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1

鳳焦琴上聽鳳舞 2

• 鳳焦琴上聽鳳舞2... 另一端,陰夜冥口中溢出彷彿是讚賞的話語:“我們這位南王妃,真不愧是一般的聰明過人,很快就猜透了我們那位父皇的意圖,看來這齣戲會出乎主導這場戲的那個人的意料呢,真是越來越精彩了。”

他的旁邊,沈立寒面上的驚訝之色還未退盡,聞言微微點了點頭:“真真是跌宕起伏,只是不知道將如何落幕?”

“如何落幕?”陰夜冥笑意加深:“當然會以對本王有利的形勢落幕。”

御座上。

經歷了這麼多年風風雨雨的太后也被這句話怔住,臉色微變,不由看了看一旁的皇帝。

皇帝臉上的神情微滯,隨即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和慈愛,眼底卻浮上一層薄冰:“南王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能不能找得到鳳凰,跟朕的禁衛有和關係?你莫要仗着朕和母后寵愛你,就肆意妄爲,如若再出言不遜,你別怪做父皇的無情。”說到最後一句,聲音猛然拔高,已經是隱怒了。

一時間在場的文武百官都噤若寒蟬,聖光帝登基二十多年來,一向是都是溫和待人,在民間博得了以賢治國的名聲,不管手段如何,但是從來未曾這般的失態過,一時間衆人都是又驚又懼。

“出言不遜?”全場靜默的情況下,忽然響起女子淺淺的帶着疑惑的聲音,沉薰眼神已經恢復了平素的澄澈明亮,明亮得讓衆人疑惑方纔那個全身散發着凌厲氣勢的女子只是自己的錯覺。沉薰忽然輕笑出聲:“皇上,沉薰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您出言不遜,沉薰只是想讓禁衛大人幫沉薰跑一次腿拿樣東西而已。”

衆人又是一愣,這下真不明白這位南王妃究竟想要幹什麼了,有心細者更是察覺到了南王妃語氣的變化,她叫皇上,而不是父皇。

太后疑惑出聲:“小薰,你要拿什麼東西?有什麼用?”

沉薰回身對太后粲然一笑,“沉薰要拿的東西——”她頓了一頓,眼底忽然透出莫測的深思:“秘密。”她笑意加深:“是什麼東西等禁衛大人幫我拿過來皇奶奶就知道了,至於目的,當然是用它引來鳳凰了。”

“哦?什麼東西這麼神奇,居然能夠引來鳳凰?”太后眼裡浮起好奇的神色,道:“哀家倒想瞧一瞧。”說罷看了看皇帝,意思很明顯。

皇帝已經恢復了一貫的神色,語氣淡淡,卻透出無限冷酷的意味,道:“南王妃,這裡可不是你嬉笑玩鬧的場所,朕和母后還有衆位大臣不是來看你玩鬧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如若到時候衆目睽睽之下,你沒有引來鳳凰,那就是欺君之罪,朕和母后雖然素來寵愛於你,但是也不會容許你這麼胡鬧。”

“沉薰明白。”沉薰視線並不看向皇帝,而是看向太后,“如若到時候沉薰沒有引來鳳凰,甘願領受欺君之罪。”

甘願領受欺君之罪。

清淺但是決絕的語氣,怔住了所有人,盛夏的陽光非常的炙熱,很多人頭上頭滲出了汗水,但是此時此刻,誰都沒有意識到,視線紛紛看向太后前方的南王妃,燦爛的陽光照在她雲霞色的衣衫上,反射出微紅的光芒,整個人像是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光,一雙眼睛裡是不顧一切的決心和勇氣。

皇帝神情微怔,視線向某處看去,得到某種迴應之後,隨即收回,嘴角微揚,瞳孔微縮,黎沉薰,你竟然不識擡舉到了此間的地步,從來沒有人敢逼迫過朕,你卻逼迫了朕兩次,藐視皇權,那好,你就等着付出欺君之罪的代價吧。

鳳凰在朕的手裡,朕看你如何引來。

皇帝揮了揮手,對那個被一系列的變化驚住的禁衛道:“你就去幫南王妃把她所要的東西拿來。”

“是。”這個禁衛名叫秦尚,方纔被南王妃攔住之後,心下大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聽得皇帝的這句話,如蒙大赦,趕緊疾步退下了,剛退出慈寧宮,卻忽然想起南王妃並沒有告訴他該拿什麼東西,該去何處拿,但是經歷過剛纔那樣的場景之後,此時皇帝定然心緒不佳,他是皇帝的貼身禁衛,自然知道這個皇帝真正的脾氣是怎麼樣的,如今事情進展得不順利,皇帝的心裡早就積壓了一肚子的火,保不準發泄在他的身上,再也鼓不起勇氣回身去問,正急得冷汗直流的時候,忽然聽得一個清潤的聲音傳來:“秦大人可是在踟躕要去哪裡拿東西?拿什麼東西?”

一句話點到了心坎上,秦尚回頭,原來是駙馬雪瀾,秦尚知道這位駙馬爺聰明過人,當下趕緊作揖道:“請駙馬大人指點一二。”

雪瀾微微一笑,“南王妃的東西,自然是要去南王府拿,至於拿什麼東西,你只要說是南王妃命你去拿的,南王妃那兩個聰明伶俐的自然明白。”

秦尚心裡豁然一亮,道:“卑職謝過駙馬指點。”說罷,也不耽擱,立刻向南王府奔去。

他的身後,雪瀾慢慢仰起頭看向天空,盛夏的清空藍得非常的純淨,空無一物,然而,在修行術法的人的眼中,深藍色的空中卻是遍佈了星辰軌跡,他仰頭看着天空良久,溫和的視線在看到某處的時候,忽然微微一滯。

天邊,一顆早就黯淡的天女星居然閃出了微弱的光芒。

雪瀾定睛一看,卻沒有任何的異樣,他搖了搖頭,悄然走回原來的位置,或許是看花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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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大家不要催了,過了十四號速度一定加快,這幾天微微忙考試忙論文都快崩潰了,天天熬夜,能睡六個小時就不錯了,那位說我懶要扔我雞蛋的親,我真是比竇娥還要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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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焦琴上聽鳳舞 3

• 鳳焦琴上聽鳳舞3... 南王府。

“你說什麼?我們小姐讓你來拿東西。”凝碧疑惑看着前面的那個人,“來拿什麼東西?”

秦尚錯愕,怎麼跟駙馬說的不一樣,一定是自己沒有表達清楚,當下重複道:“南王妃讓卑職來拿東西,說是南王府的人自然知道拿什麼?”

