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蕾一覺醒來,天色大亮,身邊小晉抱着軟乎乎的丁冬睡得直流口水。她悄聲下牀,揉着凌亂的長髮走出房間,一陣低低的音樂聲傳來,是小時候常玩的某個電子遊戲。客廳角落電腦前輕煙嫋嫋,翅膀曲着膝蓋腳踩在椅子上,專注地盯着遊戲畫面,鍵盤敲得噼啪響,屏幕裡一個大鼻子老頭跳來跳去跺蘑菇。
“超級瑪莉……”時蕾笑道,“你返老還童啦?”
“我還回光返照呢!”控制小人兒降下城旗才扭頭看她,“醒酒啦?”
乾笑兩聲坐在他身邊的單人沙發上。“這是誰家?”
“就知道問,長腦袋幹啥的?自己想!”掐了煙開始第二關。
時蕾擰眉。“你怎麼的一宿沒見變恐龍啦?說話還直噴火!”
“靠!”那些王八來回飛給他撞死了!這比手柄的難控制。
“別玩了,我餓得胃抽抽兒,你整點兒食給我吃吧。”
“他家啥吃的也沒有,願意吃自己出去買。給我帶點兒回來。”
“這是哪我都不知道,上哪買吃的啊?”他就知道使喚她。
“出去打聽,問哪有超市。”
“拿錢。”她懶懶伸手。
一隻水杯放在她手上。“拿穩了。”翅膀下令,“先去給我倒杯水再走。”
“翅膀我是不是欠你的!”她接過杯子走到開放式廚房。
“我欠你的,我放假前朝你借的一千塊錢還差五百沒還吧?”
“虧你還記着,有錢趕緊給我,擱你手裡全得瑟沒了。倒這個水瓶裡的啊?”
“隨便,自來水也成。我沒錢還你,等我爸給我打生活費再說。”
“你多展都沒錢,你就是一臭無賴!”時蕾把杯子放在電腦桌上罵道。
他目不斜視,一本正經地問:“寶貝兒你才認識我啊?”
時蕾知道爲什麼自己跟翅膀鬥嘴從來沒贏過,爲什麼別人也很少贏他,因爲他不要臉,只要能噎到對方沒話,他什麼話都能說。翅膀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見過不要臉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找到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出來問他要吃啥。他還沉迷於頂問號,簡單回答一句“能吃的”,時蕾瞪他一眼,暗罵自己多餘,推門出去了。
纔到小區大門,後邊車笛聲聲,慌忙閃身避開車道。車子在她身邊落窗停下,翅膀招手喊她上車。
“出息了,你咋不玩了呢?”她繫上安全帶。
“怕你走丟了半天回不來我再餓死到屋裡。”他看一眼後頭的車打方向盤拐出去上了路。
“真的翅膀,你以前說話沒這麼不中聽。”
“以前我太虛僞,不說實話。”他呵呵笑,“打聽着上哪買吃了嗎?”
“我看剛纔有人提個超市袋子從那邊過來,往那邊開就行了。”
“我就知道我出來對了,”翅膀慶幸自己的先知之明,“依你這個邏輯到天黑也不定能吃上飯。”
“嘿嘿。”
內視鏡裡瞄到她的笑,臉一沉。“你嘿嘿個屁!”
“笑還不行!”她被剝奪人權,卻還是掩不住喜悅。
“我來氣!”他不耐地猛拍喇叭催前邊緩滯的車。
她縮着肩,雙手放在腿上,微傾着身子擰頭看他。“你來的什麼氣啊?”
翅膀斜瞥她,“我見你笑就來氣!”又瞥了一眼。光透過車窗打進來,她的睫毛鍍上聖潔的金色,彎彎兩眼如雙鉤月,像見到趣事的貓咪般專注。
“變態嗎這不是!”她捂着嘴笑得雙肩直抖。
“你不變態你笑得跟要抽了似的。”遠遠看見超市的牌子,迅速找個車位停進去。
翅膀是典型的眼睛大肚子小那種人,餓頭上走到食品區什麼都想吃,他前邊往裡扔,時蕾在後邊又原位擺回去,即使這樣,購物車裡還是裝了滿滿的生鮮熟食。
“這個你吃不吃?”他指着特價區的貓糧溫柔詢問。
“滾。”
“名牌兒~~”他拿起來看一眼,“靠,八十多塊錢一袋兒呢。”
“有剛烙好餅的你吃不吃?”
