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羈丹又陪着夏初螢逛了好一會,當回到賽場時,不僅阿古捏的賽馬比賽結束了,連整個賽馬比賽都結束了。
其結果,令初螢驚訝,也令不羈丹憤怒,原來阿古捏得了第一名。
“這幫沒用的傢伙,連阿古捏都贏不了,廢物!”不羈丹憤憤不平,握着拳頭咒罵着,“一會小爺我就去要名單去,從明天開始小爺我要親自培訓這羣人賽馬。”
夏初螢表示很無語,人家都希望自己屬下得第一爲自己爭光,就不羈丹這個奇葩等着盼着看自己屬下出言相。奇葩!對,也只有奇葩這個詞可以形容了。
賽場上又開始載歌載舞起來,兩人回來後並未馬上回座位上,而是在看臺上敢看比賽。看臺高高聳立,從上而下可鳥瞰整個賽場。
不羈丹見夏初螢不發一語,只是不停冷笑,納悶道,“蠢公主,你怎麼不說話?”
初螢挑眉,“好啊,那本宮就問你,你訓那些賽馬失敗選手又有什麼用?”
不羈丹一拳狠狠砸在欄杆上,“亡羊補牢,把他們訓厲害了,明年就不會輸了。”
初螢翻了個白眼,“你認爲阿古捏明年還會參加比賽?”
“不會嗎?”不羈丹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如果他今年佩刀送出去了,明年爲什麼還要參加?”夏初螢從人羣中發現了阿古捏的身影,只見他找到了彩蝶,而後兩人說了什麼,經過了秦詩語的同意後,兩人到了人羣中的角落,而阿古捏則是將賽馬獎品——髮簪親手帶在彩蝶的頭上。
因爲距離太遠,夏初螢看不清那髮簪的款式,但既然是一年一度的七夕節賽馬獎品,應是價錢不菲。
夏初螢又定睛向阿古捏的腰間看去,空空如也,已無佩刀。看到這,初螢滿意地笑了笑。
不羈丹想到看不到阿古捏的笑話,有些鬱悶,而後開始在其他方面尋樂趣,“呵,得了第一又能如何,佩刀都沒了有什麼好高興的?”而正當不羈丹想得意洋洋時,卻猛然發現——自己也沒了佩刀,立刻哭喪了臉。
“你怎麼了?”夏初螢好奇問,因發現不羈丹臉色陰沉下來。
“用你管?”不羈丹心情不好,對夏初螢也沒了好語氣。媽的,他怎麼就這麼倒黴,當初他就不應該好奇跟過去,這樣好了?一個衝動,佩刀送人了。
“不管就不管。”初螢哼起了小曲。以爲不說她就不知道原因了?呵呵,這佩刀還真不錯。一邊哼小曲,一邊將手中佩刀拔出來,瞧着鋒利寒光,十分滿意。
看臺並非人人都能上來,只有各個部落首領以及家眷能上來觀看。而首領和夫人們幾乎都在座位上寒暄交際,臺子上倒是有不少各個部落的年輕王子、小姐。
有一名穿着貴氣的年輕人上前,對兩人拱手,而後道,“恭喜小姐,七夕節喜收佩刀,郭某人祝福二位白頭偕老。”
夏初螢一愣,一旁的不羈丹一下子火了,“白頭偕你孃的老,你看我和她像是一對嗎?”
姓郭的少年一愣,“那可能是在下誤會了,看來這位姑娘的佩刀不是你送的。”
此時此刻,不羈丹的軟肋就是“佩刀”,無論是提誰的佩刀,只要聽見這兩個字,氣就不打一處來,“放屁不是,她佩刀如果不是小爺我送的,難道是你送的?”
因爲不羈丹的大嗓門,不一會,看臺上的人都圍了上來。
郭姓少年也是首領之子,何曾這般被人當衆侮辱過,面紅耳赤,也是怒了,“你這沒教養的瘋子,既然你送了佩刀就說明你們是一對,我誠心誠意的送上祝福,你憑什麼罵我?”