凝煙正挑簾子走進來,聞得這句話,神思一動,止住了凝碧的話語,道:“大人稍等。”說罷,凝煙走進內室,拿出鳳焦,用上等的綢布包好,交到秦尚的手上。

秦尚見得原來是一把琴,心裡忍不住嘆息,不就是一把琴嗎?南王妃是故意賣關子還是拖延時間,區區一把琴,又怎會對皇帝的計劃產生威脅,南王妃這一次這個欺君之罪,定然是跑不掉了。

慈寧宮的庭院。

正午的太陽火辣辣地落下來,皇帝和太后的身旁,執着皇羅傘的宮女靜靜獨立,目不斜視,爲皇宮中最尊貴的兩個人擋去炙熱的陽光,只是苦了在場的文武百官,平素都出坐轎的達官貴人,如今卻在這大太陽地下生生暴曬着,但是無人敢發出一個字兒的不滿,現在這樣的時候,敢發出不滿的,就等着當炮灰吧。

太后的旁邊,沉薰悠然獨立,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最初滿心激動的情緒已經漸漸地退卻了,大悲大喜之後,現在餘下的,只是淡然,儘管方纔的行爲是在一時的衝動之下,欠缺理智的考慮,但是她一點兒也沒有後悔。

有風輕輕吹過,但是那風裡也是無盡暑氣,絲毫不能吹去滿身的熱氣,更吹不走庭院裡凝滯的空氣。

終於,待秦尚的身影出現時,所有人都趁機深呼吸了幾口,讓提起的心臟趕緊放鬆放鬆,因爲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會比之方纔更加的驚心動魄。

“南王妃,你要的東西帶來了。”皇帝視線看了秦尚手中的東西一眼,脣邊漾開一抹冷然的笑意:“接下來,朕和母后,還有在場的衆位大臣久拭目以待你的絕技,看你如何引來鳳凰,看你的這出鬧劇如何收場。”

沉薰沒有被那句明顯帶有厭惡之意的話語影響,反而是微微一笑,從容接過秦尚手中的琴,語氣淡淡的,說不出的挑釁意味:“皇上放心,定然會以皇上滿意的結果收場。”

衆人的心因爲這一句話便緊緊的提了起來,一是因爲南王妃竟然膽敢公開用這般挑釁的語氣和皇帝說話,第二個方面,則是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南王妃稱呼的改變,她叫皇上,而不是父皇。

皇帝當然也覺察到了,眼眸裡的冷意更勝,心裡翻飛的怒氣幾乎衝破自制力的防線,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也從來沒有人敢反抗他,就是當初那個驚才絕豔的前朝餘孽雪璟,他也只是用了丁點兒的力氣,就讓那個人妻離子散,讓他承受了比死還要痛苦百倍的滋味。

如今一個小小的南王妃,還是他親封的,南王妃的位置,隨時都可以廢掉,力量比一隻螞蟻還微不足道,憑什麼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作對?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維持住了臉上一貫的神情,不用着急,反抗他的人,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欺君之罪四個字,就足以讓她萬劫不復。

“那麼你還等什麼?”皇帝微笑開來,任是再遲鈍的大臣也清楚的感覺到了那個笑容裡翻騰的怒氣:“朕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口中那個朕想要的結果了。”

滿朝的大臣心底都微微的發顫,即使平素狂妄囂張如同陰夜冥,這會子也覺得氣氛太過於壓抑,壓得人喘不過起來,而陰夜辰,幽藍的眼眸看着場中不被皇帝的氣勢所折損半分的沉薰,他的娘子,心裡的某個決定瞬間形成,所有的擔憂和思慮忽然就煙消雲散了,他甚至微微的笑起來,如此,也好。

御座旁,太后聽得兩個人的對話,看了看皇帝,她唯一的也是最在意的人,她的兒子,又看了看沉薰,她最欣賞和喜歡的孫媳婦,歷經風浪的太后忽然心裡忽然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心驚。

聽得皇帝掩不住的充滿怒氣的話語,沉薰臉上的笑意益發的深了,在明亮燦爛的陽光下,那光芒亮得讓人不敢逼視。

“沉薰遵命,定然不負皇上的厚望。”話出口的同時,她身子一個旋身,隨意自如地坐在庭院的石墩子上,隻手掀開名貴的綢布,綢布如水一樣流瀉在地面上,露出裡面的一把琴來,非常普通的一把琴,甚至可以看見琴尾被燒焦,衆人原本對南王妃所說的能夠引來鳳凰的東西好奇之極,如今見得竟是這樣一把普通得近乎破舊的琴,都忍不住露出失望的神情來,只有清王陰夜冥狹長的丹鳳眼微眯。

皇帝哈哈笑出聲:“你別跟朕說你要用這把燒焦的琴引來鳳凰,朕知道你琴藝無雙,但是如果你想要曲聲引來鳳凰的話,那不如用母后的綠綺,免得到時候你找藉口說沒能引來鳳凰,是因爲琴的音質不好的關係。”

皇帝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中有善於阿諛奉承察言觀色的,看到如今這般的情景,知道這個南王妃已經是徹底的惹怒了皇帝了,以後別再想得到半分的恩寵,立刻發揮落井下石的精神,附和道:“皇上英明,眼神雪亮,南王妃此舉分明就是故意的,用這樣一把琴,到時候就把責任推到琴的身上,想要逃過欺君之罪。”

說話的這個人,是許巖,聖光八年的新科探花。

當初太后洗塵宴上,許巖爲了奉承清王,對南王和南王妃出言不遜,被沉薰在衆人面前修理了一番之後,朝中無人瞧得起他,一年過去了,官職停滯不前,清王黨的人不接納他,中間派的人多是正直的大臣,最看不起的,就是他這等喜歡溜鬚拍馬之徒,南王黨的人更別說了,不拿他開涮已經是對他客氣了,許巖無時不刻不在想要升官發達的機會,如今見此情景,認定是自己升官發財的大好機會,是以不顧身份,大膽地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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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焦琴上聽鳳舞4... 果然——

皇帝沒有因爲他的大膽出言而斥責,反而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許巖知道皇帝記住了自己,當下心裡狂喜,更是肆無忌憚道:“真是無稽之談,臣熟讀經史,臣可以毫不誇張地講一句,對經史的熟悉程度可以說是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從來未曾見過先人記載過有用琴聲引來鳳凰的做法,南王妃分明就是作弄皇上,作弄太后,作弄文武百官……”

一縷空靈清雅的琴聲打斷了許巖高亢的聲音,其實那琴音非常的輕,輕得讓人疑心是幻聽,但是那樣輕那樣柔的琴聲,卻彷彿攜了隱隱的肅殺之氣一般,讓衆人的心中陡然一凜。許巖一肚子的話竟然被輕柔之極的琴聲壓迫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喉嚨那裡像是忽然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當下憋得滿臉通紅。

庭院的一角,石墩子上,沉薰脣邊溢出一抹淡淡的冷笑,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從琴絃上劃過,流瀉出一段輕靈不似人間該有的音符,她絲毫不掩飾眼中不屑,看向許巖:“熟讀經史,倒背如流,”沉薰輕笑出聲,無比的鄙夷道:“既然這樣的出色,爲何只考中了探花?”

許巖面色羞得變成豬肝色,仗着皇帝沒有出言阻止,強自反駁道:“只考了一個探花?南王妃好大的口氣,你知道我朝的新科考試的錄取時如何的艱難嗎?如若不知道的話,南王妃何出此言?”

