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戰事前奏

鸞音從來都是相信自己的預感的, 就如同此時, 拈花的手指在不經意間打了個顫,細微地彷彿一片落葉的碎裂, 但鸞音卻感覺到了, 那是莫名的, 心底的涼意初透……

再糟糕的境遇又能如何?鸞音想。大不了要命一條。

生命絢爛, 美人如雲, 如她這般活的瀟灑之人, 就是死了,也當真沒什麼遺憾。

不過他們……他們……

鸞音眨着眼睛, 擡首望天。蔚風,江夜, 江雙影, 還有身在天上的雨汀——那個溫柔如水的弟弟。總而言之, 愛她的,她愛的, 事到如今,她希望他們都好, 縱使有一天,她不在了,她仍希望他們能夠一直幸福下去。

“心啊心, 爲什麼從江夜離開之後, 你就那麼慌?”鸞音捂住心口, 一腳踢開身旁落葉, 心裡卻猛然升起一個念頭, 蔚風!

一念而過,汗如雨下。她總是想着用江夜誘騙出蘇太后, 卻沒曾想,蘇太后的最後籌碼會是什麼。

如今,蘇太后沒了權勢,她若是想扳倒她鸞音,最後的底牌會是誰?自然是鸞音最在乎的那個人。

“沒想到我聰明一世,卻算漏了你。”鸞音感到有些冷,便蹲下身子,任憑華麗裙襬拖曳而下,覆蓋住一地凌亂。

她不知江夜如今身處何處,更不知蔚風如今身處。她如今所能做的,唯有無窮等待。可等待是這世間最磨人之事,它意味着無窮無盡的擔憂,永無止境的猜測,以及不知是悲是喜的結果。

“你不會有事的。”一陣乾枯的花瓣紛飛而至,鸞音思索良久,突然展顏笑開來:“朕不會令你有事的,一定不會。你已錯過朕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無論發生什麼,朕都會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

一瞬之間,鸞音豁然開朗,悲歡離合,生死大事,似乎都不再那麼令人畏懼。

若是心在一處,人便總能在一處。若她與蔚風今生無緣,那哀嘆也無任何用處,但若是有緣,那這場遊戲到了末尾,必是她鸞音笑到最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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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究竟是哪裡?皇上在何處?爲什麼還沒見到她?”

密道潮溼陰暗,蛇蟲鼠蟻作作索索,時而發出的尖利叫聲引得蔚風寒意漸起。他終是個聰明之人,激動過後,也便對於現在狀況,起了幾分疑心。

“快了,就快到了。”江夜聞聽蔚風這樣詢問,便輕柔笑道。

“還要走多遠?”蔚風眼見江夜那張狐媚的俏臉,忽的起了一層不詳之感。

“很快,就在前面,皇上在密道盡頭等你呢。”江夜佯裝地解釋,此時面對蔚風的質疑,他必須保持絕對的冷靜,不能透露出一絲慌亂,以防蔚風有所察覺。

不祥之感逐漸攀升,蔚風后背有些許微涼,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江夜,我記得你曾是瘋瘋癲癲之狀,怎麼今日竟會與常人無異?難道你之前種種,全是做戲?”

“關於這個問題,等你見了皇上,她自會解答你。”江夜答的從容不迫,但這回答對於蔚風而言,幾乎等同於廢話。

對於江夜的印象,蔚風是很模糊的,只記得這妖媚多姿的男子是江雙影之弟。當初因鸞音與江家兄弟交往甚密,他還爲此嫉恨過一段時間,但因見這個江夜行爲舉止都像個瘋子,故而也沒過於擔憂他會威脅自己的地位。

所以蔚風與江夜之間,幾乎沒有過任何交集。而今日,江夜竟會突然恢復正常,並在街上尋到自己,將自己拉到這個古怪之地,一切顯得十分古怪異常。

若是說,前一刻的蔚風,方是被情感激盪而衝昏了頭腦,那麼此時此刻,他也便開始漸漸趨於清醒。江夜的話語,很明顯,有諸多不可信之處,若江夜當真是應了鸞音的命令,那倒是好,但若不是,那麼蔚風此時的處境便是……

“等等,我不走了。”蔚風甩開被江夜拖住的手,眼神冰冷。

“怎麼?”江夜皺眉:“就快要到了,難道你不想見她了嗎?”

