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生

他沒想到那個女娃娃都過了這麼些天還是沒將他忘個乾淨。雖然他需要藉助凡人的氣息掩蓋蹤跡,但他並不是非得待在她附近不可。現在他飛已經不成問題了,雖然無法變爲人身以及動用法力但沒死已算是萬幸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於什麼打算才一直在暗處觀察她。

一個小孩兒平日裡既不與人打鬧也不撒嬌動怒真真算得上神奇了。沒什麼人同她說話,她沒一日的生活都枯燥極了。他看久了竟覺得她有些可憐。她也算救了他一命,若不能還清的話他心裡總有些過不去。拿定主意之後他便等着一個契機,一個讓他重回她身邊的契機。

冬榛常一個人待在棄用的過道里。枝繁葉茂的合歡樹遮住了入口,另一頭因爲修外牆已經堵上了,兩牆之間形成了一個極佳的隱蔽去處。

河歡在用飯完畢後又提了提讓她出去同杉林鎮的孩童一起玩兒的事,冬榛沒應聲。她又躲到了過道的深處,蹲坐在地上,背靠着牆,用手環抱自己再將頭埋在兩臂之間。

在合歡樹枝葉深處,蘇生看着她的一舉一動。最後,他撲棱着翅膀飛到了她身旁。他予她一段時間的陪伴全當報恩了。

冬榛聽到聲音後猛地擡頭,看到那隻眼熟的小鳥之後,激動道:“你回來啦!”

失而復得之後,冬榛給那隻黑鳥取了個名字叫蘇生。不論什麼時候,她都喜歡抱着蘇生。因爲那樣會讓她覺得安心。歸樓的東西再多也沒有一樣屬於她的,河歡的態度總會令她產生一種隨時會被拋棄的忐忑感。河歡不喜歡她,她橫豎是不肯委屈自己討好河歡的,所以啊,她更要牢牢抓住她所擁有的。

蘇生每天都會在冬榛醒來之前去山野間銜些野果給她。冬榛不願意到學堂去學,她在和河歡抗議一番之後她才得以無需上學堂。他能感覺到河歡待冬榛的態度很奇怪,河歡既不想冬榛走歪路又不願瞭解她的心思。

冬榛每天這兒學學,那兒學學,接觸了一大堆但他是看不明白冬榛最後學到了什麼。河歡教她的時間不多,更多是讓她自己摸索,這種教法他不願置評。

雖然每天和冬榛在一起他並不討厭,但他也不是時時刻刻對着她的。他不時會到附近的山野逛逛,看些新奇的東西。例如:狐狸追着兔子滿山跑、山雞爭搶地上落的果實、胡峰羣襲擊其它蜂的蜂巢、猴子在樹枝間跳躍着摘果……

有的時候他會覺得可惜,冬榛無法和他一同看到那些有意思的事。若有機會,他一定要領着冬榛出來看看。她每天接觸的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她沒厭煩,他都替她難受。冬榛現在過的日子和被拘押着沒什麼區別。

哪怕睡着冬榛也能被一點小動靜驚醒,所以蘇生何時離開了她心裡都是清楚的。那雙翅膀讓它可以輕易離開她,她有的時候會想毀了它的雙翅。她將它看得很重要,但它對她卻似乎不是同樣的態度。

它每一次離開她身邊,她都會有種它不會回來的感覺。哪怕它歸來,那種對失去的恐懼也無法徹底從她心裡拔除。

冬榛知道蘇生現在不在身邊,練的字越發凌亂宛如她不平靜的心緒。她想將紙揉作一團然後拋出去,她想放聲大叫宣泄自己的情緒,但她只是面色平靜地將寫廢的紙摺疊好然後重新練下一張字帖。

蘇生落在窗邊,看着運筆的冬榛,十分無奈。雖然沒有比較過,但他就是覺得冬榛寫的字恐怕比他用爪子抓着筆寫出來的還要醜。冬榛似乎在哪一方面都沒什麼天賦,她吹的曲子如同將死之人斷斷續續的呼吸聲,她畫的東西根本看不出是什麼,她繡的花簡直像被火烤過一樣扭曲。河歡不怎麼親自教她恐怕也是怕自己被她氣死吧。

不過,相比起其他頑劣的孩子他還是挺喜歡她的。他曾見過幾個小孩用寬口長身的器皿捉來蝸牛然後倒水將蝸牛淹死,又或者是拾些柴火來放火燒螞蟻窩,又或者是將野生小奶貓偷走然後丟進水裡……這樣的事冬榛從未做過,河歡不曾訓斥那些孩子卻總盯着冬榛的錯處。雖然那些孩子頑劣的行爲河歡不一定知道,但冬榛沒什麼大錯也少不了被說幾句就顯得極爲不公了。顯露的惡不受懲處,那麼人心的惡念豈不是越發滋長嗎?這個鎮子怪得很,這裡的人除了對人還有那麼幾分尊重之外,其他的都不被在乎。

若是爬上了後邊的山坡便能看到冬榛住的院子。有時她靜靜地坐在鞦韆上也會被外邊扔來的石子砸中。她在這個鎮子上是個外來者,這樣的身份彷彿是人羣中的異類,大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同齡的孩子對她也沒什麼好態度。她不喜歡那一道道射向她的目光,如果不出去就可以隔斷與那些人的任何聯繫和往來,她甘願不踏出房門一步。

冬榛從沒想過告狀,因爲她不覺得河歡會站在她的那一邊。她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忍耐,有的時候氣急了她便會在自己的手上咬一口,疼痛反而能稍微緩解她心裡的難受。哪怕身世被那些孩童編出一首辱罵的歌謠對着她大聲唱,她也只是沉默着。她不能恐懼因爲他們會更加興奮從而更加執着於這件事,她不能迴應因爲他們會覺得戳到了她的痛處從而更加過分。

或許她在風灣時死在別人的劍下也比現在好。這樣的想法有時會出現在她的腦海中並且時常浮現。

她不曾與那些惡童對罵,也不曾因他們而暴跳如雷。她總是安靜而柔弱,她始終是個被欺負的角色。冬榛覺得這樣就能讓蘇生留在她的身邊,哪怕是用它的歉疚延遲它離開的那天,她也覺得值得。

冬榛知道自己心性發生了變化,她不知道這種變化具體意味着什麼但她知道她怎麼也變不回曾經那個在風灣無憂無慮的冬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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