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瀠,你愛我麼?
他執意想要的這個答案,她在芳草園聽傅琬說過那句話後,便得到了。
“我這次到京都,是奉了天朝皇帝與我父王之命,與你們的六皇子舉行大婚。”
當那位美麗嬌蠻的小公主將這句話送入她的耳輪,那一份彷彿被一把冷刀直透心臟的寒意,令她當下驚悸,同時亦困惑難當。
回到府內,摒退左右,要一人行走,要獨坐高亭,爲得也是可以清晰的思考,思考何以會那有那樣陌生卻強烈的感觸滋生。
然後,天降暴雨,雨幕屏蔽了世間萬物,在那個彷彿與世隔絕的剎那,她想,若這一生就此結束,至少讓她能看那個男人一眼……然後,驀地了悟——
她愛上了慕曄,愛上了那個以蠻橫手段娶她進府卻任她予取予求的男人。
而兩日的病榻沉浮,更使她無法否認了這個答案的確鑿無疑。
愛上了,能怎麼辦呢?可以不愛麼?如果可以,當然好。但這世上惟一不能收放自如的,恐怕便是“心”了罷。既然,沒有辦法讓自己不愛,便只有讓他更愛。
“你爲什麼會愛我?”她問。
此時際,月上中天,全無睡意的兩人,相偎在月華亭內,無燭的夜下,聽夏蟲鳴啾,任月華披瀉。
選擇這處,是她的執意要求,若依從了他的提議到榻上夜話,恐怕很難有真正的言語溝通。這個男人的劣質,她委實很難迴避。
慕曄摟抱着她,鼻尖如只狗兒般在那芳香頸間摩挲探尋,而嘴中猶想逞些威風,“本王幾時說愛……”
她明眸乜去,“你不愛我?”
“自然……”他頓了頓。“不是。”
“爲何會愛我?”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她愛他,縱然不全因他是她的第一男人,但亦難脫干係,畢竟,經過那樣火熱的糾纏之後,這個男人在她身上心上怕烙下的,再難磨滅。但他呢?僅憑在趙府的一面,便不惜以那樣強硬手段將她娶進府中,若只是爲一具女人身軀,未免小題大做。
“就是愛了,哪有爲何?”他也想知道,也想明白,爲何僅憑那一眼,便能確定自己想要的。“若那時你沒有出閣在即,或許我會容許自己細細探究,但老天爺並沒有給本王恁多的時間,那當下,本王只是曉得斷不能讓你成爲另一個男人的女人,只好先將你娶了來,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她眉梢輕桃,似笑非笑,睨了過去。
他抿了抿豐脣,略有困窘,“冷志定然和你說起了成婚之後本王離府的那一月,實則早十幾日便回府了罷?”
“嗯……”她淺應了一聲,忍下笑意:還有這事?難怪那些時日總覺有人在暗處窺探,還以爲是自己乍到新地的不適所致,竟當真有個登徒子潛伏一側。
“本王娶你過府時的手段稱不上光明磊落,而你又出自那樣清正的人家,必定很難諒解,本王怕早早出現在你面前,你會心生排斥……可是,在暗處看着你,看得愈久,本王越知道不能放你走……”
“彼時我已然嫁了給你,還如何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