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鹹腥入喉的痛楚

軒轅敏回想,她剛剛是什麼也沒說,一時半會兒對不上來。

楚汐汐接着說道,“瞧瞧~,您不是也想通了,小奴剛剛可是一個勁兒的埋頭苦打,一個屁也沒放過,爲了刑部的安慰,小奴的手和胳膊都被震疼好幾百次,您不但不嘉獎小奴,反而還賞上三尺白菱,您估摸一下,要是小奴的忠心之舉不但沒被人說個好,反而還被賜死,這事要是穿出去,您看看納疆國還有哪個百姓敢爲國家着想,招兵也沒人來,爲國戰募捐也沒人理,那結果,嘖嘖~,小奴真是不敢說了,太可怕~,民心不安,又如何對抗外敵呢?哎~,二皇子您要是想賜白菱就賜吧,小奴一命死不足惜,可惜了某個國家的大好江山嘍~!”

軒轅敏的臉色堪比黑炭,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是人人口中剛正不阿的刑部主審,除了父皇和母后沒人敢這樣與爭辯,然今日卻被一名不知死活的小奴當衆數落。

他修長的手指一根根攥在一起,眸子中的陰暗不再是隱藏,正要下令將她押入天牢,可轉念想到什麼,“你這個刁奴,伶牙俐齒,強詞奪理,你的話,太多,爲了給騰雲宮多一份清靜,本皇子就扒光你的牙,看你還如何口齒伶俐,巧舌如簧~!”

楚汐汐心中咯噔,並深深的疑惑,傳言中軒轅敏不是公私分明的嗎,爲何不安套路出牌將她押入天牢,而是要拔她的牙?好,若他今日真敢拔她一顆牙,明日她就斷他一根骨,他敢扒超過三顆,她就將他的骨頭磨成骨粉做成蓋中蓋~!

十幾名禁衛軍一擁而上將楚汐汐壓住,她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可以反抗,軒轅卿還在裡面,禁衛軍還不能傷,不然她與他會很難平安的走出騰雲宮,更救不了唐子鶴。

剛硬的鉗子夾泛出淡淡的金屬微光,慢慢逼近,比劃比劃,夾住了楚汐汐的門牙。

禁衛軍得意的笑着,咬緊牙關,一個使勁兒,“嘭~”

楚汐汐耳中鼓膜傳遞“咯咯~”的脫離之聲,大腦皮層驟然發麻,鑽心的疼痛讓她渾身緊繃,拳頭與腳掌驟然收緊的如頑石一般,一顆牙掉落,緊跟着鹹腥劃入了喉嚨。

她隱忍,淡然的看着軒轅敏。

鉗子夾再一使勁兒,“嘭~”第二顆牙掉落,楚汐汐全身肌肉一陣痙攣,疼得睜不看眼,每一個毛孔都在抽搐,整個嘴巴開始麻木,一顆一顆透明的汗珠順着蒼白的面頰延綿至下巴與鮮紅的血液匯合,濺落在櫻紅的衣襟,就像一條連綿不斷的溪流,無法停住。

她緩了緩,睜開眼,不服輸的示意軒轅敏,拔呀,有本事把勞資的牙全扒光!

“嘭~”第三顆牙掉落,頭骨跟着顫動,滿口的鮮紅異常刺眼,她全身衣襟已經溼透,疼痛中樞發出警告,要是再疼下去,她就會徹底昏厥。

但她始終沒有吭過一聲,拔牙算什麼,總有一天,她會讓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嘗試到骨頭一寸寸斷裂的銷魂滋味!

