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爲，這個孩子該生下來麼？”
九月知道，自己現在也是個孕婦，站在孕婦的角度去問另一個孕婦這樣的問題，的確很殘忍。
赫連蕊輕嘆，看着那碗湯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皇上想讓我生下來，皇后卻不想讓我生，只是皇后明面上表現的很好，皇上和皇后的感情也非常好，無論我說什麼他都不會信的，而且……”
“你說上官原想讓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九月忽然就樂了：“你太天真了。”
赫連蕊怔了一下，卻並沒有反駁，手放在桌上，慢慢的握成拳：“是，我太天真了……可孩子是無辜的……”
“上官原這幾個月來，經常來你這錦春宮，可是有再碰過你？”
“……沒有。”赫連蕊的臉上紅了一下，手輕撫在肚子上。
見她臉紅，九月這心下就冷了半截。
果然，即使她被囚禁多年，即使再怎樣恨，這赫連蕊也逃脫不了古代弱女子的根性，女人是認她的男人的，上官原是她的男人，是她孩子的父親，雖然不知道將來究竟還要面對什麼，可是她的心，卻是羞澀和漸漸充滿了感情。
這樣的赫連蕊無法幫得到他們什麼，卻也是上官原的累贅。
早晚都會被解決掉。
最後含恨而死。
牽過赫連蕊的手，探着她的脈向：“你差不多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生產了，以你的體質，很有早產的可能，要時刻注意平時的飲食。我現在在你身邊能陪得了你一時，卻陪不了你兩個月，在這孩子順利出生之前，你也儘量不要出門了。”
*****
在錦春殿又生活了幾日，赫連蕊已經徹底習慣了九月的存在，九月陪着赫連蕊吃飯，陪着她聊天，卻並不需要伺候她，兩人相處的像是姐妹一樣，但卻實際互相的心裡隔了千丈遠。
這一日，上官原來探望赫連蕊，九月暫時不想與上官原有任何正面接觸，就趁機先出了殿門，在殿外和兩個宮女一起去浣衣房取赫連蕊的衣裳。
在經過前方的拱橋時，遠遠的就看見正與皇后一道走來的上官晴雪。
九月站在兩個宮女的身後，臉上有些喬裝，但還是擔心上官晴雪走近時會認出自己，便微垂着頭和兩個宮女走。
到了皇后面前時，跟着宮女一起低頭請安，直到皇后面無表情的擦身而過，九月才繼續走。
然而上官晴雪剛陪着皇后走過拱橋，就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那幾個宮女的方向，見她們穿的衣服該都是錦妃宮裡的宮女，又盯着看了一會兒，才轉回頭。
“晴雪？有事？”皇后見上官晴雪若有所思的回頭，不禁也停下了腳步，一臉關切的看着身旁的女兒。
“沒事，只是剛纔那幾個宮女看起來像是錦妃宮裡的。母后，錦妃肚子裡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吧？”
皇后的臉色漸漸的轉涼，沉聲應道：“嗯，快了。”
“那個孩子一旦出生，究竟算是我們上官家的人，還是算是赫連氏的人？父皇對外宣稱要將赫連蕊的孩子封爲儲君，無論是公主還是皇子都可以繼承皇位，那就是註定要讓赫連家重新當家做主了？”
“這只是你父皇的緩兵之計，那孩子根本就生不出來。”皇后泰然自若的看向錦春殿的方向：“赫連蕊以爲皇上將她軟禁多年，是真的對她用了多麼深的感情，也許十年前赫連蕊才十幾歲的時候，你父皇的確對她動過心，可這十載的皇室之路，有些東西早就已經變了，她仗着皇上對她的疼愛，以爲這孩子可以順利出生，哼，妄想！”
聽見這話，上官晴雪才輕吐了一口氣：“那就好，前些天我剛回來時說過在元恆遇見的那隻鸚鵡，聽見那神鸚的話，我真是險些嚇破了膽。”
“不用理會，赫連錦枝和她的兩個女兒都已經死了，蘇丞相家也已經滅門，所有障礙都已經一樣一樣的清除，你這個公主是坐穩了，未來的女帝之位也八九不離十的會是你的囊中之物，我的乖女兒，不要被一隻鸚鵡嚇到，活生生神女都已經死了，一隻神鸚又能如何？”
上官晴雪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我只是覺得元恆的那個皇后很奇怪……”
……
九月人還沒有走的特別遠，隨着風聲刮過，她的耳力極好，將皇后和上官晴雪之間的對話聽了個清楚。
這皇后說蘇丞相府已經被滅門，所有的障礙都已經一樣一樣的清除，難道她當初在丞相府裡看見的那些蘇昇平的往來信件中，有幾封匿名信是與迦爾國有關？
看來這上官原的手早就已經伸了過去，想要剷除她們母女。
幸好樓晏已經將蘇九月“處死”了，否則的話，自己怕是也不能順利混得進迦爾國。
入夜，九月見赫連蕊睡的香沉，便起身走出了錦春殿，經過這幾日在皇宮裡慢慢的觀察，已經逐漸能分清各個宮門宮院的分佈，她直接閃身順着宮牆的牆根處一點點的向前方上官原所住的寢殿行去，看見那裡來往的守衛，眸光收了收，轉身便躍過了高牆向另一邊偷偷溜走。
進宮之前浮墨曾說過，迦爾國的皇宮內部有些密道，她連夜在各院中穿行，幾乎所有的枯井都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密道，看來上官原果真還是將這些井都封上了。
這算是他太過自信，自信赫連氏已亡，沒有人有能耐來掀翻上官氏的皇權，也沒有人能逼得他最後找密道逃脫麼？
“哎喲，慢着些，你慢着些……我快擡不動了。”
忽然，不遠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和悄悄的對話聲，九月探出頭，就着月色，看見幾個迦爾國的太監將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前面的宮院中擡到了後面，她仔細看了看那個渾身是血的人，隱約中能看見那人所穿的官服至少是迦爾國三品以上的官員，再又見那幾個太監人不多，她直接閃身過去，速度如鬼魅一般的快，那些太監還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人已經逐個被敲暈。
九月就勢俯下身看向那個渾身是血的中年男人，見他一動不動，伸出手在他鼻間探了探，再又摸了摸脈向。
呼吸微弱，脈息尚存，將死之人，但勉強還有救。