“她爲什麼執意要在密室裡見我?”蔚風腦中疑惑叢生。

“我不是說過了嗎?皇上有言,你的身份特殊,不便宮內相見,惹人閒話。”江夜語氣略帶不耐,卻有細密汗珠自眼角流溢而出。黑暗流傳中,他分明感覺到指尖一分一分涼了下來,蔚風的一舉一動都毫無遺漏地被其捕捉至眼底。

蔚風低頭想了許久,久到風都靜了,卻勾起脣角笑了,他輕微擡首,眸中一瞬燦若星辰。

江夜眼望這等光芒,微微一震,不自主地向後退縮了兩步,腳跟觸碰到冰冷石壁,已無退路。

“看來你還是不瞭解她。”蔚風瞥了江夜一眼,“試問這天底下,只要是她玄鸞音想要做的事,有什麼是她不敢去做的?哪裡還會怕得什麼閒話?”

江夜心底登時寒涼一片,他握了握拳頭,扔強自鎮定道:“皇上確是性子瀟灑,但你也該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皇上縱使再過恣意,也不會在這種敏感時刻,將你堂而皇之帶入宮中,遭人詬病,拿這大好江山作賭注。”

江夜這一番話,已是說的合乎情理,無懈可擊,怎料蔚風非但沒有絲毫動搖,反倒神情愈加堅定了幾分,恍若一隻倨傲的神鳥,屹立在陰暗中。

“你根本不會理解我和她。”他一字一字道,“無論何種情形,何種境況,縱使是天各一方再無回頭之日,她與我,始終心連在一起。這萬里河山於我曾是莫大誘惑,於她,卻是一文不值。她不會放棄我,更不會懼怕我威脅到她的江山。而我,在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也早已將她看的比一切都重要。”

在這一瞬,江夜的內心是極端嫉妒的。蔚風的灼熱的話語就如同一把利劍,生生刺痛他的心。那份無容置疑的感情,令之怒火中燒,發了瘋一般的想要毀掉眼前的一切。

下一刻,江夜收了虛僞的笑,咬脣緊盯蔚風。他像是突然虛脫了一般,軟綿綿地靠在石壁上。

“都出來吧,是時候收網了。”

伴隨江夜話落,一羣身着黑衣之人,自各個角落奔涌而出,步伐堅定眼神森冷,片刻便將狹小的空間佔據,火光登時耀亮整個密室。

“就算我不理解,那又如何?”江夜輕聲道:“皇子封,你瞧現在這情形,你還逃得掉嗎?”

“我自然是逃不掉。”蔚風因已猜到江夜計謀,此刻也不過於緊張,只是緩緩環顧了四周,良久之後,笑道:“我如今是武功全失,又着了你的道,哪裡還逃得出去。”

江夜咬着脣笑了起來:“呵,這麼說來,我還是贏了她玄鸞音一局。”

蔚風看了看他,眼底漸漸浮起一層淡漠之色:“不,你還太年輕,你不會懂,若你愛上一個人,在經歷過生死之後,是會將對方看的比自己更重。聰明如我,又豈會輕易落於你手,任由你利用我去威脅她?”

