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遠在月華宮的錦蘊,則突然覺得背後似乎有絲絲涼風,下意識的打了個激靈,被眼尖的翠煙捕捉到了。
“娘娘可是冷了?”說話間,命人將炭盆端了出去,換上一盆新的。
錦蘊並沒有在意,只當真的是室內溫度不夠,於是往美人靠上又窩了窩,拉緊了蓋在腿上的絨毯。
“太后最近可又說過什麼沒有。”錦蘊隨手翻看着一本古代詩集,漫不經心的問道。
“自從上次因爲玉珏的事情跟皇上鬧翻了之後,就沒再說過什麼了。”紅箋上前接過話茬道。
這種比較八卦屬性的事情上,翠煙倒是不如紅箋精通。
錦蘊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心裡卻是在冷哼,縱然太后再怎麼想要在人前裝作一副慈悲祥和的樣子,可是一旦有人觸碰到她的利益,甚至只是可能觸碰到她的利益,她都會按捺不住。
其實錦蘊相信,莫無殤真的只是覺得這東西好,所以想送給她而已,應當根本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可惜總有人疑神疑鬼心中虛得很。
晚上,錦蘊用過晚膳後披了件大氅獨自坐在燭光前翻書,翠煙等人都依照命令侍候在外殿。
於是她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張很小的紙條,這張紙條是下午時她從窗邊得到,不用想便知是雪妃送來的。
——無訊。
錦蘊打開小紙條,看見上面只寫了這兩字。立刻明白,這是指雪妃安插到畫宣居的兩個婢女都沒有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一邊將紙條放在燭臺上燒掉,錦蘊一邊沉思,雪妃的人送過去也有些時日了,可是竟然直到現在都沒有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可見畫宣居有多密不透風。
錦蘊努力的想要回想着從前明妃的樣子,可是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喂!”就在錦蘊深度思考的時候,突然肩膀上落下了重重的一下。於是下意識的,就發出了一聲大叫,“啊——”
但是錦蘊的腦袋迅速反應,立刻聽出這聲音應當是洛桑,於是趕緊收聲,卻無奈已經驚動了在外守着的翠煙。
“娘娘!”只聽焦急的一聲叫喊,腳步聲快速傳來,關着的房門就要被推開。
情急之下,錦蘊都來不及選擇,這屋子裡陳設簡單,根本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除了,那裡——
“娘娘?”當翠煙看着躺在牀上半蓋着被子神情自若的錦蘊時,疑惑的輕聲喚道。
錦蘊慢慢的扭過頭,語氣如常,“怎麼了?”
“剛剛奴婢聽到您大叫……”翠煙看着錦蘊的樣子,有些不敢確定自己剛剛聽到的聲音,聲音慢慢的小下來,“奴婢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事。”
錦蘊臉上一抹淡淡的笑容,“剛剛無意中翻到了一位十分喜愛的詩人所作佳篇,一時激動而已,並無事情發生。”
翠煙一臉的狐疑,顯然覺得這個答案有些不合情理。
見狀,錦蘊故作輕鬆,臉上帶着些調侃的味道。道,“不過我剛剛纔發現,翠煙你激動起來竟然可以跑得這麼快。”
翠煙聞言,立刻嬌嗔道,“小主可不要拿奴婢開玩笑。”說着,快步出了門。
而就在房門關閉的一瞬間,錦蘊臉上的從容瞬間崩塌,若能湊近一些便會發現,她的額角有一滴冷汗悄然滑落。
而她蓋的被子,也突然開始動起來,半天洛桑才把腦袋從裡面露出來,一臉憤慨道,“你都要憋死我了!”
錦蘊臉上倒是沒瞧見什麼歉意,反而怪道,“還不是因爲你突然過來,也不打個招呼,要不然我會驚叫出聲嗎?”
