居然敢對本王無禮,你活得不耐煩了嗎?別以爲你是隱衛的首領,本王就不敢對你怎麼樣!你敢以下犯上,本王大可殺了你,另外派人接替首領之職!你該不會以爲隱衛少不得你吧?”

面對他的怒氣,秦錚卻面不改色:“珩王這話說錯了,隱衛不是少不得我,而是少不得狼王。有狼王纔有隱衛,沒有狼王,也就沒有隱衛了。”

這話更是令楚凌躍勃然大怒,咬牙說道:“本王就不相信!沒有了三皇兄,本王一樣可以讓隱衛發揚光大,比現在更加所向披靡!”

楚凌躍冷笑:“珩王既然有這麼大的本事,那就不如直接去組建一支比隱衛更加所向披靡的隊伍好了,何必要來撿這個現成的便宜?”

這句話無疑戳中了楚凌躍的痛處,令他的眼中閃過了濃烈的殺意:“住嘴!你這個該死的奴才!對本王說出這樣的話,看來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來人,把他給我拿下,亂棍打死!”

一聲令下,他的人還未動手,數名隱衛已經刷的將秦錚護在了中間,沒有人說話,但他們的目光卻冷厲如刀,明明白白地寫着幾個字:誰敢靠近,殺無赦!

楚凌躍此番不曾打算動手,因此只帶了幾名隨從。原本以爲楚凌雲的真實身份已經暴露,這些人此刻必定羣龍無首,正等着他這個如同救世主一般的人物從天而降,解救他們於危難之中,並且想當然地認爲由他來接管天狼和隱衛是順理成章的事,所有人必定都會對他感激涕零。

誰知道事實竟然與他想象的完全相反,這些人不但毫無感恩之意,反而對他冷嘲熱諷,這還了得?

可是他的隨從一看隱衛擺出來的陣勢,哪裡還敢靠近,一個個都不自覺地連連後退,早就嚇得變了臉色。

看看隱衛這壓人的氣勢,再看看自己的隨從膽小如鼠的樣子,楚凌躍氣惱不已,厲聲喝道:“你們想幹什麼?想造反嗎?還不給本王退下!”

這一次,站在最前面的狼歌開了口,只不過吐字如冰:“珩王沒有權利處置隱衛之中的任何一人,而且所有的隱衛都不可能另投在珩王的麾下,珩王不必白費心思了,請回。”

“你們、你們……簡直是反了!”一個小小的奴才都敢給他下逐客令,楚凌躍當然越煩惱羞成怒,咬牙說着,“你們這羣不開眼的東西,狼王明明是個孽種,你們還跟着他幹什麼,被人恥笑嗎?本王是不忍心看你們身首異處,纔給你們這個機會的,你們不要不知好歹!”

端木琉璃目光一寒,淡然開口:“珩王,你若再有一個字辱及凌雲,別怪我不客氣。”

楚凌躍一愣,怒火刷的一下就躥了上來!然而端木琉璃跟這些奴才畢竟不同,還指望着她拉攏端木世家的幫助呢!

深吸幾口氣拼命壓下腹中的怒火,楚凌躍勉強擠出一絲自認爲溫柔的笑容:“琉璃,我知道你此時必定難過得不得了,所以你說什麼我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三皇兄的事真的已經不可改變了,你就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好不好?”

端木琉璃懶得再跟他多說:“你要說的小事說完了嗎?還有什麼?”

楚凌躍咳嗽一聲:“暫時沒有了,我要接管天狼和隱衛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你們也不要再負隅頑抗了。秦錚,本王知道你是隱衛的首領,你儘快呈一份隱衛的名單給本王,不得有誤。”

秦錚冷冷地看着他,彷彿在看着一個跳樑小醜:“沒有那個必要,我說過沒有人會另投在珩王麾下,珩王若是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出來!”

一聲令下,大廳之中突然多了數十名黑衣人,只不過個個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

挑脣一笑,秦錚接着說道:“珩王,這些便是隱衛當中大大小小所有的首領,他們可以代表所有隱衛的意見。”

既如此,自然不能失了面子,楚凌躍清了清喉嚨,揹負着雙手站起身,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很好,你們的身手本王一向很瞭解,而本王方纔說的話你們應該也聽得很清楚了,從今日起,本王就是你們的新主子,只要你們盡心盡力爲本王辦事,本王是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所有人都靜靜地站着,沒有人說話,彷彿將這位不可一世的王爺當做了一團空氣。

楚凌躍正感到顏面大失,秦錚已經淡淡地說道:“我方纔雖然說過沒有人會另投他主,但是我也絕對不會妨礙你們奔向大好的前程,現在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願意繼續追隨狼王的,站到王妃身後,願意更上一層樓的,站到珩王身後,而且立刻就可以跟着珩王離開,我保證絕對沒有人會阻攔。”

楚凌躍看着衆人,臉上帶着勝利者纔有的微笑,彷彿已經看到所有人都嘩啦啦站到了自己的身後。他就不信了,這些人的腦子又沒有問題,怎麼會寧願跟着一個孽種?

然而緊跟着他便看到,所有人都呼啦啦地站到了一個人身後是不錯,可惜那個人卻不是自己,而是端木琉璃。

看到這一幕,他先是一愣,跟着刷地變了臉色:“你們,你們都瘋了嗎?”

“沒瘋。”秦錚笑了笑,“我們若是選擇跟你,那才真的是瘋了。”

這樣的羞辱楚凌躍如何受得了?他突然一咬牙,雙手已經緊握成拳,眼中更是有一道赤紅的光芒一閃而過,而他的瞳孔也跟着變得火紅,彷彿兩團霍霍燃燒的火焰!

意識到情況不對,秦錚立刻開口:“快!保護王妃!”

隱衛齊齊答應,轉眼間已經將端木琉璃護在了中間。而看到楚凌躍如今的樣子,端木琉璃的腦中卻如電光石火般閃過了一些什麼!