江夜聞言,笑容一分分僵在了臉上,青白之色既而覆蓋上來。

他不知蔚風此言何意,卻也有一種十分不好的感覺。

只見蔚風話音剛落,便猛地向懷中一掏,既而一把鋒利短刀置於手中。他用短刀比住自己咽喉,笑得嫵媚風流,眉梢眼角跳躍出絕色容姿。

江夜感到一股無名之火奔涌而上,他兀自躍起,大怒道:“你竟然爲了她而死?她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們一個個都這樣待她?她不過只是個好色無知無恥荒唐的女人而已!她的父皇滅你魏氏王朝,你卻在此地爲她去死,簡直愚不可及。”

“她的確沒什麼好。”蔚風將短刀刺入一分,一縷血絲流出,染紅白玉般的頸項。他向江夜拋了一個飛眼,柔聲道:“她的確沒什麼好,但卻是我願付出生命去保護的人,爲了她,我可以付諸一切。玄平帝所做的事,皆與鸞音無關,父債子償四個字,其實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夜突然深感無力,只得頹唐地倚靠在石壁之上,面色蒼白。衆黑衣人也皆被此情此境所震懾,畏於蔚風手中利刀,不敢輕舉妄動。

蔚風笑得柔情蜜意,與往昔無異,彷彿仍是那個絢爛多姿的男子,依舊是那抹攝人心魄的魅笑,只是,顰笑之間,染了無限決絕。

他將短刀又刺入了一分,鮮血噴涌而出,渲染大片肌膚。殷紅與瑩白形成悽絕對比,掩映出那一派情深義重。

鸞音,我的身可以爲你而死,但我的心,卻永世與你臣服。

從今以後,我只活在你心裡,這樣,是否可以彌補你我的那些曾經……

江夜突然間,便感到自己輸了,他輸給了蔚風與鸞音間至死不渝的情感,輸得一敗塗地,輸得慘不忍睹,甚至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可玄鸞音究竟憑什麼?就憑她那三寸不爛之舌?還是憑她欠揍至極的性子?江雙影也好,魏封也罷,這些人都彷彿瘋了一般傾心於她,她究竟有什麼妖法?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顆不起眼的石子突地從半空中射來,帶着破風之聲,不偏不倚剛好擊打在蔚風頸項。

蔚風眼前一花,持刀的右手頓時一鬆,短刀“砰”的一聲掉落在地,人也隨之應聲而倒。衣衫潔白,銀髮晶亮,鋪散在漆黑的石磚地上,彷彿一件上好玉雕。

江夜回首,正見蘇太后着一身鴉青綢緞,站於密室拐角處,手執一把石子,滿目森冷幽然,“哼,想死?哪裡有那麼容易。”

……

“那就這麼定了。”此時,皇宮大內,鸞音打定了主意,便彎腰執起地上殘花,揚袖拋向湛藍蒼穹。花瓣洋洋灑灑如雨而下,將周遭一切全染上芬芳,而鸞音在這芬芳之中閉了雙眼,脣角揚起一個精妙弧度,“爲了你,朕可以傾盡天下。”

……

三日之後, 一封匿名信箋由宮外遞來。

送信之人是個死士, 將信交給宮門守衛,即刻便咬舌自盡。

守衛見情形有異, 便一刻不停將信交給江雙影, 而等到鸞音拿到這封信,已然是入夜時分。

今夜天陰,無風無月, 乾彬宮內守衛森嚴, 燈火如晝。值此特殊時刻,宮女太監一重一重將合宮上下圍了個水泄不通,但空氣卻靜謐異常,無人發出半點聲響。

鸞音與江雙影對坐雕花桌前, 她以纖長手指捏起信封,鑲玉護甲輕巧一劃, 內中便落下一張薄宣紙。

紙上僅寥寥數語:

壬戌之日,壬戌之時,攜帶玉璽,騰雲山相見。勿帶衛兵, 否則皇子封性命不保。

落款僅一個蘇字。

鸞音面無表情,靜靜看完信上每一個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末了, 將信放置在火光明滅的紅燭上。

焰心跳躍,很快便吞噬了纖薄紙張, 唯留一點灰白餘燼,被鸞音揚手撒了出去。

漫天塵埃飛揚,鸞音終於揚起一個笑,轉頭向江雙影道:“好看嗎?”

江雙影凝視她的笑臉,搖了搖頭,“你打算怎麼辦?”

