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會?什麼盛會?”江烽看了一眼蘇鐵,好奇的問道。
這段時間他忙得腳不沾地,爲了要出門,得先把其他工作都安排佈置好。
這一趟去長安,估計起碼也是一個月以上,江烽給自己定的計劃是力爭八月之前回來,最初不能超過八月上旬。
吳國內亂和蟻賊在潁亳泗三州估計也該差不多有一個結果了,到時候澮州會如何應對還需要根據情況而定。
看見上司的目光過來,蘇鐵也有些緊張,好像沒聽說南陽這邊有啥動靜啊,不過無聞堂這邊的主要目標還是放在申州、隋州這一線,南陽這邊也有安排,但好像沒聽說有啥異動啊。
“呵呵,客官有所不知,這是經略使,噢,不,是節度使大人之子劉翰劉公子榮升南陽府尹,爲了慶賀劉翰大人榮升府尹,南陽將慶賀三日,演大戲,扎彩門,放焰火,另外新任府尹劉翰大人也有意在聚賢臺舉辦一次煮酒羣英會,廣邀各方賓客和有識之士到南陽一聚,還有那南陽著名的飛仙畫院也要舉辦仕女匯,誠邀各地仕女參加,……”
掌櫃的顯然是一個有些喜歡呱嗒呱嗒的碎嘴子,一說起來,立即就滔滔不絕,不過車船店腳牙幾個行道里的人,都差不多,整日迎來送往,自然也就養成了這些習慣,而這也和客人喜歡通過他們來打聽消息有很大關係。
“哦?”劉翰終於接任南陽府尹了,這個情況江烽也是有所耳聞。
劉玄北伐大敗而歸,劉同系的地位在整個南陽派系中猛升,這個時候關中任命劉翰爲南陽府尹也是應有之意,也算是對劉同堅定不移跟着關中走的一個獎勵吧,只不過這對於劉玄來說就是不小的刺激了。
“那掌櫃的,南陽慶賀劉翰公子擔任府尹,舉辦羣英會又是啥意思啊?”蘇鐵會意的接上問道。
“煮酒羣英會你們二位也不知道?”掌櫃臉上露出有些譏笑的表情,似乎在嫌江烽和蘇鐵是兩個土包子,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煮酒羣英會每兩年一次,南陽、徐州、揚州、杭州,每年輪流舉行一次,難道爾等連這等事情都沒有聽說過?”
或許是覺得江烽等人雖然衣着不俗,但是卻連煮酒羣英會這等事情都不知曉,顯然是鄉下來的鄉紳,所以話語也就沒有先前的尊敬了。
蘇鐵和江烽這才明白過來這掌櫃的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這羣英會是由乃是由非大梁系的幾家藩閥舉辦的一個吸引人才投效的活動,每年舉辦一次,輪流在南陽、徐州、揚州和杭州舉辦,今年輪到了在南陽,兼之被譽爲關東四子的劉翰又新任南陽府尹,這幾番喜事合在一起了,自然就熱鬧非凡了。
“哦,掌櫃的是說這個羣英會啊,我們知道,知道。”江烽笑了起來,“劉翰大人八年前被推舉爲關東四子,照理說兩屆下來,這一次是否又要重新新評一輪咱們關東的英雄豪傑了?”
“那是自然,否則這荊楚江淮,爲何有這麼多人趨之若鶩?”掌櫃的居然也掉了一句文,讓江烽也覺得好笑,“而且這一次據說府尹大人還提出了除了以武會友之外,還要以術會友,好像是要以術法之道來印證一些術理,歡迎來自各地的術法同道來印證推演呢。”
掌櫃的這麼一番話出來讓江烽和蘇鐵心中都是一凜,下意識的不動聲色的瞥了這掌櫃一眼。
看走眼了?印證推演,這等專業術語豈是一個旅舍掌櫃知曉的?
能說出這一番話來的,要麼就是南陽派出的眼線,要麼就是受南陽授意而爲,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說明南陽對這一次盛會的看重,而這一次竟然是劉同系在主導。
江烽意識到看這個掌櫃的走眼倒也罷了,若是看那劉同也走眼了,那就真的需要提早考慮了。
原來一直以爲劉同平庸保守,劉玄壯志凌雲,現在壯志凌雲者折戟沉沙,而平庸保守者現在卻開始嶄露頭角,這是淘盡黃沙始見金呢,還是劉同真的覺得劉玄折戟,需要他來扛起劉氏大旗了?
驟然有此轉變,可能麼?
江烽一時間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南陽的形勢了,他覺得也許自己過高的估計了自己,而小覷了南陽劉氏,想想也是能盤踞南陽一地者,豈有庸碌之輩?
