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西宮良人上五大環山這一天。
……
被下了特殊奇藥定了身無法動彈還昏迷過去的西宮良人以及他的一衆隨從被大王手底下的小山賊全部五花大綁帶到了寨子裡。
負責押送西宮良人的是大王的兩個近身小山賊,第一個是之前跑去稟報的那個小子,名爲於晚,外號“魚丸”。另外一個叫呂仁,魚丸不甘心自己被大王起了綽號,於是也給呂仁取了個外號“女人”。
看清楚西宮良人的長相以後,於晚驚呼,“娘也,這長相,竟然被大王說成歪瓜裂棗,那這天下還有不歪的嗎?”
呂仁撇撇嘴,“大王的眼睛本來就長在天上,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說得也是。”於晚贊同地點點頭,忽然反應過來,皺眉“呸”了一聲,“你這個頭髮長見識短的臭娘們兒,胡說什麼,大王哪裡是眼睛長在天上,她人本來就站在天上!”
呂仁臉部肌肉抽了抽,咬牙恨恨道:“爺是男人!男人!男人!你要是再敢喊錯,我就把你扔下山崖。”
於晚一聽,輕哼,“粉面油光愛梳妝,閒來無事蘭指翹,不是女人你是什麼!”
呂仁一聽,怒了。
於晚看這架勢,知道兩人免不了又要因爲綽號的事出手,於是兩人皆撒手把西宮良人往雪地裡一扔,攬起袖子就槓上了。
西宮良人被這麼一扔,醒了過來,身上的奇藥也因爲雪地寒氣而逐漸減緩。
睜開眼睛,他便看見了於晚和呂仁攬袖子準備大打出手的這一幕。
周身還無法動彈,西宮良人也不掙扎,饒有興致地看着準備大打出手的兩個人,原以爲能看到手起刀落,血肉橫飛,殘肢斷臂的壯烈場景,卻沒想到呂仁眼一橫,“來打賭,輸了的人給對方踹臀一百下,今後再也不能喊對方綽號。”
“賭什麼?”於晚問。
呂仁突然指了指西宮良人,然後陰惻惻一笑,“把這人送去侍寢,我賭大王在下。”
“放屁!”於晚呸了一聲,“大王文成武德,澤被蒼生,一定在上!”
“在下!”
“在上!”
呂仁大怒,往袖子裡一摸,摸了個紅色碧璽出來,“在下!輸了這個給你。”
於晚也不甘示弱,同樣往袖子裡一摸,摸了個粉色碧璽出來,“在上!輸了這個給你!”
西宮良人:“……”
在這片大陸上,碧璽是大燕的特產寶石,別的國家都沒有,而且就連大燕都只有五枚,一枚在燕京皇宮女帝手裡,一枚在魏國丞相姜易初手裡,還有一枚在齊國雛陽君手裡,剩下兩枚不知所蹤,沒想到竟然在兩個小山賊手裡。
而且看這架勢,似乎這倆山賊根本不知道這是稀罕物,竟然用來打賭!
西宮良人對這賭注內容很是無語。
那兩人還在繼續。
呂仁堅持:“大王是女人!在下!你肯定輸!”
於晚冷哼,“大王性別女,性格男,一定在上!我贏定了!”
“在下!”
“在上!”
……
一刻鐘後,兩人口水戰打得差不多了,這纔回到正題上來。
在上還是在下,把這個人送去侍寢,偷偷一看便知。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卻發現西宮良人不知何時已經掙脫了束縛不知所蹤了,現場只留下捆綁的繩子和他躺過的印記,離開的腳印卻沒有。
於晚和呂仁對看一眼,皆後背生寒,莫不是見鬼了?哪有人往雪地裡走不留下腳印的?
對視一眼之後,兩人見了鬼似的就往寨子方向跑。
西宮良人並沒有走,不過是一個閃身飛到了樹上藉助樹葉遮擋了身子而已,他的隨從還在這些山賊手上,他暫時不可能離開,更何況,他很奇怪一件事。
一年前,他纔來五大環山看過,這地方處於大陸五國交界,完全不受哪一國管轄,且因爲地勢關係,基本上沒人會過來,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會暗中定下這地方爲夜極宮的搬遷風水寶地。
可這才短短一年的時間,竟然就有人在敢這裡佔山爲王!
西宮良人決定跟上那兩個山賊去看一看究竟是怎麼回事,方纔被他們稱作“大王”的少女又是誰?爲什麼她的兩個手下能隨隨便便就把大燕至寶碧璽拿出來?
打定了主意,西宮良人一個飄身落下來,不緊不慢地跟在兩個小山賊後面,準備過去一探究竟,畢竟這個山賊窩建在語真族的地盤上了,他早晚得把他們一窩全端掉。
走到一處光滑的石壁前,兩個小山賊在石壁上極有順序地四處敲了一下,原本契合無縫的石壁突然旋出一道門,門打開後,從裡面走出一個抱着黑貓的清麗少女。
少女身穿銀紅襖裙,外罩白色斗篷,兩種鮮明顏色的對比,如同此刻枝頭悄然於白雪中探出頭的紅梅,清雅脫俗,靈動秀逸。
“你們倆不在前面待着,跑來找我作甚?”少女懶洋洋靠在石門邊,白皙的手指撫了撫黑貓柔順的毛髮。
“大,大王。”於晚結結巴巴,“小的們見到鬼了!”
少女無語一瞬,對着於晚翻個白眼,“見着你二姥爺上來找你了?”