不過他們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僅僅是片刻之後,楚凌躍的眼睛便恢復了正常。急促地喘息了兩口,他突然皺了皺眉頭,不自覺地擡手抓住了心口的衣服冷聲說道:“秦錚,你藐視本王,罪該萬死,不過本王一向不是好殺之人,又愛惜你們這些人才,所以願意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不妨好好考慮考慮!明天本王再來聽你們的答覆,到那時如果你們依然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本王心狠了!”

扔下幾句話,他迅速離開了,秦錚卻跟着皺了皺眉說道:“王妃,他剛纔的樣子絕對不正常!”

“我知道!”端木琉璃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隱隱的擔憂,“我只希望,事實並不像我想象的那樣……”

“他應該在練什麼邪功。”藍醉突然開口,說得十分肯定,“你們聞到了嗎?剛纔他試圖發動攻擊的時候,身上便有一股異樣的味道散發了出來。”

秦錚不由吃了一驚:“練邪功?他的功力早就被王爺給廢了,而且照理來說絕對沒有恢復的可能,怎麼會……不過你還別說,方纔好像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傳了過來,我倒是沒想到來自於他。”

一邊說着,他揮了揮手,示意隱衛都退了下去,順便撇撇嘴,加上了一句:“開什麼玩笑?讓我們跟着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到底哪個地方比得上王爺一星半點?哪怕是那張臉,也不知道比王爺難看了多少倍,我瞧着就想吐!”

狼歌點了點頭:“是很難看,而且所有人都認爲,咱們之所以跟着王爺,只是因爲看中了他最有可能登上皇位,殊不知那根本就不重要。”

秦錚讚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回頭看着藍醉:“藍公子剛纔說珩王在修煉邪功,那你能看出來他練的是什麼邪功嗎?威力會有多大?”

“暫時還看不出來。”藍醉搖了搖頭,“不過邪功大都是一柄雙刃劍,有利也有弊,控制好了可以發揮出巨大的威力,一旦控制不好便容易遭到反噬,死得慘不堪言。”

秦錚不由點了點頭:“看來珩王也是拼了,知道走正常的途徑已經不能恢復功力,便乾脆鋌而走險。”

“不能讓他繼續修煉下去。”端木琉璃突然開口,“很明顯,他的功力是被凌雲廢掉的,一旦他練成了邪功,第一個要對付的自然就是凌雲!”

“對對對!”秦錚連連點頭,“我們必須儘快把王爺救出來,想辦法阻止珩王!不說了,我立刻去調查王妃讓我調查的事!”

不只是他,所有接受了任務的衆人都已經等到了蘇天寧派來的援兵,便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藍醉轉頭看了端木琉璃一眼:“琉璃,你剛纔說希望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樣,你是不是已經知道珩王在修煉什麼邪功了?”

端木琉璃沉默片刻,繼而搖了搖頭:“我猜到了一些,但是不敢確定,你等下!”

說着她站起身進入內室,不多時拿着一本書出來,放到了藍醉面前:“你看這個!”

藍醉低頭一看,封面上寫着四個大字:鳳靈寶鑑。

離開琅王府的楚凌躍依然緊緊抓着心口的衣服,跌跌撞撞地上了馬車,他急聲開口:“快走!走!”

隨從連連答應,立刻趕着馬車疾馳而去。然而楚凌躍顯然已經等不及趕回王府,撩開車簾看看已經來到了一個僻靜處,他緊跟着說道:“停車!你們幾個守在這裡,不許出聲,更不準任何人來打擾本王!”

幾人立刻答應,停穩車子之後便守在四周,機警地注意着周圍的動靜。楚凌躍顧不上理會他們,早已在車內盤膝打坐,慢慢梳理着翻涌的氣血。

許久之後他才吐出一口氣,疲憊不堪地靠在了車廂壁上。眼看着神功就要大成,卻險些毀在那幫奴才的手裡,真是可惡!

柳媚兒曾經再三交代過,練這種神功最忌心浮氣躁,否則一旦神功反噬便悔之晚矣!這次就當是個教訓,以後絕對不允許再犯類似的錯誤!

幸好我的神功很快就要練成了,到時候別說是你們這幾個小小的隱衛,就連三皇兄本人我都不會放在眼裡!

對於端木琉璃,雖然現在你對三皇兄還不死心,但是隻要父皇下令將他們一家三口處斬,我就不信你能爲他守一輩子寡!

冷冷地笑笑,他吐出了兩個字:“回府!”

幾名隨從不敢怠慢,立刻趕着馬車迅速回到了珩王府。可是剛剛進入大廳,張英傑已經迎了上來,壓低聲音說道:“王爺,牢中有人傳出消息,說是霜妃要見你,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霜妃?一提起那個可惡的女人,楚凌躍的眼中就浮現出了明顯的厭惡:如果不是她,他還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還去見她?可笑!

冷笑一聲,他接着開口:“不去!跟他們說,一個不守婦道的賤人,不配讓本王去見她,免得髒了本王的眼!”

可是張英傑卻不曾離開,接着說道:“可是王爺,那個傳消息的人說,霜妃早已料到您可能不願意去見她,但她要跟您說的事真的非常重要,如果您實在不願意去,派一個您最信任的人去把那句話帶回來也可以。”

楚凌躍原本絕不願再跟霜妃有任何牽扯,可是聽到這句話,他的腳步卻不自覺地一頓:“什麼?這樣也可以?”

張英傑點了點頭:“是,不過有一點,霜妃說那件事非常重要,多一個人知道,王爺您就多一份危險。”

楚凌躍眉頭一皺,繼而冷笑:“這個賤女人真的是瘋了,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想嚇唬本王!”

張英傑有些遲疑:“那……王爺您去還是不去?或者是不必理會她?”

楚凌躍有些遲疑。從本心來說,他當然不相信霜妃手中會握着什麼能夠威脅到他的東西。但話又說回來,萬一是真的呢?畢竟她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似乎也沒有必要再來騙他。

好,大不了就當是白跑一趟,如果霜妃敢騙他,他一定會讓她享受到世間最悽慘的死法!

