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天下——王妃有毒
此時,六壬鏡垂眸睇着手背上那幾道血痕,長髮垂落他臉頰,掩去了他面上神情,但那股子陰冷可怖彷彿來自於地底深處的氣息,卻讓這間灑滿了陽光的大堂裡瞬間寒風刺骨。
甄道長凝緊了眉頭,一隻手已經搭上了腰間,手背繃緊,一看就是已經積聚了全身的力量。
獨孤澈雙目精光暴漲,周身仿若有戰氣縈繞,洛天音亦是緊鎖眉心,手指上好似有云蒸霧集。
他們看上去似乎都很忌憚六壬鏡。
眼看戰火一觸即發。
彼時,江暖心抱着全身的毛都炸開了的小貔大人,眯起眼眸,她看着臉色陰沉詭異的六壬鏡,清冷眼底掠過寒光,卻並沒有畏懼之色,她就這麼冷冷坐在那裡,傲然道,“不知祭司大人今日來此到底何干?”
六壬鏡聞聲擡眸,陰冷的眼神淡淡掃過護在江暖心身前的兩名偉岸男子,落在臉色不善的甄道長身上,嘴角撇了撇,他眼角像是有鄙夷一閃而過,甄道長手指捏緊,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了。
然而出乎江暖心等人意料之外的是,六壬鏡卻並沒有動手,只見他擡起那隻被小貔大人撓傷了正在流血的手,鼻子抽了抽,他貪婪地聞着那股子血腥味,突然伸舌舔了下去,還一邊舔一邊斜眼用那樣曖昧的眼神看着江暖心。
江暖心頓時哆嗦了一下,後背猛地爬上一陣惡寒。
就連小貔大人也風中凌亂地抖了抖。
獨孤澈俊臉黑得已經能夠滴出墨來,他一步站到江暖心面前,用自己的高大身軀擋住六壬鏡淫邪的目光。
六壬鏡透過發簾看着獨孤澈,他沒有說話,眼底卻再次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
獨孤澈冷冷迎上六壬鏡陰邪的長眸,剎那感覺彷彿有漩渦襲來,他連忙運起內功抵擋。
一時之間,偌大的迎賓樓內,沒有半點聲息,靜謐中只見獨孤澈與六壬鏡以眼神交戰,江暖心擔憂地望着獨孤澈,她知道兩人在比攝魂術,拼得就是內力,她幾乎能從半空中看到那層層電光。
一刻鐘後,獨孤澈額頭開始滲出冷汗,六壬鏡臉色也有些發白。
江暖心不由有些着急,但這種關鍵時候,她又不敢打擾,只得緊緊揪着小貔大人的脖子,緊張地看着獨孤澈。
她一直知道獨孤澈武功很高,卻不知道他竟然有能力與六壬鏡抗衡,她很清楚六壬鏡的攝魂術有多厲害,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江暖心眼看獨孤澈額上冷汗大顆滾落,俊顏也跟着變白,她清冷的眼中不禁浮上了焦急。
甄道長與洛天音亦是揪緊了眉頭,顯然也不敢輕易出聲打擾。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咦,祭司大人也在啊?”
霎時間,六壬鏡與獨孤澈同時撤回眸光,獨孤澈一掌撐在桌子上,臉色已然變得煞白,反觀那六壬鏡,他也好不到哪去,原本就白的膚色此時更加接近透明,他半垂着眼眸,薄冷的嘴角抿得死緊,乍然射向來人的眼神冷得幾可殺人。
只要軒轅飛廉再遲來一步,他就可以當場誅殺獨孤澈了,他不允許任何男人動江暖心,江暖心只能是屬於他的!
軒轅飛廉察覺到六壬鏡的殺意,他頓時嚇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六壬鏡,“祭司大人,你想幹啥?”
六壬鏡陡然反應過來,立即斂了眸光,淡淡開口,“不知二皇子殿下駕到,有失遠迎!”
軒轅飛廉很大度地擺擺手,“不用迎了,我今天來是傳父皇旨意,宣召江暖心進宮覲見的!”
“哦?”六壬鏡瞥一眼正一臉擔心扶着獨孤澈的江暖心,眉頭不動聲色一擰,“是嗎?那本祭司就不打擾二皇子了!”
說罷,六壬鏡淡淡掃了一眼一直用戒備眼神看着他的甄道長,脣角勾起,他忽然起身,拂袖離開。
“哎,祭司大人,你還沒告訴我你今天來這幹啥呢!”軒轅飛廉追上去問了一句,然而六壬鏡卻根本就不理他,幾步就消失在門外。
“嘁!”軒轅飛廉碰了個釘子,他頓時翻了個白眼,衝着六壬鏡背影冷嗤了一聲,“死妖人,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六壬鏡剛出門就聽到這句話,他面容陡地一沉,細長眼眸中驟然浮上了陰暗之色。
“主人!”有侍從上前,卻在看到六壬鏡慘白的面色時倏地瞪大了眼睛,“您受傷了?”