一直到回到房間裡,江烽都在思考。
蘇鐵也覺察到江烽的臉色一直陰晴不定,估計應該是這個羣英會給了江烽很大刺激,小聲道:“主公,這羣英會也不新鮮,當初也是爲了對抗大梁和河朔中原之地人才鼎盛,所以南陽、徐州、揚州和杭州這四家纔在關中支持下搞起來了這個羣英會。”
“爲何沒有大晉參與?”江烽思索着道。
“大晉是沙陀一族主政,被中原河朔以及荊楚江淮都視爲外族,加上河東也自視甚高,也不願意來,只是作爲嘉賓偶爾會參加。”蘇鐵解釋道。
“這是針對大梁的?”江烽想了想又道。
“最初的目的就是想要吸引中原之地對大梁朱氏不滿意的人才來投效,開始那幾年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但是後來因爲各地還是以士紳望族爲主的閥族主政,庶族子弟雖然偶有出頭者,但是總體來說還是無法本土士紳望族子弟相比,所以這個羣英會就有些名不副實了。”見江烽臉色略微放開,蘇鐵鬆了一口氣,繼續道。
“每一次都有這麼大規模麼?”江烽覺得這還是在南陽的外圍都有這麼大陣仗了,到了南陽豈不是更駭人?
“不過看此次的情形又略有不同,南陽素來是門閥世家雲集的所在,對庶族的歧視在這四地也是最重的,怎麼劉翰一反常態會突然變得這麼開通了?倒是這術法印證推演,有點兒新意,也不知道南陽究竟意欲何爲?”蘇鐵撓了撓頭。
江烽緩緩坐回胡椅中,一手扶額,一邊道:“怕是劉玄這一次伐蔡重的遭遇讓劉同他們也心有慼慼焉,劉玄本身都是小天位凝丹後期的絕頂高手了,結果卻被袁懷河這等潤丹期的高手所傷,其中就有術法的威力,而汶港柵一戰估計更是讓南陽意識到了術法一道不僅能在武將對決過程中發揮絕大威力,而且在大軍作戰時,一樣能綻放出不一樣的光芒,所以纔會變得這麼器重了。”
“可南陽不是一直對術法一道很看重麼?”蘇鐵不解的問道:“之前他們也就有很強的術法師力量纔對啊。”
“恐怕是側重問題,南陽一直對術法在輔助作用和武將對決中的表現比較看重,但是你說要大規模的運用於戰爭中,汶港柵那一戰應該還是第一次吧?”江烽沉吟着道:“這一戰恐怕讓很多人都感覺到戰爭由此不同了,都在考慮如何接受這個新鮮事物,考慮日後在戰事中如何大規模運用術法陣來實現攻擊或者防禦的目的。”
“那我們在固始城防時候用的木系術法陣也應該算吧?”蘇鐵問道。
“也應該算,算是防禦陣法,但那種力量可能更容易爲人所接受。”江烽喟然道:“術法一道千姿百態,蔚爲大觀,我等也難以明悟其中奧妙,也只有術法師們才能搞明白其中道理,而且如何運用,存乎一心,其中大有深意。”
“那主公,我們怎麼辦?”蘇鐵也看出江烽似乎對南陽這一次舉行的煮酒羣英會有些動心。
江烽的確有些動心。
一方面這一次盛會難得的在南陽舉行,吸引了荊楚江淮兩川乃至河朔中原的羣英,除了武道高手外,對術法人才的招攬還是第一次,勢必引來無數這方面的人才,而他是較早意識到術法一道對自己力量有相當彌補的人,尤其是在澮州現在要吸引高級別的武道人才本身就缺乏吸引力,而且真的級別太高也不好駕馭,所以吸引大批術法人才來,可以再很大程度上彌補高端武力上的不足,這一點他已經嚐到了甜頭。
另一方面澮州想要搞這種招攬盛會是做不到的,這年頭還是講求聲望值的,南陽是數百年的門閥士族聚集地,所以振臂一呼,各方豪傑之士就蜂擁而來,自己要振臂一呼,人家連你澮州是哪裡都未必知曉,若是能借此機會吸引招納一批人才爲己所用,當然是大好事。
另外還有一層因素,那就是南陽劉同現在究竟存着什麼心思,他和劉玄之間的關係如何走向,也許是需要江烽考慮的,這直接關係到日後光州的去向。
若是劉同前幾十年都真的是蟄伏不動,現在等到劉玄墜落,他纔來鯤鵬一日同風起,真要扶搖九萬里,那自己倒不可不防。
這一趟去,也可以借這個機會觀察瞭解一下。
“嗯,蘇鐵,到時候我們到南陽之後,你和楚齊匯合,先聯繫瞭解一下,看看情況,我覺得既然我們要過南陽,如此盛會,豈能錯過?也許我們還能有所收穫呢。”江烽打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