鸞音拍淨了手,一挑眉毛,“朕該怎麼辦,信上說的很清楚。”

意料中的答案,江雙影卻還是眉宇聚攏,“你這是以身犯險,將你的命當兒戲。”

鸞音滿不在乎似的,合了雙眼向後一仰,便倒在檀木描金的太師椅上,“你放心,朕的命硬的很,就憑他們也想拿去,想的美。”

江雙影沒有接話,只是不言不動望着她,看她兩彎長睫落在玉色的臉上,投下一抹淺淡陰影。

“皇上,你累了。”他說,“儘管你總得故作堅強,微臣卻知道,你已然很累了。”

“小影子,你不乖哦,你何時竟學會了讀心術?還不告訴朕。”鸞音沒有睜眼,聲音卻是一如既往調笑戲謔的。

“皇上,”江雙影長嘆,“累了,就不要過於執着。”

這一次,鸞音沒有再笑,又是久久不曾言語,久到江雙影幾乎以爲她因徹夜未眠,已然支撐不住睡了過去,她卻忽然睜開了眼。

那眼神幽邃深遠,隱隱似乎有光。

“活在這世上,人人都會累,但那又如何?累了,也不能停止腳步,累了,也要接着走下去。哪怕走到泥濘,走到哭泣,走到窮途末路。”

江雙影一震。是啊,人浮於事,身不由己,你又能怎樣?

卻聽鸞音平淡地說了下去,彷彿說的不是自己,“疲憊不堪,煩惱憂愁,其實都是無用。就如朕與皇子封,朕去救他,可能有性命之憂,朕不救他,則會一生悵惘,那執着與看開又有何分別?既知道是逃不開,不如歡歡喜喜走下去,當成一場遊戲去玩去樂,人間也就沒那麼苦,你說是不是?”

江雙影輕輕一震,心頭一時間千頭萬緒,無數種複雜情感交織一體,末了,也只是由衷點了點頭。經這幾句話,他似乎對鸞音的瞭解又增添幾分。他早已知道,她並非如表面上那般瀟灑不羈,她亦有她的牽掛與辛苦,可惜那辛苦,卻不是他能夠撫慰分毫。

強自收了情緒,江雙影低首道:“陛下既已決定,那微臣必將全力以赴,聽憑陛下差遣。”

鸞音站起身,拖着繁複迤邐的月白暗紋裙襬走到窗前,纖指輕擡,凌空描了一座山的形狀,“朕要你夜探一次騰雲峰,將其中山勢,峽谷,瀑布,陷阱,通通給朕探個一清二楚。時間不多,你探完就繪出圖紙,明日一早交給朕。”

第一次見她如此嚴肅,江雙影亦端正了十分顏色,抱拳道:“皇上儘管放心,微臣定不負重託。”

鸞音轉過頭,又是那副笑意狡黠的模樣,“乖,朕相信你定能做好。”

江雙影回以篤定一笑,此刻不必多言,她與他,從猜疑到合作,從合作到信任,歷經種種波折之後,彼此早已心有靈犀,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只是可惜,江雙影有些悵然地想,他與她的關係,也只到君臣知己爲止了。因爲她心裡眼裡,都只裝了那個人,再也裝不下其餘人。她總鬧騰着要美人,要納妃,可卻從沒真正納過一個皇妃。大抵她此生,是要與那人糾葛到底了,是攜手同歸,還是黃泉碧落不死不休,也只看他們的命。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某處暗無天日的密室中,江夜正跪坐在地,捧着一碗清水,硬向蔚風口中灌。

“你給我喝下去!”他惡狠狠的,手掌發力捏開蔚風脣齒。

蔚風強自別過頭去,碗中的水淅淅瀝瀝灑上衣襟。

“砰!”江夜一拳擊上蔚風面頰,蔚風順勢向一側偏頭,精緻脣角滲了血漬,隱隱有些紅腫。他此時被封四處大穴,內力統統施展不出,故而也不做反抗,只靜靜盯着牆角一處蛛網,不言不動。

