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城,東北最重要的交通樞紐之一。
城市很小,始終沒有擺脫縣級市的先天束縛,發展也始終跟不上來,這一點從街區的道路即可端詳一二,凸凹不平狹窄,交通混亂。
程孝宇將車子停在了公司的停車場內,看着街道上混亂的交通狀況,剛剛差一點撞車,回到梅城不到半個月時間,車技提升了不知道有多少。春城是公交車和出租車兇猛,梅城則是無秩序。
轉身看着嶄新的五層建築,與道路上的狀況形成鮮明對比,電力公司有錢是衆所周知的,鋼鐵、煤礦、石油、石化、電信、聯通,這些壟斷企業的資金鍊充裕,下屬各個分公司的財政狀況也是異常之好,這一點程孝宇是深切的感受到。
回到梅城之後,常洪二話沒說,在梅城賓館給程孝宇開了一間套房,員工宿舍樓還沒有建起來,用他的話說只能暫時委屈程孝宇了。
然後也不知道常洪是如何艹作的,福特翼虎換成了進口奧迪Q5,福特翼虎成爲了分公司添置的車輛,走了下賬,奧迪則成爲了程孝宇的私人車輛,中間轉了個彎,程孝宇十萬塊買來的三十萬車子,換成了價值近七十萬的頂配奧迪Q5。
新車新氣象,第一次擁有全新的車子,程孝宇很是寶貝,拒絕了數次最後在常洪擺出臭臉後‘勉強’收下,靠,誰也不是衛道士,這世界的組成部分即是人情與人情的交換關係,程孝宇來到梅城也不是空手而來,王平也是送了份‘大禮’,在大區領導手中批來了梅城職工宿舍的建造費用,全額撥款,爲啥?程孝宇來了,在京城鬧了一場的程孝宇來了。
“程工。”
“程工。”
上樓過程中遇到的職工都滿面帶笑的與他打招呼,在梅城,程孝宇的年紀雖是制約他現在身份的屏障,可當初搶修設備的神奇表現可是在公司內傳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人說沒有程副總工的臨危受命,梅城供電分公司現在能不能上馬都在兩說。
一個小小縣級市的供電系統,擁有着近百名員工,可見臃腫機構是現下無法解決的國情,程孝宇作爲公司技術方面的副總工程師,與弱勢的徐大成一樣沒有掛副總經理職位,徐大成是幹事沒門路沒魄力,程孝宇是真的對這個行業不太懂,他在這裡形同閒人,只不過在對比那些靠門路進來人,程孝宇在檢修技術上的成就,還是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位於三樓的左側拐角,位置最好的一間辦公室,樓上即是常洪的辦公室,五樓是娛樂室會議室圖書館。裡面套間,屋內裝修大氣華麗,很常規的裝修,但在程孝宇這裡卻是從未享受過的待遇,超大的老闆桌,舒適的老闆椅,背後一排實木書架內擺放着很多書籍,二十二英寸的液晶顯示屏,電腦也是最高配置。組合沙發黑色大氣厚重,萬元的玉石茶盤和陶瓷茶具,四十英寸的液晶電視懸掛在沙發對面的牆上。老闆椅的背後靠窗位置是休息間的門,皮牀、高檔組合墊起、洗漱間。
在三樓幾位副職稱的幹部共用兩名職員編制的‘秘書’,程孝宇是啥事沒有,一天願意來上班就上班,不願意來也沒人說啥,具體行政工作也不找他,開會啥的到場聽一下,一些福利樣樣不少,五月節的時候光是各種食物就裝了一車,還不算給發的購物卷。
人生二十五年的歲月裡,這是程孝宇覺得自己最舒服的一段時間,如果再有裴裴在這裡陪着自己,或許這樣的人生是最美滿的,每當想到這裡他就會想到京城,想到裴家,然後看看自己的左手,看着裡面已經接近手肘處的霧狀能量。
“程孝宇,你的人生已經註定了無法安寧平靜,不努力這一切都會離開你的身邊。”
每天,當舒服的生活包圍他時,他都會這般告誡自己。
怎麼能不舒服,坐在舒適的老闆椅上,對着高配置的電腦玩遊戲,喝喝茶、喝喝酒,沒事出去釣釣魚,沒事與一衆傢伙[***][***],這半個月,如不是正在運作梅城的大宇電子店面,估計程孝宇會沉浸在這舒適當中無法自拔。
打開電腦,點上一支菸,從屋內的冰箱裡拿出一大瓶冰鎮果汁,倒了一杯後又從冰箱的保鮮區域拿出兩個紙袋,一個裡面裝着牛肉乾,一個裡面裝着魷魚絲。
