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轉眼又是麥收季節,劉家鎮成了日軍徵糧的重中之重,加派了重兵:這兒土地肥沃,產量高,收成好,比費心勞力地到山裡轉悠強多了!

飛虎寨也早早地派出了偵查人員和警戒哨,每天向山寨彙報情況,直到偵查連報告:日軍把收來的糧食都堆放在劉家大院,看來是準備收齊之後統一運走。

肖明和王金龍等人簡單商量了一下,提出了作戰計劃:“今晚我們就去搶糧!現在,劉家大院裡有一個小隊的日軍和一個連的僞軍,由我帶偵查連和馬六的人負責解決,十一點鐘發起攻擊;二龍嶺外的據點裡有一個班的日軍和一個連的僞軍,由老呂率大龍拿下,也是十一點動手,儘量不要動槍;三連一部駐守二龍嶺;老林率炮連、機槍連和三連在二龍嶺外警戒,如果事情暴露的話,要保證阻敵一個小時;騎兵連掩護汽車連和後勤連到達劉家大院並巡邏警戒!”

想了想又對王金龍說:“大哥,我們這一走,山寨算是空殼子了!你留在家裡,讓駐守各連每半個小時報告周邊情況,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離開山寨,要是情況緊急,你們就組織村民撤向山裡!好了,各位還有什麼意見嗎?”

衆人看了看王金龍,王金龍這次只是搖了搖頭沒說話,他知道自己臨場】,..應變不如肖明,也就不再爭執。

“那麼,日軍要是從東面向劉家大院增援過來,你們怎麼辦?”見王金龍沒吱聲,林秀青開口了,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日軍在劉家大院重新修了炮樓,實在沒辦法,就只好利用它跟鬼子抗一抗了!”肖明倒是滿不在乎。

“老肖,說了半天,這劉家大院警衛森嚴,你想好怎麼進了嗎?”呂繼祖一頭霧水,照肖明的說話,好像已經在大院裡面了!不但是他,連林秀青也懷疑。

“你們忘了,想當年我們可是打進去一回,應該是輕車熟路了,悄無聲息地幹掉裡面的日本人也有把握。大龍不是在鬼子窩裡辦了一個小隊的日軍嗎,那馬六正憋着氣呢,你們不用擔心!”肖明微笑着說。

聽肖明這麼說,林秀青和呂繼祖不再追問,蛇有蛇道,還是想想怎麼把自己的活幹好吧!

天一黑,肖明就和夜貓子、馬六他們出發了。這劉家鎮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一行人馬七扭八拐,繞開了日軍的據點,躲過鬼子的巡邏隊,慢慢靠近了劉家大院。

來到一片小樹林,肖明等人下了馬,看了看錶,已經十點多了。留下幾個戰士看守馬匹,避開大院炮樓上的探照燈,悄悄地潛入了劉家祠堂。

“劉老夫人,劉老夫人……”夜貓子來到一間廂房門口,敲了敲門,輕聲叫着。

“誰?幹什麼?”半天,屋裡有了迴音,蒼老的聲音正是劉大奶奶。

“劉老夫人,我是飛虎寨的肖明,今天借你的地方辦點事,如有打擾還請見諒!不過,你最好穿好衣服呆在屋裡,等會和我們一起走,否則事後恐怕日本人會對你不利!”

“原來是肖當家的,失禮失禮!你們是來殺日本人的吧?請便吧,我就呆在屋裡,不會妨礙你們!”劉大奶奶聲音平靜。

“如此在下先謝過了,有話咱們一會兒再說!”

肖明一揮手,衆人悄悄進了正堂。夜貓子掀開供桌上的簾子輕輕鑽了進去,只聽窸窸窣窣一陣輕響,又探出頭來輕聲說道:“你們在這兒一等,我先去探探路。”

“老貓,叫馬六和山娃子跟你一起去,如果沒問題的話,留兩個人在那兒警戒!”肖明一點頭,馬六和山娃子也鑽了進去。

不一會功夫,供桌下有了動靜,山娃子慢慢探出了頭,小聲說:“一切正常!”肖明留下兩個人警戒,帶着其他人魚貫鑽了進去。

供桌下面是一條暗道,飛虎寨攻打劉家大院的時候,劉敬齋從暗道逃跑,被抓了回來。暗道的出口就在劉家大院最後面的一排房子,原來劉大奶奶燒香拜佛的香案底下。日軍士兵也信奉鬼神,佔了大院後並沒有對佛堂仔細搜查,反而時不時地也來上上香拜拜佛。

爬出暗道,馬六在此接應,輕聲說夜貓子出去偵查了,肖明做了個手勢,讓衆人分散隱蔽,誰也不準出聲。不一會兒,夜貓子輕手輕腳返了回來,低聲說:“兩邊的廂房裡有人睡覺,中間的房子也有人,應該是鬼子,炮樓裡值班的好像是僞軍。從探照燈的方向來看,注意力都在院外,院內很少關注。”

肖明點了點頭說:“好!馬六,你的人三人一組,把屋裡的鬼子解決掉,別弄出聲來!老貓,叫你的人分成兩組,一組在房門口看住僞軍,另一組分別控制炮樓,我和山娃子負責東南角上的那個。就這樣,分頭行動吧!”