“我當然不知道。”沉薰指尖忽然一頓,視線轉爲柔和,柔到了極致,忽然變成急劇的亮光,直直的射向許巖,笑容冰冷而鄙夷之極:“我只知道,你只考中了探花,只因爲你愚蠢得無可救藥。”

此言一出,衆人都是一呆,繼而拼命忍住想要大笑出口的笑聲,許巖沒有想到一個惹怒了皇帝的王妃竟然敢在皇帝和太后還有文武百官面前直接辱罵他,罵他愚蠢得無可救藥,一時間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所謂的經史,都是前人總結出來的,歷史上沒有記載的事情現在就不會發生嗎?今日我就讓你知道,這個世上有一個詞,叫做孤陋寡聞。”

許巖雖然臉皮厚,但是這會子也撐不住這般不留情面的鄙夷和不屑,只恨沒有一個地縫可以讓他鑽進去。

沉薰說罷,不再看他,微微閉上眼睛,讓涌動的思緒流轉到靈臺,又慢慢劃歸爲沉靜,許巖這等小人,沉薰雖然討厭,但是依着她的性格,根本不會理會的,但是已經決定破釜沉舟,那就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吧,用來發泄心裡的怒氣,既然已經惹怒了皇帝,那就不必再顧忌任何事情了,不必再顧及多惹怒一個人。

沉薰深吸了一口氣,體內的真氣漸漸的沿着經脈流動到指尖,飛揚充沛的真氣,讓她雲霞色的衣衫無風自舞起來,翩翩如飛,沉薰豁然睜開眼睛,眼光如炬看向御座上的皇帝,脣邊奇特的笑意盈盈泛開。

即使在你的眼裡,我不過是螻蟻之力,但是拼個魚死網破,我定然也會讓你失去你最在意的東西——賢德和孝順的名聲。

我會讓衆人知道,在溫和慈愛的面具之下,隱藏的,是怎樣一顆殘酷無情的帝王心。

沉薰嘴邊的笑意如花綻放的同時,十指驟然發力,激盪的琴聲悠悠泛開,夾雜着雷霆萬鈞的氣勢,彷彿攜着狂風暴雨來臨一般,狠狠的敲擊着院中每個人的心臟,剛纔還萬里無雲的天空,竟然迅速地佈滿了墨黑的烏雲,陽光完全被烏雲遮住,天地間陡然地暗黑下來。

庭院裡的人無不臉色大變,驚異看向院腳那個坐在石墩子上的女子,雲霞色的衣裳不停地舞動,眉目淡定,清麗無雙,這樣的女子,任是誰看了,都覺得應該是在庭院輕羅小扇撲流螢,一點兒也不像是手中能夠彈出這般操控風雨的琴聲,但是這般的琴聲,卻是真的出自她的手中,直到這一刻,所有人才真正相信了定北一戰中,燒燬烏真大軍糧草的人,是這個看起來柔弱無比的南王妃。

人羣中,陰夜辰看着那個不掩鋒芒的女子,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娘子,眼眸裡出現癡迷和釋然的神情。

現在這般的模樣,是你隱藏的另一面吧,有着可以傲視天下的資本,才智雙絕,色藝無雙,但是自己這般出衆的地方,卻從來不會輕易地展示在人的面前,從來不會炫耀,如若不是因爲要守護他,她的這般驚才絕豔,世人都不會知道吧。不畏強權,愛憎分明,自己認定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妥協,這樣的女子,如同翱翔九天的鳳凰,不受世間萬物的束縛,她唯一受到的束縛,就是來於他。

只是因爲他,因爲他的夢想,身爲男子想要君臨天下建立曠世功業的夢想,所以,那隻原本翱翔九天的鳳凰就此折了翅,只爲了讓他能夠安心實現自己的夢想,她甚至放棄了自己想要過自由自在生活的願望,呆在他的身邊支持他,面對父皇一次次的試探和破壞,一再地壓抑住自己內心的不滿和憤怒,直到今日到了一個臨界點,她萬般的忍耐,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是她的夫君,在定北昔陽城裡,他跟自己發過誓,從那一天起,由他來守護她,可是那個誓言一次也沒有實現過,反而是她一直在實現自己的諾言,從她說過要守護他的那一天起,她無時不刻不在履行自己的諾言,遠赴定北救他,在父皇賜婚之後,他一邊是心愛的娘子,一邊是敬重的父皇,她怕他夾在中間爲難,所以從來沒有開口要他解決,而是憑着自己一己之力來化解,這般處處爲他打算,處處爲他着想,只因爲他是她的夫君,她交出自己心的那個人,決定全心去愛的那個人。

可是他呢,他爲她做過什麼,他是她的夫君,本該爲她擋去所有的風雨,可是他沒有,自從成爲真正的南王之後,他連陪她的時間都很少,甚至連暖暖都不如,只因爲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

那個位置真的有她重要嗎?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在方纔看到她決然走向父皇的時候有了答案,答案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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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焦琴上聽鳳舞5... 那個位置,並沒有她重要,光是想到有可能會失去她,他的心就不可抑制地劇痛起來。

如若走向那個位置的代價是失去她,那麼他寧可不要,天下和美人,這個問題他終於還是沒有繞過,但是作出選擇的那一刻,心情竟然從未有過的輕鬆,以前他什麼也不能做,是因爲他不能和父皇起衝突,而現在,他什麼也不做,只是看着她,是想讓她發泄,把那些壓抑在心裡的憤怒和不滿統統發泄掉。

儘管他知道這樣會惹怒父皇,但是這一次,父皇是在是太過分了,沒有了對那個位置的貪念,他也不怕了,天下之大,難道還沒有他們兩個人的容身之所嗎?

修竹旁,陰夜冥眼裡亦是浮上訝異的神色,不光是因爲被琴聲的氣勢所震住,還有隱隱的熟悉感,他側過頭看向沈立寒:“這首曲子像是在哪裡聽過?”

沈立寒神情怔怔的,被從未聽到過的琴聲所怔住,過了一會兒,方纔反應過來陰夜冥的問話,沈立寒記憶力極佳,對音律更是有極佳的天分,在大腦中微微思索,隨即出聲:“我想起來了,百花宴上我表妹曾經彈過的那一曲《鳳舞》”

鳳舞!

陰夜冥眼眸裡透出激賞的神情,僅僅是換了一個人彈,居然能夠彈出完全不一樣的氣勢,當初聽得秦紫芫彈的時候,一個閨閣的女子能夠彈出那般的氣勢,他心裡都有些訝異,如今聽得這個,比秦紫芫水平高出百倍千倍,還是——

還是一部分是因爲琴的關係?陰夜冥見識過的名琴無數,只一眼,就知道沉薰手中的那把琴不是當世名琴中的任何一把,但是爲什麼?爲什麼他直覺那把琴定然不像是表面上的這般普通。

陰夜冥微微搖了搖頭,黑玉一般的眼眸顏色更深了,是怎麼樣的成長經歷,纔會培養成如此的一個奇女子,顯然,以詩畫雙絕聞名於世的黎御琅能夠培養出的,是黎畫衣這樣的大家閨秀,而不是黎沉薰這樣的奇女子,那麼,就是黎沉薰母親的關係?

她的母親,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御座上,隨着琴聲的越來越高昂,氣勢越來越洶涌,皇帝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從來對自己的手腕有完全信心的皇帝,對手中的皇權有着絕對自信的天子,忽然生出丁點兒的不確定來,那一丁點兒的不確定方纔浮起來,又被一貫的傲然自信壓制下去,就算是她有再多的能耐,也只是一個凡夫俗子,怎能敵得過天子,天下的主宰?