洛桑“嘖”了一聲,一臉無奈道,“我什麼時候來是提前跟你打招呼啊,也沒見你反應這麼大。”
錦蘊“……”無語反駁。
主要是從前洛桑來的時候,大多是都是比較晚了,錦蘊素來睡眠淺,聽到聲音腦子能清醒的知道,所以從洛桑進來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可是今天洛桑竟然挑了個這麼早的時辰來,而且還正趕上錦蘊思考問題,一認真起來根本聽不到周遭的聲音,所以纔會嚇了一跳。
“嘿,怎麼我現在發現你進我宮裡就跟進自己家一樣呢,是不是太隨便了。”錦蘊說不過洛桑,立刻決定轉移話題,轉而從另一方面攻擊起洛桑來。
洛桑聞言,嘴角卻出現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師妹此言差矣,可不是師兄要上師妹的牀的,是你把我拽上來的,所以當不起‘隨便’這兩個字的。”
沒有想到洛桑竟然把意思曲解成了這樣,錦蘊表示很無奈,尤其是當她看着洛桑一副‘衣冠敗類’的神情的時候。
“你能不能別擺出這麼……”錦蘊頓了頓,思考着合適的詞語,“擺出這麼噁心的表情。”最後錦蘊選用了這麼個詞,洛桑瞬間炸毛。
“嘿我說師妹,你最近可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啊。”洛桑說着,越發的眼裡放着光,嘴角的笑容越發的邪氣起來。“那我倒是看看,若是我不聽你的,非擺成這樣你會怎麼樣。”
錦蘊一臉嫌棄,抽動了幾下嘴角,並且爲了深入表達自己對洛桑的無賴以及幼稚行徑的深惡痛絕,她毫不留情的伸出手,一把拍在洛桑臉上。
洛桑感覺到自己的臉尤其是鼻子被拍的生疼,呲牙咧嘴的往後退,道,“我說你怎麼回事啊,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君子都是動口不動手的你知不知道,而且你到底給個先兆啊,一下子就拍下來是不是太突然了。”脫離了錦蘊的魔掌,洛桑揉着自己的鼻子十分委屈不滿道。
錦蘊面無表情,甚至還翻了個白眼,“第一,我本來就不是君子。適合我的話應該是那句,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第二,我只是想形象的向你表達,什麼叫做,突、然,一邊讓你深刻體會到我剛剛的感受直到理解!”
洛桑對於錦蘊的咄咄逼人表示無語,同時非常認同錦蘊說自己“難養”的說法,“我說咱們不是翻過那篇兒了嗎,你怎麼還提那一茬啊,你這種睚眥必報真是太不可愛了。你敢對着那個小皇帝這麼幹嗎你。”
錦蘊懶得聽洛桑老婆婆一樣的抱怨,於是決定結束這個雞同鴨講的狀態,完全落實“話題只有我掌控”的原則,開口道,“你先從我的牀上下去,你給我下去!”
洛桑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單音節,“哼。”然後非常沒有男子氣概的抱緊了牀邊的木欄杆,咬牙切齒道,“就、不!”那架勢,錦蘊絕對不懷疑如果自己強行將這個大無賴推下去的話,會遭到重重的一口咬。
沒辦法,錦蘊只好又道,“那行吧,你就在這裡跟我說。”說話間湊近洛桑,一臉惡狠狠,“不過你不許再說廢話,趕緊說完趕緊滾蛋!”
“喂,你這種利用也太明顯了吧!”洛桑對於錦蘊這種露骨的“有消息你就說,沒消息我才懶得理你”的表達表示抗議。
錦蘊則用一個輕描淡寫的掃視就表達出了抗議無效這四個字,並且還補刀道,“要是我自己有能力飛檐走壁,絕對不會拜託你!”
說完,錦蘊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眼神中帶着光芒,道,“哎對了,我本來就是可以飛檐走壁的啊。”
“哈?”洛桑對錦蘊突如其來的話有些反應不過來,疑惑出聲。
“呃……我是說心兒。”錦蘊爲洛桑解釋道,“心兒這副身體原本就是習武的,之前只不過是被封住而已,若是能解開,那我……”錦蘊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