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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適正在練功,突然一陣心煩意亂,體內氣機亂躥,險些收束不住,寧德與他對坐練功,察覺不對,忙伸掌按在他頭頂百會穴上,助他收氣歸經,殷適體內真氣已相當充沛,寧德修練起步雖比他早,功力卻頗有不如,引導起來相當不易,幾番折騰才終於安穩下來,兩個人都出了一身大汗。

寧德見殷適睜開眼睛,臉色恢復平靜,這才放下心來,擦汗道:“你怎麼了,剛纔可兇險得緊!”

殷適跳了起來,煩躁地來回踱步,眉毛緊緊皺成一團,突然頓足道:“我去看看!”口中念動咒語,凝神欲動。

嘉止忙攔住他道:“你想幹什麼?”

殷適道:“嘉止出了危險,我得去救他!”

“你怎知道?”

殷適把自己在嘉止身上下了感同咒的事告訴他,又道:“如今我心有所感,一定是他遭遇到了危機,我得快點前去營救。”

寧德笑道:“原來你還有這本事,我卻不會。”見殷適又急急欲動,忙拉住他道:“別急,情況如何還不能肯定,太子東宮何等地方,哪是你能隨便闖的?”

殷適怒道:“那個太子不是好人,嘉止說不定被他欺負了!”

寧德一滯,強笑道:“你怎麼這樣說話!太子金尊玉貴,何至於爲難小小一個伴讀。”

殷適這纔想起太子是他哥哥,倒不好再出言不遜,惱道:“反正我覺得不對,見不到嘉止我不放心!”

寧德傲然道:“你會用感同咒探測他的情況,我卻有一項法術更是有用。”

殷適突然想起,喜道:“千里窺視!”

寧德微微一笑,殷適忙道:“快,快幫我看看!”

寧德見他如此緊張嘉止,心中極其不快,臉上卻不流露,轉身帶來他到自己的靜室,揭開桌上一張錦帕,露出一面光潔的玉鏡,他伸手在上面輕輕拂動,口中唸唸有詞,玉鏡中緩緩升起光芒,如太極般旋轉起來,待光芒逝去,鏡中清晰地顯出畫面。

殷適目不轉睛地盯着玉鏡,剛一看清,頓時驚得站了起來——只見裡面顯出一間屋子,屋中一張大牀,牀上正有兩個人親熱糾纏,殷適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那個苗條白晰的少年,不正是嘉止麼?!另一個人的面目也看清了,正是太子於昭。

“嘉止!”殷適大叫一聲,伸手便去拉他,寧德急忙抓住他的手,驚道:“不可!這是法術所見,萬萬碰觸不得!”

殷適驚怒交集,眼睛都紅了,吼道:“太子欺負他!”用力掙扎,寧德拼命按住他,喝道:“你看仔細了!他是被迫的嗎?”

殷適氣得哆嗦,勉強定下心來細看,卻發現太子固然笑得歡暢,嘉止卻也並不窘迫,柔若無骨的身體在太子手中輾轉如意,笑容冶豔,媚眼如絲,殷適與他相處這些年,還從未見過他如此風情,一時不由呆住。

寧德嗤笑道:“好一個冰清玉潔的可人兒!”

殷適猛地側頭盯他,吼道:“閉嘴!”

寧德委屈地眨了眨眼,閉口不言,殷適哆嗦着回過頭盯着鏡面,只見嘉止笑着貼向太子身上,兩個人衣衫早已不剩多少纏在身上,被太子用力一扯,頓時四散飛落,他撲上去壓倒嘉止,肆意親吻,嘉止兩條修長的腿盤向他腰間,太子身子一挺,嘉止頭頸用力向後一仰,似是驚叫了一聲,雙手卻緊緊抱住了太子肩背。

殷適眼中如欲噴出火來,嘴脣顫抖着,臉色發青,寧德伸手在鏡上一揮,光芒散去,一切影像都煙消雲散。

“混蛋!”殷適一把揪住寧德,惡狠狠地道:“你幹什麼?快讓我看!”

寧德用力掙開他手,大聲道:“你看什麼?看了又生氣,還不如眼不見爲淨!”

