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舟之魚,顧名思義,體型巨大,能吞船隻。
而這一頭,比之於尋常吞舟之魚,更爲巨大,堪稱王中之王。但見它起風雨,興風浪,一尾拍碎大漁船,宛如天威,非人力可敵。
而在前方,卻終究還是有人力敵這頭堪稱海神的巨魚。
“這……”那首領身具武藝,最先站穩,最先看清,當即露出無法置信的神色,彷彿顛覆了自身的認知,不禁爲之屏息。
傳言之中,武道大宗師,能輕易開碑裂石,生撕虎狼,本領之高,已然是人所能辦到的極限,非是常人所能揣度,幾乎堪稱神話中人。
他自習武以來,也曾聽說,興許古籍記載當中的神仙,便是武藝達到了大宗師境地的人物。
但今日所見,便是武道大宗師,也斷然是不能辦到的。
這已然超出了人力的界限。
“天啊……”
又有許多驚呼之聲傳來。
巨浪最爲強烈的一波,終於越了過去,儘管船隻依然搖晃不已,但已經沒有了傾覆之危。而有人先一步憑藉身周物事,得以穩住的人,便看見了前方的場面。
能夠輕易拍碎一座大船的魚尾,被一個人影擋下了。
那魚尾猶如一座船隻那般大,而那人在魚尾之下,渺小得只剩一點,彷如螻蟻那般。
首領喃喃道:“力可搬山,不過如此……”
那魚尾之巨大,附着巨力,比之於一座山嶽,也不見得遜色了。
……
“好一頭妖物。”
清原伸手往上,擋住了魚尾下落。
但魚尾上面附着一層巨力,幾乎把清原壓入海中。
但他法力運轉,加上自身力氣強盛,便維持在了這個局面。
他站在海上,而海水過膝。
腳底下的樹木,已經沉在水面之下,看不見了。
“道行約莫也在五重天,但是天生體型巨大,肉身氣血強盛,法力渾厚,天賦異稟?”
清原眉宇一挑,露出幾分訝色,但並無懼色,但見他手中一甩,有白玉尺驀然而出。
那巨魚亦是感應到危險,尾部縮了回去,潛入海中。
清原壓力一鬆,登時上浮,那樹木也隨之浮到了海面上。
周邊浪濤稍微平靜,但仍然未有停歇,清原見狀,暗自運轉山河樓,才勉強讓這片海面,變得平靜下來。
“適才那魚……”
海中魚類無數種,清原不能全數知曉,但是一些較爲有名的種類,倒還是有些耳聞。
吞舟之魚,泛指體型巨大,足以吞下船隻的大魚,並非特指某一種魚類。
而適才那一頭,自是另有名目,若是猜得不錯,應是海中巨鯨。
隱約記得清陽師兄提起過這種巨獸,海邊的漁夫稱作鯨魚,但本身不是魚類,而是一種上古巨獸,後來在海中游走,四肢化作了魚鰭。
“倒是厲害。”
清原吐出口氣,放出感知,“方圓八百里海域的霸主?”
清原大約感應得出來,這片海域並無其餘妖類,獨此一位。
妖類多有劃分地盤的念頭,而這頭巨鯨顯然把這片海域當作了它的獵食範圍,不允許其餘妖類踏足此地。而這幾艘漁船進入這裡,引起了它的注意,這才惹來這般場面……
劫後餘生的幾艘漁船,勉強平穩了下來,然後陸陸續續有人看向了身在海浪中央,抵禦住了那頭吞舟之魚的人。
那是個年輕人,五官端正,眉宇淡然,一身藍邊白衣,顯得身材挺拔。而在他的腳下,則是一截木樁。
一木渡海!
“神……神仙……”
“神仙下界,救了我等性命?”
“這位仙長是……”
類似的言語,斷斷續續。
那個作爲首領的男子,稍微拱手,道聲:“多謝仙長搭救……還請……”
聲音未落,便見那年輕仙長把手一擡,制止他開口。
原本已經平定下來的海面,剎那之間,捲動不休,彷彿要化成一個漩渦。
以清原所在爲中心,周邊海水不斷旋轉。
這幾艘漁船幾乎也要被捲入當中,船上衆人驚慌失措,高呼不止。
這已是浩浩天威,莫說是他們這些人,就是看似龐大的船隻,捲入漩渦之中,也不過是如螻蟻一般渺小。
清原立身漩渦中央,法力顯露在外,隔絕風浪,他四周掃過一眼,暗道:“興風作浪的本事倒是不錯。”
漩渦之下,隱約可見一尊巨大的陰影。
正是那成了妖的巨鯨。
清原稍微閉目,體內法力運轉。
眉宇山河樓中,但見陰神睜眼,面朝北方,而北方牆壁上,龍首龜身蛇尾的玄武,驟然咆哮。
北方屬水,玄武坐鎮。
遂而鎮壓世間萬類真水。
“這頭巨鯨,雖在五重天的道行,但天賦異稟,其本領之高,幾乎逼近六重天。”
清原看了一眼,在漩渦邊上的幾艘漁船,幾乎要被捲入當中,上面的人驚慌哀嚎不休,“蓄勢至今,大約足夠了……”
他深吸口氣,山河樓運轉。
轟然炸響!
一陣無形的氣息,陡然擴散出去。
海面霎時平復,漩渦驟然停歇。
但是海底下的陰影,已經在清原腳下。
清原手中一放,當即古鏡朝下。
鏡光剎那而出,化作神寶天河,仿若鎮海之柱,貫入海中,正中那一片陰影。
恍惚間,似是聽見了一聲哀嚎。
……
整個海域,幾乎爲之蕩動。
清原運轉山河樓,勉強使得海面恢復平靜。
而前方几艘漁船,險死還生,船隻破損,已是殘破不堪。至於上面的人,劫後餘生,每一人都受到驚嚇,一時間竟有些異樣的寂靜。
不過片刻功夫,衆人都在生死間走過幾趟,縱然是刀口舔血的人物,也仍是不免恍惚。
在那頭巨鯨眼前,人力簡直渺小得足以忽略。
但是眼前這個人……卻力壓那吞舟之魚。
這已不是人力可爲!
唯有仙家!
“仙長……”
最先鎮定下來的,還是這位統領衆人,武藝在身的人物,他在甲板上,朝着清原施禮。
清原平定周邊海域的起伏,這纔看向了漁船衆人。
不過頃刻之間,他腳下的樹木,託着他,宛如箭矢一般,剎那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