“你以爲絕水絕食幾日,就能一死了之,換你那心上人一命?”江夜冷笑,“想得倒是美,告訴你,你不喝,我就打暈你再灌下去,總有法子讓你活着。”

蔚風此刻形容消瘦,原本潤澤明亮的面容,如今只剩皮包骨。但卻依舊是美的,人一瘦,便越發顯出了下顎尖削的形狀,桃花眼旁一圈青暈,瞧着竟有幾分妖氣。

他閉上了眼,懶得看江夜,江夜見狀愈發恨,“魏封,你瞧你,如今這副落魄模樣多可憐。你那心上人若見了你,怕是也要作嘔。”言罷,他擡起腳,重重踢在蔚風腰間。@無限好文,盡在城

蔚風悶哼一聲,力不能支臥倒在地,手肘磕上冷硬石磚,血水慢慢滲了出來。

“我看你是忘了,你也曾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封,爲那惡女子變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簡直令人鄙夷。”

“她不會來救我,你死了這條心吧。”久未開口的蔚風,突然輕聲道出這一句。他躺在冰冷堅硬的地上,渾身骨頭疼痛難忍。但他掙扎着,忍着劇烈刺痛重新坐起身,向江夜淡然一笑,“她雖在意我,卻更愛她自己,明知是圈套還向裡跳,不是她的性子。”

“哦?”江夜抿脣微笑,眉目是明豔豔一汪清澗,“那我與蘇太后就同你們賭這一回,贏了,名垂青史,輸了,不過命一條。”

“你真可憐。”蔚風語氣很溫柔,彷彿懶得同他一般見識。

“你說什麼?”江夜笑容退卻,眉頭皺起。

“我說你可憐。”蔚風勾起薄脣,美的似妖似鬼,“我已然看破,而你還看不破,你活在仇恨一種,沒有片刻真正快樂,又怎會不可憐?”

“你閉嘴!”江夜極其反感他這等語氣,同鸞音一模一樣,是一種氣定神閒的悠然,彷彿他們都能看開看透,普天之下,唯有他江夜是個傻子。於是他又靠近一分,一把揪你蔚風衣襟,動作粗暴,“我看你是欠教訓。”

“住手。”

一個柔媚女聲自身後響起,江夜動作一頓,只得不情不願收了手。

盈雪嫋嫋婷婷蓮步而來,掃了一眼渾身是傷的蔚風,便將目光轉向江夜,“他本就一整日顆粒未進,你若再打,就不怕將他打死?”

江夜揚眉道:“你沒聽他方纔說,那昏君未必肯來救他,我看打死便打死了。”

“別說氣話。”盈雪將碗接來,柔聲道:“你先出去,這裡交給我。”

江夜聞言,雖有些不願,卻還是袖袍一甩,出了密室。

蔚風彷彿對周身疼痛毫不在意,見狀輕笑出聲,向盈雪玩味道:“這真奇怪,照理說,你也是他殺父仇人之女,他竟如此聽你的。”

盈雪放下碗,有些怔怔地看着蔚風的臉,半晌才道:“這不奇怪,他知道父皇是死於母后之手,也算是幫他報過殺父之仇。況且他自幼時便被母后收養,我與他年少相識,對他也多有照拂。”她說完話,忽然留意到蔚風脣角那絲血跡,便伸出手去,想爲他拭去。

蔚風有些厭惡的向後一閃,眼神冰冷無情。

盈雪的表情一瞬有些黯然,隨後便迴歸常態,眼中掠過一絲譏諷,“喲,脾氣還不小,不愧是堂堂魏國皇子。”@無限好文,盡在城

蔚風手撐桌面,一點點艱難起身,與盈雪相對而立,聲音有些虛弱,“魏國的皇子,已經死了。”@無限好文,盡在城

盈雪望着他,目光從他的眉轉到他的眼,再掃過他輕薄多情的脣,心下驀地升起難言情愫。他時至今日,狼狽至此,還是能夠傾國傾城。就如很多年前的御花園,她與他初相見,口中雖不肯認,心中卻知道,不過匆匆一眼,便被他攝去了魂魄。此後種種,便如孽緣,求之不得,思之如狂。可她心中卻不後悔,若是能夠重新選擇,她還是會遇到他,也唯有遇到了他,她才知道世間竟有這般男子,一顰一笑一言一行,皆是這世間最高貴優雅的名篇。