“放屁!你……”殷適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心頭一時火熱一時冰涼,他的嘉止,他最愛的嘉止,他怎麼能……

突然他猛省過來,叫道:“假的!都是假的!你騙我!”

寧德懶懶地道:“我騙你做什麼?是你自己要看的。”

“我不信!嘉止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殷適苦惱地亂扯自己頭髮,又道:“不對!你再讓我看看……不,你把咒語告訴我,我自己看!”

嘉止撇撇嘴,卻還是把咒語細細教給他,殷適依法施爲,不多時玉鏡中又出現光芒旋轉,漸漸地顯出影像。

還是那間屋子,嘉止趴在牀上,太子伏在他身上不停聳動,嘉止側着頭,眼中盈淚,神情似極痛苦,殷適剛張了張嘴,卻見太子放緩了動作,伸手給嘉止拭了拭淚,湊過嘴去與他親吻,嘉止婉轉相就,極是溫順。

殷適心裡空蕩蕩的,似是痛到了極處,只剩一片麻木,呆呆地看着太子將嘉止翻過身來,又欺身壓上,嘉止主動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際親吻,兩個人緊緊擁抱衝撞,激情洋溢。

殷適兩滴大大的眼淚滾了出來,眼前一片模糊。

“阿適?”寧德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殷適猛一揮掌,“呯”地一聲將玉鏡擊得片片粉碎,不顧寧德驚呼,轉身衝出了靜室。

寧德望着那一堆碎片,嘴角邊緩緩浮起一抹得意。

嘉止靜靜站在窗前,陽光透過冰紈製成的窗紗照射進來,外面的景緻蒙朧可見,然而並不清晰。那隻虎皮鸚鵡在窗臺上走來走去,不時怪叫一聲,嘉止伸手輕撫它的羽毛,嘆道:“你也想自由是麼?”

背後門聲一響,有人走了進來,林英輕輕地道:“公子,吃點東西吧。”

嘉止不回頭,不言不動,望着窗上的光明,似在出神。

林英望着他高傲秀挺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又將桌上冷了的茶飯收走,在門口回過頭來,猶豫了幾次,終於又輕輕地道:“公子,不管怎樣你身子要緊,還是吃一點飯好麼?”語氣已是哀求了。

嘉止淡淡道:“你不用擔心,我只是不想吃。”

林英垂下淚來,泣道:“已經三天了,水米不沾,公子你一直吃藥保命的,現在怎麼這般不愛惜自己!”

嘉止回過頭來看她,見她哭得可憐,柔聲安慰道:“不礙事,你別哭,什麼時候太子放我出去了,我才肯吃飯。”

林英泣道:“你……太子關着你,是想逼你低頭,公子你又何苦……”

嘉止冷了臉色,不再理她,自回身慢慢愛撫那隻鸚鵡,林英無奈,垂頭跨出了門去,隨即門被關上,喀搭一聲,又落了鎖。

嘉止冷笑一下,看着仰頭望他的鸚鵡,微笑道:“咱們倆都被關着,算是同病相憐,不過呢,我可以讓你自由哦。”他輕輕在鸚鵡身上推了一把,卻見那隻鸚鵡突然平空消失,緊接着窗外響起撲扇翅膀的聲音,一隻鳥驚慌失措地飛了起來,落在不遠處一根樹枝上,探頭探腦地到處看。

“可憐的東西,被關得太久,都不習慣自由了麼?”嘉止微微一笑,彈了彈手指,鸚鵡又出現在他面前的窗臺上,驚慌地乍着翅膀走來走去,嘉止伸出手,鸚鵡急忙爬到他手臂上,叫了幾聲,偏頭看他。

嘉止笑嘻嘻地道:“捨不得我麼?”

鳥兒怪叫一聲,把頭在他胳膊上蹭了蹭,神態親暱。

嘉止嘆息一聲:“原來你已經被馴化得沒了志向。”他的眼光透過窗子,眺望遠處無垠的藍天,輕輕道:“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廣大,那裡有連綿的青山,清澈的流水,自由開放的滿山鮮花……還有……你喜歡的人。”

他神情中浮起淡淡惆悵,低聲道:“阿適,你也在想着我麼?你……你爲什麼要跟那個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