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怎麼的,出了門的龍子青就像是個年輕的孩童一般,會鬧會笑,平日裡就調戲身後的小廝,鬱琬白一開始還繃着臉,而後也放鬆了心緒。跟着他一起挖苦小廝。
身後的小廝一聽說他們還要走快,連忙求饒:“皇上饒命,娘娘饒命啊!”
龍子青一聽便笑,指着他們道:“哎?錯了錯了,如今出了門只有老爺和夫人,哪裡來的皇上和娘娘?你們幾個看來是不想好好的擡轎攆了,晚晴,咱們快些走!”
說着,拉着鬱琬白便繞了更偏僻的小路。
鬱林峰搖着頭,又沒別的辦法,誰叫人家最大呢?只能硬着頭皮跟上了啊!
走了兩日,龍子青他們來到了城東的一處涼亭。傳說那裡是先輩人送行的路,因爲涼亭裡可以登高望遠,是送親朋好友的最佳位置。
帶着茶盞和吃食,龍子青準備去涼亭裡坐坐。
鬱琬白看見了不禁感嘆:“夫君還當真是好心境,竟然還帶了茶盞,是打算去常住麼?”
龍子青搖頭晃腦的道:“娘子這就說錯了,爲夫這叫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這樣有意境的地方,自然要備好了茶盞的,不然,豈不是辜負了這一片好天地?”
鬱琬白是沒帶着玉露玉潔出來的,跟着龍子青自然也不能吃什麼安胎藥,不過所幸這孩子倒還懂事,半點害喜的症狀也沒有,出來走走換了換心情。一開始還覺得可能會吃不消,到現在鬱琬白覺得跟着皇上出來倒是個明智的選擇。
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整個人也都變得開闊了許多。
“相公在這裡品茶吧。妾身要去那邊摘些花,晚上要泡花瓣浴。”
因爲涼亭裡能看的遠,所以鬱林峰也沒有跟着,左右不過是在附近採些花,周圍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十里之外出了這涼亭沒有半處躲避之地,誰都沒有太過上心。
可鬱琬白卻在一片花海里,瞧見了個許久不見的人。
“沈姑娘?”
“貴妃娘娘?”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怎麼是你?!”
鬱琬白第一時間將沈靜?拉低,蹲在一片花海里,沒人瞧的仔細,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聽說了顧天涯將人帶去了軍營,可夜卿的大軍離這裡也有些距離,怎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同樣好奇的還有沈靜?,貴妃娘娘不是應該在皇城裡的嗎?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貴妃娘娘,您輕點拉着我。我腳?了……”
鬱琬白連忙放了此人,閒聊之際得知,原來不僅僅是皇城的部署鬆懈了,連夜卿的大軍也不準備動兵了,就差解散了。
“爲什麼?”
沈靜?搖了搖頭:“世子爺從來不對我說起軍營裡的事,我也不問。只是聽說好像一個月都不用打仗,所以世子爺就帶着我出來走走,入冬了原本也沒什麼地方可以去,這涼亭附近倒是開滿了冬季不常開的花,所以我就過來採一些,沒想到能遇到您……”
鬱琬白聽後一陣沉?,這兩個人像是商量好的似的,一個月都不動兵,到底是爲何?
“你們只是在這附近轉轉?”
沈靜?想了想:“聽世子爺說。好像要去西邊的梅林。”
梅林?!
鬱琬白吞了吞口水,怎麼這種情況還能遇到?不過幸虧不是遇到夜卿。
想起他來,鬱琬白猶豫了一會兒問道:“那……軍營裡沒人了?”
沈靜?道:“怎麼可能沒人?相爺一直在軍營裡呢,只是……”
鬱琬白心下一緊,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我瞧着,相爺好像是聽孤單的,”沈靜?道:“這些日子他不是躺着看書,就是坐着看書,世子爺去了他就笑着聊兩句。世子爺不去了,他就整日一句話都不說,看着相爺經常一個人握着一個香囊發呆,像個失去了子女失去了愛人的孤獨老人一般,看着讓人心疼不已,我常常在想,相爺會不會是因爲什麼事情在懲罰自己呢,不然,誰會如此呢?”
孤獨老人麼?這個詞倒是有些符合現在的夜卿,如果鬱琬白肯到軍營裡瞧瞧,或者就會發現,原本風光無限的丞相爺。會枯坐在椅子上,手裡把玩着一個荷包,一愣神就是一天。
鬱琬白冷了冷眸子:“大概是沒救活心愛的女人,自責呢吧。”
沈靜?一歪頭:“救誰?”
“樑雲兒唄。”鬱琬白想都沒想,嘴裡就蹦出來了這個名字。
想來玉露給她傳遞的消息也不是太真實,什麼她死了夜卿連墳墓都沒修,看他這傷心的樣子,若不是挨着自己大業未成,說他去殉情她都會信!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罵夜卿被發現了。鬱琬白突然覺得肚子痛了一下!
一旁的沈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貴妃娘娘這話,倒是有些吃醋了,不過我可以作證,相爺對那個樑雲兒是半分感情都沒有的,別說撤走了她所有的大夫,就瞧着她那天天鬼哭狼嚎的勁頭,若不是恨得入了骨,怎麼也不會冷漠到那般境地的。”
樑雲兒生前顧天涯是多麼的恨她啊,到了臨死之際都動了惻隱之心,而相爺呢?壓根就當做沒有聽見一樣,心如止水的看書,沈靜?看着這人都心生的佩服。
“恨?”鬱琬白有些不可思議的消化這沈靜?給的信息,怎麼也不敢相信是夜卿間接的殺死了樑雲兒,還不是親自動的手,而是任由她體內的蠱毒發作而亡。
夜明澈,你的心……究竟是用什麼做成的?
愣神之際,鬱林峰身邊的小廝已經過來尋她了,由遠及近的聲音響起:“夫人?夫人?!”
鬱琬白回了一聲:“來了!別過來,我在出恭!”
隨即轉身交代了沈靜?一句:“沈姑娘,請你務必別跟世子提起在這花海里見過我之事,你的恩情晚晴永世不忘!”
沈靜?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可打心底裡想幫助鬱琬白,便點頭:“好,我絕不多言。”
壓着沈靜?往低蹲了蹲,鬱琬白整理好了衣襟便起身,跟着小廝一路回了涼亭。
夜卿也算是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內心的煎熬遠比任何肉體的折磨更加可怕,畢竟他能忍心放了她和皇上一個月的時間,雖然他的心也很痛……
下一更,16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