現在時間,上午十點,登陸QQ,登陸MSN,看看新聞,裴裴在線會視頻聊一會兒天,如若不在,程孝宇打點子文件夾內的遊戲圖標,進入一款國產的網絡遊戲,在兩年前,在大學城附近,這個遊戲陪伴了程孝宇很長時間,打發精神空虛時的寂寞。時隔兩年,物是人非,程孝宇也是在白天無聊的時候想了起來,在晚上不願意應酬的時候就玩一玩,找尋一下精神世界完全被放逐的輕鬆。
看着絢麗的畫面,看着絢麗的PK場面,看着自己所控制的小人如稻草般被打倒,程孝宇不適應了,兩年的時間對一個網絡遊戲是致命的考驗,越來越多的華麗更新內容將一個個的玩家驅趕出遊戲,沒辦法,遊戲運營打着免費的旗號,卻不斷的更新出人民幣道具,普通玩家能玩卻必須付出大量的時間來追趕金錢所帶來的經驗和裝備差距,不能一天十幾個小時撲在遊戲上的玩家,註定會被淘汰掉。
遊戲如人生,網絡遊戲的火爆是因爲它釋放了人們所有在現實中無法釋放的慾望,以一種畸形的方式來滿足。殺人越貨、無理取鬧等行爲都成爲了自然,如若無法釋放而只是被動的被別人釋放,人生沒有選擇的餘地,這裡可以輕鬆的進行選擇,我不玩了。
程孝宇在遊戲中已經看不到當初多數的朋友,在QQ中瞭解到,或是上班了或是被無情的社會摧殘了,不再純真的享受着另一種人生,而是必須投入到自己現實的人生中去打拼,遊戲,只剩下三五好友坐在一起追憶過往時光的媒介和手段。
“大宇,來啦。”進入遊戲後,熟悉的ID發來了熟悉的話語,一個與程孝宇一同走入這個遊戲,玩了四年的超級玩家,在程孝宇離開的兩年時間內,這個叫做‘橫刀立馬’的老朋友,已經成爲了服務器內首屈一指的大號,無論是級別還是裝備,都站在了巔峰狀態,正如當初大家都覺得如此名字必然是妖號一樣,事實證明這是個純正的女玩家,在YY中一行人度過了很長一段並肩作戰的時間;當時她上線的時間就不多,也不固定,大家都以爲她一定會是最早離開的,誰曾想到四年過去了,遊戲已經進入了人數銳減的時代,她還在。
程孝宇的歸來讓她很高興,整曰帶着他在諸多個程孝宇不熟悉的新地圖內做任務,重新給他拼湊裝備,絲毫沒有因爲這其中很多東西的價值在現下的遊戲中很是不菲。
不缺錢,缺朋友。
這是當年在一次深夜打BOSS無聊時,大家彼此聊了聊自己的現實狀態,當時橫刀立馬這句話引得大家睏意皆無,笑聲一片。
“又死了,不拖累你了,中午吃完飯要出去談事情,估計要晚上來了。”玩了幾天,在已經完全靠着裝備等級才能交到朋友的區域裡,程孝宇那個‘大宇’的ID只有這麼一個好友在線。
也不知兩人是不願意想起過往的歲月還是如何,都沒有選擇語音模式,以最原始的打字聊天在進行溝通。
“兩件事跟你說一下,我的工作要調動,可能要到東北了。還有就是這個遊戲我不想玩了,有朋友介紹了一個新遊戲,一起去嗎?”即是囑託,又似告別,夾雜着一些期待。
“好啊,到我的地盤了,來了我請你吃最純正的東北菜,你的電話沒有換吧?”
“嗯,還是兩年前的那個,這一次去時間可能會很多,工作會沒有當初那麼忙了。”
“怎麼,是……”
“呵,得罪人了唄,一個仗勢欺人的傢伙,欺負我的家人還要讓我們打碎牙齒嚥進肚子裡,這口氣我忍不了,所以就現在這個下場了。”
“碰到紈絝子弟了?”
“哼,癩蛤蟆一隻,不過我也沒全輸,這傢伙就在東北,我還有機會。”
“呵呵,那祝你成功,到時讓我看看那個混蛋被你收拾的慘樣。”
“放心,他跑不了。”
“新遊戲到時你發到我QQ上,我在找找老朋友有沒有要玩的,估計夠嗆,現在一個個都剛剛進入到工作當中,打拼站穩腳跟,哪像我們,老人家了。”
“呵呵,到時候新遊戲我罩着你。”
“哥是爺們,用你個娘們照顧?”
“呸,就你,軟腳蝦一個。”
很舒服的感覺,沒有任何名利之間的往來,幾年中處於一個虛幻的世界中,聊聊不着邊際的人生,聊聊彼此之間的開心事不平事,或許那些詬病網絡遊戲坑害人的傢伙,一定沒有感受過這些。
與橫刀立馬聊了半個多小時,程孝宇關閉了電腦,拿出手機:“喂,師父,中午出來喝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