春夏相交,正是乏人的時候,大院裡的日僞軍忙活了好幾天,早已疲憊不堪,一入夜,就紛紛上了牀,此時沉睡正酣。當然只有日軍纔有這樣的待遇,僞軍們還要站崗值哨,爲東亞共榮鞠躬盡瘁。

天氣已經很熱,前後院的房門都沒有關,在夜貓子的指點下,馬六帶人輕輕圍住了各個房間,掏出匕首咬在口間,準備動手,夜貓子隨即帶人撲向炮樓。肖明一拉山娃子,倆人悄悄跨過中間的房門,來到了前院,院子裡堆滿了麻包,用篷布蓋着。倆人來到東南角上的炮樓旁,隨即挺起胸,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炮樓分爲上下兩層,都亮着燈。樓下有四個僞軍,正趴在桌子上酣睡,連肖明二人走進來都不知道,肖明也沒管他們,擡腳上了二樓。二樓也有四個僞軍,可能是準備換崗的,睡的不太沉,朦朧中覺得有人上來,擡頭一看,是兩個裝束奇怪的皇軍,嚇了一跳,趕快起身就要行禮。

二人揮了揮手中的盒子炮,肖明笑眯眯地說了一句:“不要動,飛虎寨辦事,與你們無關!”示意山娃子看好他們,自己信步上了樓頂。

衆僞軍這才醒過神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不一會,肖明把樓頂上的兩個僞軍趕了下來,一起來到了一樓。一樓的僞軍聽到聲音正準備上樓看看怎麼回事呢,一看稀里呼嚕都下來了,僞軍班長剛要開口,就見一支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自己,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正笑嘻嘻地看着他,大驚之下連忙閉上嘴巴,舉起了手。

肖明掃了衆僞軍一眼,不緊不慢地開了口:“介紹一下,我是飛虎寨的肖明!”

幾個僞軍嚇了一跳,連忙低聲說:“肖當家的好,不知當家的來……?”

肖明笑了笑說:“各位不要緊張,我們今天來是爲了院子裡的糧食!諸位都知道,這劉家大院是我們飛虎寨的地盤,如今日本人非要插一槓子,從我們的嘴裡搶食吃,你說弟兄們能嚥下這口氣嗎?今天只對小鬼子,不過誰要是妨礙飛虎寨辦事,我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衆僞軍連說不敢,眼光卻緊張地看着門外,肖明微笑着說:“諸位不要緊張,屋裡的小鬼子這會恐怕已經不在了!”

話音剛落,馬六興沖沖地鑽了進來,只見他渾身是血,手裡還握着匕首,進門就喊:“當家的,小鬼子已經清除乾淨了,這些二鬼子怎麼辦?”

衆僞軍大吃一驚,以爲要向自己動手,不自覺地就四下找傢伙。肖明低喝一聲:“都別動!”待他們安靜下來,吩咐馬六安排人上炮樓警戒,又眯着眼對那些僞軍說:“我說過,今天的事與你們無關,都老老實實地呆着!你,出來!”說着,一指那個班長,“帶我去找你們的長官!”

那班長哆哆嗦嗦站了出來,帶着肖明穿過院子,來到了一間正房的門前,指了指沒說話,肖明示意他叫門。班長無奈,定了定神,伸手輕輕敲了敲門,嘴裡輕聲喊道:“連長,連長!有人找你!”

“誰!誰找我?”屋裡的人明顯沒有睡醒,還在吧嗒嘴。

“連長,是我,三瞎子!有人找你,你快出來看看吧!”

“什麼人找我,這半夜三更黑燈瞎火的!”隨着拖拖的腳步聲,房門打開了,那連長揉着惺忪的眼睛,打了個哈欠,“誰呀?”

“我!在下肖明!”肖明笑眯眯地看着他。

“肖明?哪個肖明?”連長一愣,定神仔細看了看,突然醒悟過來,“飛虎寨……!”

“是的!”肖明笑了。到底是當官的,工作比較好做,待肖明講明來意後,連長忙不迭地點頭,連忙命令三瞎子把各排排長叫起來,到院子裡集合隊伍。

集合完畢,只見炮樓上的探照燈唰的一下子對準了他們,隊伍一陣騷亂。連長站到前面,清了清嗓子說道:“弟兄們,靜一靜!今天飛虎寨的肖當家帶人來這兒收糧,當家的說了,只要糧食,與咱們無關,弟兄們只要呆着別動,就會平安無事!現在,都把槍放到一邊去,回屋老實呆着,聽我的命令再出來,快!”

幾個排長都是老兵,見日本人沒有動靜,而且空氣中瀰漫着血腥味,知道都已經遭了毒手,心下驚慌,有人問:“連座,哪日本人那兒咱們怎麼交代?小鬼子也饒不了咱啊!”

連長心中暗罵:你這個豬頭!老子要是敢不答應,現在就得死,弄不好家裡也得跟着遭殃,日本人那裡不還是天亮以後的事嗎!嘴上卻說:“住嘴!人家飛虎寨的好漢槍林彈雨裡打鬼子容易嗎?咱們這點事算什麼!何況這本來就是人家的糧食!都他孃的聽我的,出了事我擔着!”

衆僞軍想想也是,天塌下來有大個的頂着,自己操什麼心!眼見那位當家的似乎有些不耐煩,衆人後背一陣發冷,趕快執行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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