“其實我早該發覺,以你的容姿,斷不會出身平民之家。”盈雪幽幽道,“蔚風,你不該活成這般模樣,待那鸞音一死,江山成了我們的,我便娶你入我家門,疼你護你,爲你搜羅天下奇珍異寶。”

蔚風低笑一聲,胸中傳出沉悶咳嗽,啞聲道:“盈雪,別再瘋下去了。”

“這還是你第一次這樣喚我。”盈雪的臉上化開一抹笑意。

“我不要天下奇珍異寶,”蔚風道,“只願你放她一次,也放你自己一次。”

盈雪不屑一哼,挑了挑眉,眸中有堅定之色,“我絕不可能就此放手,我也不管你願意與否,總之到了最後,你定然是我的。至於鸞音,我勸你還是儘早將她忘了,以後我不希望你口中再出現這個人。”言罷,她也不理蔚風的神情如何不屑,便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轉身出了密室。

沉重石門合攏那一刻,迴音久久不曾散去,漫天塵埃四散開來,將這孤寂冰冷的密室越發襯托成一處巨大牢籠。

蔚風身處牢籠之中,眉頭緊皺成一團。

慢慢地,他以疼痛不止的手臂托起了桌上的碗,揚起線條流暢的下顎,將碗中水一飲而盡。

既是死不了,他便要活着,無人知曉鸞音到來那日,將會發生什麼。他需得趁此刻養精蓄銳,待到內力完全恢復,他不求能一人獨戰蘇太后一派,也但求能不成爲鸞音的負累,關鍵時刻助她一臂之力!

20.心知肚明26.小人得志32.遙想當日45.戰事前奏33.手段高超38.血染圍場19.峰迴路轉4.各懷心事11.死裡逃生43.逃出生天37.晦暗前奏13.左右爲難33.手段高超34.怨氣叢生13.左右爲難13.左右爲難7.風雪連天37.晦暗前奏9.這有何用29.清荷凋零18.所言非虛37.晦暗前奏35.最後一擊26.小人得志24.密室風波2.當時惘然3.蜚短流長42.矛盾信任4.各懷心事10.皇宴驚魂42.矛盾信任40.意外發生18.所言非虛4.各懷心事14.爾虞我詐6.朝堂之下45.戰事前奏41.恨意叢生29.清荷凋零23.江中夜色22.心懷鬼胎23.江中夜色35.最後一擊15.夢不可及21.生如夏花30.世事滄桑45.戰事前奏32.遙想當日12.遙遙無期28.聽天由命21.生如夏花43.逃出生天1.若如初見12.遙遙無期43.逃出生天11.死裡逃生39.萬事成癡36.蠢蠢欲動28.聽天由命47.結局-戲夢紅塵30.世事滄桑28.聽天由命13.左右爲難24.密室風波34.怨氣叢生9.這有何用43.逃出生天46.終極之戰30.世事滄桑2.當時惘然12.遙遙無期38.血染圍場5.朝堂之上28.聽天由命17.雙影其人28.聽天由命6.朝堂之下14.爾虞我詐24.密室風波2.當時惘然31.打心理戰9.這有何用8.雨汀王爺15.夢不可及3.蜚短流長22.心懷鬼胎14.爾虞我詐6.朝堂之下32.遙想當日20.心知肚明25.迫不及待14.爾虞我詐34.怨氣叢生40.意外發生21.生如夏花20.心知肚明36.蠢蠢欲動11.死裡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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