想到此,他點了點頭:“待本王稍事休息再去。”

張英傑答應一聲,接着說道:“對了王爺,霜妃還說爲了避免引人懷疑,倘若有人問起,您就說她是想在臨死之前求得您的原諒。”

楚凌躍冷笑:“喲,她還爲本王想的挺周到。”

休息片刻,恢復了些元氣,楚凌躍便在張英傑的陪伴下入了宮。爲了顯示自己心懷坦蕩蕩,他先徵得了楚天奇的同意,果然就說霜妃想在臨死之前求得他的諒解,楚天奇自然不會反對。

進了死牢,徑直來到關押霜妃和徐澤湖的地方。不等他開口,徐澤湖已經看到了他,並且立刻靠了過來,臉上居然有一絲奇怪的笑容:“很好,你果然來了,我就怕你不來。”

霜妃原本不死不活地縮在牆角,聽到他的話本能地擡頭一看,眼中瞬間爆發出了驚喜的光芒,更是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抓着欄杆連聲開口:“你來了!你居然來了!你還會來看我,太好了!太好了!”

看到她蓬頭垢面、不人不鬼的樣子,楚凌躍嫌惡地後退了兩步,彷彿生怕她碰到自己似的,口中更是冷笑連連:“少裝出這副樣子!不是你讓本王來的嗎?說什麼有個天大的秘密要告訴本王。”

霜妃明顯地愣了一下:“什麼?我?”

只這三個字,楚凌躍驟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耳中卻已聽旁邊的徐澤湖微微冷笑着說道:“稍安勿躁,是我傳信叫你來的。”

楚凌躍猛地回頭,眼中閃過一抹冰冷的怒意:“你敢戲耍本王?找死是不是?”

完全不知情的霜妃同樣十分意外,回頭瞪着他連連追問:“哥,你要幹什麼?你可別亂來!”

徐澤湖學着楚凌雲的樣子揹負着雙手,臉上掛着自以爲淡定從容其實令人生厭的微笑:“放心,到了這個時候,我不會亂來的。叫你過來是因爲我的確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告訴你,你若不來,一定會後悔。”

霜妃聞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居然撲過來一把抓住他厲聲呵斥着:“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你什麼都不準說!閉嘴!”

“你閃開!”徐澤湖一個用力,狠狠地將她推在了一邊,冷冷地說着,“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準說的?你想死,我還不想陪着你死呢!”

“不想死,由得你嗎?”楚凌躍冷冷地看着他,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不過是個賤民而已,居然敢跟父皇的妃子私通,還弄了個孽種出來,不想死?讓你死得太痛快了,算父皇對不起你!”

他罵的雖然難聽,徐澤湖居然並未動怒,只是目光顯得更加陰沉:“賤民?孽種?不錯,我是賤民,不過我這個賤民的確有一個大秘密要告訴你,而且只能讓你一個人知道,讓別人先退下吧!”

楚凌躍皺了皺眉,卻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臉色不由一變:“三皇兄呢?他逃走了?可惡!”

“放心。”徐澤湖擡手往旁邊指了指,“他若是想逃早就逃了,只不過不屑於跟我們關在一起,隱衛將他挪到別處去了,他是聽不到我們說的話的。”

楚凌躍眼中殺機一閃,滿臉諷刺:“明明就是個下賤的孽種,還擺這些譜幹什麼?你有什麼話快說,本王沒工夫在這裡陪你們磨牙!”

說着他揮了揮手,命張英傑暫時退到了一旁。牢裡這兩個人都是不會功夫的,他已經神功將成,並不擔心他們會突施暗算。若果真那樣,倒正好給了他藉口,可以將這兩人立斃掌下,以消心頭之恨。

果然,徐澤湖並沒有發動攻擊的意思,看到周圍已經沒有別人,他盡力把臉靠在欄杆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什麼。

不過不知是不是他方纔那句“你想死,我還不想陪你死呢”激發出了霜妃的求生本能,她居然並不曾再上前阻止,只是神情複雜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待着。

徐澤湖那幾句話十分簡短,不過是片刻的功夫,楚凌躍便驟然一聲厲喝:“胡說!胡說八道!閉嘴!你這個賤民,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欺矇本王,你該當何罪?”

一邊尖叫着,他還迅速後退了幾步,臉上的神情也早已改變,充滿了驚懼和惱怒。

徐澤湖則顯得更加淡定,甚至還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你一定會這樣說,不過這種事是騙不了人的,很容易驗證,你若不信,我證明給你看。”

楚凌躍的身軀突然劇烈地顫了一下,眼中的驚懼更加濃烈,卻拼命控制着自己咬牙冷笑:“不必了,這種鬼話誰會相信?不過是你這賤民死到臨頭胡說八道而已!本王懶得跟你們廢話!”

說完他轉身就走,可是剛剛邁出一步,便聽到徐澤湖陰森森地說道:“你若就這麼走了,我方纔說的秘密會在一夜之間傳遍京城,你以爲你還好得了嗎?”

楚凌躍的腳步猛地僵住,霍然回身赤紅着眼睛瞪着他:“一夜之間傳遍京城?笑話!本王一掌劈了你,就說你意圖逃獄,被本王就地正法了,看你還如何傳遍京城?”

說着他慢慢提起手掌,指縫間居然閃動着隱隱的紅色光芒,更有一股濃烈的腥氣慢慢擴散開來,令人作嘔。只要這一掌劈下去,徐澤湖便一命嗚呼了!

儘管死亡已經近在咫尺,徐澤湖居然絲毫不懼,依然笑得十分燦爛:“你可以試試,就算我們兩個都死了,也並不妨礙這個秘密傳遍京城,甚至更遠!”

