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晟睿顯然沒有料到前一刻還軟弱無力溫香滿懷的冷言諾下一刻如此急而轉變,只覺懷中一空,急風中鼻尖髮絲幽香浮過,下一瞬,冷言諾在空中一個翻轉,指尖一點,慕容晟睿身子一僵,滿是疑惑的看着不過瞬間便立於馬頭之上正含笑俯視自己的冷言諾,眸光費解。
而一旁同樣騎馬急奔的寒霜與暗二花千堯等人,只覺眼前一花,勢變突起,不過瞬間,那快速奔馳的馬兒突然停下,原本中了軟筋散做嬌弱狀倚在璃王懷裡的冷言諾就換了方位,而且是,居高臨下,俯視。
俯視之人一襲淺紫衣衫,身姿纖細,神情在此刻竟有睥睨而下之氣勢,面容更是絕美不可方物,被俯視之人,此時脊背筆直立在馬上宛如天之神祉全然不因視覺的落差而微落下風。
與此同時,衆人齊聲停馬。
當然,之前那突然出現的百數黑衣人早就如潮涌般無聲無息不知退了哪兒去,不過,已經沒有人去在意,大家此時在意的是目前這個讓人頓生仰視的情景。
寒霜突然覺得小姐好帥,那個意氣風發玩弄人於掌中之間的小姐真的回來了,不過,她是要對璃王做什麼呢,這表情…。生氣?不像,明明是她自己事先設好的局嘛,還害她後知後覺好辛苦。可是,捉弄?不太像,那表情明明陰得很,那笑容……嘖嘖。
花千堯看着立於馬上的冷言諾,長髮妖嬈於風中飛舞,表情幾分鮮妍,幾分玩味,幾分似笑非笑,幾分算計,哪裡還有前幾日裡那孤寂傷感之態,遂擡手一撫額,我他媽的被騙了,晟睿與冷言諾都是騙子,不過,現在是要鬧哪樣?
“王妃,這是什麼意思。”慕容晟睿聲音永遠從容不迫中透着溫和,只是細覺起來似乎又多了幾分寵溺之意在字裡音間如音符跳躥。
冷言諾緊盯慕容晟睿半響,方纔悠悠搖頭,柔脣輕啓,“有句話楚浴染還是說對了。”話一落,成功的看到慕容晟睿一向風清朗月溫潤如玉的面容上顯現一絲青暗,冷言諾勾脣一笑,然後眸光向一旁暗二清二花千堯身上一掃,聲音輕悠緩慢,“本王妃今日要行妻綱,各位如果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半路上被野狗叼走的話…。”冷言諾一笑,頓時賽過初夏之晨光,“那就,立刻,馬上,迅速的給我離開。”一段話與前面的輕悠緩慢截然不同,而是語聲微沉的,快速的,字字落在衆人肩上似有千傾風雨刮過。
花千堯等人,包括寒霜互相對視一眼,然後看了眼慕容晟睿,那眼神,竟然還微帶一絲同情一絲幸災樂禍,隨後再一看後面,此時早已脫離雲谷郡地界,還能隱聽得鑼鼓擊慶之聲,不可能會有追兵追上。
幾人又相看幾眼一咬牙,一閉眼,驅馬離開,尤其清二動作最爲誇張,甚至在露過慕容晟睿身旁時,低聲道,“王爺,我會對今日之事閉口不言的。”
冷言諾對於衆人那猥瑣而含笑猜弄的神情不語,待衆人消失在前方視線無以啓及處,冷言諾方纔看向慕容晟睿,笑得春光無色,桃花灼灼。
慕容晟睿不怒不氣不急不悲,相反面容一和,眸光近乎癡然的看着冷言諾,同時,眉峰上揚幾個釐,嘴角微微上翹一指尖,清潤眸光散散透着幾許慵懶與愜意的,“王妃是想就地將爲夫給辦了嗎?”聲音竟不同往日裡的溫潤如山風吹過,竟是如一抹細緞自心間撩過,撩得人癢癢又無奈,“雖然這裡……”慕容晟睿四下淡淡一掃,“不過既然王妃喜歡……那就……”
明明四周薄霧方纔退去,樹枝影影重重,竟顯地勢開闊,二人一坐一立於馬上,怎麼看也不可能是曖昧的氣氛,偏偏慕容晟睿此時一改往常的飄落雲端風華清傲氣,竟顯顏色多嬌美。
冷言諾任慕容晟睿語斷三起,眼眸微微一眯,“美人計?慕容晟睿。”說話間俯下身,直視慕容晟睿眼眸,“好啊。”兩個字落得清脆歡快。
慕容晟睿睿如泉水溫暈的眸光微微一怔,看着冷言諾。
下一瞬,冷言諾手輕輕伸過來,然後,在空中一滑,頓時墨色腰帶帶着暗色金線在空氣中一晃眼,一個弧度,面前,衣衫輕然而開,露出裡面白色中衣,中衣薄透,在陽光初綻中露出裡面肌透的紋理,冷言諾嘴角一勾,在慕容晟睿詫然的眸光中纖手在慕容晟睿睿胸前畫圈圈,“你說,我是把你扒光留在這兒等野獸來撲,還是現在就把你…。”
