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樓十六怎麼好死不死的總是會跑進她的視線裡,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放過!
而此刻何侍郎和何家的小女兒看向那個帶着面紗的姑娘,眼神裡藏着憤然。
原來這就是傳聞中的蘇丞相府中的醜女蘇九月,這丫頭竟然進了宮,甚至就這樣好巧不巧的打斷了太后爲晟王主張的婚事,着實是礙眼至極!
當然何侍郎和何家小女兒的神情沒有人注意。
此時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這元恆皇朝最奇葩的一對。
一個是安王府中不知道還能活幾日的病秧子世子,一個是那被人傳了多年的丞相府中第一大丑女。
雖說那個蘇九月坐在那裡這麼久,着裝清雅適中又帶着面紗,這麼久都看不出來哪裡醜,但現在仔細看她眼角周圍的花瓣圖樣,才發現那裡竟然就是胎記的所在,一時間衆人的目光皆不盡相同。
“原來是蘇丞相府家的四小姐。”有人忽然接口笑道:“我等倒還真是從未見過蘇四小姐的容貌,今日既然難得在太后的壽宴上一會,只是不知四小姐臉上的面紗何時纔會取下啊?這畢竟是來爲太后賀壽嘛,帶着面紗怎算有誠意?”
聽見了是後方何氏宗戚里的一位大人聲音,九月沒有動,只是在衆人的目光下緩緩站起身,規規矩矩的對皇上和太后皇后行了禮,又對坐在前方的幾位王爺將軍微微俯身。
不過她沒有說話,在這裡,樓辭遠既然是她的未婚夫婿,她一個女流之輩自然不能太多嘴多舌,她同時轉過眼看向身旁的樓辭遠。
樓辭遠看了她一眼,又笑道:“月兒畢竟是還未及笄且未出閣的姑娘,而她既已被賜婚於我,自然不需要盛裝打扮露出精緻的容顏來惹人注目,既然諸位都知月兒的臉上有天生的胎記,又何苦強迫一個妙齡女子將缺點暴露於人前?未免太殘忍不是麼?”
他這翻話說的並不強硬,甚至帶着淡淡的退讓之意,可偏偏卻是彈性極強,讓那幾個本來想看熱鬧的與安王府和蘇丞相府都不怎麼對盤的官員一時間無言以對。
太后亦是點了點頭:“既是未及笄也未出閣的姑娘,帶了面紗也無妨。”
皇帝看向那始終泰然的站在安王世子身旁的蘇九月,說道:“若是這樣帶着面紗來看,還的確是個標緻的姑娘,只可惜臉上的胎記,不過,既然遠兒喜歡,朕自然是替你們開心。”
樓辭遠恭敬的對皇上和太后點了點頭,九月也跟着點了一下頭,然後便隨着他一起重新坐了回去。
而就在將要坐下時,樓辭遠忽然輕咳了一聲,身體有些搖晃,她本能的忙伸出手將他扶住,他順手將手搭到了她的手臂間,方纔坐下,兩人這般還未成婚便親密的舉動讓皇帝多多少少有些安心。
若是安王府與丞相府結了親,太子黨羽的勢力勢必會愈加壯大。
九月這會兒也沒有心思去看任何人的表情,只是有些擔憂的看着在坐下後便面色蒼白的樓辭遠,小聲問:“怎麼了?不舒服?要不要去後庭歇息一會兒?”
“沒事。”樓辭遠反手輕握住她的手腕,在大殿之上彷彿就這樣不經意間流露出他們二人的感情很好。
九月看了一眼他握在自己腕上的手,知他是爲免她再被盤問到爲難所以纔會如此,便任由他來握,雙眼卻仍然擔憂的看着他:“你的臉色很……”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別擔心,真的沒事。”
九月又看了看他,這才點點頭:“那好吧,若是哪裡不舒服就告訴我,我陪你去後庭休息。”
樓辭遠點頭。
恰巧在這時,何侍郎終於找到了機會繼續剛纔的話題:“看來安王世子對這位未來的世子妃很是喜歡,竟能直接帶進宮中來面見天顏,臣彷彿此時便能瞧見世子與蘇四小姐以後成婚後的幸福小日子,這等情投意和的幸福,着實是讓人羨慕不來啊。”
一聽何侍郎這開口的意思應該是又要繼續籠絡樓晏,當即因爲樓辭遠和蘇九月的小插曲而心情好轉了一些的皇帝凜起眉,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何侍郎卻彷彿沒看見,恭敬的笑道:“晟王殿下,您瞧着這一幕,就不着急麼?連您的幾個侄兒都將要成婚了,您卻還是至今一人呢。”
“是啊,老十六,遠兒自幼身體不好,如今不過十八歲便已有了意中人,這日後無論是否康泰,起碼身邊都有個暖心的人兒做伴,你倒是好,都已是二十四五了,身邊卻是從來都沒個女人的影子。”太后又跟着勸說了起來:“這何家的小女兒何不僅僅只是會文墨這麼簡單,若是到了漠北後,你也可以教她騎馬射箭,帶着她去漠北瞧一瞧咱們元恆北邊大漠的波瀾壯闊……”
九月的視線這會兒才從臉色略有些蒼白的樓辭遠身上移開,轉眼看向前邊。
卻見樓晏含笑間四兩撥千金的說道:“男兒志在四方,孫兒有漠北日月爲朋,沙場赤膽英魂爲伴,無論是哪家的女兒在我眼中都不過是一具紅顏白骨,暫不想談風月之事,還望太后收回成命。”
“這……”何侍郎本是還想說什麼,但見晟王雖然談笑間聽不出什麼言辭慷慨的否決,但就這樣很輕易的讓他半天都找不到再合適的理由去糾纏。
更又見太后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知道太后也已經沒了辦法,便也只好坐了回去,輕輕嘆了口氣。
“咳咳……十六叔還是那般固執……”忽然,因爲身體不適的樓辭遠一邊咳着一邊啞聲輕笑道。
半天都沒有將視線向這一方向投來的樓晏清俊的眉宇微微一動,轉過了眼來,亦是笑看向樓辭遠:“你身體若是不適,便去後庭休息,莫要咳傷了肺。”
樓辭遠擺了擺手笑道:“謝十六叔關心,侄兒還受得住,難得能在太后的壽宴上沾沾喜氣,你們可不能趕我走,我也想像太后一樣活的久一些呢。”
打趣的說笑使得太后的目光柔和了幾分:“你這孩子,臉色已經這般不好,還要堅持着,哀家看你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