一旁,太后聽得這樣的琴聲,看着天空中翻騰不息的烏雲,某個埋藏在心底最深的也是最清晰地記憶忽然閃現出來,這樣的場景,她小的時候,曾經見過,那個時候,還是玥驊王朝的朝代,高高的鳳凰臺上,那個世間最高貴的女子悠然獨立,指尖微挑,一縷淡淡的琴音,天地便爲之變色,然而那個人只是淡然一笑,天地間的變化,從未被那個人看進眼底,那般的超然,那般的目無下塵,那纔是真正的人中之鳳的光彩。

儘管後來玥驊王朝滅亡,儘管後來她自己成爲新王朝最高貴的女子,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就算是窮其一生,她都及不上鳳凰臺上那個人指尖微動間天地便爲之變色的女子,那個女子的身影,沒有隨着玥驊王朝的滅亡而湮滅於歷史的塵埃之中,而是留在了看到過那一幕的人的心裡,只是如今在世的,可能也只有她了。

沒有想到,那般的場景,她竟然得幸能夠再見到一次。

鳳舞,這個曲子,是鳳舞。其實世間會彈這首曲子的人很多,但是真正會彈的人,太后卻從來沒有見到過,沒曾想,竟然在這樣的場景下見到了。

石墩子上,沉薰只是嘴角綻放了一抹絕美的笑容,手指飛舞的速度更加的迅速了,人眼根本看不清她的指法,也無暇去看她的指法,所有人的心力,全都用來對抗無形中越來越大的壓力,壓得人幾乎喘不過去來,像是要窒息一般,天空中的烏雲也越來越低,彷彿就像是懸在頭頂一樣。

空氣完全凝滯。

一絲風也沒有。

沉薰眼眸微微一閉,如扇的眼睫掩不住眸中雪亮的光芒,身上流瀉出凌厲之極的氣勢,指尖一齊重重地劃過琴絃,如同裂錦一般的聲音,切冰斷玉,驟然劃過凝滯的空中,庭院的花木紛紛颯颯出聲。

衆人的心突兀地緊緊提起來。

同時——

黑雲壓頂的天空忽然響起一聲震天的雷鳴。

幾乎同一時間,狂風大作,緊接着,天邊一道急劇的閃電劈開了墨黑的雲層,衆人只覺得壓迫的氣氛一鬆,紛紛驚懼地睜大眼睛,擡頭看天,只一眼,睜大的眼睛因爲承受不住某種比閃電更加炫目的光芒,紛紛眼睛眯起,頓了一頓,方纔看清了,那個比閃電更加炫目的光芒,發自於一只展翅飛來的鳥兒身上,五彩的羽毛,絕美而炫目,高貴得世人不敢逼視,儘管從來未曾見過,但是衆人的心裡猛然浮上兩個字,紛紛脫口而出:“鳳凰,是鳳凰。”

風翱翔於千仞兮,嘯九天,現於人中之鳳前,現行之時,遮天蔽日,破雲而出。

破雲而出。

那隻載着命運的鳳凰,徐徐飛來。

文武百官全部都呆呆愣住,之前心裡暗藏的種種半信半疑或是認爲之是無稽之談的,都被這樣的情況驚呆了,此時此刻,每一個人的心中,涌起的是敬畏甚至可以說是膜拜的心緒,天地間唯一能夠與炫目的鳳凰相比肩的,就只餘了那一個雲霞色的剪影,其餘的人,都化成了黯淡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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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焦琴上聽鳳舞 6

• 鳳焦琴上聽鳳舞6... 絕美炫目的鳳凰,舞着五彩的翅膀,仰着高貴的鳳頭,姿態優雅地翩然飛來,隨着它的飛來,墨黑的雲層紛紛退卻,天空現出了盛夏特有的純藍,太陽和着鳳凰身上發出的光芒一起照射下來,亮得灼人,翩然飛來的鳳凰如同女王巡視自己的領地一般,在慈寧宮的上空翱翔一圈之後,鳴叫一聲,悠然落在院腳那個雲霞色的身影之上。

落在那個人肩上的瞬間,鳳凰身上五彩的光芒和那個人身上的氣質奇異地相容在一起,渾然天成,凜然高貴,沒有人能夠形容得出那樣一幅震撼人心的畫面,形容得出那個人身上那種可以睥睨一切的氣勢,心中想起的唯有四個字:

人中之鳳。

這樣的人,只能用人中之鳳四個字才能與之匹配。

靜!

全場寂靜!

靜得只聽見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和每個人心跳加速的聲音,震驚到了極致,所以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憑着本能長大嘴巴,眼睛瞪到極限。

“天!真的——真的是鳳凰。”過了許久,人羣中,向來只對銀子動容,其他的任何翻天覆地的大事都不能入眼的紀旭紀大公子最先反應過來,此時驚得連說話都是打結的,搜腸刮肚都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形容自己震驚情緒的詞語,他屬於少數幾個半信半疑的人中的一個,半信,只因爲縱觀這位南王妃以前的行事,不會是那等肆意妄爲的人,半疑,是因爲想用彈琴引來鳳凰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聽說過,張了張口,終於側頭對陰夜辰說出一句話:“比見到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還要讓我震撼。”

如若是平素,這樣的話語定然會讓在場的人噴笑出來,但是此時,文武百官都沒有反應,都還處在震驚之中,紀旭的旁邊,陰夜辰視線定定看着那個女子,熟悉之極,明明就是他的娘子,可是那樣的氣勢,完全的不同於平素的溫婉嬌俏,也不是靈動可人,只是凌厲高貴得讓人不敢逼視。

他的娘子,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御座上。

皇帝也被這樣的情景驚呆了,鳳凰,怎麼會有鳳凰,皇帝眼神亮如妖魔一般向某個地方看去,視線定點之處,是一叢隱秘的花叢,花叢背後,秦尚目瞪口呆,使勁揉了揉眼睛,怎麼會有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慌忙轉身看了看旁邊,秦尚的旁邊,新封的靜然公主,崔白櫻死死抓住手中的想要極力掙脫的鳳凰,眼睛驚懼得像要掉出來一般。

鳳凰明明還在這裡的呀,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怪事?

