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什麼樣的人帶什麼樣的兵,許大個的衝鋒隊員個個牛高馬大,虎背熊腰,身上的軍裝都是改過的,顯得有點不倫不類,這樣的皇軍走在路上,引起了一隊巡邏的皇協軍的注意。

見那些皇協軍楞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肖明上前拍了拍那個班長的肩膀,笑着說:“怎麼,是不是看我們不像小鬼子?”

“幹什麼的?”那個班長嚇了一跳,剛要拔槍,被肖明按住了手。

“我叫肖明,飛虎寨的二當家!”肖明不緊不慢地說。

“啊……”班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

“我真是肖明!要不我扭扭你的脖子試試……”肖明很認真地對那個班長說,作勢伸向他的脖子。

“別、別!我信了!”班長出了一身冷汗,“這個,肖爺來縣城有什麼事,要不要弟兄們幫忙?”

“是這樣,我今天來是有筆賬要和日本人算算,要是給弟兄們添麻煩了,我先賠個罪!”肖明示意山娃子掏出一把大洋,塞給了班長,“你們就別瞎溜達了,路上危險!回去告訴弟兄們,最好呆着別動,我們是衝着小鬼子來的。不過,誰要是覺得飛虎寨斤兩不夠的話,肖明一定奉陪到底!”眼中寒光一閃,仍然笑眯眯地看着對方。】,..

那班長嚇得一哆嗦,忙說:“不敢不敢,弟兄們久仰飛虎寨和當家的大名,只恨無緣結識,怎麼還能與你們過不去!這錢就算了……”

“收下吧,弟兄們辛苦,打點酒回去喝着,看飛虎寨怎麼殺鬼子漢奸!”肖明微笑着說。那班長也不敢再囉嗦,帶着手下匆匆走了。

遠處傳來槍聲,肖明一看錶,時間差不多了,命山娃子發信號開始進攻,但等他們趕到兵營的時候,卻撲了個空,正在疑惑的時候,路上來了一隊皇協軍。

日軍兵營裡本來駐紮着一箇中隊的士兵,因爲下鄉清剿,只有一個班的人留守。留守的日軍曹長十分狡猾,聽到槍聲後連忙聯繫司令部,電話卻打不通,知道不好,叫上士兵去了旁邊的皇協軍營地。營地裡有皇協軍一個連,日軍把他們集合起來,向司令部趕去,不期遇上了正從兵營裡出來的肖明等人。

肖明見是皇協軍,本以爲喊喊號子就不用動手了,誰知隨着幾聲槍響,對面的皇協軍竟然開了槍,打了自己個措手不及,雖然沒有造成傷亡,但也着實吃了一驚,暗怪自己太大意了,只好退回到兵營裡,見機行事。

此時對面的火力越來越兇猛,夾雜着槍聲有人喊道:“弟兄們,狠狠打呀,小心皇軍的機槍和擲彈筒呀!”肖明一聽樂了,感情這些人是被小鬼子逼的,出聲提醒啊!連忙下令衆人分散隱蔽,手下有點數。

果不然,日軍的擲彈筒開始發射,榴彈落在兵營的門口處爆炸,幸虧早有準備,纔沒有吃虧。肖明的衝鋒槍啪啪啪朝天一個長點射,喊了聲“都趴下”,皇協軍紛紛臥倒,把後面的日軍閃了出來,隨即十挺機槍一起怒吼,日軍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放倒了四五個,剩下的迅速倒地躲避,尋找機會,組織反擊。一時之間,雙方形成了對峙。

肖明現在是進退兩難,軍火庫那邊的槍聲越來越激烈,雖然心中着急,卻一時也拿對方沒有辦法,更不敢把他們放過去,那樣恐怕大龍那兒會被包了餃子,只好下令節約子彈,儘量拖住敵人。

王金龍帶着騎兵連順着槍聲找到了軍火庫,大龍正在安排人打掃戰場,連忙上前迎接。

“你們二當家的呢?”王金龍顧不上說閒話,直接問大龍。

大龍心裡也沒底,硬着頭皮說:“倉庫那兒槍聲挺兇,八成在那邊吧!”

王金龍也沒停留,直接去了倉庫,誰知只是倉庫的守軍在自娛自樂,又好氣又好笑,連忙喊話。皇協軍連長命令手下停止射擊,出來回話,告訴王金龍:“當家的,這兒並沒有你們的人,我們只是製造受到攻擊的假象,以後見了日本人也好有個交代!兵營那兒有槍聲,你們還是上那兒看看吧!”

“好吧!那小鬼子都跑了,你們也趕快跑吧,有時間到飛虎寨坐坐!”王金龍跟那個連長客氣了兩句,連長帶人撤了。

留下一個排看着倉庫,王金龍來到了兵營,遠遠看到雙方只是遠遠對射,戰事並不激烈,才稍稍放了心,下令炮兵:“開兩炮,把他們嚇跑就得了!”

炮兵支好炮,也不用瞄準,咣咣開了幾炮。隨着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皇協軍再也不管身後的日軍了,爬起來就跑,那幾個鬼子見勢頭不妙,也跟着跑了。

肖明聽到步兵炮的聲音,知道是王金龍來了,長舒了一口氣,停止射擊。王金龍策馬奔了過來,老遠就喊:“兄弟,沒事吧,大哥來了!”

