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本宮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更何況,雪妃的孩子和本宮沒有一丁點關係,同吃同住這麼多天,如果還不能說明什麼問題,那本宮也無能爲力證明自己是清白的。皇上不要一出問題就往本宮頭上怪罪!”太后氣的頭上的金簪直搖晃。
“母后一直想要證明自己是清白的?”莫無殤冷冷一笑,“已經染過血的手,怎麼可能會是清白的!母后,你告訴兒臣,什麼是清白,什麼是假象!”
太后渾身直打顫,哆嗦着嘴脣看着莫無殤憤怒到扭曲了的面容,差點沒有昏過去。
“你……你……”
“娘娘!太后娘娘!”不顧身後傳來秦嬤嬤的驚呼聲,莫無殤頭也不回的離開。
第二日清晨,忙活了一晚上息寧宮終於迎來的短暫的安靜。
緊張又壓抑的氣氛中,所有的嬪妃,不管分位大小,都被齊刷刷的聚到了息寧宮,皇上坐在太后的牀邊,面色冷峻又怒氣凜然,彷彿周身都散發着一股怒火。
“皇上,現在所有嬪妃都已經到齊。雪妃孩子的事情,是非曲直,所有人心中自有定論,你既然信不過本宮,那就讓事實來說話。”
太后虛弱的半坐在牀上,地上跪了滿地的嬪妃們。
“御醫,雪妃滑胎的原因,可有結果?”
“回太后娘娘的話,據微臣觀察雪妃娘娘滑胎時的症狀來看,雪妃是由於接觸到了附子粉,所以纔會產生滑胎。”
“附子粉?”
“是。附子粉一般來說在脂粉中參雜的數量較多。但剛纔看雪妃娘娘,自從懷孕之後,對脂粉各方面都已經暫停使用,或者說使用的脂粉中不含附子粉,別的就沒有來源了。”
莫無殤眼中閃過一絲痛惜,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太后,半晌,緩緩吐出一個字。
“查!”
“父皇,父皇!錦蘊姐姐今天說今天下廚做好吃的,父皇和承鳳一塊過去吧?”從息寧宮出來,承鳳抱着小白,興高采烈的叫住莫無殤。
剛剛痛失孩子的莫無殤,見到承鳳,心裡似乎有了慰藉,憐惜的把承鳳抱在懷裡,點點頭。
見父皇似乎心情不太好,承鳳窩在他懷裡也不敢亂動。
堅持了好半晌,才輕微掙扎一下,“父皇,皇奶奶的小白還在這裡呢,皇奶奶吩咐過,小白不認得息寧宮的路,所以不讓抱走。小安子,你趕緊把小白給皇奶奶送回去吧。”
說着,她俯身把小白遞給小安子,卻不了頭上的髮簪差點戳了小安子的鼻孔。
“哎呦公主,您可小心點吧。”小安子誇張的揉了揉鼻子,“不過公主您的髮簪還挺漂亮呢,聞着也甜甜的味道。”
承鳳“嘿嘿”一笑,得意洋洋道,“那是當然!錦蘊姐姐送給承鳳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呢。”
“甜味?”跟在莫無殤身後的御醫疑惑的看着承鳳頭上的髮簪。
卻見承鳳機警的看他一眼,乖巧的莫無殤懷裡,再也不肯探出頭來。
前幾日得知陳肅官職被貶,楚臨君心裡一直在意着這件事情,宮裡的同僚不多,能和楚臨君搭上話的也少之又少,唯獨這陳肅,喜歡事事和他一決高下,久而久之,倆人的關係逐漸變爲亦敵亦友。
先帝死後,陳肅被派遣去保護太后的安慰,倆人道不同謀不同,能夠比較的事情也慢慢變得少了起來。
但是這次陳肅的被貶,卻讓楚臨君的心裡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或許是來自同行的相惜,每每面對黑漆漆的夜空時,他除了想月華宮裡的那位之外,便是在想陳肅被貶的事情。
無獨有偶,自從上次護送雨柔郡主遠嫁之後,他就再也麼有見過錦蘊。
“小二,再來兩壇白酒!”
楚臨君剛踏進酒館,就聽到二樓傳來熟悉的聲音。
“客觀,來嘍!哎呦,爺,您幾位?”
楚臨君擺擺手,接過小二懷裡抱着的兩壇白酒上樓。
“小二!要的白酒怎麼……你怎麼來了?”陳肅喝的微醺,蜜色的肌膚泛着紅暈。
見到楚臨君,他似乎找回了理智,眉目也逐漸清明不少。
“自飲自酌有什麼意思?好久沒有碰面,今日不如暢飲一番?”楚臨君笑着把酒放桌子上。
“道不同不相爲謀!要暢飲,你自便,我要回宮了!小二,結賬!”
