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覺着奴婢下賤，奴婢自己卻不這樣覺得，人與人本來都是一樣的，只不過你們的出生高貴了些而已。”紫涵昂首挺胸的正視着徐氏。
眼見徐氏又要發作，慕容蘭馨說道：“姐姐還是少動些氣吧，不論如何也要爲府中骨肉着想。”又轉眼看着紫涵道：“你接着說罷。”
“給我藥粉的人，是戴公公。”
“戴公公？可是太后身邊的戴公公？”
“是，就是他。但是他告訴我說只是一些藥粉，不是毒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藥，若是知道是毒藥，我一定不會答應投毒的。”
“好，這句話，我信了你。你這樣說，就是太后的意思了？太后爲何要加害王爺？”
“奴婢本來也不是很明白，再又一次無意間聽到太后說，要奪了王爺的兵權什麼的。”
慕容蘭馨冷笑：“果然……還有什麼，都說了吧，爲何不願意告訴王爺，是太后指使的你，不是你家主子……”
紫涵轉頭看着徐氏：“奴婢對不起主子，但是奴婢不能告訴王爺是太后所爲，奴婢也請兩位主子不要告訴王爺……”
“爲何不能告訴王爺？”徐氏冷笑：“是怕王爺治你個勾結內外的罪名嗎？爲了什麼原因你看着本王妃受冤枉也不澄清！”
“奴婢是爲了王爺！”紫涵忽然大聲喊道：“爲了王爺心裡能好受些！王妃可明白！”
說完，頹然的倒在地上，半晌才重新開了口：“奴婢告訴過王妃吧，側妃也是知道的吧，王爺的生母是太后當年害死的。王爺本來就爲不能爲生母報仇而耿耿於懷，若是再知道了太后要取他性命，心裡會是怎麼樣的心情？難道我們要逼着他持刀入宮殺了太后？還是一紙御狀遞上去，等着皇上來懲處太后？她可是一國之母，哪怕有天大的過錯，皇上也不能廢了她，更不能讓她伏法。一個孝字，就算八王爺只是呈上了御狀，一個不孝的名頭就能壓垮了他……奴婢什麼都不懂，也識不得幾個字，這些個道理，奴婢能想明白，兩位王妃，應該更能明白的吧？這樣的情形，我如何能說的出口這件事情的真相！
”
屋子裡一陣的沉默，其實慕容蘭馨與徐氏心裡都清楚，紫涵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太后，是一國的象徵，古代人更注重孝道，唐晨熙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是輸的。
與其讓他知道後傷心難過，還不如讓他不知道的好。有的時候，無能爲力，四個字，就能將一個人折磨的體無完膚。
慕容蘭馨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丫鬟，甚至比她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愛唐晨熙，打心眼裡的那種喜歡，豁出命去的那種愛。
徐氏張了張嘴，卻始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慕容蘭馨看着眼前的紫涵，輕聲的問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王爺的？”
紫涵或許沒有想到慕容蘭馨會問這樣的問題，一陣錯愕之後臉上浮起了些微羞澀的笑容：“我也不知道，開始的時候，我只是羨慕王妃，能有這麼好的出身，又可以嫁給這麼有能力的一位王爺。也許是受夠了王妃的打罵，也許是受夠了爲奴爲婢的日子，我只想着能讓王爺看入了眼，哪怕是個通房丫頭也好，如果能有子嗣，總能熬出頭來的。可惜，王爺不太喜愛女色，哪怕王妃進門的時候已經有了四位夫人，奴婢也能看出來，王爺並不喜歡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包括王妃……”
徐氏的眼睛暗了暗：“那時候我剛進王府，除了你和奶媽，身邊都是一羣信不過的人，不論我對你們如何打罵，總覺得你們是對我永遠忠心不二的人。”
紫涵笑道：“或許吧，剛開始的時候，我們的確是想着樣好好伺候王妃，照顧她在王府裡站穩腳跟，眼見王爺對女色不甚喜歡，我也就死了心。可是後來，王爺爲了側王妃鬧的滿城風雨，不顧世人反對硬是以正妃的禮數將你迎進了王府，又對你禮遇有加，允許你在他身邊想着另一個男人。還願意陪你去千里迢迢的邊城！王爺變了，變成一個我們不認識也未曾見過的王爺，也許那纔是真正的王爺，他的真性情。於是我又開始期待，期待着王爺能向對側王妃一樣對我。於是，戴公公在一次宣旨的時候，發現了我，隨後命人將我喚了出去，讓我覲見了太后。我的慾望在她眼裡，被她看的
一清二楚，她允諾我，若是我爲她效力，事成之後，八王妃的位置就是我的……”
徐氏聽到後面，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指着紫涵罵道：“你個沒見識的賤婢！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身份，如何是能爲王妃正妃的？哪怕有一日，太后真的將王爺搬倒，皇上也不會允許有你這樣一個身份的弟妹！太后不滅口就很不錯了，至多一個夫人的位置，還要等着你有沒有命做的上呢！”
“這些紫涵都知道！王妃只不過是太后許給紫涵的一個夢，一個永遠都夠不到的夢。可是紫涵哪怕是在他身邊做一個小小的夫人，也心甘情願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心甘情願，王爺呢？王爺是否心甘情願？”慕容蘭馨有些同情的看着紫涵：“情愛之事，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不是你一廂情願就能夠成功的。你做了這許多，可曾覺得王爺有丁點的喜愛你？”
紫涵苦笑着說：“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答應太后。王妃可還記得那日你說要趕我出府，將我賣給人牙子？那次我是真的害怕了。側王妃因爲我的向着你不要我了，你因爲我沒辦好差事也不要我了，這時候，戴公公着人駕着馬車來接我入宮，我沒有退路，就跟着戴公公進了太后宮殿。三日後，太后下旨將我賜給了王爺做貼身丫鬟。這是我第一次不以你們任何一個人的名義來接近王爺，與王爺在書房相伴的日子，隨人王爺對我處處提防，我還是很開心，最起碼他眼裡有我。戴公公將藥粉給我的時候，我再三問着，確認不是毒藥纔敢下手的。誰知……我也被戴公公騙了。幸好，幸好王爺及時發現，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徐氏忽然有些灰敗之色，頹然的問道：“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說些什麼？”
紫涵笑着看着徐氏，猶如看着多年的好友：“我在王爺的燉品中下毒，已經是事實了，王爺也必定不會饒我的。侍衛說，好些的就是將我發配邊疆，終身不得回京城半步；更壞一些的話，這就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徐氏緊緊攥住手中的帕子，淒涼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