肖明趕快迎了出來,喊道:“大哥,我沒事,在這兒哪!”

哥倆相見,王金龍哈哈大笑着說:“奶奶的,今天總算過癮了!兄弟,接下來幹啥?”

“幹啥?幹咱們的老本行啊!”肖明大笑着說,“武定邦,帶上你的人,把城裡的小鬼子都趕出去,別妨礙咱們幹正事!”

城裡的日軍倉皇出了城,跑到火車站,和長官取得了聯繫。長官正帶着大部隊在外清剿,鞭長莫及,命令他們協同車站守軍堅守,不要再讓火車站落到敵人手裡……

飛虎寨打進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山陽城,守軍一鬨而散,跑了個乾乾淨淨。樹倒猢猻散,大疤瘌一死,手下人跑的跑藏的藏,誰也不敢出頭。飛虎寨衆人把大疤瘌的產業翻了個底朝天,縣政府、稅務局、警察局、醫院等抄了個遍,場面宏大,蔚爲壯觀。看着一車車的金銀細軟、古董字畫,王金龍和肖明感慨不已:真他孃的來對了,就是人來少了點!

軍火庫和倉庫裡的東西不多,只有一些彈藥汽油糧食等等,大龍找到了五輛汽車,揀了些用得上的連同繳獲的槍支一起搬了上去,大疤瘌的汽車被打的千瘡百孔,讓肖明有點遺憾。看看錶已是凌晨一點,下令發信號集合,只見戰士們肩扛手提,騎兵連的馬上也滿滿當當,王金龍和肖明都樂了。

出了城,肖明才發現了問題:這有了汽車,就得走大路了!王金龍哈哈大笑:“兄弟,放心走吧!我敢保證,這條路上,還沒有敢朝咱們動手的人!”

王金龍在來山陽的路上,躲躲藏藏的很不耐煩,乾脆帶着小虎到據點去敲門,用他的話說:很久沒下山了,看看是不是都不認識了!武定邦也不敢攔他。走到近前,王金龍大模大樣地吩咐值哨的小兵:“去,叫你們頭兒出來說話。”小兵見他人高馬大,甚是粗豪,不像是一般人,不敢怠慢,把連長請了出來。連長一看不認識,剛要開口問,王金龍大大咧咧地說:“我是王金龍,飛虎寨的!”那連長嚇了一跳,這名字太熟悉了,連忙施禮:“原來是王當家的,不知有何吩咐?”“借個道!弟兄們要出去做筆買賣,這位兄弟不會不給面子吧!”王金龍面不改色。那連長哪敢說個不字,待看到清一色的大洋馬和步兵炮時,出了一身冷汗,暗自慶幸自己見機的早,否則捱上幾炮就不好玩了。

王金龍如法炮製,竟然一路暢通無阻,心中自是洋洋得意,武定邦不愧是騎兵出身,適時地拍了兩句馬屁:王司令出馬,誰與爭鋒……

果然,一路上竟然沒有受到任何騷擾,只是銀子撒出去不少。那些皇協軍半推半就收下了錢,心裡自然高興,甚至還有據點主動要求飛虎寨開兩炮,以便向日軍交差。肖明後悔得只想抽自己的耳光:早知道這樣,應該把後勤連全部拉出來……

天亮的時候,日軍派出了偵察機,在飛虎寨車隊的頭上盤旋了一陣後又飛走了。肖明命令做好防空準備,卻是虛驚一場,直到回了山寨,也沒什麼動靜。

王金龍很奇怪:“小鬼子這是怎麼了,山陽就有機場,雖然沒幾架飛機,也夠咱們喝一壺的啊!怎麼就做了縮頭烏龜了呢?”

肖明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隨口說道:“看來鬼子很忙,一時半會也顧不上咱們……嗯,總不會準備把咱們養肥了再殺吧!”

安全回家,王金龍心情大好,殺豬宰羊慶祝勝利。山寨已經好久沒有進項了,紀鴻儒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很難得地跟肖明開了回玩笑:“肖先生又有活兒幹了,這回的東西里面有大煙!”衆人大笑不已。

呂繼祖回來後就一頭扎進了電報室,向上司彙報工作,飯也顧不上吃。而這次上司回電竟然很快,充分肯定了呂繼祖的工作成效,讚揚了飛虎寨的戰鬥精神,認爲此戰極大鼓舞了民衆的抗戰熱情,決定儘快彙報給最高當局,樹爲典範,全民學習,把飛虎寨精神發揚光大。

長官部也迅速作出迴應,雖然還是空頭嘉獎,但這次卻是毫不吝惜溢美之詞,把飛虎寨大大誇讚了一番,勉勵他們再接再厲,再建新功。

飛虎寨所在的位置很尷尬,打着國軍的旗號卻處在八爺的防區,如今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自然讓當局興奮異常,希望藉此挽回自己在敵佔區的聲名。

這不但讓呂繼祖很振奮,連肖明也奇怪,怎麼這態度說變就變了呢!不過人怕出名豬怕壯,趕緊讓呂繼祖給上峰發電,內部嘉獎一下就算了,千萬不要大張旗鼓地搞宣傳,惹翻了日本人,飛虎寨恐怕很快就不在了,到時候打的還是自己的臉!

更不可思議的是,沒過幾天,呂繼祖收到消息:一個什麼巡視專員,會到飛虎寨,親自宣讀委員長頒發的嘉獎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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