“大王。”於晚撒嬌道:“人家沒有說謊,我們之前綁的那個人,憑空不見了。”
“遁地了還是上天了?”少女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心中輕嗤,這兩個不知輕重的傢伙,把人放跑了還敢回來造謠妄圖脫罪!
“遁地了!”呂仁道。
“上天了!”於晚道。
兩人的聲音同時發出來。
“嗯?”少女的聲音散漫中帶着一絲凌厲,尾音逐漸拔高。
於晚和呂仁嚇得渾身一哆嗦。
呂仁道:“除了他躺過的位置,地上沒有腳印,一定是遁地了。”
於晚道:“地上又沒有洞,一定是上天了!”
少女放下黑貓,笑眯眯地衝兩人招手,“過來。”
兩人被這甜美的笑容給晃了心神,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兩步。
少女嘴角一勾,雙手同時在兩人額頭上印上一記爆慄,聲音添了幾許不耐,“滾!”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於晚和呂仁跌坐在地上,憋屈地看着自家大王,“我們沒有說謊,那個人是真的不見了。”
少女重新抱起黑貓轉過身朝裡面走去,石門慢慢轉動又合上了。
於晚和呂仁面面相覷,再不敢多做停留,一溜煙跑了。
西宮良人站在躲在松樹後面看着這一幕,脣畔彎起一抹興味的笑。
有點意思,看來對方不僅僅是普通山賊這麼簡單。
普通山賊還沒有這麼大的本事鑿壁爲門設暗道。
西宮良人暗忖,看來這一年裡,這些人混得不錯嘛,不僅把寨子建在這種懸崖絕壁上,竟然還能拿到兩枚碧璽。
慢慢走近石門,西宮良人按照方纔呂仁和於晚的方法試圖打開石門,卻發現怎麼都打不開了。
他眼眸漸斂,心中疑惑,分明沒有記錯的,怎麼才一會的功夫就打不開了?
“喂,你偷偷摸摸在幹什麼?”後面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正是剛纔抱着黑貓的少女。
西宮良人一怔,迅速轉過身來,發現她正耷拉着兩條纖細的小腿坐在樹上,懷中依舊抱着那隻黑貓。
西宮良人眯着眼眸,“你剛纔不是已經……”
“已經進了門。”少女笑吟吟替他補充完後面的話,又道:“可我很不小心發現了有人偷窺,所以又出來了,想看看誰這麼大膽子,竟然敢闖本大王的山寨。”
“這地方何時變成你的了?”西宮良人有些不悅,這裡分明是他一年前看好的夜極宮選址,他不過就是一年沒來而已,竟然被人給搶了先,簡直不能忍!
“不是本大王的,難不成是你的?”少女挑眉,面上笑意盈盈,若是撇開她的身份與剛纔那身詭異的功夫以及之前對西宮良人下的奇藥,西宮良人或許會覺得她只是個天真活潑的小姑娘,但事實證明,這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是整個山寨的大王。
西宮良人清楚地記得方纔那兩個小山賊曾因爲少女的一個眼神而渾身瑟瑟發抖,可見她身上的本事遠不止他看到的這些,興許還有更厲害之處。
斂了思緒,西宮良人道:“我若說這整座五大環山都是我的,那你可會立即捲鋪蓋走人?”
少女笑意更深,“你覺得呢?”
西宮良人揚眉,“我覺得我們似乎要打上一架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少女動作輕柔地撫了撫黑貓的毛髮,“打架,本大王不怕,但你若是輸了,這筆賬怎麼算?”
“你想要如何算?”西宮良人蹙了下眉,他總覺得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少女瑩白的指尖在樹幹上輕輕敲了敲,隨後指着他,“你留在山寨……”
西宮良人嘴角一抽。
少女笑着補充完,“給我當僕人。”
“好大的口氣!”西宮良人眉梢一掠,“你若輸了當如何?”
少女絲毫不在意,眉眼間滿是自信,“本大王若是輸了,馬上捲鋪蓋走人把這地方讓給你。”
“成交!”西宮良人一口氣應下,“什麼時候開打?”
話還沒說完,頭頂突然有網罩下來將他整個人包裹住,片刻便被吊到了半空中。
西宮良人完全能用靈力掙脫這種網,可出門在外,他不願過多暴露身份。
瞪着坐在樹上笑吟吟的少女,他低嗤,“江湖人就該有江湖人的規矩,你趁我不備玩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
少女嘿嘿一笑,“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好漢,我只是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便是出去了,誰敢說我綁架了你?”
西宮良人腹內氣血翻涌。
就沒見過這麼無賴的!
少女笑看着他,“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寧願得罪閻羅王也不得罪女人,尤其是像我這麼愛斤斤計較的女人,你今日惹惱了我,我很不高興。”
“喂!”西宮良人無語一瞬,“分明是你先打劫了我,搶光了我們的錢,怎麼變成我惹惱了你?”
少女咯咯一笑,笑聲清脆,“因爲我是女人啊,我可以不用一言九鼎,不用守江湖規矩,而且,我是這裡的主人,我有權利在打劫了你之後說你惹惱了我,怎麼,你不服?”
西宮良人:“……”
除了那張清純無害的臉,她就沒有一點像女人好麼?!
“放我下來!”西宮良人不打算和小姑娘一般見識,他現在需要急速回宮讓人查探這幫山賊究竟是怎麼回事。
“本大王可不是隨便的人,所以,不能隨便放你下來。”少女坐着不動,她完全沒有把西宮良人的威逼放在眼裡。
“那你究竟想如何?”西宮良人咬咬牙,若是讓執事他們知道他竟然被一個姑娘給欺負了,只怕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大梁,到時候葉痕指不定如何笑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