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異】

第二天去上班,辦公室是在二十五樓。

徐雪一反黑、白、灰的常規白領套裝,反而選擇了粉色真絲柔軟上衣,薄翼般的衣邊點綴着蝴蝶結的小裝飾紋理,下身是條紋緊身裙,亮麗更顯氣質。

之前,她一直感覺自己的臉蛋清秀了點,不過今天這樣穿,幸好自己的面頰白皙柔嫩還襯得上這顏色,順便將眼梢處描得微翹。淡妝之下的她,一看上去,還真有初涉職場的嬌羞與青春,惹人憐惜的味道。

簽到完之後,同辦公室的同事都一一過來打招呼,雖然那天過來熟悉環境的時候大家已經見過面了,但是這羣人今天看來似乎更熱情了點啊。

徐雪淡笑之餘略看了一下,果然,男人居多。

正式上班的時間點到了,人羣才微微散開。徐雪松口氣,雖然疲憊於應付,不過相對於之前在“藍調”裡面的特訓,這也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以後,這羣人總會有用到的時候,勉強應付一下還是可以接受的。

徐雪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手上的材料,準備上三個樓層,到凌總那裡報個到,畢竟在淩氏這邊,他可是她的直屬上司。

在辦公室外面,見到小張,依然是那樣的笑容可掬,明亮的眼睛和潔白的牙齒還真是讓人心情愉悅。

凌大總裁在自己辦公室外安放這樣一個秘書而不是性感尤物,是不是就是看上了小張有這樣一個功能?徐雪在心裡暗忖。

敲門。

“進來。”

意想之中的零下溫度語調,徐雪撇撇小嘴,扭門走了進去。

“早上好,凌總,我是新調過來的內務助理徐雪。”

正批閱着文件的凌凱燁擡起頭,看了她一眼,那雙沉靜烏黑的眼眸,給人一種淡淡的涼意。

“徐,雪。”他一字一個停頓地念出來。

原本微低着頭,掩下眼眸的徐雪不明所以,偷瞄了一眼,誰知凌凱燁也正緊盯着她。臉上一陣慢火薰熱,徐雪微溼了一下嘴脣,“嗯,是的。”

這是前輩讓我整理好的資料,您請過目。”拿出手上準備的一疊東西,雙手遞上了給他,但是眼簾卻是半掩,捲翹的睫毛在她的眼下形成淡淡地一片光影,也掩蓋住了潛藏其中的心思。。

凌凱燁沒說什麼,接過,之後又是一陣沉默。

徐雪耐不住性子,不知道她到底做得好不好,他也不吭一聲,於是她又悄悄地掀起眼簾瞅了一眼。

看到他板着臉,一頁一頁地看着。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個面癱,怎麼看見他都是這樣的一個表情,完全沒有高低起伏。

不過,他長得還是這麼英俊好看,完美得讓人找不出缺點,還有着一股天生孤傲的氣質;那沉穩有力的臂膀交撐在桌邊上,那張陽剛的臉龐,嵌着一對攝人心魂的瞳眸;他的鼻翼還是那麼的挺直。

只是,他的目光卻是她所不熟悉的,陌生的,冷漠、駭人。脣角還時常隱含着冷笑,加上一身如霜似雪的冷凝氣勢,讓她不禁微微地瑟縮了一下。

失憶之後的人都是這個樣子的?

就在徐雪由偷瞄到不自覺地光明正大地看着自家老總的時候,凌凱燁突然一個擡頭看向她。

“呃,凌總看完了?”

“嗯,你可以出去了。”他放下那疊資料,跟着低頭開始他剛纔的辦公,彷彿她早就應該出去。

徐雪聽了,一個羞怯的表情跟着躍然臉上,臉頰微微泛紅,悻悻然地“哦”了一聲便轉身走了出去。

關上豪華門,徐雪卻是再也禁不住地嘴角的弧度逐漸上揚,雙目盈盈而彎,笑得得意與嫵媚,差點就將坐在一旁的小張嚇個一愣。明明看上去就是一個清清秀秀的小女人,咋一個錯覺看上去,他竟會感覺口乾浮躁?

徐雪瞥了一眼小張,稍微將自己得瑟的神情輕斂下來,向他揚了揚手便走進電梯。

沒理會身後的他是如何用着一種疑惑的眼神看着她,畢竟以後的日子裡,他說不定會驚訝得嘴巴張大到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徐雪挨在電梯內壁,看着跟前的平滑的鏡面上一頭直髮柔柔散落的自己,想到了辦公室裡面的男人,看來今天應該達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了吧。