“我選後者。”慕容晟睿笑着截住冷言諾的話,聲音絲毫沒有因爲如此大庭廣衆之下寬衣解帶的尷尬——雖然四周無人。
冷言諾笑,點頭,如一頭狡猾的狐狸看到了最好的食物,舌尖在脣瓣上一舔,眸光曖昧。
“諾兒…天機之言。”慕容晟睿突然含笑輕語。
“先不說天機之言,其實我好想知道如今在璃王府裡住着的到底是誰?楚浴染的人不可能如此傻,真假璃王都分不清楚。”冷言諾說話間手指繼續一勾,直接探進去觸上慕容晟睿那溫滑細緻的肌膚。
男人的皮膚這般好,真是…。冷言諾心中吸上一口冷氣,手下動作繼續遊遊。
“諾兒,你這樣會着火,璃王府現在住的誰?以你之聰明自然猜到,連天機之言都被你給看透,我…。”慕容晟睿面容中已經浮起一絲淺淡的粉紅,“我,你也可以一點點翻開來看的…”
“是嗎。”冷言諾突然將手停在衣衫內某一處,那細小憑想象就可知是如何的精緻紅豔的一點上輕輕一按,終於滿意的看到某人瞬間倒抽氣卻眸光輕晃迷濛的樣子,在慕容晟睿以爲冷言諾會繼續下去之時,輕然,抽身。
身子在空中一個旋轉,落地,然後,兩手一拍,“手感不錯,今日心情欠佳,改日臨幸。”話落,足尖一點,在空氣中猶如一道綻麗紫色魅影悄然飄去。
只留某冰清玉潔,不染詬物,天之神子衣衫寬解的坐在馬上,滿是失落與無奈。
慕容晟睿眸光輕轉半響,似乎一向運籌帷幄,掌智天下的心第一次出現了失神,從來他都信手在握,卻出現一個獨她的變數,如今…。他是被調戲了?可是心卻甘之如飴。
陽光終於溫暖的照射大地,地上青草水露慢慢化去,露出生機綠然,春不肯留下腳步,綠葉沿着脈絡尋找河流,此時此刻,某人的心高山遠屬,終落凡間,雪山上的青松,終於挽上一絲粉薄輕紗,亂這一世平穩之心。
愛,極盡寵溺。
許久,慕容晟睿動了動手,看着自己在微風中輕拂的衣襟,仰視那天際一半明日一笑,手勢一招,輕輕一個動作,腰帶束身,衣裳完整,駕馬,追上某個他永不願放棄的腳步。
……。
冷言諾一路急行不過半柱香時間,便看到前方花千堯等人駕馬停在一旁樹下,正各自或坐或站在一旁休息。
一見冷言諾落下,寒霜上前瞅了瞅冷言諾身後,然後狐疑的道,“小姐,王爺他…。”
“啊,冷言諾,你不會把我們晟睿給…。”花千堯誇張的上前一步,一張花光妖冶的桃花瞳中滿是難以啓口與晦暗莫明,又帶曖昧好戲三分。
冷言諾朝一旁乾淨的地面上一坐,“嗯,你可以去看看他現在好不好。”說話間面上沒什麼表情,可是最靠近冷言諾的寒霜,卻從冷言諾耳根處看到一抹微紅,疑惑的眨眨眼,然後放鬆心。
“嘿嘿,王妃,你放心,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你讓我上刀山我絕不下油鍋,你讓我下油鍋,我絕不泡溫泉…。”
“清二…。”一旁暗二開口。
“別打擾我,讓我繼續說,王妃,從今以後我就是你最忠實的小僕,得罪你的事兒一定不幹,我一定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想要知道王爺什麼……。”
“清二…。”一旁花千堯也開口似想要阻止清二正對着冷言諾一幅大意崇拜的模樣。
清二搖搖頭,繼續對冷言諾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王妃,王爺是不是被你…。”
冷言諾眸光一飄,“看來這些年你受了不少壓迫,王爺剛剛…。”清二滿心期待,這麼大一個八卦,一定要……
“本王倒是不知,一直自詡我最忠誠的護衛何時變成忠實的小僕了,對本王倒也是難得關心。”清二身後一句悠悠語氣不明的話響起。
清二渾身一個激靈靈,剛纔還意光十色的面容一僵,很是不甘的看了眼暗二與花千堯,然後很是討好的一回頭,“王爺哪裡話,屬下定然是關心您的,屬下正向王妃打聽,你去了哪裡,屬下等人好去尋你。”
“尋我?不是想要看笑話?”慕容晟睿語調微微提高,面容上卻看不清是何情緒。