楚凌躍狠狠地咬着牙,這一掌卻終究劈不下去。因爲他看得出來,徐澤湖並不是開玩笑的,否則他不會有那麼自信的眼神!

因爲驚怒和恐懼,他的手掌開始輕輕顫抖,指縫間的紅光卻越來越盛:“本王就不信這個邪!難道你死了還能化成厲鬼,把這個秘密傳播出去嗎?”

徐澤湖笑笑:“那倒不是,只不過是因爲我早就在防備着這一天的出現,所以提前做好了部署,在某些關鍵時刻可以拿來救命,果然,今天終於派上了用場。”

楚凌躍咬牙:“部署?你倒說說是什麼樣的部署?”

徐澤湖居然很有耐心,又壓低聲音解釋了幾句。

看他越來越言之鑿鑿,楚凌躍終於咬着牙慢慢把手掌收了回來,瞳孔又開始變得赤紅:“你們倆的姦情被揭發,事出突然,在這樣的情況下,你也來得及提前做好部署?若是父皇一怒之下將你們就地斬殺,你說的秘密豈不是也會傳遍京城?”

徐澤湖點了點頭:“的確如此,雖然出現那樣的後果並非我所願,但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無能爲力,你也只好認命了。”

楚凌躍沉默下去,眼中始終閃爍着驚疑不定的光芒,並且緊緊瞪着徐澤湖,似乎想要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些破綻。然而讓他失望的是,徐澤湖始終不曾迴避他的目光,反倒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淡定。

正因爲如此,他的眼中突然涌上濃烈的殺氣,恨不得立刻將這兩人碎屍萬段!那殺氣是那麼明顯,徐澤湖立刻就看了出來,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可以不信,也可以立刻殺了我們,無所謂。原本我們就已經死定了,叫你過來只是垂死掙扎一下而已。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個死,而你就不同了!”

楚凌躍目光一凝,瞬間攥緊了雙拳:這兩人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可是他不同,他還有大好的前程,絕不能就此葬送!

等我把你所謂的部署調查清楚……

深吸一口氣,楚凌躍命令自己恢復了鎮定,終於淡淡地開口:“你想要什麼?”

徐澤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反應過來這就意味着他們的買賣已經成交,頓時滿臉狂喜脫口說道:“我要活!”

楚凌躍看了他一眼,滿臉厭惡:“你想活,就別做出這種找死的事!就憑你的本事,還敢勾搭父皇的妃子?我看你根本就是活得不耐煩!想偷吃也可以,記得把屁股擦乾淨!”

“別把話說的這麼難聽。”徐澤湖的微笑終於有些維持不住了,冷哼一聲說着,“原本我是擦的挺乾淨,但你也不想想,今天這一切到底是誰造成的?”

楚凌躍愣了一下:不錯,是他發現了蛛絲馬跡,才把兩人的姦情公之於衆,否則他們說不定會繼續隱瞞下去,一直到死的那一天。這麼說來,豈不是他自掘墳墓了嗎?

當然,如今說這些都是廢話,楚凌躍嫌惡地扭開了頭,哼了一聲說道:“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這死牢戒備森嚴,我根本沒可能帶着兩個大活人出去,除非你想讓我們三個全部完蛋!”

“戒備森嚴?我看未必吧?”徐澤湖滿臉懷疑地看着他,“別的不說,那些隱衛不是在這裡面來去自如,而且還可以隨意幫狼王換地方嗎?他能做到,你爲什麼不能?”

楚凌躍咬牙冷笑:“你以爲每個人都有狼王那樣的本事嗎?既然他能做到,你怎麼不去讓他幫忙,別忘了他可是你的兒子!”

爭吵根本無濟於事,徐澤湖立刻住了口,不停地想着辦法。片刻後他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偷樑換柱!”

低聲商議了幾句,楚凌躍終於轉身而去,臨走還冷冷地說道:“你最好保證這個秘密絕對不會傳出去,否則我會把你剁成肉醬!”

看着他的背影,徐澤湖得意地冷笑起來:“放心,只要我能活着,那個秘密絕對不會傳出去,我還指望着它當護身符呢!”

直到此時霜妃才撲了過來,抓着他的胳膊問道:“原來那天你跟獄卒嘀嘀咕咕的,就是以我的名義把他騙了過來?”

徐澤湖甩開她,冷冷一笑:“什麼騙?是請,我請他過來商議大事而已,我就不信你甘願死在這裡,難道你不想活着出去嗎?”

霜妃本能地點頭:“想,可是這裡畢竟是死牢,你覺得他有可能把我們救出去嗎?”

“那就是他的事了!”徐澤湖輕輕鬆鬆地坐回到了角落裡,“如果他不想陪着我們一起死,就只能竭盡全力想辦法把我們救出去,否則我也救不了他。”

霜妃看着他,眉頭緊皺,臉上有着強烈的不同意之色。可是片刻之後,那股不同意就被更加強烈的求生本能壓了下去,立刻靠過來壓低聲音問道:“你方纔說把一切都部署好了,是真的嗎?還是爲了騙他救我們出去編造出來的?”

“是真的!”徐澤湖毫不猶豫地點頭,“我說過,早就在防備着這一天出現,不可能毫無準備。何況以他的精明,如果我胡編亂造,早就被他看出破綻了。”

霜妃突然哼了一聲,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想不到你居然揹着我在搞這些,不過這也怪我,如果早些跟你斷了往來,豈會有今日之禍?”

“誰說不是?”徐澤湖嘆了口氣,“天底下美女如雲,我何必跟你糾纏不清,結果……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只希望真的能夠逃過這一劫,咱們便立刻遠走高飛,找個地方苟且偷生算了。”

霜妃沉默很久,突然輕輕嘆了口氣:“可是就這麼走了,我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方纔張英傑退在一旁,並不曾聽到三人的談話,看到楚凌躍滿臉殺氣地出來,他暗中吃了一驚,忙不迭地迎了上去:“王爺,出什麼事了?”

楚凌躍咬了咬牙:“上車再說,走!”