夏初螢嚇了一跳,趕忙上前解釋,“抱歉這位郭公子,一切都是誤會,實在抱歉。”
不羈丹纔不管什麼講理不講理,“怎麼的,小爺我想罵就罵,你管得着嗎?”
郭姓少年從來沒碰見過這麼蠻不講理的人,“你……”正要上前打架,卻被一旁兄弟攔住,勸慰其,大家正在做客,能忍就忍,別把事情鬧大。
“郭公子,與這種瘋狗一樣的人比,更顯出了您的知書達理,無論如何,還請原諒他吧。”夏初螢還能怎麼辦,只好拉下身段的向人道歉。
不羈丹哪是省油的燈,又要發作。“我……”話沒說完,就見到夏初螢回頭冷冷瞪了他一眼,他能看出,這是初螢真的生氣了。最終,他只能將話活活嚥了回去,轉過身來扶着欄杆看賽場舞蹈。
“真是抱歉。”夏初螢靈機一動,將佩刀掛在腰間,從腰間又寫下一隻玉佩,瑩白色的玉佩只是裝飾用,雖沒有實際意義,但也是價格不菲。“若郭公子不嫌棄,這枚玉佩便送給公子,權當賠禮。”
郭姓少年見面前粉衣女子知書達理,又容貌精緻,心中不免好感,但對那個瘋狗一樣的人,他依舊無法嚥下一口氣。也是靈機一動。
只見大大方方手下了玉佩,將玉佩小心揣入懷中,卻將自己腰間的佩刀取了下來。“姑娘,既然你們不是一對,郭某便可以贈送佩刀了。不瞞姑娘,我乃辰星部落首領之子郭子蘭,若姑娘願意,請接受佩刀,待七夕節後,我便攜重禮親自求親。”
人羣一片譁然。
夏初螢也是愣住,目瞪口呆——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爲什麼人人都要送她佩刀,連不知名的陌生人也要送她。
不羈丹頓時火了,一把將夏初螢拉直身後,拳頭如疾風一般揍了過去,“去你媽的,老子的女人你也敢肖想!?”
一拳結結實實,將郭子蘭打得頭暈眼花,夏初螢也是吃驚地睜大了眼,雙手捂住嘴,“臭雞蛋,你別瞎說!”小臉嚇得雪白。
不羈丹一扭頭,對夏初螢道,“我說丟一個字,應該說,我老子的女人,少說一個我字。”
可惜,不羈丹的話除了夏初螢外沒人聽見,因爲看臺上整個都鬧開了,郭子蘭也不是等閒之輩,立刻衝過來與之纏鬥在一起。
夏初螢嚇壞了,即便從前經歷過無數情況,但這種兩個男人爲自己打架的情況卻是第一次經歷,“你們快住手,快住手!”兩個男人纏鬥得猛,她根本插不上手。
初螢擡起頭,向一旁年輕男子求救,“諸位幫幫忙,快將兩人拉開,如此喜慶節日,若再這麼打下去盟主怕是要生氣的。”
因爲搬出了盟主的名號,衆人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忙上前,將兩人拉開。
不羈丹自然是個打架好手,他從小就與草原第一勇士的不羈猛打到大,雖至今爲止沒勝利過,但以他的實力足可以對付除不羈猛外的任意一個男子,所以從傷情來看,自然是郭子蘭負傷多了一些。
衆人將兩人分開後,三個人按着郭子蘭、六個人按着不羈丹,兩人依舊罵着。
突然有人認出了不羈丹,驚訝道,“你是金龍部落的四公?”
