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對峙，鸞殤月終於還是不敵她的淚眼悽迷，點點頭“朕馬上下令放了她。”
一陣倉慌的腳步之聲響了起來，鸞殤月目光沉了幾分，正欲出聲問的，就聽到小辰子的聲音自幕簾外響起來“皇上……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鸞殤月有些不悅，難得絮兒醒來，他並不希望有人打擾。
“歌兒……在天牢裡自盡了……”小辰子的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
鸞殤月臉色一震，身子顫抖起來，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絮兒，卻見她的脣止不住的顫抖着，臉上的悽迷叫人看了就心酸莫名。
“絮兒……”鸞殤月下意識的輕喚了一聲。
陡然間鳳千絮伸手捂住耳朵，一邊哭，一邊笑“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歌兒不可能會死的……本宮不死……就算再艱難，她也會熬過去……你們騙我對不對？”
“絮兒……你冷靜一點。”鸞殤月想伸手拉下她的手。
然而鳳千絮卻是瘋了一般的躲避着他觸碰尖叫出聲來“騙我……你們騙我……歌兒不會死……不會死……”
“絮兒……你聽朕說……”鸞殤月想將她摟進懷裡的。
但是鳳千絮卻是瘋了一般躲避着他，將自己退到牆壁，緊緊的抱着自己，悽迷的目光含怨的凝着他“告訴臣妾……歌兒沒有死對不對？”
“絮兒……朕對不起你……朕……”她的抗拒讓鸞殤月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鸞殤月一點一點的靠近她，想試着讓她接受自己……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鳳千絮陡然間尖叫出聲來，狠狠的截斷了他後面的話，但是眼淚卻是情不自禁的落下來。
“絮兒……”鸞殤月將她摟進懷裡。
“別碰我……”鳳千絮尖叫一聲，陡然間伸手揮開他伸來的手。
“絮兒……”鸞殤月卻不願就此放棄，倉慌不安的喚着她。
“啪……”響亮的耳光來自於她，鳳千絮顫抖的舉着手，冷冷的凝着他，神色複雜的早已經糾結到心痛。
鸞殤月僵在原地，這一巴掌代表了什麼他不敢想，上一次失去賦兒時的她在他的腦中上演着，因爲悲傷，她已經讓人看不到她的悲傷，卻能感覺到她的絕望
。
時間就此停頓，他的目光深沉悲慟，她的目光復雜絕望，兩眸糾纏着，彷彿是生生世世，也彷彿只是剎那時的交集，說不安愛憎，也說不出怨恨，有的只是幽瑟心事，痛苦不堪。
她的眼眸之中似有期盼，彷彿還期盼着歌兒未死的消息，但是……
“歌兒她死了。”如果可以，他寧願一輩子也不要對她說出如此殘忍的話，可是這幾個字卻不得不從她的口中說出來，但是……他不能不說。
“歌兒……”鳳千絮尖叫一聲，陡然間白袍帶起，便是像一道白電一般閃離。
宮人們只看到皇后娘娘一襲白衫幾乎掩不住冰肌玉骨，如一道白電一般自他們的眼前消失，而緊跟其後的便是紫袍龍紋的皇上，他的倉慌不安叫宮裡人人自危。
鳳千絮輕魅如一道幽魂一般落在牢裡，歌兒青白的臉，圓瞪的大眼，慘淡的表情，讓她的腦子一片空白。
脖子間深深的紅痕讓她全身激顫不止，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反應才最真實，只知道是什麼糊模了她的眼睛，是什麼顫抖了她的心，接着鮮紅的血順着心尖，一點一點的溢出來，她痛得幾乎麻木。
“歌兒……”嘶聲力竭的慘淡疾呼來自於她，她陡然間伸手劈開牢門，便是撲到歌兒僵冷的身子上。
當憤怒悲傷痛苦的情緒一碰到歌兒的屍體時，她整個人冷靜得像一潭死水。
木然的神色凝着歌兒僵死的容顏，她脣邊的笑慘淡得嚇人“本宮算什麼皇后，居然連你們的性命也保不住，哈哈哈哈哈……”
她瘋狂的笑如仿如尖刀一般狠狠的插 入站在牢房門口的鸞殤月心裡，上一次賦兒的死沒有打倒鳳千絮，只是讓她更加緊強，這一次歌兒的死也沒有打倒鳳千絮，只是讓她更加的痛苦悲傷。
笑止音絕，她的冷靜幾乎叫人心驚膽寒，彷彿是聚集了全天下所有的悲傷一般，她冷然的眸子一片戾色，再也找不到一絲清媚透亮。
“臣妾絕不會相信歌兒會自盡的，因爲她們四個曾對臣妾發過誓，一生不離不棄。”鳳千絮跌坐在地上雙哭又笑。
牢房的鸞殤月根本不知道該該如何安慰她，因爲她爲自己樹起了一阻悲傷的牆，禁止了外人的窺探。
“歌兒和賦
兒一樣……都是臣妾的心頭肉，賦兒死時……臣妾曾經暗自發誓，再也不讓她們任何一個受到傷害，可是臣妾……”鳳千絮哽咽無淚，那艱澀的聲音卻像是悲慟的抽泣之聲，聽得人心兒發酸。
“是朕……因爲一時的憤怒，所以……”前面她對他說，不希望在失去賦兒之後再失去歌兒，可是後面……她卻是跪在牢裡與歌兒的屍體相對。
鳳千絮漫笑出聲來，那笑淒涼到絕望，她的手顫抖的伸手取下她發間的金釵，緊緊的握在手中“這支金釵終是回到了本宮手中……”
她雖在笑，卻是笑着流眼淚，她雖在落淚，卻是怎麼也沒有心間的滴血來得痛，於是他的眼睛變得糊模起來，眼前的她臉色扭曲變了形，那是痛苦的基調，這應該是她心裡的模樣吧！
“啊……”伴着一聲痛呼，她的胸口血流如注，金釵一時一出帶出血花飛濺，濺到了歌兒慘淡的容顏，更添幾分慘厲。
他想阻止的，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僵冷的動不了，他想出聲來，但是聲音卻是卡在喉嚨裡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鳳千絮將沾着血的金釵插 入發間，手指沿着歌兒慘厲的容顏一路往下，陡然間停在她的脖子上，手微顫，陡然間她伸手擡起歌兒僵冷的頭，果然……她的脖子間有兩條於痕，雖不明顯，但是若是仔細便能瞧得出來，顯然，她先是被人勒昏了，再吊上去了。
這個發現讓鳳千絮全身驚悚不止，顫抖的目光落在她緊握的手心之中，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掰開她的手，陡然間她手中一角布紗叫她心陡然間一顫，便是伸手拿起，布紗上面用血寫着寧字上半部分，一個用力她將布紗捏入手心之中，瞬間化爲布紗自她的指縫間溢出……
牢房外面的鸞殤月不知道她此時此刻在想什麼，幹什麼，但是他知道，這一刻的鳳千絮再也不是他所認得的鳳千絮。
當鳳千絮抱着歌兒一步一步的踏出牢房時，她停在了他的身邊“皇上……”
這麼幽怨的呼喚之聲，如一顆大石一般投向他的心房，讓他的心湖久久不能平靜“絮兒……朕……”
鳳千絮複雜悲痛的眸子落在他的身上許久，久久才移回目光抱着歌兒一步一步的離開……這後宮……她累了……倦了……已經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