二人一路出了皇宮,伺候他上了車,張英傑才揮動馬鞭趕着馬車迅速離開了。主子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也不敢隨便開口,只管豎着耳朵等候吩咐。

直到府門已經在望,楚凌躍才突然開口:“找兩個無論身高還是體型都跟徐澤湖和霜妃差不多的人,讓他們立刻來見本王。”

“是!”張英傑立刻答應,但卻滿臉不解,“王爺,您是要……”

楚凌躍又沉默片刻,才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偷樑換柱!”

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張英傑不由變了臉色:“王爺,那可是很危險的,一旦被發現……”

“廢話!本王會不知道嗎?”楚凌躍煩躁不堪地打斷了他,“若非萬不得已,本王怎會來冒這個險?”

張英傑不由皺起了眉頭:“可是爲什麼?王爺跟那兩個人非親非故,也不曾欠了他們,何必爲了他們去冒險?”

楚凌躍自然不可能把一切都告訴他,只是冷冷地說道:“不必多問,照本王的吩咐去做就好。還有,務必嚴守秘密!”

張英傑無奈,只得點頭答應:“是!”

“還有,要快!”楚凌躍接着開口,“父皇很快就會將他們兩人斬首示衆,一旦他們死了,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狼王手下的人打探消息的本事雖然未必超過通天閣,但也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剛剛入夜沒多久,兩路人馬便先後回到了府中。

等人都到齊之後,端木琉璃才首先開口:“秦錚,先把你的調查結果說一說。”

秦錚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張寫滿字的紙放到了端木琉璃面前:“王妃請看,這是我從敬事房抄錄回來的,上面有霜妃當年侍寢及有孕的相關記錄。”

端木琉璃顧不上多說,低頭仔細地研究着。

根據記錄顯示,當年霜妃是四月三日晚上侍寢,直至四月二十九日發現有孕,中間一直不曾再侍寢。當時太醫許成茂證實她已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其後也一直由該太醫負責照顧她的龍胎,直到當年年底孩子順利降生,也就是後來的楚凌雲。

單從這記錄來看,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端木琉璃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等沉吟片刻接着問道:“許成茂現在何處?”

“就在太醫院。”秦錚回答,“不過他年事已高,已經打算告老還鄉了。”

那麼巧?端木琉璃又是眉頭一皺:早不還鄉晚不還鄉,怎麼偏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之後,他要告老還鄉了,難道問題出在他的身上?

看到她臉上的神情,秦錚立刻恍然:“王妃,你懷疑他?”

“真相大白之前,所有人都值得懷疑!”端木琉璃淡淡地笑了笑,“所以,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秦錚,一會兒你陪我入宮一趟,咱們去拜會拜會這位許太醫。”

秦錚點頭答應,接着說道:“我能夠調查到的基本就是這些,當年一直是由許太醫負責照顧霜妃的龍胎,除了他之外,霜妃很少與其他太醫接觸。”

如此說來,這位許太醫就更可疑。

端木琉璃點頭,將他列爲重點懷疑對象,接着轉向了另一邊:“你們呢?關於霜妃與徐澤湖偷情之事,都調查到了些什麼?”

狼歌整理了一下思路纔開了口:“我們查到這些年霜妃之所以每月都去清泉寺,其實不是爲了燒香拜佛,應該是爲了與徐澤湖幽會,而且地點就在主持的禪房之中。可惜住持已經失蹤,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端木琉璃挑了挑眉:“失蹤?是不是聽到消息之後逃走了?”

“很有可能。”狼狼歌點了點頭,“他把房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了。不過王妃放心,我們已經派了天狼去搜捕,他逃走的時間並不長,應該走不遠。”

端木琉璃點頭,看着秦錚帶回來的記錄突然問道:“當年的三四月間,霜妃與徐澤湖可曾在清泉寺幽會?”

狼歌聞言,居然也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展開查看了片刻,點頭說道:“有,根據我們的調查結果,當年的三月二日,四月四日,霜妃都曾去過清泉寺。”

端木琉璃點頭:“把紙給我。”

當兩張紙並排放在一起研究了很久,她才站起身說道:“很好!我想要的資料基本上都已拿到了,你們繼續四處打探,看還能否找到更多的線索。秦錚,你立刻陪我入宮。”

一聲令下,衆人各自起身忙碌,秦錚則保護着端木琉璃一路入宮來到了太醫院,並且很快找到了徐成茂。

這位打算告老還鄉的許太醫已經年過花甲,鬚髮都已花白,不過精神矍鑠,有人無人都笑眯眯的,彷彿一尊彌勒佛,給人的印象相當不錯。

端木琉璃一看到他便忍不住微笑:“許太醫!”

徐成茂回頭一看,立刻含笑上前見禮:“原來是琅王妃,臣有禮了!”

“許太醫不必客氣!”端木琉璃還了一禮,“我有幾句話想要單獨問一問許太醫,不知是否方便?”

徐成茂連連點頭答應,帶着端木琉璃來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琅王妃有話請講,臣知無不言。”

端木琉璃點頭,抿了抿脣:“狼王之事,許太醫應該已經聽說了。”

徐成茂謹慎地點了點頭,“是!臣已經聽說。”

端木琉璃看着他,笑容溫和,其實眼中閃爍着銳利的光芒:“既然如此,我就有話直說了。許太醫,當年霜妃懷有身孕之後,一直是你負責照顧她的龍胎,我想問一問,當時可曾發現什麼異常?”

徐成茂不由皺起了眉頭,仔細回憶片刻之後說道:“不曾發現異常,霜妃的龍胎一直很穩固,直到孩子平安降生都不曾出過任何差錯。”

端木琉璃點頭:“那麼在時間上呢?從侍寢到有孕再到誕下龍胎,時間上可有什麼對不起來的地方?”

“沒有!”徐成茂毫不猶豫地搖頭,“這些相關的時間都是有詳細記錄的,根本做不得假,至少在臣看來,其中沒有任何對不起來的地方!”

