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沙塵飛揚,城外如濛霧一般。
然卿雲歌真火匿去後,卻見她嘴角帶着得逞的笑意。
只見她拿出一個玉瓶,隨手擲向沙塵中,玉瓶熒熒之光在差陳中別具一格,她雙手在空中結出一個複雜的印記,紅光在半空呈現一個圓形的法陣,她往前一送,法陣現於沙塵之中,玉瓶如陣眼般懸浮在空中。
法陣穩固,沙塵盡數被陣法所吸,收入玉瓶之中。
不到巴掌大的玉瓶,光芒一閃一閃,如無底洞般不斷吸收沙塵入內。
弒千絕好奇地看着那個瓶子,隨即瞭然。
有一種玉瓶叫集氣瓶,通過收集對方穿過衣物與觸碰過的東西,甚至所待過地方的土壤與微塵,將留下的氣息收集起來,再讓追魂蟲吸入所集氣息,哪怕對方在千里之外,也能追蹤到對方的下落。
只是集氣瓶少見,追魂蟲難養,如今已是無人再用此法了。
見玉瓶色澤漸漸變深,卿雲歌立即收了法陣,將玉瓶收回。
氣息有些雜,不過不打緊。
玉瓶拿在手裡,與之前重量差不多。
卿雲歌晃了晃,隨後把玉瓶往弒千絕懷裡一放。
“給你,追魂蟲放在天照宮,你自己讓人弄吧。”說完卿雲歌打了個哈欠,難受地揉揉自己的腦袋,宿醉後的早晨站在這裡吹冷風,腦仁隱隱作痛,整個人已沒了剛纔的神采,蔫巴得像霜打過的茄子。
“現在後悔了?”弒千絕冷哼一聲故意刺激她。
卿雲歌點頭,着實難受得緊,“算我失策,我回去休息了。”
說着,卿雲歌準備下城樓,走了幾步,她忽然停下腳步,往城樓內側看去,城樓下有一羣官服的人等待着,這讓她微微蹙眉。
弒千絕未讓她見過朝中官員,而她也不便相見,認識她的人越少越好。
眼波流轉,輕笑浮面。
想看她可沒那麼容易啊。
卿雲歌腳尖輕點,身子輕盈如燕,踏風離去。
底下等待着一睹芳容的文官,對那抹紅影驚鴻一瞥,卻只看到紅色的衣角自上空飛過,莫說是見到她的容貌,連身段都未看清,人以消失在衆人視線中。
一衆期待的文官紛紛無言以對,誰說等着總能見到人下來,人家要去何須腳踏實地的走?
弒千絕望着那抹消失的倩影,有種自己不被承認的感覺。
“回去。”弒千絕隨手把集氣瓶扔給莫尋。
卿雲歌身影落在回白鹿青崖的小道上,悠閒地往回走。
“你還真是大方啊,四月給你個好東西,輕易就轉手送給了他。”狐狸從虛鏡內出來,落在卿雲歌的肩膀上。
“我想要隨時都有,給他一個又何妨。”卿雲歌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就當時帶我來天外天的謝禮吧,明日咱們就離開王宮。”
“你捨得走?”狐狸眼神落在她的臉上,試圖看破她隱藏的心思,然而那張臉風輕雲淡,波瀾不驚,意思留戀都看不出。
卿雲歌眼珠轉動,餘光望向狐狸,而後轉回來,目視前方,笑道:“你在說什麼?”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絕情?”
“倒是經常有人說我重情重義。”
……
回到白鹿青崖,卿雲歌揮退奴婢,獨自鑽進寢殿。
寢殿那扇淡金色的雕花門關上,狐狸自她肩膀躍下,落地時赫然是個翩翩美男。滄凜在厚實的檀木桌前坐下,慵懶地斜靠着圓桌,指甲尖利的手指捻起桌上八寶盤裡的糕點與水果,便悠閒地享用邊嫌棄,“這青花如意糕不如我妖域做得好,橘子也不如妖域的果實甜。”
“兩手不得空好意思嫌棄嗎?”卿雲歌未管滄凜化爲人形,徑直繞過屏風走到內殿。還未進內殿,就見冰藍如霧在卿雲歌周身瀰漫,淡藍冰息籠罩着她,隨即便見一道白色身影閃電般從冰息中閃出,與她擦肩而過。
隨後耳聞一道不滿的聲音,“嫌棄就別吃。”
話音未落,男子已然出神出現在檀木桌前,長臂一伸,把八寶盤抱在懷裡,將水果與糕點全部佔爲己有。
白澤坐在桌子上,十八九歲的少年模樣,臉上還有未化開的稚氣,一張臉俊逸非凡,因剛用過冰息,他眼眸中的冰藍還未褪盡,眸間清冷,俊容溫暖,一襲白衣彷彿從未出世的少年兒郎,不染俗世。
“一個靠菩提梵境的仙靈之氣才能化身的人,有何資格搶本尊之物?”滄凜兩三口吃掉手中水果和糕點,舌尖輕舔一下沾着糕點屑的手,墨瞳閃着魅惑的光,妖媚如禍世妖姬。
“老子乃上古神獸,騷狐狸的媚術對我起不了作用。”白澤望了眼那雙閃着光的墨瞳,隨後若無其事地收回眼神,狼吞虎嚥的吃着到手的食物。
卿雲歌搖頭,不願理會這兩隻“獸”。
什麼九尾天狐,上古神獸,在她這裡威風沒見着半分,盡爲些吃的爭得不可開交。
徑直進了內殿,走向西側立着的櫃子前。
卿雲歌拉開櫃子下的抽屜,從裡面挑了快顏色淺,又不太顯眼的不聊,而後關上抽屜,打開櫃子門,從裡面撿了幾身她平日裡會穿的衣物,一同扔到玉牀榻上。
抖開布料,將布鋪開。
“不是說明天走嗎?”滄凜大度的不與白澤計較,靠在屏風上看着收拾包袱的人。
“這不是做給你看嘛。”卿雲歌將那幾身輕便的衣裙摺疊起來,放到鋪開的布料上,收拾出的衣物大都是比較素的衣服,要麼暗色,要麼貼身以便穿戴,衣櫃裡掛着的紅色衣裙,她一件未拿。
滄凜說她捨不得走,那就走給他看咯。
遲一日,早一日,她想法不會生變。
“白鹿青崖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你要悄無聲息的離開,有些難啊。”滄凜眼神透過半掩的窗子望出去,到處都是暗衛在保護,哪能輕易離開?
白澤抱着八寶盤走進來,吃得津津有味的問道:“我們去哪?”
“先出去再決定往哪裡走。”卿雲歌把衣物收拾好,到梳妝檯旁,從櫃子裡取出個錦盒,將裡面的銀票與銀兩全部取光,分做三份包好,將其中兩包較小的扔給看着她忙活的男人,“分開放,以免被偷,不準隨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