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兩慟哭一番,可是急壞了憐月,不斷地在門外徘徊着,就連東琅漸,也跑到了屋頂偷偷看着,恨不得立即跳下去將蘇紫嫣摟在自己懷裡纔好。
蘇青河見憐月一副焦急地樣子,笑着搖了搖頭。
憐月見狀,奇怪地問蘇青河:“太上皇,皇上和太后如此傷心,奴婢要不要進去勸一勸?”
蘇青河搖了搖頭,“你讓她們哭罷,哭出來纔好,什麼事都憋在心裡,心會腐壞的,人也就不通了。”
憐月沒怎麼聽懂,但意思卻也明白了,只要哭出來便好了,不然會被憋壞的。
東琅漸聽了,暗自點了點頭,仰躺在屋頂上,沒有破屋頂進去,也沒有離開。
喬心藍見蘇紫嫣哭得如此傷心,知道蘇紫嫣近來的確是受了很多的苦,不禁十分心疼。
喬心藍自覺心裡平靜一些,便開始勸慰蘇紫嫣,“別哭了,你若是再哭,明日可怎麼上朝?”
蘇紫嫣摸着淚道:“前面擺一道屏風便是了。也沒什麼的。”
蘇紫嫣的悲傷,喬心藍便有了自覺。她嘆了口氣,“那個人都和你說了罷?”
蘇紫嫣點了點頭,想到之前的事兒,卻忍不住,又有眼淚流了下來。
“他,他是怎麼死的?”喬心藍覺得心口一痛,忍不住捂住了心口。
蘇紫嫣忙扶住喬心藍,而後將自己的手腕伸到喬心藍眼前,喬心藍皺着眉頭搭上蘇紫嫣的脈搏,隨後睜大的眼睛。
蘇紫嫣看着喬心藍的眼睛,將當日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
喬心藍再次失聲痛哭。眼淚早流乾了,剩下的只能是痛苦的嗚咽罷了,蘇紫嫣默默地將孃親擁在懷裡,彷彿她是一個孩子一般,守護着喬心藍。
喬心藍靠在蘇紫嫣的肩上,“他可還有留什麼話?”
蘇紫嫣想了想,便輕聲地說道:“他讓你好好活着。”
喬心藍嘴角微微抿了一下,知道蘇紫嫣說的是假話。
她太瞭解蓮若了,一定不會說這樣的話罷。
如果說什麼,也大概是來世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的。
她沒有揭穿蘇紫嫣的一片心意,直起身子,握住蘇紫嫣的手,“嫣兒,你可怪我?”
蘇紫嫣搖了搖頭,“母后,嫣兒知道您的苦衷,您都是爲了我。”
喬心藍欣慰地看着她,更是心疼着,“嫣兒,你太高看母后了。母后,唉,只要
你好好的便好了。蓮若既爲了你而死,你便該好好活下去。”
蘇紫嫣點頭,“女兒明白。”
葬禮,舉行地簡單而莊嚴。
蘇紫嫣親自扶靈,披麻戴孝。對外,是說蓮若救了自己的命,是她的義父,被追封的忠賢王。
蘇紫嫣知道,蓮若是不在意這些虛名的,但是,她要爲每年祭拜之時,找一個理由!這個人是他的爹!
東琅漸在這一天,換上了蘇紫嫣給她買的面具,一張樸素的面具,靜默地陪在蘇紫嫣身邊。
這是他第一次出現在陳國公衆的視野之中。
憐星因爲暗衛的特殊身份,不能大肆宣揚,便在連若下葬後的第二天,被安葬在了崎山。蘇紫嫣陪着憐月一同去了。
憐月在憐星的墓前磕頭,“憐星,皇上也來看你來了。”
只這一句,憐月便再說不出話來。
蘇紫嫣則看向遠山的白霧繚繞,只覺得心裡一片悲涼。
東琅漸陪在她的身邊,此時卻不由得問道:“你在想什麼?”
蘇紫嫣突然很感慨地說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我不知道自己選的路,到底對不對,值不值得。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卻爲了我自私的目的,葬送了性命。這些,都值得嗎?”
她自己竟然都沒有發覺,她竟已經開始向東琅漸傾訴起自己的煩惱來。
這點,東琅漸卻是發現了,很是開心。
這說明,蘇紫嫣已經開始相信他了。
東琅漸一聽,便勸慰着她說道:“也許你想的也沒有錯。但是古人有云,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他們是爲了自己的心中所追隨的東西而死,死得其所。比他們庸庸碌碌一生要強得多的。這是你自己選的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萬萬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不然那些爲此而丟了性命的人,豈不是十分冤枉?”
蘇紫嫣嘴角微微一勾,覺得東琅漸安慰人的方式倒是很奇特。
若是旁人,恐怕是說不出這樣輕鬆的話來的。
她說那些話,也不過是心裡一時有些鬱結。
“可不是有話說,好死不如賴活着麼。“
東琅漸見蘇紫嫣面色緩和一些,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心裡也微微開心,“可見說這話的人,自己便是庸人一個。寧爲玉碎不爲瓦全,這道理他定是不明白的。”
自喬心藍和蘇青河回了玉暖宮,蘇紫
嫣每日午膳便與他們同吃的。
這日,宮人們才撤下桌上的菜餚碗筷,蘇青河便道:“嫣兒,聽說你身邊近來有一個神秘的鬼面先生?”
蘇紫嫣淡淡一笑,只是隨口說道:“他叫東琅漸。”
喬心藍笑道:“聽名字倒像是個男子的。”
蘇青河點點頭,也順着喬心藍的話說:“也有可能是男扮女裝。心兒,你是不知道呢,這東琅漸近來常去嫣兒的寢宮。”
喬心藍繼續笑,眼裡閃過狡黠的光,“哦,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即是這樣那應該是十分要好的摯友了。”
蘇紫嫣見喬心藍與蘇清河一唱一和的,知道宮裡的流言已然傳到了他們這裡了。
自那次與東琅漸的談話之後,蘇紫嫣便常與東琅漸說話,就連政治上的事,也會與他說一說。
東琅漸的思維與常人不同,總是能給蘇紫嫣不一樣的啓發。
而最關鍵的,只有蘇紫嫣自己明白,她是沒有人可說的。有時候,一些困惑說出來後,便更容易有答案。
蘇紫嫣明明知道,這樣的依賴是不可以的。
但是東琅漸十分地主動,竟也常常那一些事來與她說,一來二去,竟也成了習慣。兩人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自從有一次兩人秉燭夜談之後,東琅漸沒有離開蘇紫嫣的寢宮之後,東琅漸便成了蘇紫嫣的‘入幕之賓’。
只是沒想到,流言並未止於智者,反而越來越洶涌了。
蘇紫嫣苦笑,“父皇,母后,你們誤會了。”
喬心藍笑道:“他是哪家的公子?我們可都是沒有見過的,你藏得這麼深,難不成是怕我們反對不成?”
蘇紫嫣聞言,不禁有些羞惱,畢竟今生她還是未出閣的女子。
“母后,我都與您說過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既是救命恩人,就更該讓我們見一見的。我們也要好好感謝他的。”
喬心藍見蘇紫嫣一臉抗拒,不得不拿出殺手鐗,“嫣兒,你現在是皇上,一言一行都被人看着。可你終究是個女子,也要有個人疼着的。你身上的擔子太重了,總要有個人幫你分擔一二。”
蘇紫嫣道:“我不是還有父皇和母后嗎?”
蘇青河捋了捋鬍子,笑道:“我與你母后已經商量好了,過着這個月月中,便再去遊山玩水。”
蘇紫嫣愣住:又要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