人羣靜了一下。
不羈丹狠狠瞪了一眼,“正是小爺我。”
人羣更靜了,每個人臉上都有懼意,雖然大家沒見過金龍部落四公,但其混世魔王的名頭卻早已傳遍草原。一些認識郭子蘭的則是投去憐憫的目光,因爲得罪了混世魔王,以後這郭子蘭怕是沒好下場了。
郭子蘭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是得罪不起、人人都避之不及的混世魔王,面色難看。
夏初螢走到郭子蘭身邊,抽出帕子爲其擦去臉上血跡,“郭公子,多謝你的厚愛,但本宮卻有婚約在身。而剛剛你贈送佩刀,是因爲不知本宮有婚約,所以根本不算數,這佩刀對草原男子極爲重要,一定要送給真正喜歡的女子,而不能再意氣用事送給陌生人了。”
初螢的聲音本就軟糯悅耳,而此時更是溫柔無比,配合周身幽幽香氣,讓在她身邊所有人都心曠神怡。
郭子蘭有一瞬間甚至以爲自己真的喜歡上了這名女子,但女子說的話卻讓他後怕——是啊,他這般衝動的交出佩刀,豈不是對自己不負責任!?加之,衆目睽睽他送出佩刀,如果對方拒絕,他真是丟盡了臉。
“姑……姑娘,”想到這,郭子蘭面色十分難看,“如果你沒有婚姻,會接受我的佩刀嗎?”暗暗祈禱,對方不要拒絕的太明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沒想到,夏初螢笑容更深、更甜,她點了點頭,“郭公子一表人才,如果本宮沒有婚姻在身,這佩刀一定會收下的。”
作爲在宮中長大善揣摩人心、審時度勢的夏初螢,怎麼會不知,郭子蘭並非動心,而是挽回臉面,男子最好面子,無論其年齡大小、無論其所在國度,這面子,她一定會給全的。
郭子蘭萬萬沒想到,面前嬌俏的女子竟這般可心,一瞬間,春心萌動起來。“姑娘,請問你芳名?與哪個部落、誰人有婚約?”如果真的可以,他會想辦法奪到手的。
夏初螢依舊是笑眯眯的,“本宮名叫夏初螢,與金龍部落的不羈寒有婚約。”
剛剛恢復了氣氛的人羣頓時又靜了下來,伴隨着一片吸冷氣的聲音。
夏初螢雖然沒聽過,但金龍部落的不羈寒,那不正是……齊蘭國盟主的名字嗎!?與盟主有婚約,難道是鸞國的金玉公主!?好像是了,金玉公主的名字好像正是叫夏初螢,難怪剛剛她自稱“本宮”。
郭子蘭徹底傻了,怎麼也沒想到,剛剛竟然和混世魔王不羈丹打了起來,又向金玉公主求愛,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果被父親聽到了,一頓鞭子怕是少不了了。
“放開小爺?”不羈丹冷冷的聲音傳出,帶着十分明顯的不悅。
“別放。”夏初螢卻道,與剛剛軟糯柔美不同,這一次卻是威嚴的命令之聲。
不知爲何,壓着不羈丹的幾名青年在聽到夏初螢的命令聲後,下意識地聽從其命令,繼續將不羈丹死死壓在地上。
“我去!蠢公主,你幹什麼不讓他們放我!?”不羈丹火了,但火又有什麼用?好虎架不住羣狼,他混世魔王也被按在地上如同地毯一樣。
初螢笑秘密地到他身邊,蹲下身子,“剛剛是誤會,對嗎?”
“是個屁……”見夏初螢的犀利如刀的眼神,不羈丹只能改口,“是是,蠢公主你說啥是啥。”
夏初螢這才又重新綻放笑容,“那一會你會與郭公子握手言和,對嗎?”
不羈丹有了教訓,知道這一次蠢公主怕是認真的,如果他繼續揍那姓郭的,蠢公主怕是要想辦法收拾他了。收拾不收拾他不怕,但一會他爲蠢公主安排了節目,如果蠢公主跑了,他節目也就泡湯了。
無奈,不羈丹只好軟了下來,道,“握手言和,你說握手就握手,行了吧?”
夏初螢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正壓着不羈丹的六人甜甜一笑,“辛苦各位了,將這瘋狗放開吧。”
六人哪敢不從?面前的可是鸞國的金玉公主啊!聽說這次和親帶來了金銀財寶無數不說,還帶來十萬鐵騎,十萬……比他們部落人數的兩倍還多!
即便不說金玉公主本身的實力,只說和親之後,她可就是盟主夫人、草原的女主人,誰敢不聽從她的話?