清二頭卻越來越低,“屬下從沒這麼想過。”
“嗯。”
清二擡起頭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王爺,王爺這麼好說話,還是,細究其面上表情,似乎有那麼一絲絲一丟丟的不一樣呢。
……。
當然了,接下來一行中所有雜事,諸如餵馬,尋找客棧等雜事全交由清二,雖然打雜,可是清二卻難得的高興,拒說,這是王爺心情好,不然,他的下場一定慘極。
如何個慘極話冷言諾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此時距離回谷嶺,快馬加鞭兩日內能趕到,但是慕容晟睿卻意外的在衆人以爲一定是急馬而行與李若風會合時,偏偏開始慢光晃悠。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暗二與清二瞪大個眼看着一直高大上的主子對王妃百般獻殷勤。
吃飯。
慕容晟睿笑意盈盈爲冷言諾夾菜,“這塊汁多,不油膩,挺好。”
王妃偏頭,“我喜歡油膩汁少…”
“我也比較油膩…。”
“我說的是豬肉。”
……。
入住客棧。
慕容晟睿笑意幽深說此間風水不好,一行六人五間最爲上策。
六人五間房,其意自然懂的。
冷言諾不解的蹙眉,“王爺今晚想睡茅房?”
衆人黑線跌落一大把,寒霜捂嘴欲笑不能,她本以爲自己之前對着“管家王爺”一通教訓,回頭一定苦不堪言,沒曾想遇上這等變數,心裡樂極憂極還是樂極多一些。
王爺總是太不識人間煙火了,永遠那麼飄若雲端的感覺,該落入凡間看看。
當然,最後六人六間房。
在冷言諾與慕容晟睿離開之後,順國登基大典安然舉行,楚浴染也的確借用冷言諾之計,不過幾句話便讓失火視爲不祥之事的舊臣一下子幡然明白,天降大火,確有神蹟之說。
而至於登基同立後,這無後,如何立,楚浴染直接觸類旁通,夜寐深夢,天降大火,國之帝子,後位暫空,不得早立,則,順國昌。
於是關於順國立後之事,傳聞也未曾有多大變數。
自此,四國鼎立,天下格局當真四分。
天慕與順國之間氣氛尷尬,彼此不過相問,
南國近段時間突然傳出南國皇上病重,太子南木宸監國,而在順帝登基當日,南國發詔,榮賀順帝登基,願同勵精而治。
遠在蒼瀾盡頭神秘的烈國卻依舊無動風聲,若不是有遙遠一片大地爲其主宰,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有烈國這一國的存在。
月色星光點綴,蒼穹悠然如洗。
冷言諾看着立在自己屋內始終磨蹭不肯離開的慕容晟睿,心底好笑,原來這麼個宛如九天神祉的男子獻起殷勤來,也是萌得可愛。
“其實我雖隱隱猜到卻一直沒有說,關於天機之言……”房間燈光晃然,冷言諾如玉容顏一半沉澱在夜色裡,一半飄忽在屋內光影中,如夜中精靈般散發層層清暈。
“天機之言是真,但是萬事總有變數。”慕容晟睿此時坐在牀榻上,聲音在夜中徐徐輕緩,似字字音符柔柔的刮過冷言諾有臉頰,那眸光此時也似粘在冷言諾面上般,拔離不開。
冷言諾偏頭,一絲微風吹過來,吹起髮絲飛舞,下一刻,冷言諾落入一個如雪似蘭的懷抱,帶着點夜的微涼,覆着沁人心脾的淡香,如青海長浪颳起那一抹水中清涼氣息,又如萬束花開,倒映岸邊,滿是旖旎漣漪波涌。
冷言諾不避不躲,任那懷抱將自己抱得越來越緊,“冷言諾,冷言諾,冷言諾……”一聲聲低喃自頭頂而下,明明是輕呢而語,卻更像是自心間蔓延而出的汩汩吶喊。
見懷中人兒沒有拒絕,慕容晟睿就勢就將冷言諾翻過身,面對自己,盯着那捲翹濃密如覆山巒的羽睫半響,頭一低,印向那長久思念的,久違的散着幽香的柔軟脣瓣。
“咦……。”下一瞬慕容晟睿脣瓣微離,然後低頭,看着腰間那把抵着自己下腹的精巧匕首,再擡頭,看着正言笑晏宴看着自己的冷言諾,清潤的眸光一剎那浮雲意暖退至眼角,甚至有些幽怨的看着冷言諾,“這是……”
冷言諾勾脣一笑,“咱們今天玩點新鮮的。”
慕容晟睿永遠溫和平緩沒有太大直線起伏的面上瞬間升起一抹欣喜,“你臨幸我?”