許成茂的回答如此斬釘截鐵,端木琉璃的眉頭反而皺得更深:如果他沒有說謊,那就表示霜妃有孕一事在時間上是完全對的起來的,這也就難怪這麼多年都不曾引起任何人的疑心。這個地方既然沒有問題,那麼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畢竟在宮中呆了那麼多年,許成茂察言觀色,居然看出了端木琉璃的懷疑,突然眼睛一亮說道:“對了,當年臣發現霜妃懷了龍胎,按照慣例,曾叫宮女再把李太醫請過去確診了一番。”

東越國皇室歷來的規矩,妃子有孕,必須由兩名以上的太醫共同診斷之後才能下定論。這樣做一方面是爲了防止誤診,另一方面也是從歷代后妃之爭中得出的血的教訓,避免妃子想要通過龍胎爭寵,而弄虛作假或走歪門邪道。

明白他的意思,端木琉璃含笑點頭:“如此,打擾了!”

接着兩人又找上了李太醫,經過一番詳細詢問,結論卻完全一樣,從時間上來看並無半點可疑之處。

“可惡!居然白跑了一趟!”一路往回走,秦錚悻悻然地說着,“王妃,他們兩人說的是不是實話?會不會是他們串通一氣,共同替霜妃隱瞞?”

端木琉璃搖了搖頭:“這種可能性不大。不過爲防萬一,方纔我與李太醫交談的時候,曾經順便對他用了一點攝魂術,可以肯定他說的都是實話。”

“哇,王妃那麼厲害?”秦錚誠心誠意地誇讚,“是跟王爺學的嗎?幻影移情還是紫瞳誘惑?”

“紫瞳誘惑。”端木琉璃回答。

“爲什麼?”秦錚越發好奇,“其實比較起來還是幻影移情比較厲害,雖然對血族無效,但你本身就是血族人,沒什麼影響吧?”

端木琉璃笑笑:“因爲我覺得紫瞳誘惑這個名字好聽。”

秦錚瞬間張口結舌:什麼理由這是?

咳嗽一聲,他轉回到了正題:“好,你覺得好聽,我沒意見。不過既然他們兩人說的都是實話,是不是就說明這條線索已經沒用了?”

端木琉璃眉頭微皺:“先回去,我得好好想想。”

回到琅王府,端木琉璃命衆人都退下,然後將自己關在房中,對着那兩張紙一點一點地梳理着。

根據調查結果,當年的四月三日晚上霜妃被楚天奇召去侍寢,四月四日早上又在清泉寺與徐澤湖幽會,也就是說不到一日的時間之內,她跟兩個男子都發生過關係。根據前後的時間可以推算,那幾天正好是她的排卵期,所以才一舉受孕。

那麼最關鍵的問題就來了:她與兩人發生關係的時間相隔如此之近,爲何她一口咬定楚凌雲一定是徐澤湖的兒子?就算她無法用現代醫學知識來解釋這一切,單純憑藉先來後到這一點她也應該認爲楚凌雲是楚天奇的兒子才比較合理吧?畢竟她侍寢在前,與徐澤湖幽會在後啊!

端木琉璃一邊思索,一邊在房中慢慢地來回轉圈,考慮着各種可能性。片刻之後,她突然停住了腳步,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聯想到之前楚凌雲與霜妃之間劍拔弩張的形勢,她的頭腦中迅速地跳出了兩種可能性:要麼霜妃其實也不能確定楚凌雲的生父究竟是誰,但她對楚凌雲一直懷有恨意,如今看到事情敗露,她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便乾脆一口咬定楚凌雲是徐澤湖的兒子,好拖着他一起下地獄。要麼就是楚凌雲身上有某一種特徵,而這種特徵跟徐澤湖完全一樣,可以證明他的身份,也就是我們所說的遺傳特徵。

但是,即便這兩種可能其中之一是真的,卻仍然有一點講不通,那就是不管楚凌雲的父親是誰,他到底是霜妃的親生兒子,母子之間即便有些嫌隙,霜妃又何至於非要拖着他一起死?在正常情況下,她應該力證楚凌雲是楚天奇的兒子,好讓他免去一死纔對吧?

難道第一種可能並不成立,霜妃早已憑藉某一特徵,確定楚凌雲的確是徐澤湖的兒子?所以她知道即使說楚凌雲的父親是楚天奇,但只要一進行滴血認親,謊言就不攻自破了?

然而正是因爲想到了這裡,端木琉璃突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腦袋上:笨啊!何必費這些功夫,想要知道楚凌雲到底是誰的兒子還不簡單嗎?做個滴血認親就什麼都明白了。

雖然這玩意兒並沒有多少科學根據,但別忘了她體內可是有高科技裝置的,可以對兩人的血液樣本進行最精密的分析,結果與親子鑑定一樣準確。

一念及此,剛剛從宮中回來的她顧不得勞累,立刻打開房門衝了出去:“秦錚,再陪我入宮一趟!”

雖然有秦錚的陪伴,即使強行硬闖也能進入死牢,但在如此關鍵時刻,端木琉璃卻不願多生事端,而事先徵得了楚天奇的同意。二人畢竟夫妻一場,她來探望也是人之常情,何況這三人很快便會處決,說不定這就是他們見的最後一面,所以楚天奇很容易便點頭放行了。

進入死牢,首先經過了關押霜妃和徐澤湖的地方。看到她,霜妃卻陡然變得緊張,跳起來問道:“你、你又來了?你又來幹什麼?”

端木琉璃滿臉無辜:“什麼叫我又來了,我明明是第一次來。”

霜妃瞪着她:“我不管你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你已經把我們害成了這個樣子,你還想怎麼樣?”

端木琉璃乾脆站住腳步面對着她,眼中冷芒閃爍:“我把你們害成了這個樣子?這話是怎麼說的?”