不羈丹被放了出來。
夏初螢笑吟吟地來到依舊驚愕的郭子蘭身邊,“如今,就由本宮來解開剛剛的誤會吧,這佩刀確實是四公不羈丹送的,但卻不是爲表達愛意,而是表達對本宮的敬意,不僅他送了,三公也是送了的,因爲和親後,本宮便是他們的母親了。”
衆人聞此,這才恍然大悟。
郭子蘭終於緩過神來,“原來如此,看來剛剛確實是在下褻瀆了公主殿下和四公大人。”想哭的心都有,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人。
“你們握手言和吧。”初螢笑呵呵道。
郭子蘭哪敢不從?倒是不羈丹不樂意,可惜在夏初螢一個白眼後,也只能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兩人握手,象徵意義地搖了幾下,而後不屑甩開。
正在夏初螢覺得在這看臺上呆不下去時,卻聽賽場上歌舞聲停,隨後是司儀的大喊聲,緊接着是一羣男子齊齊的喊聲,原來是射箭比賽要開始了。
不羈丹一聽是射箭比賽,立刻站直了,“蠢公主快走,射箭比賽開始了。”
初螢恍然大悟,“哦,對了,你報了射箭比賽,那我們快去吧。”說着,兩人就跑下了看臺。
看臺之上,一些相視的朋友圍着郭子蘭,有人道,“今天真是背,怎麼就碰到混世魔王了呢?”有人道,“那個金玉公主與傳聞的一點不一樣,怎麼看起來好像女娃一樣?”還有人道,“金玉公主真是通情達理,如果今天不是金玉公主,這臺算是難下了。”
郭子蘭手中捏着帶着香氣的帕子,卻依舊恍恍惚惚,好像在夢中。
……
這是不羈丹第一次參加七夕節比賽,當司儀喊到不羈丹的名字時,整個賽場都震驚了,呼啦吵聲如潮。
夏初螢回到了座位,卻不見二夫人的身影,想來是闖禍被盟主禁足了吧。
“公主,回來了?”不羈寒沒問夏初螢去了哪裡,卻只是關心地詢問,笑容慈祥,讓人暖洋洋的。
“是啊,讓盟主擔憂了。”夏初螢能感受到不羈寒真切的關心,對不羈寒的印象也是極好的。
周圍部落首領以及家眷都在偷偷討論,有的說,不羈寒和夏初螢的婚姻真是一幕悲劇,但也有人說,不羈寒與夏初螢兩人相敬如賓,未來也定會幸福,云云。
到底是幸福還是悲劇,無人知曉,就連兩名當事人也無法預知未來之事,只能交給命運,求得平安、一切順利。
與單純的賽馬相同,七夕節的比賽沒有什麼花樣,規則比較單純。
一隻靶、一張弓、一根箭,這便是射箭比賽的全部,不分組,而是將參加比賽的幾千人排出先後順序,從頭到尾每人一箭,一輪下來,淘汰一半。而後延長射程,再比一輪,再次淘汰一半,就這樣一輪一輪的比。隨着射程的逐漸延長,不斷有人被淘汰,最後產出優勝者。
夏初螢一邊品着茶,一邊認真觀看比賽。
在第一輪時,大半人都射中了靶心,極少人射中其他,於是,並未全部淘汰,而只將未射中靶心之人淘汰,即便如此,夏初螢也忍不住感慨,齊蘭國人的箭術真的很棒!
第二輪,因爲射程延長,有人逐漸失了準。
緊接着,是第三輪、第四輪。被淘汰的人越來越多,剛剛還幾千人龐大隊伍,現在也只剩下幾十人。
夏初螢一直盯着不羈丹看,只見,賽場上的不羈丹沒了平日裡的玩世不恭的摸樣,他將一條髮帶紮在額頭,不至於長髮蓋住眼,擾了視線。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不羈丹認真的模樣,熟悉又陌生,讓她有種怪異的感覺。
又一次輪到了不羈丹,只見不羈丹左手握住弓,搭上箭,滿弓,姿態那般優雅,態度那般從容,雙眼目不斜視,一動不動盯着遙遠前方的箭靶,而後右手一鬆,箭如霹靂一般射出,而不羈丹本人卻依舊保持原本的姿勢。
正中靶心!
