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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東方的警告還在耳旁迴盪，一位不速之客來到了伊斯法罕，住進了李路所在的酒店，當天晚上就和李路進行見面。
乾充就坐在李路對面，一根接着一根地抽菸。
兩人之間的茶几上擺着一份合同。
李路的臉色很難看，合同他已經看完。
“老李，我只是一個小兵，你不籤，會有更高級的領導找你，再不籤，會有更高一級的領導找你……”
“總而言之，我必須得籤。”李路冷笑道。
乾充緩緩點頭，“是的。”
合同裡的內容並不陌生，甚至這個套路都熟悉得很。李路感到吃驚的是，在1982年，已經有人懂得用這種手法進行操作了。合同裡要求李路把紅星工業總公司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轉讓給新光明廠，爲此，新光明廠會支付一千萬華夏幣。
紅星工業總公司現在平均每個月的支出是差不對一千萬華夏幣。這個體量不大但含金量巨大的企業聯合體，有一半的支出是用在研發上面的。
哪怕李路的涵養再好，看到這樣的條件，他的臉色也是陰晴不定的，一陣一陣的變，胸腔中的怒火一陣一陣的往上涌。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路總算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乾充說，“老李，在這場大戲裡，我連報幕都不算。你應該清楚後面是什麼人。紅星工業總公司發展得太快了。你看看，兩個大飛機項目一個坦克合資工廠，還有紅星手裡總價十幾個億美元的訂單。你知道嗎，全國工廠加起來搞十年，也沒有你這個紅星工業總公司一年的產值厲害。”
“懷璧其罪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李路盯着乾充，道，“恐怕是衝着企業的性質來的吧？”
苦苦一笑，乾充道，“是的。紅星工業總公司是私人企業，主要是因爲這一點。上面就是拿住這一點做文章。紅星防務公司時代，最大的股東是國企，還有部隊的股份，就是這樣，一些人也意見很大。現在紅星工業總公司裡，振興公司手裡只有百分之十的股份，而且還是拿船舶修理廠換來的。有人已經給這筆交易安上了侵吞軍產的嫌疑。”
李路冷冷地說，“這些有任何意義嗎？上面一句話的事情。”
乾充愕然，隨即釋然，無奈的點頭。
良久，李路道，“如果我不籤呢？”
乾充看着李路，沉聲說，“資質收回，全面調查。”
那就是死路一條了。
正如當兵的時候，班長經常對兵們說的那句話“我有一千多種辦法整死你。”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李路沉聲說道，“這邊的情況他們瞭解嗎？油田，軍火。給我一些時間，我能做出十幾個億美元的利潤來。”
“這……”乾充有些吃驚，“我得請示一下，需要多長時間？”
李路道，“至少兩年。”
乾充道，“我馬上請示國內。”
說完他就起身離去。
門關起來。
李路頓時無力地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兩行熱淚慢慢淌下。
幾天後，唐九從新加坡那邊趕到伊斯法罕。
驟然而來的鉅變，讓唐九也心情沉甸甸的。他凝重地對李路說，“老三，老首長可能……”
李路明白，失去聯繫的爺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倘若爺爺在世，那幫人是斷然不敢對他下手的。這個結果，李路早有預料。事實上，過去兩年多裡，李路一直在多方尋找打聽，但是沒有任何消息。這實際上已經說明了問題。恐怕他的生父生母也不在人世了。
“九叔，現在應該怎麼辦？”李路問道。
他是真的沒了主意，兩世人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唐九道，“你是怎麼考慮的？”
李路道，“我希望得到兩年的時間，把這邊的事情做完。乾充去請示了，但還沒有確切的回覆。”
“你打算把廠子搬出來？”唐九一針見血地說道。
李路點頭，“是。”
什麼需要兩年時間再搞十幾億美元的外匯，完全是緩兵之計。李路不可能全盤拱手相讓。他打定主意要把核心資產遷出來。有兩年的時間，他就能完成這一項工作。
誰料，唐九卻是搖頭說道，“不行，不能把核心資產遷出來。咱們國家積弱已久，好不容易軍工這方面趕上一些水平，你遷出來，會嚴重影響咱們國家的軍工研發水平。”
李路沉默了。
在唐九看來，不管背後是誰要對紅星工業總公司強取豪奪，不管在誰手裡，都是在華夏人手裡。對紅星工業總公司展開的爭奪，那是內部問題，但是要是把紅星工業總公司的資產遷出來，那是涉及國家利益的問題。他是絲毫不會退讓的。
首先，李路沒有辦法告訴唐九，背後的那些人最終會把紅星工業總公司拆個七零八落，分成若干塊賣給外資企業，以此謀取巨大的利益。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人，眼裡永遠只有自己的利益。
結果就是，一個非常有希望在二十年後成長爲能和波音、洛馬這些軍火巨頭媲美的華夏軍工企業聯合體，會被殺雞取卵乾死在嬰孩時期。
李路沉聲說，“拱手讓出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九叔，你知道嗎，一旦讓出這些股份，紅星工業總公司很快會被肢解掉。過去兩年多的時間裡，上萬人的拼搏會毀於一旦。你相信那幫人會把紅星做大做強嗎？他們只是只想壯實自己的腰包。”
唐九沉默了，一口一口地抽菸，良久，道，“不管怎麼樣，紅星的核心資產必須留在國內。我相信老首長也會是同樣的看法。”
他看向李路，道，“一定還有辦法的，再想想，一定有辦法解決的。老三，回國吧，回去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他們要錢，那麼就把奮遠讓出去。”
“恐怕不是這麼簡單。”李路緩緩搖頭，“我得到了情報，有關部門已經開始對紅星展開全面的調查，稅務，進出口。”
沒有沒有問題的企業，對粗暴地橫空出世的紅星工業總公司來說，有關部門想要挑毛病太容易了。一些原來心照不宣的事情，一旦認真起來，那就是大問題。
“先回去，這邊的事情我盯着，我從新加坡調人過來。”唐九道。
李路緩緩點了點頭。
必須得回去了。
殊不知，這一回去，就是進了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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