“吃。”
“師傅給我們來一張。”時蕾看着那餅有點犯怵,“這麼大,那我們倆買一個吃行嗎?”
“行啊,”扎着白圍裙的胖師傅熱情地說,“我從中間切開你們一人一半。”
“好,”翅膀點頭吩咐,“給我那半兒切大點。”
“你肯定吃不了這麼多東西。”
“管着嗎?”
管不着就不管,時蕾推車往結帳區去。
“哎蕾蕾?”他突發奇想地問,“你會不會做燴燒鯉魚?暑假回家刺兒做的那種。”
“不會。”那是楊毅自己研究出來的菜,於一愛吃魚,那丫頭只學了做魚,不管什麼菜拿到手裡都是魚的做法。
“想吃了,”翅膀咂着嘴,“買條魚回去打電話跟她學學咋做的。”
“要學你自己學。”
“身爲貓不會做魚像話嗎?”他義正嚴辭。
“會吃就行了唄。”
絆着嘴走出超市,時蕾把購特車裡大包小包吃的折騰到後備箱,翅膀在旁邊哧哈哈地吃着餅。看她裝完了合上後備箱上了車,半個餅叼在嘴裡,直接發動車子上路。
時蕾提醒他:“你可沒帶駕本兒,讓交警逮着你不繫安全帶不罰你指揮交通的。”
“罰誰?我這玉樹臨風往道當間兒一站,大姑娘小媳婦兒都來看……”他拿着餅大口咬,“還不得給S市交通幹癱瘓了啊!”
她笑着把他滑下鼻樑的眼鏡扶好。“你不能等開車回家吃啊?”頭疼地看着掉了滿地的餅渣,可別再給人丁凌車裡招來蟑螂啥的。“丁凌這人也真心大,車子就這麼讓你隨便開,也不怕你給盜走了。”
翅膀揶揄道:“人家整副心思都撲到你身上了,哪還有空管這些身外之物。”
“我把話給他說死了,他自己也同意跟我當朋友的。”
“靠~你們這些女的啊,都會使這種伎倆。”解決掉半個餅,塑料袋隨便往窗外一拋。“一個男人看上你了,以追你爲前提倆人認識的,啊,完了你說不同意,做朋友,他調個身兒馬上就能把你當哥們兒處,不是你覺得這事兒它可能嗎蕾蕾?”
時蕾不作聲,像考試作弊被發現遭到質問一樣。
翅膀收起教訓的嘴臉。“丁凌跟你沒跟你他大半年前就喜歡上你了?”
“我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吧?”
“那又怎麼樣?”她嘟囔。
“怎麼樣!”翅膀撇嘴,“你要尋思不明白我告訴你,這個叫真心對你好,那個就會讓你張羅跑腿兒的裝逼犯比不了!”頓了頓又說,“可以拉出去斃了。”
時蕾噗地一笑。“你別老罵人行嗎?”
“就這德性。”他沒好氣,“你家爺兒我不罵人不會說話。”
她對他的耍潑真是沒轍。“丁凌好不好關我什麼事,”拿眼瞄他,聲音小小怯怯,“我又不喜歡他。”
“那你去喜歡別的,”他霸道地左右她的思想,“小冬不說追你的排長龍嗎?都沒看上就慢慢等,反正那個裝逼犯不行。”
“是不是因爲我喜歡他你才說不行?”
“你喜歡他個屁!”他說得粗魯,“他就故意一天裝得人五人六的吸引你這傻妞注意力。”
她又沉默了,隻手抵着車窗眯起眼看着外面大好的陽光。
“你還端着那缺心眼兒想法幹啥?有什麼可顧慮的,丁凌身邊的女人我都負責泡走還不行嗎?”
“你能管我一輩子嗎?”