真是看不出,這身皮囊還真的可以裝扮出清純無暇的一面,笑意逐漸染上諷刺,再之後,慢慢落寞凋零下來。

有什麼關係呢。

就連她自己,也越來越看不清如此渾濁的自己了,更何況是別人。

接下來的幾天,徐雪都沒再上過頂上的三層樓,就隔着電話,遠程與白勤聯繫着她下達的任務,直接在自己所在的辦公室裡面忙得轉來轉去。

別人常說,辦公室裡新人初來咋到,總會受欺負的。

在這裡,徐雪可真的沒什麼有關這方面的體會。

看她,貌似在這裡還混得遊刃有餘。

瞧她今天的着裝,不同於第一天的青春靚麗,也不是第二天的幹練中透着小成熟,而是淡淡地,散發着氣質優雅的氣息。

看來,是因爲這樣,這辦公室裡的男同志們變得無所的積極與賣力。不過,通常這樣的話,女性同胞們應該會羨慕嫉妒恨,但是也沒有出現這情況。

徐雪不否認,在這方面,她還真的使了些小手段。

利用最短的時間,將各位美女大嬸的性格愛好摸熟,然後有所針對,逐個擊破。例如,女人最愛的香水首飾之類的,徐雪可是毫不含糊,讓方勇大出血。誰叫他當初拍定胸口說,他那雄厚的資金會在她背後撐着。

徐雪當然要物盡其用,毫不客氣了。

看了看手機,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徐雪沉吟了一陣子,之後就抱起一疊文件,跑過去這幾天待她最是熱情的小劉辦公桌前。

“小劉,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了。”彎下腰,徐雪將自己遇上的不懂的地方擺在了他面前,盈盈的水眸微漾着湖色,讓跟前這個男人看得晃了晃神。

“沒關係,大家互相幫忙嘛,同事朋友一場,歪客氣。”說着,堆滿笑容的小劉忙拿過文件就直接看起來,卻也是目不斜視,算是一個正人君子。

要不然,徐雪也不會找上他。她就站在一邊,靜靜地候着。

不知道不是不因爲小劉這一桌背對着門口,所以凌大總裁進來的時候,他們還真沒發現。

凌凱燁沒有讓人跟着,只是下來循例每週一次的巡查。

他來到這個辦公室,毫不意外地讓整個空間溫度下降,說話聲、紙頁翻動聲逐一放緩。

他那深如寒潭的黑眸,在周圍掃了一圈,每個人都低下頭在桌面寫寫畫畫,或者在電腦面前滴滴答答。凌凱燁眼神在某一個空位上停頓了一下,然後不留痕跡地再掃蕩開來。

幸虧凌凱燁的冷氣場太過強大,所以也沒人敢在這時候擡頭。要不然,只是他一個偶爾的停頓,全世界的目光也會跟着洶涌而至。

接着,他又在一個地方停下了目光。

那裡,坐着一個男人和站着一個半彎下腰的女人。

看了一會,凌凱燁黑眸一眯,臉色在原本已經冷得凍人的基礎上更是一沉。

這時候,一陣平常會是很正常的電話鈴響此時正突兀地響起。

響了好一會,主人卻毫無察覺。

“小雪,是你桌面電話響了吧。”小劉被電話拉回神,發現辦公室不是一般的安靜。

“啊……好像是,那你接着看,我先去接個電話。”徐雪也像是突然知曉,忙小跑而至自己的桌面旁,身影輕盈飄忽得完全沒留意到那個一直駐在那裡的冰冷身影。

“喂,您好……前輩……嗯……嗯,好,明白,待會我會拿上去的了。”接電話的柔柔聲嗓在辦公室裡淺淡搖曳,但是本人就毫無知覺。

而小劉也沒看到一旁的同事一直在擠眉弄眼,恰是愉悅地拍了拍腦袋,“小雪啊,我知道問題出現在哪了,原來藏得這麼隱晦,怪不得你找不到。”說着,小劉便站起來,想直接走到徐雪的桌旁解說。

話說,這樣的情景擺在平日的辦公室裡是再正常不過了。就算有領導來視察,也不爲過。

但是,卻不應該是今天,不應該是凌總光臨的時候。因爲凌總不是別的領導,他就是一個不吭聲,別人也都怕了他的主兒。

所以,剛站起來轉過身的小劉成功地一個止步,臉色的笑容即使僵掉,勉強地再堆砌起一個哭笑不得的嘴臉,“凌總。”

徐雪可能真的是因爲新來的,不知道這樓層裡面的氣氛究竟何故造成。在聽到小劉這樣的一聲叫喚,她回過頭,看到是凌大總裁。

就在旁人感覺她應該安分地坐下的時候,她反而漾開精緻的笑臉,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資料,用一個文件夾擺好。笑着對小劉說等會,然後就直接走到凌大總裁的身前。

“凌總,您在這裡真巧,這是剛纔前輩讓我整理的報表資料,說是要交給您的。”說着,第二次遞上文件。

這次,徐雪沒有低頭斂眼,而是嫣脣微翹,眉眼彎彎。

凌凱燁一聲不響地看着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此時被輕挽成髻,沒有了初見時的幹練白領的形象,也沒有前幾天在辦公室裡見到的羞怯嬌俏。

接過文件,他以爲她還會再說些什麼,沒想到徐雪一個點頭,“凌總,沒什麼其他事我就去忙了。”之後便翩然走至小劉的桌旁,繼續他們剛纔的討論。

如此無視他的存在,凌凱燁還真是鮮少碰上,清淡得別人難以察覺到的柔和一瞬間滑過他原本佈滿寒意的黑眸。

注視着那個纖細的背影一秒鐘,凌凱燁便果斷轉身出去,還原這裡幾乎斷絕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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