皇帝心中的震驚到了極點,不過一瞬,首先想起的就是這樣出乎意料地場景會對自己的計劃產生怎麼不利的後果,再也維持不了平素那副溫和慈愛的表情,眼睛陡然睜大,牙齒緊咬,雙手死死握住御座的扶手,表情顯得十分的猙獰可怖,牙縫裡擠出低不可聞的三個字:黎——沉——薰。

充滿着恨意的三個字,是的,恨意。如若說之前只是因爲受到逼迫妥協之後想要懲罰那個讓他被迫妥協的主使,要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他纔是主宰,只能按照他的意志來行事,要用血的教訓讓她明白何爲衷心的服從,對於她只是心懷憤怒,而現在,那憤怒轉化爲***裸的恨意,那些恨意裡,還隱隱有着某種恐懼,她不僅完全地破壞了他的計劃,讓他功虧一簣,更展現了***裸的威脅,對於皇權的威脅,對於天子尊嚴的威脅。

他是君,她是臣,這麼簡單的道理,她居然不明白,還在衆目睽睽之下大行的挑釁,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份,皇帝的眼底劃過一抹狠絕的亮光,那光芒轉瞬即逝,至少,現在還沒有到達最壞的程度,他視線凌厲看向隱秘的花叢,微微點了點頭。

如若得到鳳凰的有兩個人,那麼決定權,還是在他的手裡,這一次雖然不能治她的欺君之罪,但是他絕對不會輕饒一而再再而三破壞自己計劃的人。

同一時間,千里之外的沉星谷。

沉淵透過窗戶,看着天空中翻騰不休的雲層,脣邊溢出了一抹不知是悲哀還是歡喜的神色,喃喃自語:“那隻載着命運的鳳凰終於飛來,小薰,以後的路會更難走,你一定要堅強地走下去啊。”

石墩子上。

沉薰神情淡然,看着徐徐向她飛來的鳳凰,脣邊漾開了溫柔的笑意,朝着小鳳眨了眨眼睛,指尖流轉,激盪的琴聲忽然轉爲柔和,小鳳歡喜地拍了拍翅膀,跟着琴聲開始翩翩起舞起來,優雅而高貴的舞姿,如同女王一般,場上的文武百官無不把眼睛睜大到了極致的位置,同時心裡涌上無比幸運的思潮,這樣舉世罕見的景象,有多少人窮其一生都沒有看見過,他們何德何能,能夠看見。

即使是方纔在梧桐林裡見過沉薰和鳳凰相擁,已經經過極度震驚之後的畫衣,此時也是極力地睜大了眼睛,如若說方纔是心服口服,那麼現在,就是臣服,那般高貴的鳳凰,都能夠在你的面前起舞,那麼我這等凡人,除了臣服,還能有什麼樣的感情呢?

所有人當中,只有駙馬雪瀾神色如常,眼眸看着琴架前再也掩不住自身凌然高貴的女子,那個他看着長大的女子,心裡浮起復雜的心緒,小薰,這纔是真正的你,身懷奇碧,純白如雪之下,是風華絕代的光芒,今天的你,就盡情綻放自己的光芒吧,讓所有人知道,誰纔是那隻翱翔九天的鳳凰!

空中的雲層終於全部都消散了,天空恢復了碧塵如洗,陽光照射下來,琴音嫋嫋,平和而沁入人心,鳳凰絕美的舞姿讓衆人都疑心到了世外仙境一般,就像是一個美麗的夢境一樣,根本忘了是處在慈寧宮的庭院,不過這樣的平和只是一瞬間的假象,很快,他們就會從世外仙境回到現實,讓人膽寒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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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偶最後一科考試,微微要全力複習,所以會停更一天,親們理解哈,十五號補更。謝謝大家的支持。

鳳焦琴上聽鳳舞6

鳳焦琴上聽鳳舞 7

• 鳳焦琴上聽鳳舞7... 柔和清靈的琴聲裡,沉薰指尖悠然舞動,視線漫不經心地朝着庭院一從茂密的花叢看去,嘴角露出了一絲冷凝的笑意,修長白皙的指尖忽然瀰漫出白色的霧氣來,那是因爲怒氣翻騰而抑制不住消散而出的絲絲縷縷的真氣。

花叢下。

秦尚接到皇帝的暗示,對一旁的靜然公主點了點頭,崔白櫻最初的震驚過後,究竟是出自大家之人,很快已經鎮定下來,微微一笑,那笑意未曾到達眼底,深吸了一口氣,溫婉的臉上出現某種怨毒的神情,視線透過空隙,看到了石墩子凌然高貴的女子,諷刺笑出來。

是的,怨毒。

黎沉薰,就算你是翱翔九天的鳳凰又怎麼樣,你根本從一開始就錯了,從你違抗皇上意志的那一天起,就註定了這一場爭奪裡,最後贏的人會是我,因爲我有皇上的支持,崔白櫻看了看懷中被她死死抱住而無法掙扎的鳳凰,脣邊冷意泛開,腳步踏出。

就像這隻鳳凰一樣,有了皇上的支持,我根本不必費半分的力氣,只要伸出雙手去抱住,就能得到,得鳳者爲後,皇上的計劃是不會因爲一隻意料之外的鳳凰而改變的,而結局,也不會改變。

崔白櫻從花叢後踏出。

皇帝臉上閃過一抹殘酷的笑意。

盛夏的陽光益發的炙熱了。

鳳焦琴前。

沉薰嘴角微微上揚起一個奇異的弧度,手指忽然重重往琴絃上重重一按,流瀉出一段雜亂無章的音符,和之前的有如天壤之別,沉醉在琴聲中的衆人一下子被驚醒過來,方纔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處,不是世外仙境,而是慈寧宮梧桐林外的庭院,衆人的臉上都不自覺出現失落的神情來,有的人甚至嘆氣,然而那一聲嘆氣還沒有溢出口,琴聲又響起來,然而不過一瞬間,許多人便紛紛伸手緊緊地捂住耳朵。

不同於方纔的激盪或是柔和,這一次的琴聲,滿是肅殺之氣,夾着千軍萬馬的氣勢,衆人只聽見樹葉子簌簌作響的聲音,琴聲裡,庭院的中央忽然旋起一陣風,直直朝某處席捲而去,同時,衆人驚異地發現,原本隨着方纔琴聲的暫停而靜立在南王妃肩上的那隻鳳凰,忽然鳴叫一聲,像一隻離弦的劍一樣,急速地朝某個方向破空飛去。

同時,沉薰的視線透過白花花的陽光,直直射向御座上的皇帝。

御座上,皇帝看得突然之間的驚變,嘴角那一抹殘酷的笑意甚至還來不及褪下,只看到五彩的鳳凰一路鳴叫着衝到某處,一瞬間風度全失,面如死灰。

花叢下,崔白櫻方纔現出身形,臉上還殘留着得意之色,那得意的神情忽然轉爲驚恐,視線裡,是一隻急速飛來的鳳凰,攜着狂風一路捲來,尖利的爪子在白花花的陽光下像是正閃着光的匕首一般,讓人無限的膽寒。

崔白櫻心裡駭到了極點,鳳凰的殺傷力她是見過的,當初爲了抓手上的這隻鳳凰,皇帝動用了八個禁衛高手方纔抓住,即使在被完全制住的情況下,方纔在聽到琴聲的時候,這隻鳳凰還能掙扎得十分厲害,而現在,另外一隻攜着狂風飛來的鳳凰,全身散發出勃然的怒氣,華美的羽毛在陽光下像是快要燃燒起來一般,崔白櫻驚駭地長大嘴巴,幾次才說出話來:

“皇上救我。”

隨着一聲驚恐叫出聲,崔白櫻下意識地護住臉部,雙手鬆開的瞬間,被她死死制住的老鳳凰得了自由,掙脫飛天,鳳凰向來高貴而從不主動傷人,但是這次,老鳳凰確實被惹怒了,飛天的途中鳳爪狠狠從崔白櫻的發上抓過,和迎面而來的孩子在空中相遇,歡喜地鳴叫出聲。