翅膀被噎了一下。“你就信我的準沒錯。”他放緩了態度,車子停進小區裡,一眼看到在門口張望的人,“先當朋友也行,這個確實錯過白瞎了。於一對刺兒什麼樣,他對你能做到。”
“我爲什麼要信你……”她開門下車,“後備箱打開!”
丁凌聞聲迎了過來,幫着時蕾往外拿東西。“買了什麼這麼多?”
“全是吃的。”下巴指向翅膀,“那個豬買的。”
丁冬和小晉也醒了,圍在電腦前嘰嘰喳喳笑,小問號頂得叮咚叮咚響。
“怎麼都玩上這玩意兒了?”時蕾坐在沙發累得直揉胳膊。
“你回來了!”小晉跑去翻口袋,“噢,牛角麪包!噢,壽司!噢,好疼!”揉着被K的後腦勺哀怨地瞪向兇手,“幹嘛打我!”
“靠邊兒‘噢’去!”翅膀撞開她,把手裡的東西全放到吧檯上。
她打開口袋,好腥~以指尖隔着塑料袋輕戳魚肚子。
“咬你哦。”丁凌嚇唬她。
撇着嘴問翅膀:“爲什麼買生的魚?”
“不是生的,死的。”翅膀故做疑惑地看看魚,“開了膛的。”
“我是說爲什麼買活的魚!”哎呀,她要說什麼來着。
翅膀哈哈大笑,拿幾個麪包走回客廳拋給時蕾兩個,又給丁冬一個。“先吃點墊吧墊吧,一會兒貓寶兒做魚吃。”
“時蕾你會燒菜?”何香晉叼一袋牛奶吃驚地望着時蕾。
“不,你萬能的師哥上陣。”
“真的嗎師哥?”看着翅膀的眼光變得崇拜。
“你猜我會不會?”他嬉皮笑臉。
“會!”何香晉點頭,真把他師哥當萬能的了。
翅膀咕咚咚灌下可樂,換口氣說:“你再猜。”
“你們耍我!”小姑娘鼓着腮幫子又去翻吃的不再理他們了。
“我來做好不好?”有人自告奮勇地出聲。
時蕾訝然,翅膀訝然,丁冬一驚,瑪莉奧跳進坑裡。何香晉擡頭將崇拜的目光又投給了丁凌。
丁凌驕傲地笑。“雖然我以前沒做過。”
小晉的眼睛又暗下去,丁冬重新開始一關,時蕾翻白眼。“你學翅膀扯犢子學得還真快。”
“誰誰誰?學誰?”翅膀抗議她罵別人還得把他也捎帶一腳。“我像他這麼沒正調?”
“燒菜有什麼難的嗎?”丁凌扶扶眼鏡,他是說認真的。“放油放水放魚放鹽,熟了裝盤。”
“聽步驟就不對!”翅膀伸出食指晃了晃,“我記得小刺兒是把魚先改了刀放油鍋裡炸。”
“上網查。”丁凌不死心,“小冬上網查菜譜。”
“照菜譜能做好的話誰都能當廚子了。”翅膀嚼着麪包,看來指望他沒戲,還是先吃飽了再說吧。
“放心好了。”丁凌信心滿滿,“像我們學醫也沒有直接拿活人開刀的,都是看書看病志聽導師講解,再觀摹幾次,然後漸漸主刀。”
“你做飯我絕對不吃!”時蕾連忙表明立場,聽得她直反胃。
“毛病!”翅膀罵完之後轉臉對丁凌恭敬地笑,“那個,你還是做醫生好了,這洗菜做飯的鎖事兒就不勞你大駕了。”
“對了。”小晉打個響指,“我們給阿不打電話讓她來,她會燒菜。”
“她可得慣着你們這麼老遠來做飯。”翅膀笑她把邢影想得太善良了。“蕾蕾,”他一臉賤笑地坐到時蕾身邊,“別犯懶,晚上做點好吃的給俺們改善一下伙食吧。”
“離我遠點兒,整我一身麪包渣子。”
他這麼主動居然沒人捧場!丁凌倍受打擊地撕着麪包走到丁冬身邊看她打遊戲。“這是什麼東西?”他看着蹦來蹦去的小矮人很好奇,“我電腦裡有這遊戲嗎?”