已經不知第多少輪,射程也已經拉到不能再遠,就連夏初螢本人也都無法料定,如果此時是自己上場,結果會如何。但不羈丹卻依舊淡定從容,看其輕鬆的模樣,好像他根本感受不到絲毫壓力一般。
夏初螢竟突然有種疑問,不羈丹爲何要參加比賽!
腦中忍不住想到阿古捏爲彩蝶親手帶上髮簪時的模樣,難道不羈丹也想要那獎品嗎?七夕節獎品雖然豐厚,但全是女子用品,專門爲得勝者贈送佳人而準備。她還沒幼稚到以爲不羈丹有喜歡的人,只是對他的行爲表示不解。
臭雞蛋啊臭雞蛋,果然就是個瘋子,其行動正常人根本無法理喻。
又過了好一陣,終於,賽場上只剩下三人,而這一輪輪比賽絲毫沒有休息,即便是三人,也是筋疲力盡,拉起弓的胳膊開始隱隱發抖。
這不僅是對箭術的比拼,更是對耐力以及毅力的比拼!
夏初螢有些擔憂地看向不羈丹,只見不羈丹擡起胳膊,用袖子擦去了臉上的汗,但神情依舊不變,雙目不停打量着已經遙遠的箭靶,皺緊的眉頭以及微眯的雙眼好似在計算着自己即將使用的力氣等等。
看累了的夏初螢伸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子,而後驚訝的發現——認真的不羈丹竟然很英俊呢!
“盟主,你說這比賽誰會贏?”夏初螢笑着對一旁的不羈寒道。
不羈寒呵呵笑了幾聲,而後道,“丹兒。”斬釘截鐵。
初螢驚訝,“盟主爲何這般肯定?”
不羈寒認真回答,“哪怕丹兒不是實力最強的,但作爲父親,也應給他所有信任。”
夏初螢愣住,而後笑着嘆了口氣,“說實話,本宮真的羨慕不羈丹,因爲他有一位好父親。”而後挑了眉頭,“本宮的父親,也就是鸞國已逝先帝,怎麼說呢……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信任,他不斷挑唆皇子之間的爭鬥,最終造成手足相殘。”這些話,按理說她是不應該說的,但不知爲何,在不羈寒身邊便能感受到暖意,甚至比在自己父皇身邊的暖意更濃。
不羈寒也沒想到鸞國公主能對他敞開心扉,他感激這份信任。
不羈寒認真地思索後,道,“公主殿下,其實你誤會先皇了,先皇如此做也是有原因的。鸞國的情況與我們部落不同,部落本就不大、部落之間的競爭激烈、戰事頻繁,需要的是團結以及不斷髮展壯大,若他們四分五裂,那部落的實力勢必衰落。除了這個,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
“哦?”夏初螢好奇,“還有什麼原因?”
不羈寒無奈道,“他們不僅要團結,更要做好隨時頂替兄長的位置,因爲部落不像大國那般和平,部落之間戰事激烈,隨時會有人死去,而死去之人包括首領、包括首領之子。別看二公猛兒平時少語,但一旦勇兒不幸而去,他就必須挑起繼承部落的大任。”
夏初螢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別看卿兒體弱多病、多愁善感,但如果兩名兄長在戰爭中死去,他也必須用生命包圍金龍部落,而丹兒,”不羈寒停頓了下,伸手一指場中央,將弓拉成滿月的不羈丹,“他便是我們部落最後一張王牌。”
停了這些,本應是心潮澎湃,但夏初螢卻覺得十分悲涼。
鸞國人爭鬥是爲了爭搶榮華富貴,而齊蘭國人生下來便是爲了戰鬥,隨時準備好了爲部落犧牲。
夏初螢看着不羈丹,想起兩人打嘴架的場景,又想起不羈卿溫文爾雅的儀態,更想到不羈勇和不羈猛的模樣,舒了口氣,笑道,“盟主真是危言聳聽,我相信金龍部落會永遠平安,而大公、二公、三公以及臭雞蛋會一帆風順的。”
不羈寒被夏初螢天真的模樣逗笑,“老夫年輕時也像公主這般想,但直到三哥也去了,才知道現實世界的殘酷。”
初螢睜大了眼,“三……哥?”