第四顆,第五顆,第六顆······顆顆錐心刺骨,欲絕焚身······

另一側,石牀上,睡夢中的軒轅卿手指猛然一抽,沒了反應。

這一邊,楚汐汐胸前滿是鮮血,強撐着意識,看着那道鐵門,或者說她看的不是那道鐵門,而是盼着裡面的人。

恍惚之間,她腦中閃過曾經山洞裡那個要了她第一次,卻連他是誰也不知道的男人,她也不知爲何這時候會想起那個男人,不是記恨,而是想依靠,不管是那個男人也好,還是軒轅卿也罷,她只想靠着他們其中任何一個,好好睡上一覺。

軒轅敏原本生出的快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由自主的心裡發沉,拔牙之刑錐心刺骨,痛徹心肺,雖不會像穿腸毒藥那樣立刻要了人命,卻能讓人的意志被一點點消磨光。

任何受刑的罪犯受得了夾指之刑,鎖胸之苦,卻都受不了一顆顆牙被連着拔光的痛苦,要麼招供,要麼趁着還剩幾顆牙咬舌自盡,而這女奴竟吭都不吭一聲,有着常人無法忍耐的意志,或許說她和軒轅卿是同一種人,讓人心裡發顫,他不免好奇,這女人有着這樣的一種經歷。

刑部的大門外衝來一個人影,一路狂吼,“你們在幹什麼,讓開~,讓開~”是軒轅飛。

皇族禁衛軍立刻往一條道。

當軒轅飛進來時,楚汐汐的意識已經不清楚,滿身的鮮血與地面緊連,汗已出的虛脫,由於全身肌肉高度緊繃而看上去瘦了一大圈,幾名禁衛軍依舊解恨的按着她,撐着她的嘴,準備扒她內側的大牙。

軒轅飛的心裡彷彿被那剛硬的鉗子夾掉了肉,顧不得再去隱藏對楚汐汐的情愫,只想緊緊抱着她,只想讓她別再疼,別再流血。

“噗~”他一腳踹開還鉗制着楚汐汐的禁衛軍,“滾~”

軒轅敏暗叫不好,軒轅飛不是已被提前支到邊關巡視了,怎在這時候趕回來?他擋住,提醒道,“七皇弟,這小奴是在受刑,任何人不可阻攔~”

“讓~開~”軒轅飛的聲音堅硬的這讓軒轅敏顫了一下。

“七皇弟~”

“滾~”軒轅飛掀開軒轅敏,那明明已經不堪一擊卻撐着不讓自己昏倒的女人,讓他的神經緊緊的揪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感受到她渾身肌肉緊繃的如堅硬的磐石。

他心疼!

楚汐汐視線早已模糊,大腦木木呆呆,眼前的這張臉好像是軒轅卿,她心中忍不住的發酸,終於在他將她抱起的那一刻,滑出了淚水,手指緩慢,卻緊緊的拽着他的衣裳,泛出安心的微笑,口齒不清的說道,“看見你,真好~”渾身放鬆,暈倒在他懷裡。

軒轅飛抱着楚汐汐向着門外走去。

“七皇弟~,這女奴剛剛受的是擾亂刑部的刑,但她昨夜殺了備衛軍以冒充反賊來邀功的罪狀還未審訊,是母后讓皇兄親自審訊的,這其中關係厲害,更何況她是一名小奴,若你堅持帶她走,只會激怒母后除她的心,你要想清楚~!”

軒轅飛停下腳步,“好,我陪着她~”

一刻後,東宮內。

秋風吹過,九鳳金釵上的吊穗微微晃動,質地絕佳的飛鳳衣袍在傍晚的餘暉下微微泛光,一雙慈祥和藹的眸子在聽了女奴的回稟之後增添了一絲暗沉,微微思慮,問道,“牙~,拔光了嗎?”

“尚未拔光七皇子就出現了,他那眼睛裡射出了冰,能凍死人,好可怕,就連二皇子都發顫!”女奴答道,想起軒轅飛當時的眼神,她就打哆嗦。

慈祥的眼眸微微眯起,她自然知道軒轅飛並未讓這名女奴暖過牀,但不想,軒轅飛對這女奴怕是有了真情,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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