冷言諾輕嗤一聲,眉峰一皺,這廝真是慕容晟睿,哪裡來的這般天馬行空的想像力,是現代穿越來的吧。
“沒關係,大婚許久,有些事情的確是拖得久了些。”慕容晟睿說話間將腰間的匕首輕輕用指尖推開。
冷言諾就勢將匕首退開,然後身子上前,“好啊,今晚我們就研究研究姿勢問題。”說話間,冷言諾向前一步,慕容晟睿直接抱起冷言諾一個懸空落於牀榻。
吻,傾然而下,細細密密如雨滋潤潤那久違的倦唸的大地青悠。
那些極力壓抑住的思念傾刻狂涌而出,急速而溫柔的似要經過脣齒間的磨合來給於久涸的心以慰藉。
二人早已吻過,對彼此的辰舌花海可謂駕輕就熟,不消半刻,慕容晟睿的手已經滑至冷言諾腰際,手剛一動,卻突然被冷言諾按住。
離開脣瓣一絲,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小臉,那如秋葉拂海般的睫毛唰唰輕刮過心底某處最溫暖的心,滌盪而深遠。
原本清潤的眸光因爲吻深而動情綿潤,此時卻更似塗上一層暈韻花色,眸光中一片情意如小泉般輕輕遊動,他們早已大婚,既已情動,有些事早該完成,可是……局勢如此,雖然遠離雲谷郡,卻難保在小縣城沒有楚浴染及某些暗中覬覦勢力的存在,無論從哪種情況都不允許此刻他……他一向自制清冷,於萬事而不巋動,綢繆於未然,此時看着身下如粉霞絲緞編制的人兒,自遇她以來的落落種種全部映入眼前,喜歡?愛…那些尊重她而獨自徘徊在夜夜沒有她的日子,那些總是突然怔神,身旁某種寧靜又鮮動的氣息…。可是此時此刻,慕容晟睿眸光轉換半響,身子猛的向下……
突然天地旋轉,慕容晟睿措不及防的身姿陡然一換,回過神,看着身上的冷言諾,明明對方沒什麼動作,可是身體某處卻似有隱動,比之剛纔躁熱溫情的心來得更加急迫。
冷言諾坐慕容晟睿身上,月光溜進的間隙中,極盡誘惑的勾脣一笑,然後,身子向前一傾,如同慕容晟睿吻她那般,笨拙而認真的撬開慕容晟睿的脣,慕容晟睿剎那間心起雲涌,一種從未有過的欣喜自心間狂亂,如同高山上突放的煙花不再寂寞,猶如滿天月色中星光璀璨,並了光華,更哪蒼蒼枯地上突起的青苗,隨風拔長,片刻盎然。
慕容晟睿手抓緊冷言諾的腰,面容沉浸在月光傾照下的一室清華里,剛要有所動作。
“啪”兩指相擊一聲脆響。
慕容晟睿猛然睜開眼,眸光迷濛而情意流動的看着將他吻得魂癲夢縈,欲於深陷的冷言諾此時輕吹手指,剛纔的響動自然來自於她如纖指而珠白的指尖。
“啪”兩指相擊,在空氣中又是一個輕微聲響。
“嗯,你的味道也不過如此。”
……。
“你說什麼?”第二日一早,客棧樓底傳來的一聲震驚不可置信,傷心又夾雜難過的聲音瞬間將還依舊懶牀的人給喚了起來,這其中就包括冷言諾。
冷言諾一翻身,擡手揉揉耳朵,這聲音太熟悉了,隨即又聽到樓下傳來另一聲分貝明顯要低但是內容很是故意,“我說他,死了,死了。”
“怎麼會……真死了,你還這般開心,哇哇,這個人是誰,啊,你移情別戀,紅杏出牆……”緊接着最先那震驚之聲再度傳來,聽上去多了幾分咬牙切齒。
“出個屁牆。”樓下,雲落瞥了眼面前張牙舞爪的月流年,雙手環胸。
“啊啊啊,你。”月流年一指一旁正低頭吃着早膳的寒霜,“你家主子死了,死了誒,你竟還還吃得下。”
寒霜怒然擡頭看着雲落,你才死了,我家小姐活得好好的,你問的是誰,直到現在進來,我都沒聽說過正名啊,所以我沒說誰死了啊。
------題外話------
樹欲靜,而風不止。
過吧,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