花叢下,崔白櫻淒厲叫出聲,釵環四散,披頭散髮,如同瘋婦一般,半點大家的風範也無,衆人看得她的樣子,都是官場混了多年的人,察言觀色的功力自是有幾分的,當下都明白過來皇帝的真正意圖,心裡不由大爲驚異,當然,衆人在這個時候是不敢看皇帝一眼的,都紛紛把視線看向崔御史,整件事情,這位崔御史不可能不知道的。

崔御史自然是知道整件事情的,眼見敗露,心中恨得牙癢癢的同時,也有幾分的竊喜,如今這般的形式,南王妃算是徹底的激怒皇帝了,皇帝不可能再留下她,這樣的結果,未必不是好事?一邊想,一邊臉上的神色迅速地沉下去,朝女兒的身邊走去,舉起手中的朝笏便打,老淚縱橫道:“你這是活該,鳳凰且是你這等凡人能夠得到的,能得到和操控鳳凰的,只有如同天人的南王妃而已,你太不自量力了。”

衆人聽得這句話,心裡又是一驚,在場的衆人一生之中的受到的震驚加起來也沒有今天的多,這句話名是說崔白櫻,但是落入皇帝的耳中,未必不是隱射他意圖的失敗,無異於火上澆油,在這樣的時刻,即使琴聲依然的輕靈動聽,但是沒有人能夠聽得進去,只是全部端然坐立,垂頭縮手,唯恐自己變成盛怒中皇帝的出氣筒。

御座上,皇帝呼吸急促,手指死死地抓住御座的扶手,眼睛因爲暴怒而突出,顯得無比的駭人,怒氣如同滾滾的潮水涌來,把他整個人完全的淹沒,繼位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人讓他這般的難堪過,崔御史的那句話,更讓怒氣衝破了臨界點,理智再也壓制不住怒氣,皇帝霍然起身:“給朕抓起來,把那兩隻傷人的畜生給朕抓起來。”

“畜生!”禁衛正準備動手的時候,一個清淺而又帶着嘲諷的聲音冷冷傳來:“百鳥之王,當年載着太后救了皇上性命的鳳凰,在你的眼裡,竟然是畜生?”沉薰忽然輕笑出聲:“皇上,這就是你所謂的以賢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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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焦琴上聽鳳舞8... 清淺而冷淡的聲音,衆人嚇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心全都是狠狠地提起來,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南王妃居然還敢出言不遜,真真是不怕死,到了這樣的份上,衆人都知道,南王妃算是走到了絕境了。

沉薰自然也知道,既然已經到了絕境,也根本就什麼也不怕了,琴聲已經停止了,她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快:“利用太后引出鳳凰,然後抓住鳳凰,只爲了要懲罰我,沉薰真是感到萬分的榮幸,爲了要懲罰我,皇上居然能夠不顧賢德和孝順的名聲來設置這一場得鳳者爲後的戲目。”她忽然嫣然一笑,“皇上,這樣的結果,你沒有預料到吧。”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女子清淺的聲音在庭院裡輕輕地迴響開來,兩隻鳳凰已經分開了,一直歇在太后的身邊,一直飛到沉薰的肩上,崔白櫻和崔御史已經在禁衛的帶領下離開了。

天空依然的純藍,盛夏的陽光炙熱灼人,然而衆人都如同身處冰窖裡一般,因爲皇帝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寒之氣。皇帝此生從來未曾被人逼到過此間的境地過,他是棋手,天下這盤棋,每一個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可是沒有想到,有些人不甘願做棋子,原本是一顆好棋,但是不聽話的好棋子,最終的結果就只是變成死棋而已。

皇帝最初的失態過後,很快就恢復了爲帝者應有的氣勢,只是龍袍內的手指緊緊握住,像是要捏碎什麼東西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氣,出口的話平靜如同死水:

“這樣的結果,朕確實沒有料到黎沉薰,沒有料到你小小一個南王妃,竟然來責問朕如何治國?”皇帝臉上再也沒有半分平素的溫和慈善,只餘下了全然的冷酷無情,天下間唯我獨尊的氣勢表現無遺。

皇帝怒而拂袖,御座旁的茶盞啪的一聲掉在地上,衆人心更是緊了幾分,皇帝的聲音冰冷得沒有半分的溫度:“作爲一個女子,沒有半點的容人之量,所作所爲,全是一個妒婦所爲;作爲一個子女,卻對爲父者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遜,不守孝道;作爲一個臣子,卻沒有半點忠君之心。”皇帝冷眼慢慢掃射了一眼噤若寒蟬的衆位大臣:“衆位愛卿幫朕評一評,如此不守婦德,不孝不忠之人,朕該當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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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處置?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話音落下的同時,散佈在四處的禁衛立刻團團的圍住了南王妃。

非常明顯的結果,這樣多此一舉的一問,不過是一個形式。

文武官員當然心知肚明南王妃在說出剛纔那番話後會有怎樣的結果,心中惋惜的同時卻是都不敢出口求情,能做到的,不落井下石已經是不錯了,他們都是惜命之人,沒有能力也沒有膽量去對抗霍霍皇權。

其中最興奮的,就是許巖,只是此刻他想要開口也開不了,許巖的旁邊,駙馬雪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中起了某個念頭,正欲起身,視線在看到某處的時候,又忽然間頓住。

離雪瀾不遠處的位置,同樣地,陰夜辰豁然就要起身,只是身形方纔一動,就被拉住,是紀旭,紀旭對他搖了搖頭,視線看向御座的一旁。

另一邊,陰夜冥的視線同時看向同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溢出口的嘆息微不可聞,散在風裡。

“能看到棋手無可奈何的時候,真是值了。”他說。

幾人的視線抵達之處,御座的一旁,那個嘉明王朝最尊貴也是最受到世人愛戴的女子,當朝的太后慢慢的轉過臉來,視線輕輕地落在那一個高貴的玄色身影之上,夏天的風有些大,吹得龍袍上下翻飛,龍袍上的飛龍宛如要飛起來一般,那是她的兒子,她用盡了心力去維護的兒子,是這個天下的主宰,一直以來都對她貼心和孝順的兒子,然而,今天,她卻只覺得陌生,無比的陌生,於是,她也用陌生無比的語氣對那個對於她來說曾經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道:“爲人子女,不守孝道,哀家還真想知道皇帝會如何處罰?”

