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飛雪飄揚,彷彿與風雪峽的風雪相呼應一樣,黑壓壓的天空也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實力稍弱的人都已經退出了數裡之遠,只有實力足夠的強者,才能夠在狂烈的餘波激盪中接近戰場,觀看着這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傅可心依然手持鐵血大旗,牢牢的屹立在最前方。大旗獵獵飄響,在狂風中時不時被拉得筆直,彷彿隨時都可能被撕裂開來一樣,但它卻始終堅韌不動,依然高高飛揚,意氣風發。
身爲大旗門最爲核心的存在,少女本應該退入到人羣當中,享受着嚴密無比的保護。但她卻始終一動不動,半步不肯退讓。哪怕無法加入到戰場當中,但她依然要站在人羣最前方,高舉大旗,彷彿這樣能幫助戰場中的那個人一樣。
儘管沒落的大旗門依然留有不少人脈,少女一張拜帖,一聲號令,東域大地上頓時八方響應,羣雄雲集,在風雪峽前聚攏起了強悍無比的實力,靈慧境實力的強者更有近百之衆,堪以覆滅東域絕大多數的一流宗門,但面對對手聚集起來的實力,卻仍遠遠不夠看。
不說定雲峰上決意翻臉的衆多靈慧境長老,光是大風盟聚集過來的強者,就足以將傅可心一方的高手一網打盡,一個不留。若不是有着這樣的打算,大風盟也不至於如此赤裸裸的撕開最後一層遮羞的面紗,肆無忌憚的出現在風雪峽前。他們就是打定了主意,用最爲雄厚的實力生生將對手碾壓成粉碎。
他們沒有料到的是,少女身邊居然多了一個神秘莫測的越澤。半路攔截,被狂殺一通不說,在這風雪峽前,居然被這神秘青年以一敵百,大半實力都被牽制住,根本發揮不出自己一方的真正實力。
正是因爲有了越澤,傅可心一方纔真正佔據了場面的優勢,能夠以俯瞰的心態面對這場騷動。
對於越澤的感激,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傅可心只能用自己的行動,牢牢釘在戰場邊沿,來展現自己對於越澤的支持之意。
在這狂暴無比的風雪當中,戰鬥變得愈加激烈,整個空間都彷彿被攪成了碎片,以傅可心的實力,都已經無法覺察戰場當中的情形,靈覺每每探查進去,就會被激烈的勁風撕成碎片,變得一片混沌。
她心中忐忑,纖手僅僅攥住冰冷的大旗旗杆,神情嚴肅無比。整個人的注意力都已經完全集中在了前方那片狂亂的戰場中,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渾然忘我。
雪花飛揚,漫灑無邊,大地上很快就變得白皚皚的一片,天地陡然間變得亮堂起來。
一點熒光從雪白中浮起,彷彿無比緩慢的,飄飄蕩蕩的朝着傅可心掠了過來,甚至就連少女身邊衆多的靈慧境強者都無法反應過來,一切都彷彿變得遲緩下來,天地間只剩下那一點微弱而又渺茫的熒光。
堅固冰冷的隕鐵旗杆發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之聲,彷彿不堪重負一樣。
一瞬間,
傅可心只覺自己的身體竟不受控制,變得僵硬,變得無法移動起來。她心中響起了激烈的警鐘,一股難以言述的恐懼之意油然而生,就彷彿一隻渺小無比的螻蟻面對着那壓頂而來的巍峨大山,絕望,瞬間籠罩了她全身。
她的眼簾裡已經什麼都看不到,她的視線已經完完全全被那一點熒光吸引住,整個人心神都充斥了一股驚悚莫名的危機感。
“誰要來殺我?我這是要死了麼?”
“這可不行!”