“難道不是嗎?”霜妃狠狠地說着,“如果不是你,我跟雲兒怎麼會反目成仇?”

端木琉璃越發覺得好笑:“好,即便是這樣,但你被押入死牢也是因爲我嗎?”

霜妃一下子噎住,半天之後才狠狠一咬牙:“總之,這裡不歡迎你,你趕緊走吧!”

端木琉璃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放心,我不是來看你的,我來看凌雲,而且我發現了一個很大的秘密,必須立刻告訴他!”

情知自己永遠不是這個兒媳的對手,霜妃原本已經打算坐回原處,可是聽到這句話卻猛地撲回來厲聲尖叫:“什麼、什麼大秘密?哪來的大秘密,我警告你不要胡說八道!你聽到沒有?”

很好,等的就是你這樣的反應,因爲你這種反應叫做心虛。

端木琉璃後退兩步,躲開她四處噴濺的唾沫星,嘖嘖地搖了搖頭:“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你若什麼都沒做,何至於被我一句話就嚇成這個樣子?”

“我、我纔沒有,你閉嘴!”霜妃早已渾身顫抖,但卻強撐着不停地尖叫,抓着欄杆的雙手因爲用力過大,手背上青筋暴起,連指節都已泛白,“沒錯,我是做了對不起皇上的事,還跟哥哥生下了雲兒,但是這些我都已經承認了,除了這些之外,我哪裡還做過什麼虧心事,你再胡說我……我……”

端木琉璃依然微笑,看着她的目光冷厲如刀:“既然除此之外你並沒做過虧心事,那你怕什麼?”

“我纔沒怕!”霜妃拼命鎮定着自己,並且裝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隨你怎麼說,我沒什麼好怕的!反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怎麼說都行!”

看了她一眼,端木琉璃轉身而去。如果來之前她的懷疑只有三分,那麼如今至少有六分:在這件事上,霜妃絕對還有所隱瞞。

雖然已經扭過了頭,其實眼角的餘光一直盯着她。看她走遠,霜妃才一把抓住徐澤湖,急得聲音都變了:“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剛纔她說有一個大秘密要告訴楚凌雲,難道她已經知道了?”

兩人的對話徐澤湖自然聽了個清楚,眼中同樣有一抹明顯的緊張,但卻用力搖了搖頭:“不!你先別慌,她不可能知道!”

“可是她說有個大秘密!”慌張之下,霜妃彷彿瘋了一樣緊緊抓着徐澤湖的胳膊,指甲幾乎掐入了他的肉裡,“怎麼辦?怎麼辦?如果她真的知道了,我們可就全完了,不光是你我,還有……”

“閉嘴!我說了她不可能知道!”徐澤湖狠狠地甩開了她,壓低聲音呵斥着,“放心,除了你我之外,不會有人知道,你這樣自己嚇自己,不用別人問,你先把真相說出來了,那才真的死定了!”

霜妃滿臉恐懼,緊緊抓着心口的衣服,拼命控制着自己:“最好是這樣,否則……”

楚凌雲如今所在的地方距離兩人比較遠,跟着秦錚七拐八繞地走了好一會兒,眼前才突然變得明亮了些,一間相對寬敞乾淨的牢房已經出現在眼前。

還不等她站定腳步,楚凌雲的聲音已經傳來:“琉璃?”

“是我。”端木琉璃含笑開口,邁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有沒有想我啊?”

楚凌雲的白衣依然纖塵不染,散發着聖潔的光輝。一步跨過來對着她伸出了手,他的臉上帶着動人的微笑:“想,想得我肝腸寸斷,你快瞧瞧我是不是瘦了一大圈?”

端木琉璃將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話好像應該由我來說纔對吧?何況不過剛剛過了一夜,哪裡就能瘦一大圈了?”

楚凌雲輕輕握着她的手,笑得越發溫柔:“只是在這裡關一夜當然不至於,但一日不見你便如隔三秋,這三秋下來瘦一大圈不奇怪吧?”

端木琉璃笑笑,神情卻漸漸變得凝重:“我查到了一些線索,現在來找你是爲了證實一件事。”

聽她詳細將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楚凌雲眼眸閃爍:“琉璃,你在懷疑什麼?”

“我始終懷疑霜妃有所隱瞞!”端木琉璃回答,“如果與這件事有關的所有真相都已經被揭發了出來,那麼當霜妃聽到我說有一個大秘密要告訴你的時候,她不至於那麼失態。”

楚凌雲點頭:“有道理,你懷疑她隱瞞的東西與我有關?”

端木琉璃點頭:“所以,我必須把她隱瞞的這一部分再挖出來,這件事才真正可以水落石出。”

楚凌雲沉默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好,我相信你可以,否則昨日我也不會乖乖進入這死牢了,來,拿去。”

昨日在御書房,楚凌雲之所以滿臉平靜地看着她離開,是因爲她臨走之前用脣語跟他說了幾個字:我會查清真相!

而楚凌雲也很好奇,在如此鐵證如山的情形之下,他家王妃究竟有怎樣的本事,可以力挽狂瀾、扭轉乾坤。當然,前提是秦錚他們絕對可以保證端木琉璃萬無一失。

看着他咬破手指,將兩滴血滴入事先準備好的茶碗之中,端木琉璃點了點頭:“你能不能在不被任何人察覺的情況下取徐澤湖的一滴血來?我說的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楚凌雲毫不猶豫地點頭:“可以,稍等。”

他說的稍等還真是稍等,不等兩人反應過來,他已經打開牢房的門出來,“嗖”的一下沒了人影,又“嗖”的一下回到了他們面前,把端木琉璃給他的茶碗遞了過來:“這些夠不夠?”

端木琉璃一看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要拿來洗澡嗎?一兩滴就夠了,居然弄了半茶碗。”

來不及多說,她命秦錚拿出準備好的東西,現場來了個滴血認親。片刻後兩人的血都被滴到了同一個碗中,三個人六隻眼睛緊緊地盯着面前的一幕,屏息等待着最終的結果……

不知過了多久,端木琉璃與秦錚俺臉若無其事地走了回來,正好聽到霜妃在說話:“你怎麼搞的,怎麼突然流了這麼多血?”