不羈寒笑着點了點頭,“是啊,老夫上面有三位哥哥的,與丹兒一樣,老夫也是排行老四,這四公之名,老夫也足足頂了幾十年,最後,三位兄長其中兩位戰死沙場,直到三哥也沒了,才如夢中醒。”
盟主的話音剛落,不羈丹的箭已射出,又是射中中心,人羣一片歡呼。
夏初螢的心揪緊,那種難受的感覺無法排擠,硬是想了一些笑話,“那沉穩的盟主在幾十年前,還身爲四公時,是否像不羈丹這樣?”
盟主一愣,而後哈哈笑了起來,搖頭,“不不不,公主誤會了,老夫當年頑劣確實也有一些,但與丹兒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別說老夫,即便整個草原上也很難找出丹兒的對手,所以他才被稱爲混世魔王。”
夏初螢正與不羈寒聊天,卻突然聽到剛剛還歡呼沸騰的人羣突然靜了下來,而後擡眼望去,發現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他……他們這是做什麼?”夏初螢驚慌失措。
卻見到,不知何時比賽場中央只有不羈丹自己,他拿起一隻喇叭形狀的東西,原來那是司儀爲擴大銀兩使用的,但不羈丹用那個做什麼?
不羈丹環顧四周,很滿意這一幕,而後舉起喇叭,對着夏初螢的方向喊。“蠢公主,你屢次打敗本小爺,今天敢不敢上場與本小爺比試一番,如果你輸了,之前的比賽就都不算數;如果你贏了,小爺我這第一名就讓給你,你敢還是不敢?”
所有人目瞪口呆——這到底怎麼回事?
有人醒悟——不愧是混世魔王,幹出來的事兒都不在正常人的理解範圍之內。
幾萬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夏初螢身上,等着盼着看金玉公主的反應。
不羈寒也是愣住,而後笑出了聲,卻不言語,只管看好戲。
初螢眯着眼,馬上便明白過來——這個臭雞蛋,竟然想用這個辦法扭轉戰局,可惜,臭雞蛋就是臭雞蛋,估計他做夢都想不到,她的箭術在鸞國數一數二吧?
這個射程,確實遠了一些,但她也並非做不到。今天,她夏初螢就讓他深切體會,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讓所有人驚訝的是,一身粉色衣裙嬌俏如懵懂少女般的金玉公主真的站起身來,向場中央走去,精緻的小臉笑吟吟的,卻沒有絲毫懼意。
夏初螢走到不羈丹身邊,挑眉低聲道,“蠢!”
不羈丹笑道,“你才蠢。”
因爲不羈丹的回答,夏初螢只覺得有種怪異,這種怪異一時間讓她摸不到頭腦,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卻又說不出不對勁兒在哪。
“既然來了,就比吧。”不羈丹將弓塞給夏初螢。
因爲初螢還沉浸在思考中,想也沒想就回了句,“憑什麼我先來,既然你提議,就應該你先射。”
不羈丹卻突然急了,“不行,必須你先來。”
初螢敏銳地抓住不羈丹的反常,更是眯起了眼,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羈丹肯定是有陰謀的。想到這,更是一口咬定,“不,我偏不射箭。你提議射箭,爲什麼我要先射箭?”
“喂,蠢公主,你就先射箭一回能怎麼着?小爺我還能害你不成?”不羈丹怒視。
初螢微微聳肩,“你害我的時候,還少嗎?”雖然都沒成功。
“不行,今天你一定要先來,算我求你行不?”不羈丹眼中有了哀求的神色。
“算了,既然你沒誠意,那我就不奉陪了。”說着,夏初螢就要轉身離開。
不羈丹下意識想伸手拉住她,但突然想到彩蝶的話,爲不給夏初螢找麻煩,趕忙將手收回,大喊道,“行行行,我先射行了吧?你快回來!”