六壬鏡冷冷看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像是萬年寒冰,侍從立即嚇得噤聲,“主人恕罪!”
“傳我的命令,即刻派人誅殺——獨孤澈!無論以什麼代價!”六壬鏡薄脣翕動,眼中似有陰冷寒氣繚繞,他突然冷聲開口。
侍從聞言一驚,但他只是低聲應道,“是,主人!”
直到坐上祭司府的馬車,六壬鏡這才捂着胸口,迅速點了自己胸前幾處大穴,悶悶喘了一口氣,但他的眸光卻依然還是森冷陰厲,帶着讓人心底發毛的寒氣,眉頭擰得幾乎能夠打結。
該死,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對手,亦是第一次受內傷!
然而最讓他心驚的卻是獨孤澈竟然還是如此年輕!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就能有這麼雄渾的內力,能夠和他拼上那麼久,如果假以時日,獨孤澈必將成爲他雄圖偉業之路上最大的阻礙。
所以,他必須得除掉獨孤澈,尤其是當他看到江暖心看獨孤澈的眼神時,他心中就像是有千萬只貓爪在撓,萬箭穿心也比不過這樣的痛苦。
不!六壬鏡忽然咬牙,他歪着脖子,神*?情扭曲,帶了黑色扳指的手指緩緩在空中一抓,像是將江暖心抓在了手心裡,嘴角抽搐着,他突然陰狠地笑了起來,江暖心只能是他的,他不允許任何人從他手裡將她搶走!
哼!江暖心,既然你愛上了獨孤澈,那我就要毀了他!我要你全心全意回到我的懷抱!
六壬鏡離開後,迎賓樓裡的冷沉氣氛終於稍解,可是當江暖心看到獨孤澈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時,直驚得心都快要跳了出來。
“擎蒼!”江暖心連忙扶住獨孤澈,伸手搭在他脈上,一張絕美的玉顏上佈滿了擔心。
“沒什麼事,受了點內傷!休息兩天就好了!”甄道長把完脈後也鬆了口氣,同時他又用一種無比複雜的眼神看着獨孤澈。
洛天音亦是凝眉不語。
倒是軒轅飛廉一臉驚詫,眉飛色舞道,“燕王,你剛剛竟然是和六壬鏡在拼內力?我實在是太崇拜你了!”
獨孤澈調息了半晌,臉色終於恢復了些許,他握住江暖心素手,安撫她,“我沒事!”
“阿澈,你立即離開麟州!”甄道長突然出聲,他神情冷凝。
“爲什麼?”獨孤澈沒有說話,倒是江暖心驚訝不已。
“燕王今天和六壬鏡拼了個勢均力敵,以我對六壬鏡的瞭解,他定是咽不下這口氣,恐怕——”洛天音淡淡擡眸,看着江暖心與獨孤澈,沉聲道,“他定然會派殺手前來!”
“難道這世上不管誰只要能打得過他,他都不放過?”江暖心頓時糾結了。
“天音公子說得沒錯!”甄道長眉目緊擰,神色中亦是露出擔憂,“六壬鏡這個人是睚眥必報的性子,你今天也傷了他,他絕對不會就此干休!”
“哼!我不走!我倒要看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獨孤澈卻冷了眸光,眼神霎時變得鋒銳冷寒。
“不行!阿澈,你今天就帶暖心離開!”甄道長沉了臉,嗓音也帶了威嚴,“六壬鏡手段詭譎,尤其擅長蠱術,一旦他用蠱,我們這裡所有的人加起來都不是他對手!你不能冒險!”
“他有那麼厲害?”江暖心眸中露出驚異,但只要一想起獨孤澈此時受傷,而且他完全是爲了保護她才受的傷,她不由心疼起來,“擎蒼,聽師傅的話,我們還是離開吧!”
“哎,等等,等等,江小姐,你要走也得先見過我父皇再說!”軒轅飛廉一聽江暖心要走,他生恐自己任務完成不了回去要捱罵,立即跳起來阻止。
“皇上要見我?”雖然早就在等着皇帝傳召,但江暖心此時聞言,還是忍不住訝異挑眉。
“嗯,父皇有話要問你!”軒轅飛廉深深看着眼前這張美得驚心動魄的絕美玉顏,還有那比之朗月更加肖似父皇的英氣眉目,他不由輕輕嘆息一聲,其實從昨晚第一眼看到她時,他心中就已經隱隱猜測到了,眼前這位來自南越的少女,可能就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江暖心聞言不禁咬了咬脣,她心中有很多疑問,她必須得進宮去問個清楚,可是眼下獨孤澈受傷,她又不放心將他一個人留下,她不由躊躇起來。
“暖暖,我陪你進宮!”獨孤澈想起身。
“不行,你受了內傷,不能亂動!”甄道長一把按住獨孤澈肩頭,將他按坐下去,他轉眸看向軒轅飛廉,“有勞二皇子護送暖心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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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好幾天了,差點被當成某流感…頭昏腦漲中,過度幾章,馬上要進行大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