“我怎麼知道?”接着是徐澤湖的聲音,“剛纔好像打了個盹,醒來之後手上就是這個樣子了,快給我包一下。”

兩人不由對視一眼,各自搖頭嘆息:不用問了,肯定是他家王爺的傑作。

一路離開死牢,秦錚已經掩飾不住臉上的興奮:“王妃,現在我們怎麼辦?是不是立刻去找皇上?”

端木琉璃卻反而皺起了眉頭:“不,其實這件事還有一個謎團尚未解開。”

秦錚一愣:“什麼?還有謎團?謎團不是已經解開了嗎?”

端木琉璃搖頭,眼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正是因爲剛纔的謎團已經解開,才又引出了一個新的謎團。秦錚,你立刻去查一查當年是誰負責爲霜妃接生的,把她帶回府中來見我。”

秦錚點頭:“是!我馬上就去。那你呢?”

端木琉璃笑笑:“後面有隱衛跟着,放心去吧!”

鄭秦錚答應一聲,只管去調查此事。離開了皇宮,端木琉璃一個人在街上慢慢地走着,同時就剛剛發現的情況仔細梳理着腦中的線索。

不多時來到了鬧市區,才發現大街小巷到處都議論紛紛,狼王之事顯然已經鬧得滿城風雨。

抿了抿脣,她乾脆找了一間小酒館坐了下來,隨便點了幾樣菜,倒要聽一聽他們究竟會說些什麼。

正是午餐時間,酒館中十分熱鬧,人滿爲患,而且大多數人只要一張口就必定是在議論此事。端木琉璃剛剛拿起筷子,便聽到身後有人說道:“簡直太意外了,狼王原來並非皇上的親生兒子!”

“誰說不是,實在太可惜了,狼王那麼聰明,那麼厲害,可是我們心中的不敗神話,居然……”

“其實要我說,就算出身平民又怎麼樣?多少帶兵打仗的大將軍可都是平民出身的。”

“這個不是重點,如果狼王一開始就是平民,靠他自己的本事成爲不敗神話,那當然可以。但你別忘了,如今他可是霜妃的私生子,是恥辱的象徵,那性質可就完全不同了。”

“皇上不會殺了他吧?他立下了那麼多功勞,而且確實是用兵如神的天才,若是殺了他就太可惜了,哪怕能夠讓他戴罪立功呢!”

“我看很難說,我剛纔不是說了嗎?那可是恥辱的象徵,皇上恐怕是不會放過他的,有些恥辱必須得用血才能洗清。”

聽到這裡,端木琉璃不由淡淡地笑了笑:民間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居然也有人能夠看透這一點。

便在此時,那些人的話題突然轉到了她的身上:“不過我覺得最可惜的還是琅王妃,原本以爲終於苦盡甘來了,誰知道真正的災難原來還在後面!”

“可不就是?就算狼王真的被皇上所殺,他倒是一了百了了,拋下琅王妃可怎麼辦?”

“我看沒什麼關係吧!琅王妃畢竟是端木世家的人,端木世家是什麼身份地位?那就是民間的土皇帝,就算沒有狼王,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聽到這裡,端木琉璃再度淡然一笑:錯了,不管我出身哪裡,沒有了狼王我都不可能過的很好,所以我不會讓他有事,絕對不會。

不過看來這件事已經盡人皆知,如果不盡快查出真相,還會傳得更遠。

結了帳,端木琉璃站了起來,扔下滿桌一動沒動的酒菜離開了酒館,加快腳步往琅王府而去。只是她不曾注意到,在走過一條街道的時候,旁邊的小巷盡頭停着一輛馬車,車內的人就靜靜地看着她從面前飄然而過。

“主人,是琅王妃。”片刻之後,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出來,而且對端木琉璃而言並不陌生:燕淑妃。

車內的人低低地答應了一聲,接着門簾被挑起,露出了一張戴着鬼面具的臉,赫然正是鬼麪人。一聲冷笑,他聲音低沉地開口:“想不到狼王居然是這樣的身份,既如此,他倒不足爲懼了!”

之前行刺端木琉璃未成,反而被鬼見愁折磨了那麼久,如今的他還未完全恢復元氣,看到仇人自然分外眼紅。

燕淑妃妃點了點頭,接着問道:“主人,琅王妃已經落單,我們爲何不下手除了她?”

“落單?”鬼麪人冷笑了一聲,“看不到她身後跟着的隱衛嗎?狼王對琅王妃的在乎世人皆知,他怎麼可能讓端木琉璃落單?”

燕淑妃立刻點頭:“是!屬下失言!”

鬼麪人沉默片刻,才接着說道:“端木琉璃雖然厲害,但對我而言真正有威脅的不過是狼王罷了,既然他只不過是霜妃跟別的男人生的孽種,自然就沒有資格繼承皇位,如此,不必再理會他們,免得耽誤了我們的大事,走吧!”

燕淑妃答應一聲,這才趕着馬車而去。鬼麪人靜靜地閉着眼睛呆了片刻,突然無聲地冷笑起來:果然世事難料,前一刻他還是最具威脅的對手,下一刻卻變得一文不值了!

秦錚只比端木琉璃晚了半個時辰左右回到琅王府,並且果然帶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子:“王妃,這位是劉媽,她就是當年負責替霜妃接生的穩婆。”

端木琉璃點了點頭,含笑開口:“劉媽,不必緊張,我只是有幾句話要問你。”

這位劉媽一看便是個老實人,而且慈眉善目,絕對的賢妻良母。在這位名滿天下的琅王妃面前,她確實顯得有些拘謹,手腳都沒處放,更是連頭也不敢擡:“是、是,民婦不知何處得罪了琅王妃,還請琅王妃千萬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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