即將和楚臨君錯身的瞬間,胳膊被他捉住,陳肅微怒的望向楚臨君。
“後宮之地是非多。這次的事情,若非皇上惜才,讓你去月華宮保護玥婕妤的安全,否則,以太后的脾氣,你早就身首異處。”
陳肅不服氣的轉頭,“那又怎麼樣?爲皇室效勞,本來就是我畢生的心願,就算是死,也是爲皇室而死,死的其所!不像某些人,甘願爲一個女人,淪爲守門的。”
被提及傷心事,楚臨君眸中有痛意一閃而過,抓着陳肅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道。
他努力深呼吸,平復好心情後,聲音淡淡道,“好了,你終於奚落了我一次,這下我倆扯平,不如坐下喝一杯?”
陳肅冷哼一聲,想了下,還是坐回去。
“守門的日子,是不是比戰場上安逸多了?”陳肅接過來楚臨君的酒,仍舊不忘朝他的痛點上戳。
曾經身爲大元朝猛將,忽然間自願淪爲一個看守城門的,換做任何一個心高氣傲的男人,都是堅決不能容忍的,尤其是楚臨君這樣優秀的大將!
楚臨君苦笑一下,“戰場上舔着刀口過日子,確實比不上這裡的安逸。但是若論充實,我還是比較喜歡腥風血雨。畢竟命中註定就是爲戰場而生,離開了戰場,也就只能是我現在這樣子了。”
陳肅不屑的瞟他一眼,“爲一個女人如此,真沒出息!”
說到這,陳肅不由自主的想起來他爲之效勞的月華宮,現在這樣,他似乎也是爲一個女人活着,相比較而言,還是他更加沒出息一點。
“如果丟棄所有的出息,可以換她一命,那又何妨?”想起來曾經和蘇菱在一起的甜蜜快樂,楚臨君眸中的痛色再也掩飾不住,“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陳肅一聲冷哼,“和後宮的女人都一樣,紅顏禍水!將軍都來守城門了,那大元國被別國攻破,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你還對將軍的位置念念不忘?”當年他和陳肅倆人爲了將軍的位置,一戰定輸贏。心高氣傲的陳肅慘敗,這也是幾十年來,倆人亦敵亦友的主要原因。
“是男人,就要拿出血性!就是死,也應該是那曠野上的一抹英魂,而不是宮裡一具無用的枯屍。”陳肅目光忽然間亮了起來,閃了片刻後,又漸漸暗淡下去。
率領千萬戰士,身披戰甲,浴血奮戰,是他從小的夢想,只是沒想到長大後,卻總是事與願違,在後宮這片是非之地沉浮不定。
想到這,他嘴角也不由得泛起陣陣苦笑。
“兄弟,我這輩子爲了女人淪落如此,全因我無法守護在愛的女人身邊。現在,不要問爲什麼,我懇求你好好保護月華宮的玥婕妤。”
陳肅搖搖晃晃回宮。
燈火通明的月華宮,嘈雜的已經完全沒有往日的那般清靜,院子裡也時不時傳來宮女的慘叫,伴隨着狠狠的擊打聲,一聲聲在暗夜裡如同鬼魅一般,激得陳肅狠狠的打了一顫!
他出宮僅僅片刻的功夫,怎麼就成了這般樣子?難道發生了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
剛剛在酒館答應楚臨君,好好保護玥婕妤,怎麼一眨眼,他即將就要食言?
二話不說,他推開月華宮虛掩着的門,只見宮女翠煙被人按在板凳上,板子一下下重重的落在她嬌小的身軀上。
“皇上!皇上,都是臣妾的錯,求您責罰臣妾吧,和翠煙沒有關係的啊!”錦蘊哭的梨花帶雨,跪在莫無殤的腿邊不斷懇求。
“把玥婕妤拉開!既然管教奴婢不嚴,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那就讓本宮的人好好管教一番!”太后冷聲令下,立刻有人上前把錦蘊拉開。
“皇上,別打了,再打翠煙會死的。求您別打了……”莫無殤坐在上位,無動於衷。
見求皇上不行,錦蘊狠狠心掙開身後人的拉扯,“噗通”一聲撲倒在太后的腳邊,“太后娘娘,求求您,饒翠煙一命吧。”
“饒她一命?”太后居高臨下的看着錦蘊,冷冷一笑,“當初她在給承鳳公主的發贊上抹附子粉,致使雪妃滑胎時,怎麼就沒有想想,饒無辜的小生命一命?”
錦蘊悔恨的閉了閉眼睛,晶瑩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那髮簪是小安子以皇帝的名義送過來的,具體到底經過誰的手,她根本就不知道,而送到月華宮之後,她就讓人收了起來,這期間有沒有人碰過,她相信月華宮的人,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之後把髮簪轉手給承鳳,她並不知道髮簪已經被人動了手腳。
太后和皇上忽然間齊聚月華宮,上來就問髮簪的事情,她機敏的察覺到了問題,但不知道是髮簪出了事。
“只要你告訴本宮,是誰指使翠煙做的,本宮就放了她,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