夏初螢真的想一走了之了,她知道,即使她現在就這麼離開,不羈丹也是拿她沒辦法,但同時,她卻十分好奇不羈丹到底想做什麼。最終,她還是留了下來。
在幾萬人的期盼中,不羈丹舉起了弓,讓人驚訝的,進行完全程比賽的不羈丹都未表現出絲毫壓力,但此時此刻,卻好像揹負巨大壓力一般。
只見他眉頭緊皺,雙目死死盯着箭靶,渾身肌肉繃緊,而離他最近的夏初螢則是看見他額頭滴落了汗。
——難道不羈丹知道她的箭術!?不對,她從未在不羈丹面前表現過自己箭術,何況就算是表現,面對如此遠距離的,她也沒有把握勝出。即便是射中靶心,但不羈丹也能射中靶心,兩人只會進入下一輪,再次延長射程。
不羈丹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只見,不羈丹的俊顏漲得通紅,渾身因緊張而微微發抖,而後突然雙目猛瞪,右手向後狠狠抓鬆,一道霹靂之箭迅速射出。
幾萬人齊齊驚呼,因爲這是四公不羈丹第一次未射中靶心,非但沒射中靶心,那箭好懸沒碰到箭靶上。此時此刻,箭正好扎入箭靶邊緣。
不羈丹見此,終於鬆了口氣,伸胳膊在額頭上擦了下——媽蛋的,射靶心容易,射箭靶邊緣這麼難,好懸、好懸。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不羈丹是因太過緊張而發揮失常時,只有夏初螢知曉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羈丹想借這個機會送自己一個第一,可惜,不羈丹這個蠢貨就沒想到,如果她真是毫無射箭功底的女子,別說能不能撐開弓,就算是撐開,又怎麼能射中如此遠距離的箭靶?
“該你了。”不羈丹如釋重負,退到一旁休息。要知道,剛剛那高難度的一下,比整場比賽更艱難,他必須好好休息一下。
夏初螢只覺得心底甜甜的,伸手碰了下龐大的裙襬,外人無人注意到她的動作,但實際上,她是抹了一下掛在裙襬中的佩刀,刀柄上有個“丹”字。
不得不說,不羈丹的目的達到了,她被討好了,而且心情愉悅。
拿起了弓,初螢掂量了下,確實有些難度,這弓比鸞國的弓要重許多。不過重又重的好處,重弓箭穩,準確率高,只不過對臂力卻是個考驗。
初螢將箭搭好,嘗試着拉弓,將視線焦距調遠,估算自己的實力,而估算結果時,如果她發揮平穩,應該能夠正中靶心。
她想領不羈丹的情,這一次她可以破例表露本領,但卻希望這第一歸不羈丹。
“射啊。”不羈丹催促道,其實心裡想的是——蠢公主,隨便射吧,你肯定能贏,加油。
夏初螢心中想的卻是——我必須要想辦法讓出第一。
夏初螢也認真了起來,其壓力不比剛剛不羈丹要小,壓力大到,根本無法再用甜美無辜的掩飾一切。她表情凝重,雙目緊盯箭靶,一雙秀眉微微皺起,左手弓緩緩擡起,右手搭箭,撐弓。
幾萬人又忍不住驚呼,因爲看起來如同稚嫩少女的金玉公主,其射箭姿勢竟然完美無缺,沒有絲毫破綻,其熟稔的手法以及沉穩的氣質,沒人相信她不會箭術!
不羈丹雖然眼中也有驚豔,但更多的卻是竊喜,因爲蠢公主會射箭纔好,只要會射箭,再只要箭能碰箭靶,她就贏定了。
突然,卻颳起了一陣風,風將夏初螢的裙襬吹起,整個人如同一枚即將飄過的花瓣,而腰間那閃亮的佩刀也反射出銀光。
不羈丹的心一下子揪起,心中大叫不好——糟,有風!如果有風,面對如此遠距離的箭靶,即便是他也無法保證準確率。
風忽然停了,而就在風停的瞬間,夏初螢的箭也瞬時射出。
“梆”的一下,射中箭靶!