就在傅可心已經徹底絕望,就在等死的一瞬間,一個溫和淡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下子將她心頭的恐懼與絕望驅散開來。
她豁然睜大雙眼,只見一根修長的手指憑空而生,輕輕點在了那點熒光之上,熒光四碎,化作點點碎芒。
四周的靈慧境強者這時纔回過神來,都是震驚莫名。
所有人的心臟都彷彿被重錘狠狠的轟了一下,熒光四碎,嗡的一聲,一股莫名龐大,沛沛然如驚濤駭浪一般的巨力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以無可阻擋的氣勢,挾帶着龍象齊舞的龐大力量,席捲八方。
烏雲被瞬間撕扯開來,在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圓形孔洞,露出了烏雲背後湛藍的天空。圓環不斷向外擴散,烏雲不斷退卻,瞬間變幻天地,整個風雪峽頓時從大雪紛飛的惡劣氣候變成了天清氣朗的清爽人間。
大地的白幕被生生掀去了一層,雪花已經完全不見,只有赤裸裸的乾涸土地,光禿禿的好生難看。
巨浪席捲之下,能夠留在原地的,只有寥寥數名實力強悍的靈慧境後期強者,還有仍處於恍惚莫名的傅可心,其他人都被狂風捲飛出去,莫可抵擋。
峽口前的爭鬥也已停止下來,在這種莫名驚變之前,哪怕再激烈的戰鬥,也不得不暫時中斷。風雪止歇,將衆人的情形都清晰的顯露出來,上百名靈慧境強者都是狼狽無比,衣衫襤褸,血痕點點,彷彿乞丐一般。地面上更是躺着數具屍體,很明顯,在這場劇烈的戰鬥中,哪怕他們是人數衆多的一方,依然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傷亡。
越澤的狀況也不是很好,口角溢血,臉色蒼白。
他手提長劍,狠狠的盯着一個方向,蒼白的臉色忽地轉爲潮紅之色,旋即又變化爲鐵青之色,顯然憤怒無比。先前的驚變明顯是針對傅可心的刺殺,兇手實力深不可測,一點熒光之下,莫要說剛剛突破靈慧境的傅可心,就算是實力雄厚的靈慧境後期強者,面對這點蘊含了驚天威力的熒光,也只有閉目待死的下場。
若不是有人相助,只怕少女就在這一擊之下香消玉殞,死於非命。一想到這個,越澤就忍不住後怕不已。
“嘿,小小螻蟻,也敢猖狂!”
冷笑聲中,熒光再現,似緩實快,轉眼間就來到了越澤面前。
這一次,沒有人來相助,只有越澤一個人。
壓力鋪天蓋地而來。
與靈慧境強者的壓迫不同,這種壓力彷彿是從另外一個層面而來一樣,無孔不入,壓得越澤渾身骨骼格格作響,似乎下一瞬間就會全部崩潰一樣,恐怖異常。
“想要小爺的性命,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副好牙口!小心崩了你的牙!”
越澤咬牙切齒的,用盡全身力氣,緩緩的揮動着長劍。他可不是傅可心。面對這股沉重如山的壓力,傅可心可能無可奈何,但他越澤卻絕對不會屈服。
“給我破——”
劍尖緩緩挪動,越來越快,一點光芒在劍尖上凝聚起來,越來越亮。一點浪花,兩點浪花,三點浪花,雪白的瀑布逐漸成型,更隨着劍尖的移動而移動,甚至能聽到清晰的水花聲響,清涼撲面。
瀑布從九天而來,就彷彿天上的銀河被生生牽扯下來一樣,氣勢磅礴,駭人聽聞,徑直撲向了那一點危險十足的熒光。
天下有敵——
從來沒有這麼一刻,越澤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從在真元宗遺址內獲得這一劍招之後,直到今時今日,他才真真正正的將這一招天下有敵融會貫通,能夠將它的威力徹徹底底的發揮出來。
眉心輪內,那一柄細小銀劍在歡呼雀躍,並源源不斷的將鋒銳無匹的劍意傳遞出去,融入到長劍當中,並順着劍尖噴吐而出。
那雪白瀑布,就是無數劍意的集合體。它狂暴,它鋒銳,它無堅不摧!
瞬間的碰撞,驚天的風暴轟然而起,轟隆隆的巨響聲中,風雪峽兩側的山壁大片大片的坍塌下來,巨石滾落,又在激烈的碰撞中化爲齏粉,恐怖無比。
蹬蹬蹬,越澤連退了數十丈,臉上浮現了陣陣嫣紅,口角處更是溢出了縷縷鮮血。儘管那一點熒光威力無邊,但他依然抵擋了下來,雖然情況不是很妙,但他依然用自己的力量擋住了這一擊。
“咦,倒是有幾分能耐!”
“莫老怪,東域早有協定,天衝境不得介入凡塵俗世,你在我大旗門境內大打出手,是何道理?”
“雲老兒,你莫不是傻了不成?都這把年紀了,還想不通這個道理麼?協定的制定,就是爲了打破用的,要不然要它何用?”
聲音在風雪峽上空迴盪着,如洪鐘大呂,轟隆作響。整個定雲峰地域,方圓數萬裡,實力不足的人,都在這隆隆的聲音中昏迷過去,只有英魄境以上實力者,才能勉強保持清醒,卻也是頭昏眼花,渾身無力。
“莫老怪,我大旗門屹立東域數千年,經歷過無數磨難,不是你一個小小天衝境所能夠想象的。若是識相的話,就快快退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
“哈哈哈!雲老兒,你這話若是換了早些年,倒是有些威力,但如今,恐怕是打腫臉皮充胖子,淨嚇唬人吧!別以爲我們不知道,你們大旗門裡的那些個老東西,在蘊真秘境裡面可是損失慘重,元氣大傷,恐怕上百年都恢復不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