皇帝身形一震,方纔極怒之中,他忘了身旁自己的母親,皇帝雖然是個唯我獨尊的人,但是對於母親,確實是有幾分感情的,聽得她這樣問,當着衆位大臣的面,一時間更是難堪更勝,“母后……兒臣……”

太后視線忽然轉開臉去,太陽從她的臉頰斜斜的射過,在另一邊投下淡淡的暗影,太后雖然上了年紀,但是因爲素來心寬慈善,是以並不顯老,身上更有一種雍容華貴的氣質,但是這一刻,在陽光的暗影裡,這個慈善的女子卻恍然間一夕老去,身上迅速地瀰漫開一種叫做悲涼的東西。

這一刻,太后的光環之下,她只是一個被傷了心的母親。

她忽然站起身來,因爲過於急促,身形微顫,皇帝忙過去扶住,她卻避開了皇帝伸過來的那隻手,她撫了撫靜立在她身邊的鳳凰,這麼多年來,當年那隻五彩絕美的鳳凰羽毛已經不似當初那樣的光華燦爛,這隻鳳凰,當初在她絕望無比,心如死灰的時候,如同救星一般出現的鳳凰,落到的,是今天這樣的結果,太后的脣邊泛開了一抹淒涼的笑意,那笑意不過一瞬就泯滅了。

太后轉過頭,重新看向皇帝,“既然皇帝不知道如何處罰的話,讓哀家來替你處罰怎麼樣?”說吧,也不等皇帝的回答,她忽然提起腳步,向沉薰走去。

沉薰方纔說完那番話之後,心裡的不管不顧漸漸退卻了,在看得太后迅速瀰漫的蒼老那一刻,原本決然的心忽然後悔了,是的,她後悔了,不管怎麼樣,都不應該傷害一個如此慈善的母親,如此慈善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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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焦琴上聽鳳舞9... 皇帝雖然心裡不願,但是此時此刻,在文武百官的面前,他不能說出任何反駁的話語,只能眼睜睜看着太后領着沉薰走進慈寧宮的正殿去,憤然擺駕回養心殿,衆位官員終於得了解脫,就如同從地獄回到人間一般。

走出庭院的時候,陰夜冥腳步忽然頓住,轉身看向梧桐林的方向,兩隻鳳凰隨着那兩個人影的消失,重新飛回了梧桐林,鳳凰,燒焦的琴,陰夜冥腦中忽然閃過什麼東西,問一旁的沈立寒:“你知道前朝的兩件鎮國之寶是什麼?”

沈立寒一愣,前朝,也就是玥驊王朝,沈立寒博覽羣書,自然是知道的,當下答道:“一個是龍眼,王爺是知道的。”頓了一下,語氣嘆息道:“另外一個,當然是失傳已久的鳳焦琴了,那等上古名琴,可惜……”他忽然頓住。

鳳焦!

這兩個字出口的瞬間,沈立寒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大變,“王爺的意思是……”他還未說完自己就搖了搖頭:“不可能,鳳焦早就失傳了,怎麼會重現人世,更不可能在南王妃的手中。”

陰夜冥卻只是嘴角微揚。

不可能?在那個人的身上,彷彿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是與不是,需要的,只是一個簡單的求證而已。

慈寧宮的正殿。

“皇……”跟隨着太后走進後,抱着鳳焦坐在殿中的錦凳上,沉薰想嚮往常一般叫出那三個溫暖的字,可是隻說出了一個字,後面兩個字卻是卡在喉嚨那裡,再也說不出來。

奶奶!到了如今,她還有什麼資格叫出奶奶兩個字。

那個人在文武百官的面前,終究沒有說什麼,讓太后帶走了她,可是沉薰知道,她已經在那個人的心裡狠狠地插上了一根刺,那個人也一定會想法設法地拔出,她沒有後悔和皇帝鬧翻,只是後悔傷害了太后。

“對不起。”沉薰頭慢慢垂下,飽含歉意的話溢出口,正殿裡的執事宮女和太監都退下了,顯得特別空,又特別大,沉薰的聲音在殿中輕輕地迴盪開來:“是沉薰不孝,太后想要如何處罰,沉薰心甘情願領受。”

“處罰?”太后彷彿沒有聽到她在說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方纔淡淡轉過臉來,眼角的細紋在殿外斜射進來的陽光裡,一條一條細小的紋路,如同刻上去的一般,確實也是刻上去的,時間就是一把刀,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都在時光裡漸漸地淡去,把痕跡一點一滴的刻在人的臉上,變成時光的見證。

太后的神色掩不住的倦怠,聲音也是疲憊的:“小薰,你知錯嗎?”

沉薰垂下去的頭忽然微微揚起來,頓了一頓,動作很輕但是十分決然地搖頭:“沉薰不知道錯在何處?”她一邊說,一邊抱緊了手中的鳳焦琴,像是要從中汲取力量一樣,牙齒不自覺地咬住嘴脣,有種孩子的忐忑不安。

是的,她確實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方纔的兇險過後,心中激憤的感情也在殿中安神的檀香味裡慢慢地散去了,面對的是一個她視如奶奶的人,當決然不顧退卻之後,剩下的就是彷徨無依,沉薰又搖了搖頭,輕聲重複:“皇奶奶,沉薰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她微微地仰起頭,嘴角卻淺淺的笑開了:“我只是想要守護住我自己在意的東西而已。”

太陽已經西斜了,今天的陽光一直很燦爛,只是今天的陽光卻是清冷的,太后看得那樣的笑容,淺淺的笑容,如同塵埃裡開出的小小花朵一般,讓人再也不忍過多的責備,歷經這麼多年的風雲,在方纔受到自己親生兒子欺騙之後,這個嘉明王朝的太后最終嘆息出聲,聲音無限的疲憊:“既然你認爲你沒有做錯,你讓皇奶奶如何懲罰你?”

有些無奈而溫暖的語氣,讓沉薰愣愣轉過臉來,視線看向太后,太后視線慈愛而疼惜,不同於那個人冰冷殘酷的眼神,輕易讓人的心底慢慢暖起來,眼底水霧自動瀰漫起來,那三個字終於又叫了出來,因爲哽咽,叫得斷斷續續:“皇……奶奶。”

“你呀!”太后站起身,走到沉薰的身邊,疼惜地拍了拍她的頭,“你這個傻孩子,有什麼事情可以跟皇奶奶說,事到如今,你完全的惹怒了你父皇,什麼都不可挽回,你讓皇奶奶如何是好?”

微帶責備的語氣,讓沉薰眼底浮起的水霧越來越多,漸漸地迷住了雙眼,她慢慢放鬆了抱緊的鳳焦琴,太后衣服上的檀香味更甚,讓人安心的味道,安心得想哭的味道,方纔堅強的表象下,那些壓在心裡的軟弱在瀰漫的檀香味裡,在太后的慈愛的聲音裡一下子全都涌上來,沉薰猛然地搖頭,“皇奶奶,沉薰沒有辦法,在知道皇上意圖的時候,沉薰唯一的意識,就是一定要阻止皇上的意圖。”

“可是現在結果呢?”太后嘆了口氣:“小薰,你這樣做,只是把你和辰兒兩個人推入了一個絕境,你知不知道,以你今天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語,皇帝就完全能夠廢了你這個南王妃的位置。”太后頓了一頓,“即使皇奶奶想爲你求情,皇帝也未必會聽。”

“皇奶奶不用擔心,孫兒有辦法。”隨着柔和的聲音,一個修長的人影踏入正殿之中,是陰夜辰。

太后因爲皇后之前的話語,雖然並不相信,但是對於這個孫子的喜愛還不如沉薰,當下淡淡道:“你有什麼法子?”