不羈丹忍不住狠狠一捏拳頭,而司儀等人上前,仔細查看,商量、再查看,而後喊出了裁判結果——“四公大人勝!”
夏初螢這才鬆了口氣,將弓扔掉,渾身出了一層汗。難怪剛剛不羈丹筋疲力盡,射靶沿確實是個大挑戰,以後再拼箭術便不再射靶心,改成射靶沿好一些。
不羈丹從地上跳了起來,“不可能,你們有沒有看錯,小爺我明明射中的是靶沿!”說着,跑了過去。
司儀等幾人愁眉苦臉道,“四公大人,您確實射中了靶沿,但金玉公主射中的也是靶沿,而且相對來說,您射中的位置更靠近靶心,所以判定您贏啊。”
幾萬人也是無語,人家不都是想贏嗎?爲何四公贏了卻這般暴跳如雷。
不羈丹衝過去,果然,夏初螢的箭位置更刁鑽一些。
不羈丹氣得乾瞪眼,又呼呼跑到夏初螢身邊,“喂,蠢公主,你傻嗎?我這是想送你第一名。”
初螢挑眉,“不吃嗟來之食。”
“你!”不羈丹捂着胸口,覺得自己要被氣死,“你簡直氣死我了。”
初螢一撇嘴,“你上年紀了?”
不羈丹手指着夏初螢,顫抖不已,“對,上年紀了,小爺我十九歲就要英年早逝了!”
最終,這第一還是給了不羈丹,與賽馬第一個髮簪不同,這一次獎品是一盒香粉。
別小看這香粉,真正名貴的香粉價值連城,除了用多年珍珠,更是要研磨稀有藥材等等。在鸞國,雖然爲公主,但也不是每一人都能用上這種極品香粉的,夏初螢雖然不稀罕,但一些出身不好的公主,盼幾年能盼來一盒就不錯了。
不羈丹一手捏着香粉,一手捂着胸口,“行了,我得第一了,你滿意了吧?既然如此,蠢公主,你能不能認認真真射一箭,讓我瞧瞧你的水平,別告訴我你不會射箭,小爺我不信。”
“你先射。”初螢挑眉。
“爲什麼又我來?”不羈丹咧嘴。
“既然不肯,那本公主就要回位置上休息了啊。”夏初螢作勢,轉身就要走。
“行行行,你別走,小爺我先射還不行?”不羈丹算是服了,這夏初螢可是將他吃得死死的,他這輩子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管成這樣,真有損他草原小霸王、混世魔王響噹噹的名號。
不羈丹認真射箭,射中靶心。
旁觀的幾萬人都是草原兒女,哪個都會射箭,自然將剛剛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明鏡。
衆人無聲,因爲知曉此時場中央的兩人皆非池中魚,尤其是金玉公主,沒想到一介女流箭法竟然如此卓越。
夏初螢也撐弓射箭,同樣射中靶心。
幾萬人齊齊驚呼。
別說這些旁觀者,就連不羈寒也是大吃一驚,其他部落首領們紛紛跑來讚揚,豎起拇指。陪伴母親的不羈卿卻面沉似水,雙眸中的殺氣幾乎欲傷人。
三夫人華月驚訝過後,看向一旁自己兒子,忽然笑了,笑容意味深長,讓人難以捉摸。
不羈丹和夏初螢兩人一齊走向箭靶,只見,箭靶中央的最中心,擠着兩隻箭,好像爭先恐後爭奪勝利之位,又好像是彼此相伴難以分離。
“蠢公主,你耍我。”不羈丹心情不好。
“是你耍我在先。”夏初螢語調輕鬆。
不羈丹轉身就走,而夏初螢則是跟在其身後。
“喂,你生氣了?”初螢問,略有擔憂。
走出了賽場,人羣爲兩人讓路,但人數太多,讓路速度卻絲毫跟不上不羈丹的速度。
就在不羈丹帶着夏初螢衝入人羣被旁人擁擠時,不羈丹一回手。沒人看清他做了什麼,但卻有一樣東西出現在了初螢的手心中,便是那勝利獎品——香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