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價格嚇到了方鶴成，不是一般的嚇到，而是驚嚇。
在他的想象中，紅星廠的越野車和bj212吉普車不是一個檔次，那麼十萬八萬這樣的價錢就是很厲害的了。他是決然的想不到會高到二十萬這個價錢。而且他很快意識到，這個還是李路久久不願意答應下來的價格，與光明廠採購價一致。
“小李，這就是你給光明廠的優惠採購價？”方鶴成好不容易順了氣，艱難的開口問。
李路無奈的解釋，道，“首長，是的。與帕傑羅差不多一樣的三菱越野車，以頂配車爲例，成交價在四十八萬左右。首長你可能不太瞭解這方面的情況，儘管價格高昂，依然買不到。我聽說哪怕是找關係弄指標進行了成交，通常要等上個一年半載纔有車交付。我們紅星帕傑羅銷量最大的三點零排量，克拉瑪依油田上個月纔買了二十輛，均價三十萬。說實話，二十萬這個成交價，我是真的沒有什麼利潤了。”
方鶴成倒抽着涼氣，看向王嘉慶，王嘉慶抽了口煙，說，“省委一號車那個配置的陸地巡洋艦，走普通渠道購買的話，差不多要一百萬一臺。”
“一百萬！”方鶴成搖頭苦笑，“這個實在是太難想象了。”
一連抽了幾口煙，方鶴成看着李路，說道，“小李啊，我也實話跟你說吧。拿幾百萬出來採購十臺八臺車，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別說廳裡沒錢，哪怕是有錢，也不會這麼搞。”
李路微微點頭，說，“理解。”
方鶴成看了眼王嘉慶，斟酌着怎麼往下說。車，省廳是肯定要的，錢，省廳是肯定沒有那麼多的。
“小李，你看這樣行不行，先付一部分，餘下的商量個時間。政府機關是肯定不會賴賬的嘛。”方鶴成儘可能的讓自己的笑容燦爛一些。
略微思索了一下，李路問道，“首長，省廳可以付多少？”
方鶴成有些尷尬，但還是開口說了，“先買二十臺，付個五十萬，你看怎麼樣？我去找廳長說，肯定能保證五十萬。”
李路都不知道怎麼往下接話了。
王嘉慶看不過去了，道，“老方，你這個也太過分了。四百萬的款子，你就先給個五十萬。餘下的三百五十萬怎麼辦？”
他的話是沒說透的，沒錯，政府單位是不會賴賬，但是會拖賬。拖個三五年一點也不奇怪。王嘉慶是體制內人，他再清楚不過。公安廳這樣的單位又沒什麼錢。很容易想象，這筆買賣要是做成了，那三百五十萬八成是別想要了。
方鶴成苦笑着說，“我們是真沒那麼多錢，一年的財政撥款纔多少錢，能擠出五十萬來已經非常的不錯了。不過，小李，醜話我先說在前頭，車，我們是必須要買的了。”
強買強賣啊！
李路苦着臉說道，“首長，您這是……五十萬是實在是太少了，這個是肯定不行的。要不拿其他東西來換啊。這麼搞是真不行。”
“換？”方鶴成一愣，“我們公安除了幾條破槍，可沒什麼值錢的。你要槍，那也不可能啊。”
“其他資產嘛。”王嘉慶笑着說。
方鶴成認真的想了想，道，“小李，地皮怎麼樣？用地皮換。”
“地皮？”李路一下子來了精神。
還有什麼比地皮啊房子啊這些更能刺激來自於二十一世紀的人的嗎？
“是啊，白雲山腳下我們有個修理廠，那塊地挺大的，換你二十臺車是可以的。”方鶴成道。
王嘉慶搶在李路前面說話，瞪着眼睛道，“老方，你們單位那個後勤修理廠我知道，那是什麼地方，荒山野嶺，就那塊地值四百萬？”
李路卻是道，“有地圖麼？”
方鶴成連忙的取來地圖在茶几上攤開，拿來筆，找到修理廠的位置，點了點，道，“就是這裡。這裡不偏的，以後路肯定要休到這裡來，而且這裡依山傍水風景獨好。你看這邊，距離七八公里是軍區幹休所。幹休所都在這裡，哪會偏。”
後面一句話卻是衝王嘉慶說的，還不住的打眼色。
王嘉慶無語得很，那裡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路修到那裡，那得猴年馬月。不過這會兒他也不好點明瞭，向着誰幫誰說話都不好，乾脆的閉嘴。
李路心臟狂跳，二三十年後，這裡的地皮有錢也買不到。等到地方政府腰包鼓起來了，山腳下這一片地都會規劃爲綠化地，原來賣掉的再買回來，想搞房地產那是絕對不行的。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現在畢竟是1981年！
搖了搖頭，李路道，“首長，這塊地肯定是不行的。沒什麼價值啊。我倒是準備在省城這邊開個門店，集汽車銷售、售後維修一體的門店。開在荒山野嶺那肯定不行。再說，四百萬啊。四百萬在城區裡，隨便哪裡買不到。”
王嘉慶微微點了點頭，暗暗鬆了口氣。他還真的擔心李路不瞭解省城的情況，被方鶴成給忽悠了。
方鶴成一想，也不得不認同的點頭，“做門店的確是偏了點。我想想……或者你選一個地方，我再去查一查是哪個單位的。”
王嘉慶卻是指了指火車站那裡，說，“這邊不是有個倉庫嗎？就這裡我看挺合適，不過也值不了四百萬。”
方鶴成眼前一亮，道，“對，這裡有個倉庫，應該有個三十畝。小李，加上白雲山腳下那個修理廠，那邊有兩三百畝。加起來，四百萬我看是沒問題的了。”
在方鶴成眼裡，也就火車站那邊的倉庫值點錢，那個位置正對着火車站，只隔了馬路和站前廣場。至於白雲山腳下那個修理廠，他也知道是不值幾個錢。
“修理廠原來是部隊的，後來分給我們，地方偏是偏了點，但是地方足夠大。”方鶴成有些尷尬的說，“小李，要不你再看看，再選一塊。”
李路終於穩住了心緒回過神來，說，“不了不了，首長，這兩塊地可以了，值不值四百萬也不管了，就當作支持人民公安的工作了。”
火車站正對面那塊地纔是最重要的，門店放在那裡，交通方便人流車流也最集中，十年二十年後，沒十億八億，別想拆。
二十臺車換了一塊可以搞湖畔花園和一塊黃金臨街地皮，這買賣賺大了。關鍵在於，對於方鶴成這邊來說，他也覺得賺大了。因爲除了火車站對面的倉庫有點麻煩，那個修理廠根本就是累贅。
“小李，這就對了嘛。目光要放長遠一些，支持省廳的工作，對你的紅星廠也是有好處的。再說了，二十臺只是第一批的採購量，往後還是陸續要買的嘛。”方鶴成笑呵呵的說。
李路也笑呵呵的陪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