“有個屁!”翅膀毫不掩飾對他家娛樂設施的鄙視,“你那破機器裡就是什麼掃雷啊接龍啊啥遊戲我也沒找着,自己上網下的小遊戲。”
“呵,我就上網查個資料,平時也不怎麼用。”他看着鍵盤上胖胖的十根手指靈動地飛動,逐漸好奇起來。“怎麼玩的?教教我。”
“就是以前電子遊戲機裡的瑪莉奧啊,全部一樣。”
“我沒玩過。”
“不會吧?那種手柄遊戲機裡最早的遊戲。”
丁凌知道她說的是啥,可是……“我沒玩過手柄遊戲。”
“你有沒有童年?”翅膀忍不住了。
“讓我來玩。”他商量丁冬讓位,問明白各個功能鍵的用法坐上去在她的指揮下開始第一關。
“那個壞蘑菇踩死,別讓它碰到你哦……這些問號全頂,有的有金幣,第一個是仙蘑……跳過去,D是跳……慢點慢點,這有一個人頭蘑菇,它是一條命……啊,掉下去了。你自己玩吧,我去吃東西。”沒有耐心的老師連半關都沒教完就閃人了。
丁凌在電腦前奮戰。“又死了……”
翅膀趴在扶手上看屏幕,看得爆笑連連。“大哥你這不是打遊戲是演小品。”樂死了。小冬告訴他毒蘑菇一踩就能踩死,結果他一下跳大過勁兒把蘑菇跳過去了,當時蒙了,追回去又給它踩死。整個兒一屠夫型玩家,不肯漏殺一個。
頂問號頂出來一朵花,迷惑地問:“這是做什麼的?”
翅膀笑嘻嘻地告訴他:“加了變成女的。”
他嘟囔着怎麼還有這種設計,加上花之後瑪莉奧換了白衣服,他嘴角一揚:“變成醫生了!”
“什麼醫生?”時蕾奇怪地扭頭看,哈哈大笑,“那是子彈。”
“你能不能認真教我啊?”不正經的老師。每次遇到坑都跳不好掉下去,好不容易跳過去樂夠嗆,走來一個毒蘑菇給碰死了……他越玩越鬱悶,後邊幾個人可是看得很樂。
“堂哥你的手指是不是抽筋啊?這樣以後真的能給人開刀嗎?”
玩了半個多小時,丁凌可憐巴巴地問丁冬:“能調關嗎?我不想玩第一關了。”
翅膀四仰八叉地躺在時蕾大腿上倒看着他,頗有些驚訝。“你還懂調關。”
“我玩過電腦遊戲啊。”
“這個不能調。”丁冬推開他,“換我玩了。”
“換我了。”小晉嚼着零食,“剛纔就是你在玩,也該輪到我了。”
丁凌摘下眼鏡捏捏鼻樑,“眼好酸。”
“還真下力!”時蕾一笑,威化餅屑掉進翅膀眼睛裡惹得哎呀亂叫,她內疚地笑着,低頭給他翻眼皮。翻得他眼睛通紅,眼淚嘩嘩地咒罵聲聲。她嚇唬他,“你再叫喚眼珠子給你摳出來。”
丁凌戴上眼鏡看着他們,若有所思。
何香晉扯扯丁冬的毛衣,一齊看他們三個。丁凌正巧回頭,對上倆人的目光,尷尬地咧了咧嘴。
時蕾對於煮飯做菜沒有多大興趣,但並不代表她不擅長,就像她本身對於電氣工程這門專業也不熱衷,但學得也很好。沒有愛好又怎麼樣啊?楊毅可倒是啥都好兒,啥也沒見她精……魚做得不錯。聽說她要下廚,季風首先嚇夠老嗆,緊着去看情況,氣得楊毅揚着帶血的菜刀問他“你嗖噠嗖噠一趟趟瞅什麼瞅?我能下毒啊?”誰敢讓一個上了高三都不會開煤氣竈燒開水的傢伙自己待在廚房操刀殺魚架鍋做菜啊!要說也難怪於一對她好得沒理性,這丫頭順心眼子的時候特能哄人。
問問自己,會不會爲了喜歡的人去花這麼大的心思?低頭把蒜瓣拍得四分五裂。
