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傲踏進白鹿青崖,自打來到天外天后,他一直跟在白灼身邊做事,再未見過卿雲歌,踏進白鹿青崖根式第一次。
走進朱漆大門,映入眼中的景象讓凌傲略微吃驚,他只到過卿府一次,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鳳儀樓,閣樓細微處無法發覺,但大致樣式他倒是記得,與白鹿青崖內修建的閣樓是一樣的。
那古香古色的閣樓,屹立在白鹿青崖中,半掩在樹木之下,如王宮中古老而帶着神秘色彩的閣樓,四面橫飛的檐角與閣樓的寶塔尖端,何止是在白鹿青崖有些突兀,在王宮之內都是獨獨一處。
這是按照卿府改建的殿宇!
前些日聽聞卿雲歌在王宮不好過,被當做囚犯一樣禁足在白鹿青崖,他還想過那場盛大的迎親,不過是做戲而已。
卿雲歌與王上之間,是相互利用。
如今看來,未必如他所想,相互利用的話,根本無需爲她造這特別的住處。
凌傲冷漠的視線落在殿內玩耍的小女孩身上,她在錦簇的花叢裡和奴婢在採花,粉嫩的宮裝穿在她身上有點成熟,她臉上的單純與稚嫩並不適合這裡。
眼神一轉,望向那從主殿走出來的人,一身簡單的素色衣裙,與那張臉甚是不符,紅色的蓮花小巧玲瓏的鑲嵌在額間,如貼上去的一朵花,栩栩如生。
卿雲歌開出主殿,見許久不見的人,今日竟出現在她的住處,稍稍有些意外。
弒千絕做事果斷利落,她還以爲早已派人做事去了,根本不在王宮內,所以她從未提過要見凌傲的事。
雖說凌傲是甘願成爲弒千絕的屬下,而換取前來天外天的機會,但若非她搭上弒千絕這根線,凌傲不會有這樣的機會,所以她得爲這件事負點責任,至少人是怎麼來的,日後她得怎麼送回去。
可以受傷,但絕不能死。
“凌傲師兄。”卿雲歌揚聲喚道。
“夫人。”凌傲不疾不徐的上前,抱拳躬身,一氣呵成,彷彿這樣的動作他已然做了千萬遍,早已熟練如日常。
卿雲歌嘴角勉強地勾脣一下,他前不久還是蒼柏峰的大弟子,她也不例外的要尊稱一聲師兄,而今短短半月功夫,他這稱呼與規矩改得也太快了些。
她一個嫁來當主子,日日有奴婢伺候的都不習慣,他倒好當個屬下還一套一套的,簡直是信手拈來,日後她還能不能再把人送還給蒼羽學院啊?
“進來坐。”卿雲歌側身請凌傲進殿,轉身時眼神往四月那邊看了眼,見她與奴婢們玩得高興,才安心的往殿內走去。
卿雲歌剛坐下,凌傲便一臉刻板的遞上一個小拇指大小的竹筒,冷漠的眼睛不帶一絲情緒,“夫人要的消息。”
卿雲歌心裡嘆息一聲,懶得勸凌傲改口了,一根筋到底,認定的事外人說破嘴皮子也難以改變丁點。
卿雲歌接過竹筒,打開竹帽,小心地將裡面的紙抽出來。
不到巴掌打的小紙條捲起塞在竹筒裡,裡面用工整的小楷寫着簡單的消息。
三月前到過祈安,已離,繼續追查中。
卿雲歌合上紙條,手中火苗涌現。
紙條消失,火光斂起,她出聲吩咐,“忘川,找一份天外天的地圖來。”
“奴婢這就去。”忘川施禮,隨後走出白鹿青崖,去尋主子所要之物。
“鬼鏡的消息?”凌傲眼神有了些許波動,筆挺的站在殿中詢問。
“不是,我一直在查幫北冥先皇害我父母之人,有線索得知當年之事有一個名爲毗沙門的神秘組織參與其中。當初歷練之時,我本打算前去西北大山與他們會合,結果卻是大家都算計將我暫困西北大山,他們也不例外。”卿雲歌將當初西北之行的原因道出,“索性他們沒有遇險,反而查到通往天外天的路,早已來到此處。我先前讓四月放出我嫁到天外天的消息,讓他們知曉我已身處天外天,而現在,有人出天竺令要我這條命,這對我而言是揪出毗沙門最好的機會,所以我要讓他們順着這條線往下查。”
“這就是你來天外天的目的。”完全無關的消息,讓凌傲心裡的波動瞬間平息。
她殺父之仇大過姐妹之情,況且無極大陸容不得一個會暗元素功法的人,她即便救出妹妹,也無法把人送回去。
“不完全是,如你當初所說,除掉鬼鏡乃我所願。”卿雲歌眸中有殺氣忽現,只是一瞬便被隱了下去,那雙美眸出了淡然點再無其他,“天外天另一位主人帝釋天,是鬼鏡的徒弟,鬼鏡離開了無極大陸,最有可能的去處就是這片陸地。“
鬼鏡不死,死的就是無極大陸的所有人了,她不關心天下蒼生,也無意做救世主,但無極大陸有她的家人與朋友,若鬼鏡當真是想利用她毀掉無極大陸,她絕不能袖手旁觀。
她帶來的絕命浩劫,她得負責解決。
“幽熒國。”凌傲道出三字。
與王宮遙遙相對的另一個國家,帝釋天的地盤,從王宮東城門直越過去不出十日就可到達,只是要避開迦摩閣的眼線與佈防進入幽熒地界,很難。
而從其他地方繞路過去,需要花更久的時間,只有這條路是捷近。
“凌傲師兄,血海深仇等了那麼久,不急在一時,待我與弒千絕確認一些事後,我再與你詳談此事,興許我比你更急着找鬼鏡,但目前不宜輕舉妄動。”卿雲歌冷靜的聲音如鐘樓裡的響聲,沉穩有力,帶着沉甸甸的分量落在人耳中,不自覺的讓人相信她。
“我等你消息。”凌傲漠然的丟下一句話,如尋常侍衛般躬身、行禮,退下。
卿雲歌又是一陣無語,這可能是個假師兄,真侍衛。
忘川從莫尋哪裡討來一份軍事地圖,匆匆趕回白鹿青崖,正好與離開的凌傲擦肩而過。
“夫人,您要的地圖。”忘川把底圖在桌子上鋪開,大大的底圖鋪滿了整張桌子。
四月看到這麼大的圖紙,連花也不想摘了,好奇地跑過來觀看。
“這是什麼?”四月掀起地圖一角,看了看背面,見沒東西又放下了。
“軍事地圖。”卿雲歌走到桌前。
“做什麼用?”
“打仗的時候是至關重要的東西。”四月不是很明白打仗這回事,看着地圖一陣不明所以,卿雲歌抱起四月讓她站在凳子上,方便看清地圖全貌,“我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