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醫生幫助小春重新縫合了傷口,並拿了一些消炎藥,叮囑完她注意事項之後,小春手裡的槍已經頂在他的胸口處響了。
槍聲很小,就像是有人輕輕敲擊了一下桌子。
“你、你這是幹什麼?”謝天順看着醫生的屍體,一張臉都漲得通紅。
“我這也是爲你好。”小春一副很不屑的樣子,“他一定也已經得到了命令,就是發現有受傷的女人立刻報告,而我,是被你帶來的,一旦他走露了消息,我和你都將被抓。”
謝天順用力咬了咬牙。
“還不快點收拾一下。”小春不給謝天順反駁的機會,指着屍體說道。
謝天順又氣又恨,又沒有辦法,只好從屋子裡找來了一把鐵鍬,在診所的後院臨時挖出了一個土坑,把醫生埋了。
當謝天順的車子離開診所不久,一輛三輪車沿着衚衕停在了診所的後牆外面,騎車的王老毛子伸着脖子向院牆裡面看着。
“老毛子,你就算是把脖子扯斷,估計也看不到裡面的情景。”坐在車上的那個雜貨鋪老闆娘嘲諷地說道,“聽我的,你進去看看。”
“謝老大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們在監視他,你和我都活不了。”王老毛子有些擔心地說道,隨後,又略帶不滿地嘟噥了一句,“二太太也真是的,一會兒叫我們跟蹤三輪車伕,一會兒又要跟蹤謝老大,是怕我們兩個不死吧。”
“你連二太太的壞話也敢說?”老闆娘怒視着王老毛子。
“本來嘛,她的手下又不是隻有我們兩個。”王老毛子不敢大聲。
“好了好了。”老闆娘打斷他,“不管怎麼說,我們已經知道了那個女人就在謝天順身邊,憑這點也可以向二太太交差了,走吧。”
王老毛子掉轉車頭,二人很快就消失在衚衕口。
他們剛剛離開,又有一輛三輪車過來了。騎車的是喬詠,而坐在車上的人是段一雪。
自從拿到程奐舟的辦公室鑰匙之後,尹智麟卻遲遲沒有下達下一步的行動命令,這叫二人的心裡難免有些焦急,不知道上級會對三號交通站下達怎樣的命令。
車子沿着診所後面的高牆走着,喬詠想的是穿過這條衚衕,然後繞道去同源小麪館。
“停一停。”坐着前面的段一雪忽然回頭對喬詠小聲說道。
“怎麼了?”喬詠停下車子。
“別說話。”段一雪搖了搖手,示意喬詠,院牆後面有聲音。
喬詠把耳朵貼到了牆體上面,果然聽到裡面接連傳來好幾聲沉悶的聲響,好像是有什麼人不斷地摔倒再不斷地爬起來。
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
正在疑惑不解的時候,裡面的人已經攀上了牆體。
這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小男孩,他的身上還帶着幾點血漬,臉上也沾染了不少,孩子看起來是被嚇壞了,渾身不停地抖動着,在爬上高牆的時候,竟然沒有抓穩,從上面掉了下來。
牆雖然不高,大概只有兩米左右,但是,這樣的高度對於一個身材瘦小的孩子來說,已經足夠叫他受傷的了。
段一雪和喬詠同時作出反應,兩個人幾乎同時撲過去,四隻手把孩子穩穩地託在了半空。
這是跟隨醫生的那個小夥計。
在小春槍殺醫生的時候,他並沒有在場,當時,他在後面的藥房裡按照醫生的吩咐在配藥,也虧得是如此,才叫他躲過一劫。不過,親眼目睹醫生被殺,孩子已經被嚇得雙腿發軟,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了。
躲在藥房裡,看着謝天順和小春離開,他才從裡面跑出來,不過,他不敢從前面走,選擇從後面的高牆爬出來。
在喬詠和段一雪的追問下,小男孩語無倫次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連一句感謝的話也顧不得說,就飛快地跑掉了。
喬詠和段一雪再次對視了一眼。
醫生被殺害了,現在還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診所——藥店——藥品。
“你在這裡等着,我進去看看。”段一雪對喬詠說道。
“還是我去。”喬詠知道段一雪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說道,“你在這裡看好車子。”
喬詠不等段一雪再說什麼,飛快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輕輕一躍,雙手已經抓住了高牆的頂端,雙腿一飄,已經落進了院子。
雙腳落在一片喧軟的泥土上,喬詠蹲在地上向前面的屋子看着,確定這裡真的沒有人之後,他迅速地閃身進入。
處置室的血跡已經被謝天順處理過,只留下一片被水沖刷過的痕跡。
喬詠穿過兩間擺放着桌子的屋子,來到了後面的藥房。
安康診所雖然不大,但是,這裡的藥品還算是很齊全,除了藥架子上面的藥品以外,在地上還放着幾個碩大的紙箱子,顯然是剛剛纔購進來,還沒來得及打開。
喬詠也不知道這些藥品哪些是我們所需要的,不過,他現在沒有時間去仔細辨別這些,打開了紙箱子,把裡面多餘的東西拿開,儘量騰出一些空間,把架子上的藥品放進去。
等到所有藥箱子都已經裝滿,喬詠已經忙的滿頭大汗。
首先把這些箱子運送到牆根下面,然後,自己跳上牆去,從段一雪的手裡接過了車子上的一條繩子。
不到二十分鐘時間,三輪車的前面車廂已經被裝滿了。
兩個人擔心遇到巡街的軍警,儘量尋找一些僻靜的地方行走。
等到二人把這些藥品安全地送到了老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在老地方的地下室裡,有一條不是很深的暗道,從孔家大院取回來的大洋也放在這裡。
弄好了這一切,二人相互看着對方臉上的汗水,各自忍不住笑起來。
和上級要求的藥品數量相比,這點藥品可能連五分之一都不到,不過,這樣順手牽羊的事情對二人來說,還是值得慶幸的。
“走,我們回去吃餃子。”段一雪說道。
“你是說回同源小麪館?”
“對啊,這麼多好東西,老尹同志還不該獎勵給我們每人一碗餃子嗎?”
兩個人很高興,卻沒想到等待他們的是老尹同志的一頓嚴厲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