丁凌隔着茶几和小晉下跳棋,擡頭就見時蕾表情迷茫地對着菜板。小晉好耐性,對他不務正業的態度不急不惱,吃着15塊錢一個的彌猴桃,不時偷偷把自己的棋子兒往前挪一步堵死他的橋。翅膀專心致志地打反恐,音響很吵,乒乓咣噹槍聲雷聲“GO―GO”的吆喝聲,丁冬看了一會兒看不出門道,坐到丁凌身邊觀戰。丁凌當然贏不了,何香晉笑得還很得意,“論玩的話,堂哥只能跟時蕾一較高低。”丁凌心不在焉,也不關心輸贏,順勢推說玩不好,把位置讓給了丁冬,繞過吧檯專心去盯着時蕾那把菜刀。“你要切慢點兒,魚肉滑。要不我來吧。”
時蕾瞧不起他地說你拉倒吧。一分神切掉一絲指甲。
他挽起袖子。“做菜我不行,刀功真的沒問題,解剖實驗我做了數百個。”
她拿刀的手直抖。“你還想不想讓我吃飯了?一邊兒待着去。”
“好凶。”他皺着五官,像小孩子。
時蕾噗地失笑。“你再說些影響食慾的話我更兇。”
“我第一次見你切菜的樣子。”他靠在碗櫃上看她。
“嗯。”她不敢亂搭茬兒。
“我見過你跟人聊天,在食堂吃飯,圖書館看書,在飛石跳舞,還有生病的樣子,昏倒在我面前。”他細細數,拿起切好的黃瓜塊兒丟進嘴裡輕嚼,“那個是最醜的模樣,不過全世界只有我看見。”
刀子停下,她不着痕跡看一眼客廳,各自玩得投入。
“你在緊張嗎?”
時蕾繼續在魚肉上改花,長髮垂下遮着她的臉。“我知道你挺好的,但我跟你真的不可能。抱歉,丁凌。”
“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擡頭,愣了一下,看他,用手背拂開擋住視線的頭髮。
丁凌伸手將它們掖在她耳後。“但你要給我理由。”他補充,“不能是我摘不到月亮這種。”
“我不想聊這話題。”雖然客廳很吵,聽不見他們對話,但她就是不想當着人家的面兒跟他討論。當然私下裡也不想說。
“由不得你。”他眼神清澈無波,聲音仍舊噓寒問暖一般,但表達的意思可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
時蕾知道自己一直在欺負人,因爲他的體貼和理智,纔有她肆無忌憚的拒絕,甚至連抱歉也說得不誠心。但是現在她發現她錯了,這個人不像表面看來那麼溫和,不是她惹得起的。
“我喜歡你,時蕾。”做爲追求者,這句臺詞來得有點晚,但不影響其誠意。
沙發上丁冬和小晉因爲緩棋的事吵得不可開交,電腦前翅膀仰天長笑“哈哈爆頭!你媽的敢跟爺拼狙”,廚房裡時蕾拿着菜刀,丁凌在告白,敞開的窗外一個女人用方言喊自己的小孩回家吃飯……詭異的氣氛,毫無浪漫可言,她的臉還是微微發燙。
他又說:“但我現在接受你的拒絕。”心跳加速,臉部血液循環加快,搞不好會有紅血絲的,他不想害她,“給我理由,讓我死心,是你應該做的。”
換成楊毅,她會以一句“你死不死心跟小爺有半毛錢關係啊”將人打發,有可能會加上腰斬鯉魚的動作暗示對方再羅嗦如同此魚。時蕾怕一刀剁不開魚再濺自個兒滿臉血,壓下模仿的衝動,伸直手臂,菜刀直直指向沉醉於殺人與被殺遊戲中的那個背影。“理由就是他。”一輪誰也不照的月亮。
翅膀退出了服務器,扯着嗓子嗷嗷罵:“用他媽變速齒輪你個孫子,能不能玩得起!日的,就你會用作弊器啊你媽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