陰夜辰並沒有注意到太后語氣裡的冷淡之意,視線只是看着沉薰,幽藍的眼眸裡是愧疚和疼惜,他輕輕地笑起來:“如若我不是南王,那麼父皇要廢掉南王妃的話,就沒有影響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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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本來今天可以早早更新完的,新買的電腦系統不穩定,居然把我的文稿數據全弄丟失了,苦命的我只得重寫,嗚……明天我儘量早點更新……

鳳焦琴上聽鳳舞9

鳳焦琴上聽鳳舞 10

• 鳳焦琴上聽鳳舞10... “小薰,如果我不是南王的話,那麼,你不當南王妃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只要當陰夜辰的娘子就好了。”

在回南王府的路上的時候,沉薰想起方纔夫君說的那一番話時,還是覺得非常的不真實,就像是一個人已經身處在懸崖峭壁之上,無路可走心如死灰的時候,忽然發現旁邊原來還有一條小道,一條通往世外桃源的小道,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覺得茫然,因爲害怕是黃粱一夢,醒來之後就只餘下了滿心的失望,所以,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陰夜辰當然知道一旁的娘子在想些什麼,原本一雙澄澈明亮的眼睛如今蘊着淺淺的不安和迷茫,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一般,軟弱的樣子跟那個風雲翻騰間淡然而立的女子形如天壤之別,但是陰夜辰只覺得安心,雖然心裡在一下一下的疼,但是很安心,這樣的娘子,他方纔覺得離他很近。

伸出一隻手環住她,一隻手動作輕柔地擡起她的下顎,陰夜辰幽藍的眼睛柔柔看着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慢:“小薰,我說的是真的,如若父皇要廢掉你,那麼我就不當南王了。”他有些歉意地朝她笑了一笑:“我知道我從前說的話很多並沒有做到,我跟娘子說過,由我來守護娘子,可是並沒有做到,但是——”他直直地看向她,語氣輕柔但是有種說不出的鏗鏘有力:“但是這一次,小薰,請你相信我。”

小薰,請你相信我!

沉薰神情微微愣住,過了一會兒,忽然輕輕地別開視線。

已經下午了,兩個人坐在華貴的馬車上,南王府的馬車一向都是平穩而感覺不到任何顛簸得,可是沉薰卻覺得今天這馬車顛簸得十分厲害,顛簸得心上下翻騰。

請你相信我,這句話裡的潛意思,就是她並不相信他,她想開口反駁,反駁說她一直都相信他的,可是張開了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真的相信他嗎?如若真的相信,那麼方纔就不會對他說的話遲疑了,就不會覺得不真實了不是嗎?

沉薰忽然被這樣的意識怔住了,因爲她一直告訴自己要相信夫君,愛一個人就是要完全地相信他,在他以一個孩子的模樣成爲她的夫君的時候,她是那樣完全地相信他,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心裡不再是完全的相信夫君了?

或許是從夫君成爲真正的南王以來,兩個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短,有一種無形的距離在中間逐漸拉長,或許是當日從養心殿出來的時候,因爲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的事情就算是夫君也無可奈何,又或許,她其實是不相信他真的能夠完全放下心中的那個夢想……

不當南王,就意味着他要放棄了他的夢想,沉薰知道他爲了他的夢想隱忍了這麼多年的時間,假癡不癲,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揹負的卻是十幾年沉重的時光,只爲了換取那一天君臨天下的氣勢,她從來沒有拿自己跟江山做過比較,可是他卻被迫要做出選擇,而他今日告訴他,他選擇的是她,且不論他是不是真的完全放下那個夢想,依那個人的心性,他是那個人暗中扶持的下一任皇帝,且會容許中途有變?

空氣一瞬間的凝滯!

陰夜辰的眼神因爲沉薰的動作一黯,心底像是被針刺了一下,疼痛如同漣漪泛開來,脣邊無意識地浮起一抹慘淡的笑意,她不相信他,因爲他對於那個位置的執着,所以,她不相信他真的會爲了她而放棄。

沉薰心裡萬般思潮涌來,酸澀的,甜美的,感動的,心疼的……她慢慢閉上眼睛,有微紅的陽光從車壁上開的小窗斜射進來,夏日傍晚的陽光非常的溫暖,還有一點輕微的風吹進來,吹在人的臉上,輕紗一樣的溫柔,那些紛雜的思緒忽然在這樣的溫暖的陽光和輕柔的風裡漸漸劃歸成沉靜了,沉薰嘴邊慢慢的揚起一抹笑容,聲音輕輕的,帶了無限的嚮往之意:“夫君不當南王之後,我們就可以清風明月長相守了對嗎?”

陰夜辰黯淡的眼神忽然一亮,嘴角慢慢上揚成一個欣喜的弧度,一邊說一邊點頭:“對,清風明月長相守。”他眼底浮上一抹釋然的笑意:“到時候,我們夫妻兩個就可以做一對閒雲野鶴。”

“閒雲野鶴?”沉薰慢慢回過頭來看他,雖然心裡還有許多的不確定,但是這四個字帶來的歡喜已經足夠壓過那些不安了,這句話出口的瞬間,那些美好的將來像是一幅美麗的畫卷一樣徐徐的展現在眼前:沒有勾心鬥角,沒有權勢傾軋,有的只是清風明月,攜手名山大川,或許她一把琴,他一隻笛子,閒來的時候合奏一曲,美好得光是想一想都忍不住想要微笑開來。

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幽藍的眼眸,眼底倒影了她的身影,在這一刻,就只有她的身影,沉薰心裡忽然一鬆,以後怎麼樣都不要管了,現在,她只想要安心地沉醉着一刻,沉薰忽然粲然一笑,雙手換上夫君的脖頸:“對,到時候我們去做一對閒雲野鶴。”

鼻尖盈滿了熟悉而清雅的氣息,陰夜辰心裡的忐忑終於散去,他緊緊抱住了她,像是抱住失而復得的珍寶一樣,抱得很用力很用力,這一刻,那個一直以來的追求忽然間就悠遠了,江山,權勢,全都是冰冷而無情的東西,而只有懷中的這個人,纔是溫暖而真實的,纔是心之所向,心裡瞬間變得無比的輕鬆,這樣的輕鬆,甚至比從前還沒有真正捲入朝堂爭鬥,還只一個孩子般的南王時還要純粹,陰夜辰眨了眨眼,眼底閃過某種奇異的亮光,一本正經道:“或許,也可以做一對鴛鴦採花大盜。”

鳳焦琴上聽鳳舞10

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 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 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 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 1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壺 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 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 夜晚。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 1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 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 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 1• 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 三月,東湖。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壺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壺 1•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第三十五章:桃花染,滿地傷 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1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 會賓樓的密室。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 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 1• 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 凌雲場。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 1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第三十五章:桃花染,滿地傷 1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1• 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 凌雲場。• 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 是夜。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 1• 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 秋意漸濃了。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 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1• 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 會賓樓的密室。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 1• 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 是夜。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 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 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 1• 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 凌雲場。
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 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 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 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 1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壺 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 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 夜晚。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 1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 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 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 1• 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 三月,東湖。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壺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壺 1•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第三十五章:桃花染,滿地傷 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1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 會賓樓的密室。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 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 1• 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 凌雲場。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 1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第三十五章:桃花染,滿地傷 1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1• 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 凌雲場。• 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 是夜。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 1• 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 秋意漸濃了。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 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1• 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 會賓樓的密室。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 1• 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 是夜。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 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 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 1• 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 凌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